你好，警官

啡誰莫屬 · 发表于 2010-8-11 1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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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驾校通知明天考试，我不免有点紧张，心里一直在嘀咕，明天会遇到什么样的考官。平日里教练把他们描述得跟凶神恶煞一样，明天我们肯定是免不了一顿臭骂了。不过骂就骂吧，谁要自己没时间好好练，一顿臭骂能换来一个驾照，也算值吧。
第二天早早醒来，烧了一壶热水，洗了个头，对着镜子认真地梳理一下，还特意给湿漉漉的头发喷了一点啫喱水。上下左右审视了一番，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又不是相亲见面，这是干什么呀！赶到驾校，一起考试的好多学员已经在一两大轿车跟前等候出发，几个漂亮的女生看到我从出租车里钻出来，惊呼：帅哥，你就是一个传说吗？弄得教练都跟着大家起哄，我觉得自己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真后悔自己不该这么做作。
一个小时候，我们的车终于到达了考点。车徐徐开进门的时候，大家都四处张望在那里考试，我也在仔细扫描每一个角落，希望早早看到那些传说中的凶神恶煞。好有个思想准备。但眼前的一切好像很平静，除了闲聊的学员，树林里各个驾校的车辆，没什么特别引人注意的。我也就故作镇静和学友一起说说轻松愉悦的话题，心里一直想找个机会打探考试的情况。终于一个，一个身着运动装的男子抱着一打表朝这边走来，他身材高大魁伟，足有一米八五，矫健的步伐一看就是军人出身，乌黑的短发下，是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典型的中国美男。我不自主得问：“他是考官吗？”“不是”旁边的学友回答，他说那是考点这个驾校的校长，是来发表分组的。我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
我被分在了第一组，感觉很幸运，同学说，不一定，开始都比较严，我心想，严就严吧，自己的命运在人家手里。准备好了，进考场吧，我不下地狱谁下！但我以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走进考场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阎王爷，这时候，我的神经反倒松了下来，因为眼前的警官个头不高，有一米七二左右吧，应该没有我高，稚气的脸庞一看就是个刚如岗位不久的大学生，考试进程也格外顺利，很快我就过了移库倒库和侧方停车的科目。幸福来得如此轻松，让我既轻松又不免有点失落。
我的家境并不好，父母多病，我又为家里老大，早早跟随跟父母辛苦劳作，养育5个弟妹上学读书，自己虽然也是大学毕业，但一边劳作，一遍上学，其中的辛酸挚友自己明白，父母因为孩子多，赋予我的管线爱护很少，更多的是责任和辛劳，不顺心的时候，打骂也是常有的事情。看到同龄有些人在哥哥姐姐呵护下快乐生活，我多想有个哥哥能在上面保护我。也许正因为如此，每当遇到挫折或者需要帮助的时候，我就对哥哥充满了期待，特别是对中年男人，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好感。
今天有这样近距离和警察打交道的机会，遇到的竟是个毛头小子，真没劲！这时候，校长喊我们去那边考坡道起步。这是今天最后一个考试科目了，心想，啊，终于要结束了！步子一下子也变得轻松起来。跑到校长面前，他却说：“过去的时候嘴甜一点，一定要打报告！问个好，没什么坏处。”这让我本来松弛下来的心一下子紧张起来。本来坡道起步就没练好，最近一直忙，也没有时间上车，现在屋漏又逢连阴雨，碰到个严厉的考官，看来有点悬了。
“该你了！”校长朝我喊道。我的脑子一下子一片空白，只想着校长叮咛的事项。
“报告！”
“进来。"声音低沉而缓慢。
我打开车门，眼前是一个中年警察。“警官，你好！”
他顿了一下，似乎对我的问候有点意外，然后不屑地说：“上来吧。"我坐到驾驶位置上，努力回想着几个月前学习的技术操作要领。动作不免有点迟缓。他撇了我一眼：”呵，收拾得还挺精神，结婚了吗？“
“没有。”他怎么问这个！但是我已经顾不得纳闷了。
“学了吗？”
“学了！”这个回答一定要坚定，不能让他看出破绽。
“那开始啊！”
天！他声音高了！他可能是对我的木讷（其实是我很紧张）表示了不满！我赶紧找离合和油门踏板。可不敢把刹车当油门，学车的时候，犯了好几次这样的错误，为此没少让刘教官骂。
“油门在那里？”他像是在喊了！他似乎瞪了我一眼，随后声音低了下来“给点油。”只听车呜呜在想，我知道油给大了，可就是脚不听使唤，稳不住，始终感觉不到油门稳定的状态。我有点着急，不能等太久，放离合，准备放手刹！我心里默念着，只觉得车一下子向前冲了出去。这个时候我竟然不知所措！车飞过最高点，碰地停在了下坡道上。我看了一眼教官，这才发现，他的目光是那么的犀利！好像立刻要对我行刑似的。
我不敢直接对视他的目光，微微笑了一下，歉意地低下了头，我这才发现，他脚死死地踩着刹车，手紧紧攥着我的手，帮我拉着手刹！我只感觉脸一下子“腾”地热胀起来，手也随即从他的手里抽逃出来，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慌乱和不安，一丝奇奇怪怪的感觉让我有点羞涩。
他平静了一下，似乎看出了我心里的波动，若有所思，低声道："挂倒档“
我有点欣喜，看来他给我机会机会重考了，动作也利索起来，车平稳地朝后倒，到了我刚才起步的地方，我踩了一下刹车，准备好好表现一次。但他的吼叫又让我紧张起来：“不要踩刹车！！”我赶紧遵从他的命令吧车停在了坡道的最底部。他没有看我，只是喃喃地让我下去。
从车上下来，我心情突然沉重起来，完了，又得重考。只听后面有个声音在喊：“你过来一下！”我装过身子，看见他的头伸在窗外。也许是不报什么希望了，我一下子平静下来。我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原来他并不是理想中的高大威猛的警官，瘦长的脸上有些许褶皱，如果不是威严的警徽和那双像刀子一样的目光，我真不会认为他是个人民警察。我缓缓走到他面前：“什么事？”
他递给我一个纸条：“晚上给我打电话。”但眼睛并没有看我。
我接过来，并没有应声，转身就走。该死的魔鬼！教练说的一点都没错！回到家里，冲了个凉水澡，我一头栽到床上，想把所有的疲惫都从身上卸下来，不知不觉就睡到晚上10点多。起来活动活动，想着该干点啥，洗衣服吧，真不想，上网？今天可不想待见那些网友，一点心情都没有，都是那该死的魔鬼！猛然，我知道有一件事情了！魔鬼的电话！他为什么要给我电话！他想干什么？！我打吗？为什么要打？不打！可是……他给了号码总有什么事吧，或许是……要让我给他送礼？让我过？还有最后科目三的考试，他可是得罪不起的。那就打吧。158.……通了！该怎么说？？？
“谁呀？”那边的声音很冷漠，像是那个魔鬼。
“是我，今天考试的，是考官让我打的。”我不想让他知道我猜到是他。
“来吧，地中海大酒店30楼30088房间。”
地中海大酒店，那可是我们这里最高档的酒店，我只知道我们老板曾经请一位神秘的高官的时候才去的地方，那可不是一般人随便出入的，我来这里工作三年了，连酒店前的路都没走过。今天是怎么了，竟然有在在那里会客，不对，是见鬼的时候！
观景电梯徐徐在上升，我望了望窗外的夜景，竟然有眩晕的感觉，拐来拐去，在幽静走廊的深处，我找到30088，抬手按门铃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喉咙有点发干。
门开了！我抬起头，又是那双深邃的眼睛，还是那刀子一样的目光！
他拉了我一把，随即关上房门，像押犯人一样把我推到了沙发里。然后倒了杯水递给我：“你小子够牛啊，把我甩在这里几个小时。我可是吃完饭就那也没出去！”
我尴尬得笑笑：“我回去就睡着了。”心想，你会在这里等我？
他点燃一支烟，死死瞄着我，似乎想找出什么似的。莫非他知道我的情况？不可能啊，我家离这里一千多公里，我也是几年前学校毕业的时候被老板招聘到这里，在这里，除了同事，我没有其他熟人。更别说我的秘密了，我敢保证，这个城市是不可能有人知道的。如果不是为了保守我的秘密，我也不会舍家来到这里工作。
“你看我干嘛？”
“你怕人看？”
“嘿嘿”
“有女朋友吗？” 他弹了弹烟灰。
“没有。”说出口，我就反悔了，不应该告诉他真实情况。
“28岁了，没有女朋友，谁信啊。”他慢慢不在那么凶了。“那我问你，干过女人吗？”他突然怪笑起来。
我笑了笑：“没有。”
“ 不可能！”他突然抬高声音，那样子有点假惺惺。
“真没有！"我也坚定起来。
他挪了挪椅子，离我近了一点，拍了拍我的大腿，凑到我跟前“小伙子，到了该干什么的时候就要干什么，否则，会不正常的。”说话间，他的手并没有离开我的腿。看着他微微颤抖的手，我的心跳开始加剧，只觉得上大学的时候，我和导师的那一幕幕情景在眼前闪晃。
“那有……什么……不正常的？”我想挪开他的手，可不知为什么，我竟抓住了他的手。他顷刻也像是被点了穴一样滞滞不知所错。
突然，他一把拽起我，把我揽在了怀里：“我告诉你，这就是不正常！"我被他的行为打蒙了。他猛地把他的唇紧扣在了我的嘴上，然后不停地允吸着。”我想干你！，这就是不正常“他开始喘气，我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他不在停止，疯了一样撕扯我的上衣，他在我的脸上，脖子，肆无忌惮得亲吻着，然后，猛地yao住了我的**。我的脑子嗡嗡作响，想推开他，可是已经无能为力了，我瘫软在他的怀里，任他揉弄。他索性把我放倒在地毯上，像一头没有理性的野兽，撕yao着柔弱的猎物。我感觉自己就是狂风中的落叶，一会被无情得抛出去，一会又包裹在漩涡中沉沦。在暴风骤雨中，当他把我和他融合在一起的时候，我已经无法自保，我紧紧抱住他强悍的躯体，就像洪水中得到了大树强大躯干的保护。我需要这份安全，需要这个怀抱。我把我的头贴在那坚实的胸膛上。”哥哥！“他听到了我的呼喊，他用他炙热的双唇夹住了我的舌尖，然后用他的舌头在我嘴里搅拌着，用他健硕的臀部猛烈地撞击着我，我被他的勇猛和强悍所降服，当两个人的碰撞产生强大的共鸣的时候，我们都忘情得呼喊着，我感觉我就是战场上的硝烟，在他猛烈的炮声中升腾，直到一股强大的热流将我击倒，世界的一切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一缕阳光把我拉回现实生活的时候，一切又变得如此平静，除了满地散落的衣服和被褥知道这里曾经有一场惊心动魄的激战。我打开窗户想呼吸点新鲜空气，初春的寒意，却打落了茶几上的纸片。我赶紧拾起来，上面写着：路考就不必去了，等着拿照！不要打听我是谁，该忘掉的必须忘掉！
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吗？这就是我昨晚的换来的战利品吗？我有点鄙视自己了，顺手将纸条撕得粉碎。
生活一如既往地超前走着，每天就是上班，吃饭和睡觉三部曲简单地重复着，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高兴或悲伤的事情。驾校再没通知我去考试，想问吧，又不想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都是那个该死的鬼！哎，只听说人死了会变鬼，就没听说鬼死了会变成什么。也许鬼是不会死的，真要人的命！

快下班的时候，驾校来了电话，是个漂亮的经理。她人美声音更美：“是小池吗？我是驾校的林经理。你的驾照办下来了，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来取？”这也算是一个号的消息吧，“我现在过来”

“你要过来吗？你现在在那里，我让刘教练去接你。”

“不用了，我打的过去”这待遇确实让我受宠若惊。

“别客气了，你在单位吧，这样，你在你们单位门口等着，刘教练马上到。”不等我回答，美经理就挂了电话。

嘿嘿，世界真奇妙，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这么温暖，真是让人琢磨不透。还没想出个什么，思路就被一辆黑色的奥迪打断了。刘教练满脸春风，真是难得一见的笑容。不过，在我心里，他还是那个严格的师傅：“师傅，怎么开上奥迪了？老板的车？”

“对呀，这不来接老板的贵客，自然是用老板的驾座，咱们的教练车哪能上台面啊？”

“谁是贵客啊？人呢？”我想他是顺路捎我。

“你呀！嘿，小子，你有那么大面子，也不早给师傅说，让师傅沾沾光。”

“我有什么面子，真好笑！”

说话间就到了驾校门口，美眉经理就在门口站着，那弯弯眉，就像两个镰刀！同学们都这么比喻，现在人家给发毕业证了，可不能忘恩负义。我以后就改口了。“小池啊，来来，里面坐，茶水都倒好啦！老刘怎么这么慢啊，哈哈”没等我回话，就被推搡着进了经理的办公室。

经理拿出了我的驾照，我仔细打量一番，不错，心里真是挺美的，以后又多了一证！我要回去和同事喝酒庆贺一下。我已经等不急了，刚起身要走，美经理就拉住我，说是要请我吃饭。这种客气我自然不能当真，美经理眉毛一皱：“小池啊，你也不给姐姐一个面子，你回家也是要吃饭的。”姐姐？什么时间她能成我姐姐我就快和她一样成人精了。“我要和同事去庆祝，我答应请人家的，不和你们磨叽了，88”“那好，我也不烦你了，这个你拿着。”没经理寄给我一个信封，我一看里面是钱，更莫名其妙了：“这是为什么呀”美经理说：“你是学校的优秀学员，学校不收你学费”我还是不解：“为什么呀？”刘教练一把拉过我：“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多为什么，钱烧手啊，拿着！”就拉着我上车，我看见美经理一个劲给我师傅竖大拇指。

师傅的车刚启动，我的电话响了，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喂，你好。”

“小子，照拿到手了吧。”

这个电话让我明白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原来是你？”

“是我怎么了？"”为什么这样？“

他似乎没想到我用这样的口气质问他。“怎么，生气啦？小子，别不识抬举？！”

我让师傅停下车，独自往会走。师傅迷惑得看看我，叮咛我注意点安全。这世界，有师傅这样的人关心是幸福，可鬼关心你，总是让你窝心！

一辆警车拦住了我，我没有理他，继续往前走。他一把卡住我的脖子，把我推进了车里。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像犯人一样押着，过往的路人都用敌视的眼光看着我，让我倍感屈辱。

他来劲了：“我告诉你，我做事情不需要给你解释什么？”

“你不是人民警察吗？”我开始抗争“我不是，我不希望是！”他几乎在咆哮：“以后不许叫我警官！”

车开到一个郊外的一个别墅区，在临湖的一栋洋房前停了下来。

他确实是鬼，我丝毫不怀疑。他拽着我的衣领，把我拉进了那栋别墅，甚至在我还没看清这里哪怕是一道门，一个家具的时候，他就把我推进浴室。我知道自己是在劫难逃了，我没有做任何反应，任他摆布。他扒光了我的衣服，用淋浴冲刷着我的全身，然后一把把我摁倒在地上……我看着扔在旁边的淋浴，听着花花的流水声，一动不动任由他在身上发泄他的兽性，直到他把我揽回到床上。

他躺在我旁边，抽着闷烟。

“大哥，你放过我，我不想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但恳请你尊重我的人格，我想过我平静的生活！”

他还是不说话。

“你为什么要帮我，你这种帮法让我内心充满恐惧！”

他似乎就没有听我说话。

“我们都需要爱，可这种爱不会有温暖的！”

他慢慢转过身来，用他冰冷的目光扫射着我的全身，他抚摸我的额头，我的鼻子，我的嘴巴。我看到他的嘴颤抖了一下，我想他是要说什么，又像是想哭，然而没有，鬼就那样，人永远是猜不透他的心的。他抬起腿，一脚把我踹下床，咆哮着：“滚！！！！！”

第二章

妈妈来电话了，说大弟考上了大学，那是一所非常有名的大学，我真替他高兴。他打小就很聪明，也很乖，村里的人都认为他是个上大学的料。他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可母亲现在为他的学费发愁，。母爱永远都是那么伟大无私，她不想耽误她任何一个孩子的前程，母亲说，哪怕就是砸锅卖铁，也要让弟弟完成学业。我这个做长子的，自然要替父母分忧解难。我去找老板，给他说明了情况，他很慷慨，预支了我这一年的薪水，我把它全部汇回了家。妈妈问我紧张吗？我说不紧。

为了弥补自己的亏空，我在一家酒吧找了个兼职，虽然比较辛苦，但收获不小，收入基本满足了我的日常开支。日子也过得非常充实。我很享受目前的生活状况。

一天，我照常去酒吧上班，一进门，领班就告诉我，今天可要拿出百分之百的精神作，有一家公司招待重的客户，听说都是有头有脸的人。那天客人的确很多，一个人就要承包好几个台子，来回穿梭的就不停。不时的，还要去应付喝高了客人。那是最麻烦的事情，老板说我的文化水平高，经常把这样的事情交给我办，弄得我成了这里的救火队员。苦命！心想，今天可别碰上这事。正想着呢，就听领班报道我跟前：“经理让你速去鬼宾间。小王不小心把酒倒在客人身上了，客人正那他出气”领班叮咛我，听说那人是黑道上的，可千万不干随便说话。你说倒霉不，没办法，走吧，推门进去，只见一个肥头大耳的光头正指着小王的鼻子骂，小王看似已经哭了，在苦苦哀求人家绕了他。我迎着头皮走上去：“打扰您了，我是服务生小池，因为我们同事工作的失误给你带了不便，我是公司特派来接替他工作的。"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你爷爷面前说话。”

经理忙上前去：“这是我们公司最好的一名服务生……；话还没说完，光头就骂道：”狗屁！我看也找老他爷爷收拾的“

“吴哥，不和这几个小兔崽子生气啦，到老弟那转转？”说话的人是一个中年人，高大的身影足足比光头胖子高了两头。我一看，竟是上次驾校考试考点的校长！能在这遇到认识的人，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可有什么用呢，人家又不认识我，。

光头似乎也不买他的帐：“王哥就狗.日的就不知道找乐子，这儿有乐子，你那有狗屁。”

王校长走到光头跟前嘀咕了几句，只见光头指着王校长：“我们未来的高局真是……好吧，你让他稍等一会，我马上过来。一边摇头，一遍骂着：”今天就你们几个兔崽子扰了爷爷的雅兴。下次来了收拾你们！“

送走了光头，王校长返回来走到我面前：“你是小池？”

我点点头“是的，王校长，你认识我？”
他审视着我，笑眯眯地：“不认识，不过，确实是个让人心疼的小子，哈哈”随着爽朗的笑声的渐渐远去，这件事情随之消散。

后来，小王离开了这家酒吧，临走，他感谢我帮他解围，并劝我离开这种不是人呆的地方。我告诉他，我并不喜欢这里的工作环境，但我需要这份工作。

我觉得自己挺得上帝眷顾的，最近老有客人点名我去服务，连领班都羡慕了：“小池，最近这么火啊，我嫉妒得眼睛都快发绿了！”我一笑了之，但心里却是美滋滋的。这天老板叫我进去，说我工作很出色，要给我加薪，由原来的每小时30加为50，这意外的惊喜让我有点飘飘然，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打我的小算盘，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哇，一个月光固定收入就有三千多块，再加上销售提成和额外的红包，哇！这算不算是小资的生活啊？！想着想着，竟跳了起来。早春的凉风吧我拉回了现实，我突然觉得自己真是有点小人得志的问道。

我决定给家里打个电话，我想他们一起分享这份喜悦：“喂。妈妈，是我，你们好吗？”

“我们很好，你爸也很好，弟弟妹妹都很好，小妹数学竞赛拿了个全市第一！”

“是吗？那恭喜她，告诉她回去我一定给她颁奖！”那边小妹在追问奖品是什么，只听妈妈训斥她：“你要累死你大哥啊，不许化他的钱！”我说："妈妈你放心，你儿子能挣到钱，我现在有两份工作，工资都很好，你们放心好了，需要什么就给我说，不要瞒着我。“

那边妈妈好像有点梗咽：“儿子，一个人在外边，要照顾自己，钱多少是个够？身体要紧。”

“妈妈。我给你打电话就是要告诉你我涨工资了，是想让你们和我高兴，怎么就哭了呢？！”其实，我已经忍不住眼泪，哗哗地往下流，我想大声喊，妈妈，我想你们！不能再打了，再继续，我就要失态了。“妈妈我挂了，注意你和爸爸的身体！”

望着路灯下宽阔的马路和过往的车辆，望着高高低低一座座灯火万家，我在想？妈妈，你和爸爸是不是在一起看电视唠家常？弟弟妹妹你们是不是在挑灯夜读？你们可要加油啊，哥哥也和你们一起努力！

周五下班出公司门的时候，感觉胃有点不舒服，不想吃饭，可是晚上还要上班，不吃是撑不住的，于是我去了我家楼下的小店喝了点稀饭。店老板看到我，说：“小池，怎么就喝了点粥，是不是不舒服啊，我看你脸色有点不对劲，可得注意点。”我说没事，就付了钱，起身去酒吧上班。

平时进酒吧以后，我总是精神饱满，仿佛有散发不完的工作热情。可今天怪了，我觉得眼前的灯光忽明忽暗，总是有点虚幻。我给领班说我好像有点晕，领班就把我安排到二楼贵宾通道做引导，她依然还是那么照顾我：“上去聪明点，别往前扑得太快，偷个懒，没人说你的不好！”我感觉她像我妈－－总是无微不至地关心我，虽然她比我还小两岁。

同伴见我上来，打趣道：“小池，今天给哥们一条生路，有好的生意给哥们做，反正你又不缺。”我强打精神笑笑："好吧，今天我就给你们当马仔，但求不要用我用得太狠。“说话间，上来一群人，有6，7个，其中一个身着米色西装的中年男人走在中间，他戴着一个镜片很大的墨镜，看不清他的面部，但修长挺拔的身材彰显著一种英俊和豪气！同伴见这阵势赶紧迎了上去，领着他们从我面前走过。我用余光目送他们进了贵8，但一个肥硕的身影，让我赶紧退到了另一个通道，那人像是上次闹事的吴光头！

同伴出来很兴奋，竖起拇指向我表示感谢。我也打手势示意他谨慎行事，但愿他不要出什么事情。一会就听到里面歌舞升平，同时夹杂着吆喝声和碰杯声，看来他们今天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这么快就情绪高涨。一会，同伴出来了，显然，他也被感染了，激动地向我做了个V的手势，看来他今天要小赚一把。看到他来回穿梭，我的心情反而有点沉重，只觉得心慌气短，直冒冷汗。我赶紧走进卫生间，用凉水冲冲额头，我捂住脸，让自己放松一下。我抬起头，想看看镜子中自己的气色是否好点，但当我站直的时候，我身后的一双深邃的眼睛让我一时惶然不知所措。

“小子，挺能耐！这么会挣钱！”他拍拍我的脸，嘴角咧了咧，像是在阴笑。看我没理他，转身走出了卫生间。撇了一眼他的背阴，我这才明白原来那个米色西装的中年人就是他，难怪当时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我顿时胸口发闷，眼前的一切渐渐散去……

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床边竟然坐的是王校长。

“怎么是你啊，王校长！”

“我进了卫生间，看见你跌倒在地上，就赶紧和你同事把你送过来。医生说，你是劳累过度，可能也有点贫血，以后可要注意休息。好了你醒了，我也该走了。一会你们同事来看你，我就不打扰了。”

“谢谢你。”

“其实我也该谢谢你，那天我在酒吧去应酬，去晚了，他们要罚我喝酒，正好你帮我解了围，你说是不是我该谢你。再说，我也是受人之托照顾你，算是完成领导交给我的任务吧，呵呵……”

虽然我对王校长所谓的“任务”不太明白，但我觉得他对我来说就是及时雨，总是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他和蔼可亲的样子，让人感动。

后来是领班去陪我打完吊瓶，并把我送回了家，她永远都是那样，像我妈一样得关心我，帮我整理了床铺，收拾了屋子，烧了热水，最后看着我吃了药，才回去了。

第二天下午，领班给我打电话，说老板让我在家休息，暂时不要上班。我强调我可以上班，她说老板说了，不是要解雇你，是让你休假，等病好了以后可要继续上班，后来我打电话给老板谢谢他，他说我这么优秀的员工，他是舍不得解雇的。我有点纳闷，我有那么值钱吗？同时居然对这场生病，有了幸福的感觉。

第三章不去酒吧上班了，一下子倍感轻松。精神也一点点好起来了。早上进了办公室，老板就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问我是不是学会开车了，我说才拿到照，还没独自上过路呢，老板让我好好练练，说以后可能要让我常跑工地，必须自己开车去。我也意识到自己的确该练练手了。于是，我就托师傅给我找了个陪练车，每天下午7点以后陪我练一个小时的车。收费是一个小时80元。

小赵是我的陪练教练。他带我去一个叫高家庄旁的路去练，说那里路不怎么好，但车少人少，先从那里连起。高家庄是远郊的一个比较偏僻的农村，由于最近才开始开发，那里开始动工修路，附近也开始稀稀拉拉出现一些小的工厂。但那里的人依然还是过着田园平静的生活，正在搞绿化的路旁，到处是绿油油的麦田和油菜花，在这里练车，真是一种享受。

开车进入村子的时候，小赵提醒我注意路的两旁，看看有没有过往的行人和机动车，所我开得很慢，这里人不是很多，车也很少，所以前面停了一辆警车很显眼。小赵嘴里骂不咧咧的：“遇见鬼了，这里也会碰上警车。”“是不是你被罚过？”我问。小赵一下提高了嗓门：“何止啊，差点拘留了我。”“那他会不会罚我们”小赵不屑一顾：“我们都有照，又没碰车又没撞人的，凭什么？！”我嘿嘿笑了一声，也这才反应过来我虽然是教练陪练，但也是有照的正规驾驶员。我们的车缓缓从警车旁驶过。小赵说：“里面的警察怎么看我们？”我笑他是神经过敏。小赵说不对：“真的，他下车出来看呢。你回头看。”我伸出头差后一看：“天，真遇到鬼了！”“方向盘稳住！”小赵帮我稳住车，我给了一把油门，车晃悠着超前冲去！

“你干什么？！”小赵朝我喊。

“遇到鬼了！，快跑！”

"什么鬼？“小赵不明白。

“你看那辆警车还在吗？”我问。

小赵回过头：“啊，真遇见鬼了，那辆车追过来了！”

“不管我们跑！”我又给了一把油。

“别跑了，跑不了了，已经上来了。小赵有点慌了。

果然是他！他的车已经和我的平行了，他摘下墨镜看着我疯狂逃跑的样子，有点幸灾乐祸。但他并没有阻止我的意思，一直和我并驾齐驱。小赵的叫喊已经完全不存在了，终于在这条路的尽头，小赵在副驾驶的位置踩住了刹车！

人遇到鬼一般是逃不掉的。他走下车，还是用他特有的刀子一样的目光盯着我。我不予理睬，小赵却吓坏了，赶紧下车拿出烟给寄给他。他也没有拒绝，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然后戴上他的墨镜，看着远方。

"照拿出来！"他的声音还是那么阴沉。
“在这”小赵早已准备好他的。他没有看：“我要他的！”

“有有，刚拿到，这不在练手嘛”小赵一遍嬉皮笑脸应付他，一遍给我使眼色。我把照寄给小赵，就是不离他。小赵瞪了我一眼。

他翻开我的照，端详了半天，突然笑了。别说小赵，就连我都有点疑惑，因为他这次的笑跟以往的感觉有所不同，不同在那里，还真不好说。

“小子，长脾气了。驾驶员可不能那么冲。想跟谁飙车可都没好处，何况警车。”

“没有没有，我们没有飙车的意思”小赵忙着解释。

他看了看我，再没说什么，把照让给小赵，径直掉转车头，飞驰而去。

回来的路上，小赵打.炮说我：“今天最牛的是你，我看警察拿你也没办法。”我说：“人怕鬼的时候，鬼就牛，但你不怕他，他还牛什么？！”

小赵无语。

再次练车的时候，小赵问我去那里，我说还是高家庄。他说要是再遇到鬼呢，我说我是降鬼的！小赵大笑，说我真行！我也笑自己，真傻！可是到了进村的路上，我还是改变了主意，要换条道。小赵说，那就去沟里的路，也好练练山路。同时小赵也叮咛我，这里是通往工业区的近道，所以车多一些，要小心。走了一段，也的确是。这不，就有一辆红色的车“嗖”地一声飞驰而过，让我紧张了一下。小赵不屑一顾：“不就个宝马吗，那么嚣张！”我故意刺激小赵：“你这普桑，敢吗？”小赵倒是很冷静：“我就开上宝马，我也不会那么开！”说着前面到了一个转弯处，小赵提醒我减速。

“前面怎么了？”我看见好像是刚才的宝马。

“好像是出了事，”只见两个小伙子上了横着的车，掉头飞奔而去。

当我们的车到达的时候，看见地上躺着一个人。我们下车一看，只见一个老太太躺在血泊中，已经昏迷。小赵哆嗦要拉我往回跑，我抓住他：“不行，我们得赶紧送她去医院！”

“那样会给我们添麻烦，弄不好就说不清了！”小赵哭丧着脸。

“不行，我们不能看着她死啊，有什么事我顶着！”我冲上前去抱起老太太，小赵把我们送进后座，然后调转车头，朝医院驶去。

进了医院的急诊室，我和小赵都松了口气。这时，护士问：“你们谁是家属？”我和小赵相互看了一眼，说“我们都不是。”护士说，你们赶紧让家属办手续，先交一万押金。小赵为难地看看我：“怎么办？我也没带钱。你要做好人，那就做到底吧。总不能到医院不救了吧。”我把我的钥匙交给小赵，让他取来了我的卡，交了押金，我带亲属签了字，这样，老太太的手术顺利进行了。

我守在手术室外等候家属的到来，小赵则去交警大队报警了，我只能默默祈祷老太太不要有什么意外。走廊里静悄悄地，只有我一个人像一个孤独的孩子，无助地坐在走廊的角落里，不知不觉，我好像回到了家乡，看到妈妈在田地耕作，我呼喊着妈妈，可是不知从哪里传来了嘈杂声，她就是听不到。我打了个寒战，我才知道是做了个梦。而手术室门口，几个人正和医生做交流。

“手术很顺利，但是老年人年龄大了，能不能挺过去，很难说。做好最坏的打算把。”

其中的一个中年男人似乎要崩溃了，旁边的几个人赶紧扶住他。我看着他悲痛欲绝的样子，我想自己必须马上离开，因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我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到现在，我只知道他是一个警察，其他的，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我快速闪进楼道往下跑，迎面和人撞了个满怀。我顾不得道个歉就想择路而逃，却被一只大手抓住了：“小池？你怎么在这里？”原来是王校长，我没有回答他的话，就跑出了大门。

走在空旷的大街上，我心情非常沉重，我平生还第一次遇到这样不幸的事情，我此时觉得原来人是那么的渺小，自己的力量原来是那么得微不足道，尽管你竭尽全力，尽管你为他那么及时地伸出了援助之手，依然没有能力保证她从死亡线上脱离！

“小池？你在哪里？”是王校长打来了电话。

“我在雕塑这里。”

“你等等，我马上到。”

看到王校长从车上下来，我突然想从他那里得到精神的支撑：“叔叔，抱抱我，好吗？”

王叔叔把我揽进他温暖的怀抱里，慈爱地抚摸着我的头：“好了，没事了。”然后把我拥进了他的车。“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没有反对，也不想问是哪里，我不想一个人度过这个夜晚。

王叔叔拉着我进了一家公寓，进门以后，他没有开灯，而是把我摁在了门框上亲吻起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他突如其来的举动，下意识回避着他搜索的嘴唇。“不要怕，叔叔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叔叔没有别的企图，只想好好爱爱你，不要逃避。给叔叔一个爱你的机会！”此时，我实在无法舍弃他温暖的怀抱，仿佛只有搂抱着这样强大的身躯，世界才是最安全的！

从浴室出来，王叔叔打开了家里所有的灯，我这才环顾了一下这个陌生的空间。这是一个有150多平米的大房子，中式风格的装修虽然显得有点过时，但简约而不失华贵。亮丽的顶灯下，纯木雕花的仿古式家具可以感受到主人当时也是别用了一番心思。王叔叔说，这不是自己的家，而是他－－高强的家！王叔叔说：“是高强让我带你到这里的。我想，也是到了让你了解他的时候了，进屋上.床吧，你也累了。”

坐在王叔叔温暖的怀抱里，靠着他宽厚的胸膛，我享受着他慈父般温柔的抚摸，平静的倾听他讲述的关于高强的故事：高强原本不姓高，他也不是高家庄出生的人。他是6岁时随母亲从山东逃荒要饭来到高家庄的。那天晚上下着大雨，受了凉的强子发起了高烧，眼看着孩子昏迷不醒，强子他妈蜷缩在一户人家房檐下束手无策。幸好被一个孤寡老头收留。为了能给强子一个固定的家，也为了报答老人的救命之恩，强子她妈在村长的撮合下，认老人为爹，他娘俩也因此在高家庄安家落户。

在那个落后、封闭、贫穷、饥饿的年代，一个外乡来的女人带着一个年幼的孩子和一个年迈体弱的老人生活，其艰辛是可想而知的。高妈妈白天参加生产队的集体劳动，晚上还要做一些零活换钱以补家用。也许是人离乡贱吧，高妈妈平日少言寡语，只是低头默默地干活，好像就没有歇息的时候。这个原本破碎不堪的家庭，在她的打理下，日子居然慢慢过得井井有条，甚是和谐。

日常生活中，邻里之间的磕磕碰碰是难免的，小的不融洽，高妈妈总是能过去就过去了，不去计较什么，在她内心深处，高家庄能容他们母子已是无以回报的大恩大德。但有一次纠纷，却是她在野无法忍受。

那是夏收的一天，高妈妈和邻地的二娃两口子同时在自留地里收麦子，干活期间，大家还都有说有笑，高兴两家选对了同一种麦种，获得了好收成。到了午间，高妈妈叫二娃媳妇一起回去做饭，二娃媳妇说孩子他奶在家做饭，想多赶赶活，高妈妈说她必须回去，不能饿着孩子和他爷。等再次来到地里，高妈妈觉得自己刚割的麦个好像稀疏了一些。她联想到二娃的手脚不干净在村里是有名的，就朝他们家地里望去，那两口好像没有和她打招呼的任何意思，在瞅瞅他家的麦个，不禁火了起来：“二娃，你为啥要动我家的麦个？！”

二娃牛眼一瞪：“谁动你家麦个了！你凭什么说我动了你家的麦个？”

周围地里有人开始朝这边张望，高妈妈怕惹出麻烦，顿了顿：“快把我的还我，不给你说了。”

二娃媳妇一看高妈妈语气似乎软了下来，来劲了：“你是不是穷疯了？要是饿了，你可以去带孩子去要饭啊，不要在这里睁眼说瞎话，抢别人家的粮食！”

周围已经围集了不少村民，高妈妈被她的话刺伤了自尊心，她再也控制不住仅剩的一点忍耐力，冲到二娃地里，揪起一个麦个：“大家看看，我捆麦个的结和他家是不一样的！”大家发现二娃地里有几个麦个的捆法就是和其他的不同，而合高妈妈家的都是一样的。大家说，高妈妈这种捆法在本地就从来没看到过。

看到大家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二娃媳妇有些恼羞成怒，上去揪住高妈妈领口：“就你会那样捆啊！你个不要脸的婆娘跑到我们这里占了窝还要欺负人！”二娃看到两个人撕扯起来，冲上来揪住高妈妈头发就打。高妈妈弯着身子，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放开我妈妈！”大家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小强子撂下猪草，用镰刀指着二娃吼道。
二娃狞笑了一下：“哪来的野种在这里撒泼，看我不断了你的命根！”妈妈大声阻止强子不要上前，可强子就没有停止它的脚步：“再不放，看我放了你的血！”小强子满脸涨红，怒目圆睁！二娃嚣张得说：“放开？我还没打够呢！”手刚抬起来，只听“嗖”地一声，二娃的背部血流如注！二娃惨叫着往回跑。“啊！杀人啦－－”二娃媳妇喊叫了一声，吓得昏死过去！在大家都不知所措的时候，队长赶到了。一边让大家送二娃去医院，一边上前去一把把强子卡在自己的怀里，娃这才号哭起来：“不许打我妈妈，不许打我妈妈！！”没事了，没事了！“紧紧抱着孩子，队长直觉得鼻子发酸。

晚上，队长召集了全村大会，他给大家郑重强调：一，强子母子是经过政府批准，办了合法手续到高家庄落户的。他们的身份是受法律保护的：二，强子过继给高继发老人顶立门户，他续了高继发的香火，也就续了高家庄的香火，那就是高家庄的后人，我们有义务把他抚养成人。

第二天，高妈妈包了一大碗韭菜鸡蛋饺子，让强子给村长端了过去。

小时候，强子觉得妈妈就是他的天，一个有阳光，有白云、有空气、有微风、有细雨的丰富多彩的的天，在这片天空下，他可以像一只小鸟一样自由快乐地飞翔。长大以后，他立志要做妈妈的天，他要给她一个有白云、有空气、有微风、有细雨的丰富多彩的天，让她可以想平常人家一样幸幸福福得过上好日子。这个家，就是强子特意为他妈妈装修的。这些家具都是强子领着妈妈，按照妈妈的意思置办的。当老太太第一来到儿子的新家的时候，激动得哭了：“要是你爹知道我们住上了这么好的房子，他不知会乐成啥样子。”

“他没有成家吗？”我问王叔叔。他叹了口气，说：“结过，后来离了。”“为什么？是因为他性取向的原因吗？”王叔叔无奈地摇摇头：“我认为那不是最主要的。他两刚成的时候，那可而是大家公认的天作地和的一对。那女的人长得漂亮，性格活泼开朗，强子也是一表人才，两人结婚那天，可是让不少人羡慕不已啊。强子曾经也自豪地说，他一个孤苦的孩子能取上这么好的媳妇，他很骄傲。但后来过起日子，就不是那么回事了。那女的身上小市民的毛病很多，好吃懒做，还爱慕虚荣。特别是瞧不起乡下人这一点让强子非常窝火。村里人来了，她总是爱理不理，让大家难堪，这让强子很是过意不去，你想想，高家庄在强子心里什么地位？！强子为此和她吵过很多次，吵急了，她还变本加厉了，说什么不就是你村子里的土包子吗？就是你妈，她也懒得待见。强子分了房子以后，想把妈妈接来一起住，那女人就是不肯，整日找茬闹事，弄得老太太也不愿意来住。强子心里很难过，他住在自己家里，想到老娘亲一个人孤苦伶仃住在老家的旧房子里，他心里难过。就背过老婆借款买了这个房子。住进来的第一天，她知道了，就进来又哭又闹，。最不能让人容忍的是她居然骂老太太不要脸，死缠着着她没法过日子，气得老人家几乎昏死过去。强子再也压制不住多年的怨气，就打了她。从那以后，他们的战争就没停止过。老太太死活不愿意在这里住，倒不是怨恨儿媳妇骂了她，她一是不想儿子过得不好，二是她不习惯城里的生活。但强子却为此很自责。他不想也不能再伤害母亲了，在和妻子做了最后的交涉后，他选择了放弃。”

“强子其实是个感情很细腻的人，你在他心里已经扎下了根。自从你在酒吧上班以后，他就经常去酒吧，每次都坐在角落里看着你，他说只有那时候，他觉得他不再寂寞，不再孤单。你晕倒的那次，我们是在为强子升任副局长搞庆祝会。强子说，那个时候，他特别想和你一起分享心中那份荣耀……”

而此时，我的脑子里不停地闪现着他那阴沉的怪笑，冷峻的面孔，犀利的眼神还有那疯狂的撞击，我感觉身上一丝凉意，转过身去，紧紧搂住王叔叔的脖子……

第四章

第二天上班，有人向我树大拇指，我正在纳闷，办公室主任小李就通知我去董事长办公室，一进门，董事长就劈头盖脑把我夸奖了一番，简直要把我打晕。我这才明白原来是昨天我救人的事传到了单位。一整天都成了大家热议的话题，让我感觉极不舒服。

晚上吃完饭，我有了去看望高妈妈的想法，就跑到附近的花店去买花。在我们农村，看病人一般都买吃的，可最近城里就兴买花，大概是图个吉利吧。花店小姐问做什么用，我说看病人。她问要什么标准，我说话要好看，要看了清新淡雅，心情舒畅，最后一点，还要上档次。花店小姐笑我是他接待的最怪异的客人。这时王叔叔打来电话问我在那里，我说我在花店，准备去医院看高妈妈，他说不用去了，人昨晚已经不在了，他来接我去高家庄。我赶紧让小姐换了花束，坐上了王叔叔的车。

“ 他怎么样？”我问。

“别提了，整个人都崩溃了。强子那么坚强的一个人，怎么一下子就垮了呢？！”车停到高家门口，老村长迎了上来，王叔叔问：“怎么样？”老村长摇头叹息：“就是不同意！也难怪，这孩子我一手看大，他和他娘的感情是旁人难以想象的。这么个走法，就是我都无法接受，何况他呢。可是，天已经热了，不能搁了，再不下葬就麻烦了。还是找个能劝的再给他说说，最好明天就下葬。”王叔叔让老村长继续按明天下葬做准备，然后对我说：“试试吧！”不等我答应，就转身和老村长离开了。

天已经黑了，乡下的夜晚出奇得静，好像大自然的一切都在沉睡，又好像一切生命的气息都不复存在，只有灵堂上轻轻闪动的烛光告诉我们那不停流淌的烛泪正一点点化为灰烬……
我把花呈献在老人的遗像旁，上了三炷香，没有像其他单位人那样鞠躬行礼，而是跪在地上深深磕了三个头。强哥并没有磕头还礼，他无力地看着我慢慢走到他跟前。我似乎不相信眼前这个疲惫的男人就是那个曾经考场上意气风发的警官，也绝不相信那就是那个随欲掌控我的生活的恶魔！而是一个用他暗淡的眼神向我寻求着生命支撑的兄弟……我眼睛一热，跪在地上紧紧把他揽在我的怀里，他静静地偎依着我的肩傍，像一个熟睡的孩子，又像一个病入膏肓的爱人。

“让咱妈放心地走吧。”我轻声说他并没有回答，我只感到背后一滴滴泪水，打湿了我的衣领……

天刚蒙蒙亮，老村长就进门了，他第一句话就是：“强子同意今天下葬吗？”我点了点头。他显然有些如释重负：“好好好，这下我就放心了。今天出殡的时候就由你来负责搀扶强子。记住要多给他点力。火盆是他顶着，但吃力的要是你，你要给他端着轻放在他头上。这点可不能马虎，火盆在途中可不能出现问题，明白吗？”“爷爷请放心，这个我知道。”这时候，已经陆陆续续有村里的人进门来，他们和爷爷打了个招呼，就去各负其责忙去了。这时候，爷爷朝一个光头的老汉喊道：“二娃，去挨门到各家落实一下，10点准时出殡。还有，让抬棺木的几个人注意吃饭，不要马虎，换的人要紧跟，相互照顾着点，今天棺木出什么问题，我拿你是问！”二娃应了一声就快步出了门。我问爷爷：“他靠得住吗？”"没问题，他经心着呢，这老家伙，有时候也不糊涂！“看来爷爷对他还是很信任的。

这时，强哥走出来递给爷爷一根烟，然后恭敬地点上，爷爷欣慰地拍拍强哥的肩膀，说：“娃，你总算是站起来啦，不要让你妈妈难受，好好送她走吧。”说着说着，就老泪纵横：“你什么都不要操心，只管跟着主持做你的孝子，其他的，都有村里帮忙的。”然后他对我说：“从现在开始，你就不要离开强子，一定要保证他走完所有的程序。”

我紧紧攥住强哥的手，突然，我有一种暖暖的幸福感……

自从参加了高妈妈的葬礼之后，接听强哥的电话，几乎成了我每天必过的一个程序。他的话语由开始的“你好，还好吗？”“今天过得怎么样”之类的官方语言，到彼此的家庭的状况和自己的成长经历，再到我们内心的人生感悟等等，直到有一天，我接到电话，他却突然语塞说不出话来。我说，是不是没话可说了。他说，还真是。我们都笑了起来，最后还是他说，既然没话说了，那我就请你吃饭吧，吃饭就不用多说话了。于是，我们之间的交往，又多了一项内容。强哥并不是一个好的食客，但他却对带着我找饭馆乐此不疲，有时候为了一顿饭要找大半天，估计耗的油都比饭钱贵。对此，强哥有他的理由，他说，那是个乐子，是生活的一种情趣。饭桌上，他吃得很少，更多的是静静地抽着烟看我吃饭，我吃完了，他结账却老是抢在前头，弄得我很不好意思。我说，强哥，再不让我出钱，我就不跟你吃了。他摁了一下我的头，又露出了他霸道的一面：“臭小子，难道还要我跪着求你吃饭啊。叫你吃，你就吃，哪来那么多性子给我使啊！”说完，就搂着我的肩膀，把我塞进了车里。遇到这号人，你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一天，他又约我出去，上了车，我问他去那里吃饭，他说去地中海大酒店。我有点吃惊，觉得去那么贵的地方吃顿饭不划算。他笑我不懂得享受，我心想，一个月就那么点工资，那享受得起啊。他见我不说话了，笑了：“小子，我是让你陪我去接待个客人，可不是让你白吃饭哦。今天你可得好好表现，替我挡挡酒，我那同学可是内蒙来的，能喝得很！”一提挡酒，我就吓得往后缩：“强哥，你饶了我，吃饭我行，喝酒，我可不是那块料。”他又露出了他的“奸笑”，瞄了我一眼：“现在马上就到战场了，可由不得你啦。”

跟着强哥进了酒店的门，只见一个儒雅的中年人迎了上来，他们又是握手，又是拍肩的，甚是亲密，我想，他们在学生时代一定是挚诚之交，我很羡慕他们这个年龄还能拥有一份真挚的友谊。这时候，强哥拉着我的手，对那个中年人说：“小池，就是救我母亲的那个孩子。我现在已经把他当我弟弟看待了。”不等强哥给我介绍，中年人就握住我的手：“幸会幸会！”席间，他们交谈甚欢，酒也是一杯又一杯。被强哥称为“肖总”的中年人的确是海量，一阵子过去，强哥就有点招架不住，频频向我发起了求救的暗示。我也顾不得什么，接过强哥的枪就拼杀起来。我怎么也没想到，最后我们还是被杀得片甲不留。

第二天醒来，我发现自己正被呼呼大睡的强哥紧紧搂抱着。我看了一下手机，离上班的时间不多了，就赶紧挣脱他的包围去卫生间洗漱，之后正准备走，被强哥叫住了，他让我开他的车去上班，并叮咛我晚上和他一起陪肖总吃饭。我应了一声，就急匆匆出了酒店的门。

晚上的饭桌已不像昨天那么硝烟弥漫，他们两个人平静地说着话，就像是在荷塘边柳荫下散步一样轻松淡然。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也没有刻意去做礼节上的呼应，只是静静地独自在一旁品味这满桌的美味佳肴。强哥今天也显得格外平和，言谈举止似乎也多了一份优雅，还不时地给我投来祥和的目光，给我的盘子里加加菜，我也欣然接受并享受着他的那份关爱。

肖总放下手中的饮料，说：“强子，虽然这次来没能说服你，但还是很高兴能把我的想法和你沟通交流，也很高兴你的仕途取得了不错的发展。事到如此，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就多保重吧。”

强哥的脸上露出歉意的微笑：“谢谢大哥的理解，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吃完饭，我们开车到机场，送别了肖总。回来的路上，强哥一言不发，眼睛一直盯着窗外，看得出他的心情并不好。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缓缓把车开进了小区。停下车，我想告诉他我要走了，却发现他正一动不动地看着我，那眼神就像流淌的小溪，平静而深情。

“我们恋爱吧。”他的声音很低很小，但强烈的穿透力竟使我一下子没了反应。他捧起我的脸，用他炙热的双唇在我的嘴里探索着他想要的答案……
第五章

渔岗寨那边的项目终于启动了，我被任命为项目经理，这个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因为这是一个几十亿的大项目，周边环境也很复杂，我没有想到董事长会把这个担子压在我一个新人身上。我深知责任重大，同时也感到是我职业生涯的一次重大机遇，所以我对这个项目，投注了我很多心血。自从动工以后，我几乎天天泡在工地上，很多事情都是亲力亲为，忙得是焦头烂额。每天晚上回到家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睡觉！

强哥知道我最近一直在工地，也就很少和我联系，说心里话，有时候静下来，还真有点想他。一天，从拆迁现场下来已经是晚上10点多，想回家冲个澡，好好休整一下，给司机老赵打电话，他说在机场接机还没接到人呢，我拨通了强哥的电话，试探性地让他来接我，他很爽快就答应了，但上了车，就噼里啪啦数落来我来：“你小子够牛啊，就当了个破经理，公安分局局长都给你当马夫了。如果当了董事长，是不是还要胡书记来接你。”我不好意思，只能列个嘴傻笑，接着他又大骂我们老板抠门，不给我配车，我说本来要配，项目开工了，资金紧张，再说，我一个新人，还没干出点成绩，怎么好意思提条件。他又损我天生下苦的料，当个经理都是一副马仔的心态。我终于“忍无可忍”了：“不就用了一下你高局的车嘛，你看你废话那么多！不愿意以后不劳您大驾，行了吧！”他一下子乐了：“愿意，太愿意了，为池大经理效劳是我的荣幸！”这么“谦卑”的话语出自威严的高警官嘴里，可真是让我吃惊不小。他见我在看他，问我有什么问题，我说他有奴才相，气得他抬手就给我脑瓜子一巴掌。

那天晚上，我没有回到我的小窝里，而是随他来到了湖边的别墅里。一阵激烈的碰撞之后，我们安静地相拥在一起。他从背后搂着我说：“搬过来住吧，以后上下班我接送你。”

“很麻烦你的。”

“我喜欢”

……

如果说我租住的小屋是我的窝，那么这个别墅则才是我想栖身的家。我喜欢它不仅仅是因为门前有平静的水面，周围有青青的草地，墙上有明亮的落地窗，室内宽敞的客厅，以及温馨的卧室，更重要的是这里逃离了城市的喧嚣和人们世俗的目光，让我们可以放松心情，作一作真正的自我。强哥把我的行李放在门口就匆匆上班去了，我一个人哼着小曲忙里忙外打扫卫生。很显然，强哥平时不大常住这里，除了零乱的小卧室尚有一点活动的气息，其他的一切都按部就班地静静得躺在一层薄薄的尘埃下面。但是从此以后，我和我的强哥将在这里开始崭新的生活。

强哥进门的时候，我正以一桌丰盛的晚餐等着他。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好小子，你还有这手艺。”

看到他狼吞虎咽的吃相，我还自恋得为自己骄傲，这时，他突然回过头来问：“会洗衣服吗？”“会啊”我没有多想，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那你以后就是我老婆，以后的家务都是你的了，明天我就把那边家里的脏衣服全拿过来。”我也想笑他，就这么个做饭洗衣的小事也值得他那么高兴！

起初，我和强哥除了上班，几乎所有的闲暇时间都是在这里度过的，我们一起回家，一起做家务，一起挤在沙发上看电视，偶尔有人打电话找我们，也总是被搪塞过去，然后关了手机。渐渐地，我们似乎和外边的世界越来越远。一个周日，我和强哥到超市去采购下个礼拜的生活用品，一个小伙子拦住了强哥：“高局，最近老见不到你，去了几次你家都没人。”强哥的精神似乎不是很集中：“我最近住高家庄，你有事吗？”小伙子脸有点范红，神态也不大自然了：“没什么事，就是想给你汇报汇报工作。”“那好吧，上班时间来我办公室”说完就急匆匆和我上了车。

路上，我问强哥那男孩子为什么脸红，是不是喜欢上你了，强哥不屑一顾：“瞎扯，他是想调整工作，最近我们要调整一批中层。”我说，那就帮帮他呗，看他好像也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强哥回过头杀了我一个回马枪：“你是不是喜欢他了？”说完就自个“嘿嘿”笑去了。

第二天早上强哥送我到公司门口，他突然说想跟我商量个事，他说，他要离开我一段时间，去住到他的公寓里：“没办法，我必须这样！”我理解他，因为我们不可能脱离主流社会永远生活在世外桃源里。“你去吧，我会一直住在家里。”他听懂了我的意思，会心地笑了笑。

没他的第一个清晨，他打电话问我怎么去上班，我说打的，第二天，他又问我是不是打的，我说是的，第三天他打来电话，说要我一定要打的！我突然被他的啰嗦弄得心烦意乱：“拜托，大哥，我是快30的人了，不要老把我当个小孩子，我自己能解决自己的事情！”没想到他竟也变得死皮赖脸了：“我还真把你当小孩子了，我要帮你解决一切问题！”我不知道是我挂了电话还是他挂了电话，就上了停在面前的出租车。

最近项目上遇到了一些麻烦，附近搬迁的村子时不时有人来找事，整日都是吵吵闹闹，让人头疼。今天周末，终于可以缓口气了，我就跑到超市采购了好多东西，准备闭门修炼。刚下了出租车，我就发现强哥的车已经停在门口，我像个企鹅一样提着两袋沉甸甸得东西向家里摇。

强哥正在拖地，看见我进来，他扔下拖把就直奔而来，我张开双臂迎接他的拥抱。可是等他扑到我跟前的时候突然蹲下猛地拉下了我的短裤，然后大叫着扛起我往楼上跑：“快让我看看，最近是不是趁我不在干坏事了。”我抵抗着不让他用头蹭我的鸡鸡，可他就不肯罢休，硬是把我赤裸裸地压在了他的身下。“热死我了，你就像一把火，烧得我难受！”我大叫着，他回应道：“我就是火，我要把你化为灰烬！”我就这样缴械投降了。

冲了个凉水澡，强哥说是想出去喝酒，我问他去那里，他说去山上的农家乐。我们出了门，我要开车，他却把我拉到车库前，拉起卷闸门－－里面停放着一辆崭新的枣红色微型越野车。

“漂亮吗？”

“是的”

“上去试试”

路上，我问强哥为什么要买车，不是有公车吗？他说，就因为那是公家的，不是自己的，我说公私有什么意义呢，能用就行，他说那不一样，公车只可以用，而私车可以送朋友。我问什么人那么金贵，要你送一辆车。他握住了我方向盘上的手：“你啊！”

我来了个急刹车，他似乎早有所防备：“送给你，希望你接受！”

我避开他的目光，低下头：“不合适。”

他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收下吧，那是我用咱妈的赔偿金买的，算是她老人家的一点心意。”

“可是……”

“不要让我难过，好吗？”他抚摸着我的脸，然后紧紧把我搂在怀里……

早上上班，我还是习惯性地去上他的车，强哥拉住门不让进：“去开自己的车，以后我可不给你做奴才。”我刚要转身走，他又把我叫回来，表情严肃地说：“还是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是我送你的。”我淡淡笑了一下：“这个我懂。”他却说：“你不懂！首先，你要知道这个车是什么车什么型号，多看看说明书吧，要让别人感觉你对这个车很懂；二要看看发票，记着是在哪里买的，多钱买的；第三，要让别人知道你是为工作而买，你还没那个实力玩车；最后，如果真有人问你住谁的房子，就说你替别人看房子，人家不收你房租。这些别人不问你就什么都不要说，别弄得此地无银三百两。”我觉得他和往日不同了，本来渐渐清晰的形象又一下子模糊起来。不过，编一个合适的措辞的确是非常有必要的。

车开进公司门的时候，就引来了办公室主任小李的注意，她用她明亮的眸子扫了一遍，大叫到：“哇，池哥哥，你买的？”我笑了一下没回应，她抱了我一下：“太帅了，池哥哥，你就是我朝思暮想的成功男士。”“什么呀，还不是土豹子，笨狗扎了个狼狗的势。”小李还在“忘情”地个唱着赞美诗：“在我眼里，你是一只由丑小鸭变成的白天鹅。不对，确切得说，是一只雄鸡蜕变成了雄鹰，在蔚蓝的天空自由翱翔！”财务室的李大姐拍了拍小李的脸：“是不是想恋爱啦？这次可不能让身边的王子开着车跑了。”我觉得大家的玩笑越来越离谱，就赶紧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我还没完全从刚才的囧境中脱离出来，办公室的电话就响了，我一接，是工地上打来的，说是又有一帮人在闹事。我赶紧扔下电话往外跑，小李问我去那里，我说工地有事我得马上去，她坚持要和我一起去，我说那不是女孩子去的地方，她说她给董事长打电话。她是董事长一个战友的女儿，董事长没女儿，把她当自个女儿一样看待，她要干什么，谁也挡不住。我只好随她上了我的车。路上我叮咛她要有点眼色，可不敢出个什么岔子。
到了工地上的办公室，屋子里已经是挤满了人，他们一个个表情严肃，像是已经做好了战斗的。我告诉大家，我们已经把大家的意见上报给上级部门了，各方面正在磋商，希望大家保持理智，耐心等待结果。其中一个壮汉出来推了我一把“你狗.日的就知道耍心眼，你他妈的推来推去，把我们当皮球踢。我告诉你，今天不给个说法，我们就饶不了你！”这时候，小李突然横在了我的前面，她指着那人的鼻子说：“你推什么推，这是我们公司的地盘，不是你们的自留地！”那壮汉显然是被激怒了：“你们公司的地？你要知道这可我们祖先给我们留下的，你们是哪门子的耗子，跑到我们这里来挖洞！"说着就动起了手脚，我赶紧用我的身体护住小李，想把她送到门外去，但为时已晚，我只感到胸口一阵闷疼，眼前就一片漆黑……

醒来以后，我感到浑身僵硬，连说话都成问题，这才知道自己已经被大片大片的纱布包裹着。“别动别动。”强哥站起身摁住我不让我起来，嘴里还在埋怨我：“你以为你是谁啊，还到处逞强，这下有你的罪受！”一旁的小李直摸眼泪：“都是我害了你！”我扬扬我的手，就是说不出话来，还是强哥理解我的意思：“傻丫头，不关你的事，回去上班吧。”说着就轻推她出去，她朝我挥挥手，就被强哥给送出去了。

这时，我的电话响了，强哥给我看了看电话，我赶紧示意他接：“喂，谁啊？奥，你是小池的妈妈，我是他的一个朋友……”该死的强哥，我都急死了，他居然接着我的电话走出去了，过来好大一会才回来。我示意让他说说我妈妈都说了些什么，他很平淡地说：“没什么，你妈妈就是想问问你最近的情况，我说你挺好的，出差了，没带手机，我让他一个月以后再给你打。”听了他的话我真想用脚踢他，他不该让我妈妈那么长时间跟我联系。

这时，护士来给我上药，强哥问护士可不可以代他照顾一下我，护士说，本来就不用家属陪床，这里的护士比你们更能照顾好病人。强哥就走到我跟前，说是他有点事出去一会，我眨了一下眼表示同意，他微微笑了一下，就匆匆走出了病房。

住院的日子就像坐监，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香，特别是最初不能活动的日子，那个难受，就像是在承受着凌迟之苦。幸好有小李作伴，她进来的时候捧着一把清新的花束，一对大大黑黑的眼睛总是在跳动，一下子让寂静的病房鲜活起来。她坐在我旁边，一边翻着手机，一边给我讲一些网络上的笑话，有时候笑得我伤口发疼。我问她：“在医院陪床难受吗？”“难受啊，但是有什么办法，自己惹的祸，自己承担呗。”她无奈地耸耸肩，然后嬉皮笑脸凑到我跟前：“不过，有和帅哥单独相处的机会，还是有收获的。这大概就叫塞翁失马，焉知祸福。”我拍了一下她的头：“福你个头，你是失别人的马，得自己的福，典型的损人利己！”乐得她直往我怀里钻。

“呵，有女孩子在，这病房里的气氛就是不一样！”一见强哥来了，小李赶紧站来来打招呼：“叔叔好。”这称呼让我感到有点别扭：“还叔叔呢，你干脆叫他爷爷好了。”强哥笑了：“人家姑娘有礼貌，那像你不懂礼数，没大没小的。”

强哥让小李回去上班，她就是不去，强哥戏言她敢不听警察叔叔的话了，最后还是我劝走了她。强哥问我，支走小姑娘，是不是心里有点失落，我说是，他说，那今天就给你办出院手续，你以后就可以和她花前月下了。一听说出院，我都快蹦起来了。强哥教训我道：“吃一盏长一智，以后可要注意回避，别那么傻乎乎的，你能挣人家多少钱啊，需要用命去换。”我说这不像人民警察说的话。他似乎真生气了：“我是希望你以后不要给我惹祸！”我再也不敢说什么，灰溜溜得跟着他上了停在外边的车，离开了医院。

回到家里，我扑倒在柔软的床上不想起来，强哥在浴室喊我洗澡，我就是不想去，他实在没办法，干脆出来把我扒了个精光，拎着我的腰把我弄进了浴室，我想抱他，他推开我：“规矩点，臭死了还往人身上蹭”说着就拿淋浴喷我。他说，看见我洗澡的样子使他想起了一个场面，我问什么什么场面，他说养殖场给猪洗澡的场面，我立马把他赶出浴室，然后关上了浴室的门，自己一个人享受沐浴的快乐。

穿好浴衣，我看见强哥正横卧在沙发上看球赛。我走过去靠在他的肩上，他顺势把我扳倒在他的怀里，枕着他软软的大腿，感觉就进了温暖的怀抱，安全、幸福。以至于电话铃响了我都舍不得离开。

强哥从茶几上拿起电话递到我手里，我一看是小李的电话：“helLo，小妹妹，什么事？”“你出院啦？我和董事长来看你不见你人。”“没事了，不用麻烦了，代我谢谢董事长。”“董事长要和你说话。”那边传来了董事长的声音：“小李啊，出院啦？你应该多住些日子，好好恢复恢复”“没事，董事长，就是点皮外伤，不碍大事，我还想急着上班呢，项目最近可是攻坚阶段，我不能当逃兵”这边强哥在拽我的耳朵。那边董事长出奇得客气：“项目上的事情已经差不多了，等你上班了就可以动工了。你先不急上班，养好身体，以后大干的日子有的是。有一件事情，我想请你帮个忙。”“我是你部下，你只管安排好了。”“我想通过你请高局吃个饭。”这个我还真没想到：“我不知道能成不，我试试吧。”

挂了电话，我把董事长约他的事给他说了，原本以为他会有些反应（因为我很诧异），没想到他一脸平静，头都没回：“告诉你们头，事情到此为止！”这个时候我体会到了警察有多牛，你再有钱，可以降服我这些打工要饭的，可人家警察……嘿嘿，就是牛得起。我给强哥说了我的感受，他一把推开我：“烦！”竟自个出了门。我心想，这魔鬼，哪根筋又不对了，我才懒得理你。听到发车的声音，我想，让我独自在家美美睡上上一觉。

我们的项目终于开工了，在启动仪式上来了很多嘉宾，有政府的官员，一些知名企业的代表，以及其他的社会名流。奇怪的是，我居然看到了吴光头，我有些纳闷，董事长怎么会请黑道上的人呢？我悄悄问旁边的小李，她说，前一段时间的搬迁的事情是他出面摆平的，这次自然要请他来。小李说，本来邀请的名单里还有高叔叔，但是被拒绝了。我问我们楼盘开工，和公安局有什么关系呢？小李说，你上次还是被人家110解救的呢。我说这不是理由啊，小李凑到我耳根前说，董事长是通过高叔叔牵线找到吴光头的。我更不懂了，那高强为什么要帮我们，小李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都是因为你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啊，董事长都明白这点，你还不明白。”

一整天我的心里都不怎么舒服，总觉得心里堵得慌。说心里话，虽然搬迁的纠纷解决了，但并不是我想要的结果，也许是因为我出身农民吧，我特想政府能够切实解决搬迁户的一些实际问题，但事实他们的很多合理要求并没有得到满足，最后做出让步的还是他们。

回到家里，强哥正在沙发上抽闷烟，我没有理他，径直往楼上走。

[ 本帖最后由幻王于 2010-8-21 22:52 编辑 ]

啡誰莫屬 · 发表于 2010-8-12 13:09

“彬彬————”强哥喊住我，似乎有好多话，又无从说起。

“大哥，你我都是农民出身，看着他们这样被人黑了，你舒服吗？”

“我不舒服！”

“我知道你对我好，可你这样让我有一种负罪的感觉。”

我实在不想跟他再讨论这件事情，进屋关上了房门，这时，我的电话响了，我一看是妈妈的，顿时心里热乎乎的：“妈妈，你们好吗？”

“你出差回来啦？可要注意点身体，干什么事情都要注意安全！可不敢出什么意外！”妈妈又开始哭了。

我突然觉得妈妈的情绪不大对劲，一定是家里有什么事情：“妈妈，怎么了，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了，你别哭，快说！”

“是有事，现在已经好了，你也别着急。” 那边妈妈好像平静了一下，她说：“你爸爸出去卸水泥，不小心让水泥砸了腿，现在已经做了手术，都出院了。”

“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早说，住院费从哪里来？”

“我打电话过去了，你一个朋友接的电话，他说你出差了，有什么事情跟他说。我本来不想说，可是你爸的命要紧啊，我就跟他说了。他问我得多少，我说医院说至少10万，他说他给汇20万，不够了他再汇。他还一再叮咛你出差时间比较长，得个把月，让我记住他的手机号码，需要什么给他电话，别给你打。我知道麻烦人家不对，可是也是没有办法啊，。你爸要跟你说话，你等等。”

“爸，怎么那么不小心，你的身体不好，那么重的活，你怎么受得了，以后不许再去了。"”不去了，本来想出去挣点钱，给你减轻点负担，可是还是给你添乱了。“

我终于忍不住哭了：“爸，我不是那意思，我现在能挣到钱，你不用操心，以后多保重自己的身体！"

本帖最后由挚诚挚爱于 2010-4-12 20：37 编辑

强哥开门进来了，我没有回头看他，只是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谢谢你帮我付了爸爸的医药费，钱我会很快还给你。”

“不用……”强哥坐在我身边，抚摸着我的肩膀：“别难过，已经没事了，有困难我们一起克服”

“你很有钱吗？”

强哥被我的问话弄得不知所措：“什么意思？”

“你已经在我身上花了多少钱了，你计算过吗？”

“没有，我也不想算，我不介意钱的多少。”

“可我介意！大哥，你知道吗？你的慷慨付出已经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得我喘不过起来，自从驾校考试遇到你以后，我觉得我一直生活在你的阴影下，驾校没考完就拿到了驾照，学费也退回来了；在酒吧上班又莫名其妙常被人给小费；就连我在自己应聘的单位的升迁，也是在你和黑势力的照顾下取得的。这一切都让我自己看不清自己是谁，以至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你已经让我完全失去了自我！”

“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想，我只是想尽量把我所能给予的爱都奉献出去。自从母亲去世以后，我都不知道我该爱谁，这种没有所爱的抑郁几乎快让我疯狂。幸好有你，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不惜把我的全部给你。我也享受着爱你的快感！”

“可是你又是谁？我越来越搞不明白，考试的时候，你是一个威严的警官，占有我的时候，你是一个霸道的魔鬼，而跪在灵堂前的时候，你又是一个温良的孝子，那么当你和吴光头做着某些交易的时候，你又是什么？”

“够了！”他突然暴跳如雷：“我是什么不需要你知道！我做什么也不需要征得你的同意，你无权评价我，你更没资格干涉我的生活！我是人也好，是鬼也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我并没有示弱，而是站起来直视他的目光：“我无权过问的你的事情，可你也无权干涉我的生活，更不要用你那不干不净的钱财来控制我的生活。”

他一把揪住我的领口，他的手在抖动，他的牙yao得咯咯作响，脸颊凸着青筋，而那双深邃的眼睛似乎要喷射出烈火过来。没等我做出反应，只听“啪”地一声，我只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烧疼：“你不可以这样待我！不管你怎么否定我的人格，可你不能否定我的对你的感情！”

望着他痛哭流涕的样子，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让我又恨又爱，又曾经深爱过我的人。我转过身来收拾着自己的行李，我想，是离开的时候了，也是要做个了断的时候了，提着行李，我一刻也不想再呆下去了。在我走出门的一刹那，我感到自己被一股强悍的力量拉住了：“不要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他从身后紧紧搂着我，哀求着我，我试图摆脱，可是被更强大旋风扑到，任我拼命挣扎，也摆脱不了，我只能大声哭喊着，这反而激起他占有的欲望，他不做任何铺垫，也不让我有任何防备，就扒掉我的裤子，用最勇猛的震慑力控制住了我，然后肆无忌惮的进行着猛烈的撞击，我欲抵抗，他越强悍，仿佛要用一浪高过一浪的冲击波彻底击溃我。此时我已经毫无还手之力，任他炙热的双唇允吸着我满面的泪水，而他淡淡的、咸咸的、涩涩的泪水也流淌进了我的嘴里，我以近乎疯狂的热情回应了他的吸允，此时，两股热流像熔岩一样在地下迅速升温、膨胀，直到冲开岩石，喷薄而出……

当漫天的火山灰渐渐散去的时候，大自然的一切似乎都被一层灰蒙蒙的忧郁所笼罩。强哥抚摸着瘫软在地的我，想用他的温存抚平我心灵的创伤：“对不起，请理解我，宽容我，。我也不想和吴光头有太多的交往，我也想像你们一样坦荡做人，可是生活在一个复杂的环境里，我有太多太多的无奈。特别是我不想让世俗的东西进入我们的生活，我想给我们创造一个不一样的生活空间，从而远离我那污浊的生活环境。甚至我一直担心有一天我身败名裂了会伤及到你，我想拥有你，可是我又要想办法把你隔离在我正常的生活之外，这种痛苦只有我自己知道。”此时，我才体会到，其实真正受到伤害和折磨的，不是我，而是他。

“大哥，我爱你。”

第六章

最近项目不是很忙，我想回趟老家。去给董事长请假，他很客气，爽快地答应了，然后递给我一张卡，里面50万块钱，说这是给我的奖金。第一次领这么多的奖金，着实让我惊喜了一番，说心里话，我太需要这笔钱了。回去要给强哥还账，让他臭骂了一顿。听说我要回去，他就张罗着给我准备回去要带的东西。他问我是坐飞机还是坐火车，我说开车回去，他听了直摇头，表示坚决反对。我最后还是坚持下来，临走，他送我上高速路，婆婆妈妈就唠叨个没停。最后我给他下了安全返回的保证，他才下车挥手告别。车启动的一刹那，我的心已经飞向了家乡，我想，这样算不算衣锦还乡，是否能给爸妈带来快乐和骄傲。

车进村的时候，引来两边闲聊人的好奇，但我伸出头向他们打招呼的时候，他们显然有些意外，不住得向我挥手微笑。而我家门口显得很冷清。我停了车，跳下来直接冲进了家门，让正在吃饭的爸爸妈妈弟弟妹妹们吃了一惊。小妹反应最快，呼喊着“哥哥”扑上来抱住我直蹦，一家人围着我乐得只想哭。爸爸让二弟给我取筷子吃饭，我说不急，然后带着弟妹出来拿车上的东西。二弟看到车问我是咱家的车，我说是，他激动得坐上去不想下来，我说等吃完饭，我拉全家去县城逛。他们呼喊着号子进了家门。

开了两天的车，坐在自己家里，心里一下子踏实很多，胃口似乎也打开了，我大口大口吃着妈妈做的饭，真香！妈妈怨我不早点给她打个电话，她做点好吃的。我说想给他们个惊喜。

吃完饭，我安排爸爸坐在最前面的副驾驶位置，说这是首长的位置，让二弟和二妹和妈妈坐后面。我问妈妈挤不挤，妈妈说，美着呢，不挤。妈妈心里的喜悦已经溢于言表了。路上，爸爸说，人老几辈，做梦都想不到能坐上自家的车。小妹则直夸我开车的样子真帅，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感觉，真是让人回味无穷。

休息了一天，我想去看看大弟，妈妈提醒我不要再花钱买东西了，以后还要娶媳妇，我笑妈妈老操没谱的心。妈妈说，这不是瞎操心，你看人家邻居家的军军，孩子都两了。说着说着，似乎动真格不高兴了，我赶紧上前宽慰她，承諾很快领个媳妇给她，她这才破涕为笑，放我出门。

我把弟弟接出来，陪他吃了顿肯德基，又给他买了个电脑，送他到校门口。弟弟抱着电脑就像抱了个宝贝似地，他说从此就结束了宿舍里唯一的“无脑”的局面。看他快乐的背影，我都被他感染了，开车的时候竟然差点挂了一个人。那人惊慌得回头看着我的车，我一下子愣住了，不禁喊道：“宋老师！”

啡誰莫屬 · 发表于 2010-8-12 13:14

“池彬？！”

好几年不见，宋老师人似乎衰老了许多，两边已露出了斑白的鬓发，但依然不失一个学者的风范！我请他上了车，然后到了过去常去的那家咖啡厅。虽然那里已经重新装修，但往日我和他在这里的记忆仍历历在目。那时候，我们这对可怜的恋人，为了逃避大众的视线，选择了这个偏僻的小店来约会，对我们来说，这里就是一个港湾，可以让我们疲惫的小船能够靠岸。但遗憾的是，最后还是被大浪所吞噬。

一天，一个中年妇女找到了我，她虽然已是中年，但仍风韵犹存，举手投足优雅得体。

“你是池彬同学吗？”

“是的，你是？”

“我是宋教授的太太。”

我顿时心慌意乱，不敢面对这位高贵的师娘。

“我了解过了，你是一个很有上进心的孩子，可是，你要正确树立你的人生观。你要对自己的未来负责，也要对别人的未来负责！”她已经有些激动，我的心怦怦直跳，我担心她快要爆发了。出乎意料的是，她突然抽泣起来：“请你放过我们家老宋，你看我已经是快半百的人，我们已经不能再折腾了。老宋在学院也算有头有脸的人，他还要做人。我呢，虽然已经失去了他的心，可是至少我能拥有一个平静的生活，为了他，为了我，也为了你自己，请你离开他。”

“对不起，师娘，请你放心，我会离开这个城市。”

师娘抹了抹眼泪，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这是1万块钱，算是你走的路费”

我推回她的手：“对不起，师娘。”我实在无法面对善良的师娘，转身跑开了。

在应聘的时候，我特别选择了遥远而偏僻的**城市的房地产企业，成了那个城市的一员。

时隔三年多，再见到这个曾经风流、睿智，宽厚，温良的爱人时，我竟不知道如何来表达我此刻的心情。

“过得好吗？”

“还行吧。”他的情绪并不高，已经没了当年的锐气。他转过话题，：“你怎么样，好像还不错吧。”

我点点头，不想多说什么。

“有朋友了吧？”

我点点头。

他淡淡一笑：“应该是这样，你是个纯真、善良的孩子。”

我摇摇头，想哭。

他慢慢搂过我的头，竟也洒洒落泪了：“对不起，是我伤害了你，我没办法……”

他告诉我，自从我离开以后，他就没有再接触过一个人。他和他爱人的生活也恢复了平静，孩子也到美国留学了。我在为他能够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感到庆幸的同时，也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他淡淡的忧伤。他说，我一直都生活在他的内心深处……

初秋的夜晚已有些凉意，窗外风吹白杨树沙沙的声音，像是一曲忧伤的小夜曲，舒缓，悠长，仿佛抒发着对旧日时光的无限留恋。我的脑子里不时闪现宋老师暗淡的眼神，突然想到应该给强哥发个短信。几天来一直都是他主动给我发，今天到现在也没见，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忙了顾不上。我不能老是等待，也应该主动表示一番。我发了一个问候语，静静等待远方的回音，过几分钟，没有，我接着又发了一次，还是没有，接连发了5、6个，一直都没有回音，我心想，这家伙是不是又喝高了。想到喝酒，我的脑子突然出现了我在酒吧晕倒那天他穿着米色西装头带墨镜那英姿飒爽的模样，直到现在，想到那情那景，心绪依然会有些激荡，只是吴光头那肥硕的丑态常常扰了我的情绪，希望今天晚上强哥不要和他在一起。哎，我尽操些没用的心，睡吧，不去想不愉快的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就接到宋老师的电话，他问我有什么安排，我说没有，他说想约我一起去郊游，我说我一点准备都没有。他看出来我是在借故推脱，仍然极力劝说：“彬，我知道你现在有朋友了，不想再和我交往了。可是请你理解我的感受，自从我们的事情被老婆发现以后，我几乎是在一个黑暗的地狱里生活。白天在学院我要打起精神作秀，晚上回到家里又无法面对老婆淡漠的眼神。我甚至想自杀，可是我没有勇气，我不敢想象我身后会是什么样的流言蜚语。我能做的就是在浴室里疯狂地自.慰，在水雾中尽情流淌泪水……”

“大哥，对不起，我不想伤害师娘，我也不想打扰你平静的生活。我们不会有什么结果，又何必再继续下去呢？”

“我不求结果，我只想和你呆呆而已，全当生活的一个插曲，不好吗？”

“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我不影响你和你朋友的交往。”他看我看得很透：“彬，请你理解，同志就这样，没办法从一而终，也没办法保持唯一。这是现实！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生活，我们很难做到收放自如，有时候，我们需要一些打破常规的处理方式。”

“我是担心你以后。……”

宋老师似乎看到了希望，他迫不及待了：“这个你放心，我还会一如既往地生活，都这把年纪了，还想什么呢。”

我们约好在一个度假山庄见面，当我驱车进去的时候，他已经在那里守候了。看到他温和的微笑，我真是感谢上帝曾经给过我这样有情有义的恋人。远方的强哥你能原谅我吗？我不想背叛你，我也不会背叛你，请让我用我的甘霖，去抚润那个受伤的心灵好吗？……

分手的时候，宋老师说他几天以后有个关于建筑设计的一个报告会，希望我能参加。能够接到业内精英参加的报告会的请柬，自然是一件非常荣耀的事情。尽管我是个特殊的嘉宾，但当和大家坐在一起，看到讲台上西装革履，神采奕奕的教授洋洋洒洒讲述他的各种理念的时候，我内心的激动，如当年第一次听他演讲时那样无法平息。

这时，一个女人坐到了我的身边，她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一看，一下子嗓子发干，说不出话来。宋太太微笑着说：“老宋说了你今天会来，所以我就来看看你。”我尴尬地笑了笑。“老宋说你在那边干得还不错，都开着车回来了，我们真为你高兴。”

“谢谢师娘。”看她和蔼可亲的样子，我的心算是放了下来。

一阵热烈的掌声把我们的注意力拉回到礼堂，我和师娘都为老师精彩的演讲鼓掌。

“老师真棒！”

“他什么时候都那么优秀！”看到师娘深情而自豪的目光，我由衷为他感到高兴。

后来，宋老师给我电话里说，那次聚会后，他觉得坦然面对自己的生活，他和宋太太做了几次促膝长谈，给她讲述了很多有关同志的事情，他告诉她，他并不是不爱她，而是内心情感得不到释放，内心的压力使他无法以一个平常心来面对生活。师娘也是个通情达理，善良厚道的一个人，她理解并原谅了他。我想，这就是最完美的结局吧，我深深祝福他和师娘幸福快乐。

这几天总往外跑，也没怎么好好在家呆，惹得妈妈都有意见了，她说我现在在外面跑慌了，都不像个有家的孩子了。爸爸劝妈妈别多管闲事，娃有娃的事，好不容易休个假，你还啰里啰嗦，也不让娃安宁安宁。妈妈反驳说，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在外面跑，跑来跑去还是一个人，如果再能领个人回来，那也算跑出功劳了。我终于明白了妈妈的心病，赶紧放下碗筷回自个房子，任由他们两个人斗下去。小妹笑妈妈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妈妈骂她狗屁孩就不懂得疼哥哥，小妹向我做了个鬼脸出门上学去了，差点碰倒了进门来的隔壁军军媳妇。

“他嫂，你来啦。”我觉得妈妈这几天对她有点热情过度。还叫我称呼她为嫂子，好笑！军军才比我大一天，她肯定还没我大呢。

“婶婶，彬彬不在啊？”她居然会问到我。

“在屋里呢，回来一直走亲戚，走同学朋友的，今才歇下。”我觉得妈妈有炫耀的成分。

“今我要给娘家侄子结婚蒸礼馍，我手笨，弄的花不好看，请婶过去给我帮个忙。”我看这个“嫂子”有点假惺惺，我走出门说：“小嫂子，你能看上我妈的手艺，那绝对是你看走眼了。”见我出来，小嫂子笑成一朵花：“大兄弟是见大世面的人，瞧不上乡下人的手艺了。”说完，那银铃般的笑声在整个院子飘荡。

“干得再大，也是从土堆里爬出来的。还瞧不上我的手艺，我现在也学出手了呢。走”妈妈笑着挽起小嫂子的胳膊往外走，两个人嘀嘀咕咕就出了门。我觉得，妈妈是越活越年轻了。

晚上，妈妈来到我房间，说是要给我说点事。从来没见过妈妈这么认真地给我说话，我赶紧起身坐正。
“彬彬，妈妈问你，你个人的事到底咋弄的？”

“没有，妈，你别管。”我就怕妈妈问这个。

“妈怎么能不管，这可是人生大事啊，你老大不小的，没个家，总不是个事啊，你看人家军军一家热乎的，妈也希望早点能抱个孙子。等以后妈老了，想帮你怕都没那个力了。”提起这事妈妈就容易落泪，她总觉得是家里拖累了我。

“妈，这是在农村，在城里，我还是个小青年呢。现在城里人都讲究先立业再成家。再说，我的工作性质就是到处流动，一时半会还稳定不下来，我总不能带个女朋友到处跑吧。这样也不是回事，是吧？”

妈妈并不信服：“那你们单位的娃娃都不成家啦？城里人就不要娃啦？干工作不就为个家嘛，再说，你都有车了，干得也算有成绩了，是考虑成家的时候啦。再说，妈妈总以你为荣，可在这件事上，就是没走到人前头。”

看妈妈白天骄傲的神气荡然无存，我禁不住要笑：“妈，你总不能说什么事情都要走在人前头，如果你真想走人前头，我开车拉着你，看谁能在你前头。”

见我情绪挺好，妈妈突然也笑了起来，不过，她的笑有点神秘秘的：“今个我去军军家，见了你嫂子她表妹，长得可水灵了，人白白净，个子也高高瘦瘦的，就是比你小多了点，小你8岁，不过现在的娃都不在乎年龄了，再说咱也不吃亏啊。”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今天是合起来算计我：“妈。这叫什么呀，我们又不认识，一点基础都没有。”

“那我和你爸原来也不认识呢，见个面，不就认识了。现在的社会好多了，我们过去都是结婚以后才慢慢了解呢。”

“妈，你不要老拿你们过去说事。现在……”我都有点说不出话来“不要再说了，我跟人家说好了，明天你们见个面。”不等我回应，妈妈就出了房门。

可怕的第二天还是到来啦，妈妈早早起来就收拾屋子打扫院子，爸爸也难得和妈妈有了合拍的时候，指指画画监督着妈妈的工作。妈妈叫爸爸不要喊，小心吵醒娃，让他休息好，精神就好，。我也懒得起床，昨晚给该死的魔鬼发短信不回，打电话也一直无法接通，想找个商量的人都没有，急得我差点失眠。只听窗外妈妈和小嫂子开始演戏了：“婶，今天我这蒸肉饺子，你和彬彬过来吃，兄弟回来我还没请他吃个饭呢。”

“他嫂子你真好，这个饭我们一定吃，等会我和彬彬一块过来给你帮忙包。”

“那敢情好，今个人手多，我妹妹也来了，正在洗菜呢。”

“澳，那我们马上到！”

人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才两个女人出场，戏就开演了。听着她们的对话，我既觉得好笑，又觉得可怕。我看我今天是被逼上梁山了。正想着，妈妈就进来催我起床：“人家女娃娃都到了，你还这么不像话，今可不能给妈妈丢脸。”

进了小嫂子家的门，嫂子银铃般的声音由开始飘荡了：“婶子和大兄弟来啦，快坐！”她招呼我们坐在葡萄藤下的圆桌旁，朝屋里喊道：“娜娜，给婶子和彬彬哥倒点水。”我心里有点紧张，想着，第三个女人出场了，我该如何应对啊。我不敢朝屋里看，只从余光看到一朵白云徐徐飘来。妈妈端着她倒好的茶，问道：“女子啥时间来的。”

“今个早上。”声音委婉甜美。

“他嫂啊，你看你们家的姑娘一个个水灵得，见了让人爱！”

妈妈明着是给小嫂子说话，实际上是说给我听，我想笑没敢笑，只听她嗤嗤得笑着。尴尬的局面终于被她的笑声打破，我立马觉得轻松起来。看着戏已经开演，小嫂子把妈妈拉进了厨房，把舞台留给了我们，我只好打起精神继续三个女人导演的一场戏。

“婶真有意思。”她还在笑妈妈刚才牵强的台词。

“你在那里上班？”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开始的。

“我还在上学呢。”

“什么学校？”

“师大！"”哦，名校啊，你中学也是拔点生！“

“那里啊，还补了一年才考上。”她是个挺实在的人。

“那也挺好……”我没有下文了。

停顿了片刻，她开口了：“彬彬哥怎么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工作？”

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是在梁山上，没有选择了：“毕业的时候应聘到那里了，机缘吧。”她对我简短的一问一答显得有点不是很适应，一时大家都有点语塞，我正琢磨如何应对的时候，大弟进来了，他的到来彻底解放了我。

“王娜！”

“池轩！”

原来他们是中学的同班同学，而且是同桌，老同学见面格外亲切，看他们又说又笑的场面，我都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不禁有了想脱身的想法。

“你们老同学见面，好好聊吧。”我客套地打个招呼。

“彬彬哥再见！”这话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大弟居然也向我挥挥手。我的天，我这个时候才明白，这场戏不是三个女人导演的，而是上帝亲自安排的。

最后的结局是：池轩和王娜恋爱了，我又成了妈妈心上的一块病，我觉得不能继续再呆下去了，我必须马上逃离爸爸妈妈用爱心编制的这张大网。
第七章

一有返回的想法，我想还是给强哥先打个招呼，可是最近一直都联系不上，仔细一想，觉得挺异常的，这不是他和我交往的风格啊。我想到了王叔叔，就给他拨电话，奇怪的是，他居然也关机了，拨了好几次，也是这样。是不是有什么事了？办公室小李的电话像一个重磅**，让我顿时有了天崩地裂的感觉，她说，最近公安局出大事了，好像是“涉黑”的事，据小道消息，吴光头都消失了，专案组正在调查，具体查什么还不知道。她让我小心为好，也要有个应对的思想准备，毕竟我的项目吴光头插手过，说不定那天专案组会找我谈话。我并不担心我什么，只是强哥和吴光头素日有来往，我只求他不要出什么事情。

心里越想越毛躁，我决定立即返程，走时，全家人依依不舍的场面我也顾不得了，通过后视镜看到妈妈抹泪的样子，我只想尽快从这种伤感的情怀当中跳出来。我必须马上回去，我不能有一刻的停留。

赶回来进城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晚上两点多，我感觉自己像一个没了家的孩子，不知道该到那里安歇。我没有回到别墅区，而是来到了我以前租住的小院。想到强哥曾经的叮嘱，我觉得再回到那里可能不是个好的事情。敲开门，房东很意外，问我怎么这个时候来他这里，我没有回答，只是问他还有没有房间出租，他说正好我原来的房子的客人刚搬走不几天，我说那那我回来住了。老头很高兴给我开了门，还给我拿来了他家的被褥。

“叔啊，最近咱们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啊，没听说有什么事情。”

“哦……”

躺下以后怎么也睡不着，好容易有点迷糊，总是被吴光头和强哥的影子给惊醒。好不容易挨到东边发亮，我就给小李打了电话：“喂，我是池彬，起床了吗？”

“你怎么打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最近公安局有什么动静吗？”

“不知道，我那天也是从董事长办公室无意中偷听的，现在是敏感时期，谁敢多问啊。我告诉你，你还是多休一段日子，躲避躲避。”

“我又没做什么违法的事情，躲避什么？”

“躲避调查啊，万一找你谈话，你说错了话，岂不引火烧身。”

“我已经回来了。”

“啊？那你回来之前怎么不通个电话，董事长知道吗？”

“不知道，我准备一会给他打个电话。”

“先别，董事长最近不接电话，也很少见到人，是这吧，你等我电话。先在家里好好呆着。”

“行吧。”

其实我哪里呆得住啊，起来洗把脸，我就出去到小吃店吃早餐，店老板见了我很热情，问我这么久去那里了，我说回老家了，我问他最近怎么样，他说很好。我说好久没在这里呆了，但感觉一点都没有变。他笑说能有什么变化。我故意说这么大个地方，这么久都没发生个什么事情。店老板笑说能有什么事情，日子不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嘛。吃饭间，我一直在注意来来往往人的一言一行，别人说话声音小了，我都紧张得仔细琢磨他们的身份，可能说话的内容。吃完饭，我开车在街道溜达，甚至还在公安局门前的路上兜了两圈，想发现点什么信息，可一切都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心慌。我再次给强哥和王叔叔打了电话，结果还是无法连接和关机。

电话响了，是小李的，她说，让我明早正常上班，但一定要保持低调，不要轻易接触人和发表言论，她的话让我有种恐惧的感觉。

上班的第一天，我没有见到董事长，就赶到工地上的办公室，我的助手见我回来，礼貌性地问候了一些家里的情况，然后就像我汇报了工程上的一些情况，好像都和我关心的事情没有什么沾边的地方。我问他最近附近村民没什么动静吧，他说没什么。我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我让他回去，想自己在办公室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心绪。我想，目前自己也没有别的选择，静观事态的发展吧。

下班以后，我实在没地方可去，小屋里什么都没有，自己也呆不住，就开车在街上溜达，过往的人流熙熙攘攘，不免让人有点心烦，我决定去高家庄的路上转转，乡下的丝丝秋风也许可以让自己安静下来。这里的秋季似乎来的比较早，秋收已经接近尾声，当地里的作物收割之后，露出了大片大片的光秃秃的土地，视野一下子变得开阔起来。前面一个驾校的车引起了我的注意，我仔细一看，的确是小赵的车，他在带学员练车。小赵见到我第一句就是问我是不是我的车，我说是的。他招呼学员在一个空地上去练倒库，然后上了我的车。

“最近见到王校长没？”

“没有，最近就见不到他，听说公安局出事了，像我们这些和公安局打交道比较多的单位，领导都躲起来了，谁都不想节外生枝啊。”

“公安局能出什么事？”

“公安局出事就是大事。据小道消息说，与‘涉黑’有关。听说那个城中村出了命案，一个姓吴的村长跑了，扯进了公安局的部分领导。”

姓吴的？是吴光头吗？我心头一紧。联想到强哥和吴光头过往甚密，这一段时间他们又都同时神秘失踪。我估计十有八九是出事了。这个猜测在几个月后得到了验证。有一天终于有了王叔叔的电话，我们几乎同时急切地问对方在那里，然后我们约到山上一个僻静的地方见了面。

一见面，王叔叔就急切地问我有没有事，我说没有，他说没有就好，他说他就担心我被牵扯进去，如果我们的关系曝光，那对大家的打击将是致命的。

“强哥到底怎么了？”

“吴村的搬迁有村民抵抗，吴村长让手下去处理，没想到一个下手重了，打死了一个人，闹到公安局，事情越抖越多，把公安局几个头都给连带了。强子的问题涉嫌庇护黑势力和收受贿赂，我托人打听了，他的情况不算严重，但前程肯定是没了，估计得判个几年。”

“下一步该怎么办，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没办法了，据说这次都闹到了国务院，省市领导都很重视，市公安系统大洗牌是在所难免了。你现在最主要的是要做好应对意外的准备，如果人家调查你，你要对你和强子的来往有个合理的解释，特别千万不能让人知道你们的真实关系。最近你要保持冷静、低调，全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此刻，望着山下灯火阑珊的城市，我觉得生活原本这么不可捕捉。尽管你很虔诚，尽管你很勤奋，但眼前扑朔迷离的浮华光彩，往往让你迷失了方向。

难熬的几个月后，事情终于有了最后的结果：公安局副局长高强被判有期徒刑2年，罚金20万。面对这样的结局，王叔叔显得很平静，他说这是一个可以接受的结果，从王叔叔的话语里，我甚至感到了一丝侥幸逃脱的意味在里面。我想，难道强哥还有更大的不可告人的秘密没有被发现？我不敢想象那个英俊帅气的警官剃光头穿着囚服是个什么样子。只觉得脑子一阵绞痛，几乎要晕厥过去。

被王叔叔送回住所，我托小李给我请了个病假，整日里除了到门外的小吃摊简单履行一下吃饭的手续之外，我几乎不想走出去一步，似乎这个城市除了租住的小屋，就没有属于我生活的空间。一天，董事长让我去他办公室，告诉我派我到另外一个城市去接手一个项目，我欣然应允。我觉得我应该离开这个城市。

决定离开之后，我打电话给王叔叔，告诉他我想去看看强哥，王叔叔说他目前关押在郊县的一个监狱里，不愿意见任何人，特别是我，王叔叔希望我能理解强哥，因为他不想让我看到他目前的状况。我告诉他我要走了，王叔叔沉默了半天，竟说不出话来，就挂了手机。

走的那天，小李来送我，她满脸的不高兴：“你干嘛要答应董事长，你可以不走，这个项目是你付出多少心血才开展的，你难道舍得吗？”

“舍不得的东西太多了。”我低下头，不想去直面小李的目光。

“我去找董事长！他不能做过河拆桥的事情。是，高叔叔落魄了，你的靠山倒了，就该被抛弃了吗？”小李看到我沉闷的样子，有点激动。

我拉住她的手：“别，不是那么回事，你不懂！”

小李一下子抱住我的头哭了起来。我不知道怎么去安慰这个纯真的女孩子，我第一次像大哥哥一样深深拥抱了这个小妹妹，然后快速钻进车，留下了她失落的倩影。

路上，接到了王叔叔的电话，他问我还会回来吗，我说不知道。他说他很喜欢我，我说谢谢，他最后说，强哥在监狱里说，他很爱我，我沉默了一下，再也守不住紧绷了太久太久的心里防线，失声痛哭起来……
第八章

我们的项目处在一个西部荒漠地区的一个小城市。仅仅是10月中旬，这里已经是一派隆冬的景象，除了路边低矮的枯枝和零散的杂草告诉我们这里曾经也有生命的迹象，广阔的原野在寒风和扬沙的肆虐下，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笔直的高速路渐渐将我带入了这个陌生的环境中，不知怎么地，我的思绪却突然萌动起来，我想我该在这里播下希望的种子，去孕育新的生机。

在高速路出口外，一辆破旧的皮卡车里钻出一个颇为时尚的年轻人，他穿着新潮的黑色夹克，宽大的牛仔裤上几个闪光的金属装饰带摇摆着，一头黄色的头发下，一张阳光的圆脸在向我微笑：“你是池经理吗？”“是的”我上去和他握了握手，我知道这是项目部派来接我的人。然后他在前边开路，我跟在后面，来到了一个不算太大的酒店门前。

随着小伙子进了酒店，项目部的几个主要负责人已经在那里等候。他们看到我进来，纷纷迎上来握手打招呼，张副经理分别给我介绍了下面的几个负责人后，我们开始频频举杯寒暄。毕竟都是经常在外流动，大家很快就摆脱了客客道道的约束，你来我往就对干起来，也许是受到了西部人豪放的情绪的感染，平时很少贪酒的我竟然喝得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项目部的。

这个偏远的小城市和公司总部足足有两个多小时的时差，8点多的时候，太阳才懒洋洋地从沙地那头爬起，但刚露出地面，便开始显示出西部狂躁的一面。隔着玻璃，我就被一缕阳光刺得脸上有些发麻。拉开窗帘，只觉得外面的景象明晃晃得刺眼。窗外昨天接我的小伙子正在外边的水池上架柴点火，我想大概是水龙头冻住了。我这时才反应过来这里已经是冬天了，早上起来应该察看一下火炉。还好，炉子里的火很旺，打开封盖，火苗直往上窜，盖上了，只听的烟囱呼呼作响，和我们当地人生炉子是一种不同的感觉。

这时，小伙子提着大铝壶进来给我的热水瓶里加水，他说，昨晚喝多了，忘了裹水龙头，冻住了，可费了神。我也说没想到这里这么冷，外边恐怕什么也干不了。小伙子说，现在是窝冬的时候，大家基本就不干活了，就是围着火炉喝酒打牌。我问那工程也停了？他说人都放假了，只剩下这些看场子的，几个经理最近陆续都准备回家。你看大家都还没起床呢。“说着说着，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似乎觉得自己的话多了一点。

“小松，端饭————”

小松答应着跑了出去，很快就端着一碗小米粥和几个小菜进来。“先吃点早点，热乎热乎。”我问大家吃饭怎么办，小松说，不用管，谁起来谁去找着吃，没几个人了，也没个时间。我招呼小松和我一起吃，他没有拒绝，坐在我对面大口大口得吃了起来。

初来乍到，我就让张副经理给我把以前的资料搬出来看了看，几天以后，便觉得有点无聊。可能是原来忙习惯了，这忽然清静下来，还真有点不自在。有天晚上都10点多了，我突然想去街道逛逛，叫来小松，他提出要开我的车出去，说他最不喜欢开着皮卡上街道了，碰上个漂亮的女生，都没勇气跟人家打招呼。我打量了一下他，觉得这样另类的形象的确和皮卡不怎么搭配。

坐车行驶在大街上，比呆在项目部还要显得落寞，街道上除了不时随风卷起的尘土和废纸袋等杂物外，几乎看不到活动的东西，就连网吧、宾馆、路口稀稀拉拉停的出租车，也都看不到司机在车里。我说这里真是落后，夜生活这么枯燥。小松说你可别小瞧这里人，他们看起来土得掉渣，其实个个兜里货很瓷实。我说再有钱，在这里也没办法提升生活品质。小松说，这里原来什么都没有，人穷得一条裤子换着穿，自从发现了石油和天然气，嘿，满街都是大款啊，现在这里的消费可不是不低的问题，是高得不得了的问题，像我们这些打工的，那就整个一个要饭的。我说生活不在乎花多少钱，关键要有内容，要有质量，你看这街道，脏得尘土飞扬，想找个玩的地方都没有。

“哦——”小松突然怪笑起来：“我说呢，怎么这么晚了还想逛街道，原来是有目的的。”这小家伙，十八九岁的样子，跟我混了几天，变得放肆起来。

我也明白自己的话给自己挖了个陷阱，连忙解脱道：“我这大龄青年没啥想玩的，就是不知道你这小犊子平时怎么放松的。”

谈起玩的话题，小松立马来了精神，他说，这里玩的东西可多了，你不要以为街上没人那玩的地方就没人，他指着前边一个低矮的白色建筑说：“你看前边的王子饭店，不要以为它是山寨版的，比你们那里的小了几十倍，那里玩的东西不必你们那里少，一晚上没个10万8万的，出不来！”

“你去过？”我问。

“你看我有那势吗？”小松自嘲道。

“头发都成黄的了，还没势？”

“那地方是油老板们开心寻乐子的地方，不是我们能去的。不过，我就是有钱也不去那地方，不就是男女那档子事吗？有什么意思，我喜欢蹦，喜欢跳，喜欢疯狂中那种忘我的感觉。”说着说着，居然扭动起来。

“这地方有迪厅？”看着眼前这寂静的街道，我不相信。

“想去吗？我带你去！”

“我这个年龄了，不大合适。”

“你其实就一个小伙子而已嘛，当个经理就把自己的锐气给弄没了，走，我们去蹦迪！”不等我答应，小松已经掉转车头，驶进了一个灰暗的小巷子里。

这个巷子没有路灯，车开进去，有点进村的感觉，我问怎么把迪厅开在这么偏的地方，小松说，城市就这么一丁点大，开到那都一样。再说，这里人观念还是很落后，迪厅算不上什么很“正经”的生意，都是些小年轻去，算是大众消费吧。车停在了一个不太大的门面前，周围好像没有太多的住户，看不到多少灯光，所以迪厅闪烁的霓虹灯格外显眼，里面劲歌热舞的节奏似乎已经不可阻挡得扑面而来。小松已经有些急不可待，拉着我就往里面冲。

说实话，我虽然在大城市上的大学，毕业后也在大城市工作，但迪厅这样的娱乐场所我还真没去过，即便是在酒吧里泡过一段时间，但那很幽雅的环境和迪厅的感觉还是有天壤之别。幽暗的灯光里，面对熙熙攘攘，疯狂摇摆呐喊的人群，找个台子都不那么容易。小松显然很老道，拉着我随一个服务生找到了一个角落坐下。我付了200元的台费，服务生打开了五瓶啤酒，给我们斟上，小松和我碰了一杯，便转过身面对中央的T台舞动起来。我也这才尽量收起自己慌乱的情绪，“欣赏”这里群魔乱舞的盛况。

“怎么样？”小松大喊着问我的感受。

“很火爆——”我也大声回应，还怕他听不到。

＂你看看来这里的人，什么感觉？“

“挺好啊。很奔放——”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才是合适的。

“我觉得来这里的人都有病！”

我真想笑，觉得这才是我刚才真实的感觉。可不是吗？，这么多人，整个场面没有什么实质内容，就是对着中央的T台喊叫乱跳，正常人谁做这怪异的举动。不时地，有陌生人来碰杯饮酒，特别是一些浓妆艳抹的女郎叼着烟和你对饮，那感觉真是别扭。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想确定个走的时间。小松已经乐在其中，根本不顾我的感受了。

这时，台下有一点躁动，与此同时，口哨，尖叫从四面响起，久久不能平息。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看前面的小松，已经激动地有节奏的跳跃着朝T台上的人打着节拍。T台下已经被疯狂的男男女女围得水泄不通，他们似乎都是在合着台上一个的年轻人的节拍舞动着。他个头不是很高，但身材匀称健美，**穿着一条紧身的牛仔，上身配一件紧腰的白色衬衣，裸漏的胸膛散发着雄性的气息，那棱角分明的脸庞，充满了青春的活力。他那刚劲有力的舞姿点燃现场所有人的热情，仿佛有一场熊熊的烈火，让这个空间顿时热潮澎湃。

“那是谁啊？”一向不追星的我，居然有了打听他的举动。

“他可是这里的明星，人帅，有**，和他共舞是一种享受！”小松已经按耐不住，终于撇下我冲上了T台，加入到舞动的人群中。

不知不觉，我也被现场的气氛所感染，也和大家一起扭动起来。不曾想被台上的小松发现，他跳下来，竟然愣是把我活生生地拽上了舞台，我顿时有点不知道所错，腿脚似乎一下子不听使唤，想逃吧，可小松就拉着我不松手，我只能尴尬地胡乱蹦跶.这时，我的手被另一个人高高举起，我一看，竟是他——大家仰慕的明星。我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自己本来就不会跳，再和这样的高手一起比划，岂不是自取其辱。他看出了我的囧境，双手扶着我的手，动作放缓了一些，引导我按照他的方法做，我低着头模仿了一下，他看着我的动作，竟然大声呼喊起来：“”OK————“台下这时也有人朝着我鼓掌！我实在受不了被这么多人注视的情景，不顾一切的跳下T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回头再看舞台，他在向我竖着大拇指，露出灿烂的微笑。

我给自己倒杯啤酒，想让自己舒缓一下紧张的情绪，旁边不时有人过来和我碰杯，好像是对我刚才的勇气表示一点点支持（天知道他们是不是在笑话我）。我觉得自己今天可是出丑了，必须马上逃离这个地方。

走出迪厅的门，一阵寒风让我打了个寒战，我赶紧裹住衣服，想钻进车里暖和暖和，却发现车钥匙还在小松那里，就只好戴上羽绒服的帽子，靠在车旁避避风头。这时，我听到身后一个声音，转过身来，意外看到“他”竟然站在我面前。他穿着一件黑色大衣，脖子上围着一条深色的围巾，虽然分不清颜色，但比刚才的性感更多了一份厚重的质感。

“你好，抽烟吗？”

“谢谢，我不抽。”

他自个点了一支，深深吸了一口：“我叫金鑫，你呢？”

“我叫迟彬。”我回应着他，觉得有点冷，声音似乎有点发颤。

“到我车里聊吧。”

我没多想，就赶紧随他上了车。

“你不是本地人？”他调着热风，问我。

“是，我是最近才来的。”我有些纳闷：“你怎么知道？”

他嘿嘿笑了一下：“感觉，你跟这里人的感觉不一样。”

我笑着回应了一下：“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嘛。”

“你的舞跳得真好。”我想把话题转向他那里。

“发泄发泄而已。”他似乎不想多聊这些。

这时，我看见小松出了迪厅的门，他四处张望一定是在找我，我喊了他一声，他跑到我们面前，显然很惊讶：“你们认识？”

“是，刚认识。”金鑫抢在我前面回答，接着又反问：“你们也认识？”

小松嬉皮笑脸地说“他是我经理，我是他马仔。”

我打开车门想走，被他叫住了：“留个电话吧，改天我请你喝酒。”

我还没有回答，小松就叽里呱啦把我的电话告诉了他。回来的路上，我问小松和金鑫很熟悉？他说他认识金鑫，人家不认识他，我批评小松不该这么轻易把我的联系方式告诉陌生人。小松说，能和“舞王”交往那是多荣幸的事情，并请求我赴约的时候带上他。我拍了一下他的头：“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崇拜他！”小松乐得直笑。
第九章

项目管理部的人陆陆续续都回家去了，整个院子就剩我和小松。小松说他不回家，嫌爸爸妈妈烦他，不是说他裤子没穿正，就是说他走路没有型，特别是看到他一头黄头发，气得直骂羞先人，他觉得在爸爸妈妈眼里他就不是一个好人。我倒觉得他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为人厚道，干起活来也挺踏实的。我也庆幸有这么个小弟弟陪着，不然，这空荡荡的院子还真是让人难熬。

有一天小松不在，我实在无聊，就跑到工地上看看守场子的大叔。大叔没了老伴，回去儿媳妇也老嫌弃，他索性就不回去了。我安排他到附近的一户人家吃饭，这样就不用老买着吃。不是怕花钱，主要是怕伤了老人家的身体。大叔似乎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我每次去他都一直陪着笑脸，反而让局面显得有些尴尬，我唠了一会家常，就回到了项目部。

我坐在火炉旁，一边喝着茶，一边摆弄着炉子里的火焰，心里直抱怨董事长这个时候派我都这里来，这不明摆着让我活受罪吗？

屋子里的宁静终于被一个电话打破：“喂，是池彬吗？我是金鑫。”

“哦，你好……”我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感觉到了我有点生疏：“不记得我吧。”

"怎么可能！看过你一次跳舞，一辈子都忘不了。“我也开始会捧人了。

“去放松一下而已，其实我最喜欢的还是和朋友在一起，静静地聊天喝酒。”

“我也是个好静的人。”

听了我的话，他立刻找到了默契的感觉：“那好啊，今天我请你喝酒。”

“在那里？”

“我家！”

“合适吗？”我有点犹豫。

“再合适不过了！你来看了就知道了，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我心想，现在已经不是愣小子在家里光身子和朋友喝酒划拳的年代了，在家喝酒，能有什么气氛。我可是酒吧里混出来的人，也算是见过一点世面的人。想着想着，不禁自己都笑话自己自娱自乐。

我按照他说的地址，找到了石油大道的财富中心。这个小区大概算是这里最豪华的小区，说他豪华，不是说他的设施有多好，面积有大，而是因为这是当地少有的注重环境绿化的小区。在当地，除了石油，最珍贵的就是水了，。水少了，需要大量用水养护的绿植变成了很昂贵的奢侈品。能有开发商在这里发展生态小区，其魄力已让人佩服。想必这里的物业管理也是一流的，费用也一定相当高。

保安把我带到了后面僻静处的一个小二楼，我停下车，已经看到他正挥着手下来迎我，我被他拉着上了楼，进了一扇门，屋里却漆黑一片。只听他说，做好准备啊——灯亮了，屋里的场面让我意外，但是我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惊喜。意外是因为没想到他的家布置跟我们酒吧有点像，不惊喜是因为我很熟悉这样的感觉。他看出了什么，问我：“怎么？，没感觉？”我笑了笑：“我以前在酒吧做服务生。”他耸耸肩，做了怪脸：“为了给你一个不一样的感觉，先生请坐，您是贵宾，我是您的服务生。”我坐在吧台前，看着他，享受他热情亲切的服务。

“怎么想到把酒吧搬到家里来？”

“不喜欢酒吧很多人的感觉。”

"家里人少了，也没气氛。“

他顺手拧了一下音响的按钮，舒缓的轻音乐一下子烘托出浪漫的情趣。

“怎么样？”

“好多了。”，我环顾了一下四周：“不影响家人吗？”

“影响不到，他们在上海呢。”

“你不是本地人？”

“我是上海人，我都看出你不是本地人了，你没看出我？”

“没有，”我心想我根本就没往那想。“上海多好啊，怎么会来这里？”
他押了口酒，用一种无奈的口音说：“我是被爸爸流放到这里的。”他看我有些疑惑，低下了头，情绪急转直下：“我是一个同性恋，我爱上了一个男孩，爸爸反对我和他在一起，可我不想放弃，我带他回家，和他在外租房子住。爸爸实在拿我没办法，就逼走了那个男孩，为了报复爸爸，我就频繁地换人带回家，爸爸实在忍无可忍，打了我，然后要和我断绝父子关系。爸爸说，如果我要是继续这样，希望我远离上海，他不想看到更不想让别人看到他有我这样的儿子。他说，如果你想要过那样的生活，就选择这样的城市吧，这里人少，谁也不认识你，你就在这里自生自灭！这个房子，就是他送给我最后的礼物。”

“你要理解他！”

“我理解他，他在上海做外贸生意，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可是，我能怎么办？我没办法改变自己啊。”他一口气喝光杯子里的酒：“不过我告诉爸爸，我不会自生自灭，我会按照我的方式独立生活。我一定要活出个样子来。”

他说他的职业原来是平面模特，来到这里后，因为没有很好的发展机会，就自己开了一个广告公司，生意虽然不算兴隆，但也平平稳稳。他觉得自己活得很充实，来这里一年多了，他已经融入到了这个城市里了。

我想打断他的话，调节一下沉闷的气氛，走到客厅的一面墙下，欣赏着一张巨大的人体写真，那是一个俊帅的青年，赤裸着上身背靠老旧的屋檐下，展示着他健美的肌肉，一只手遮挡住桀骜的眼神，另一只手撕扯着破旧的牛仔，隐隐约约显露出雄性的诱惑。

他把手搭在我肩上，轻轻地问：“这个人怎么样？”

“挺好……”我的手竟然搂住了他的腰。

那天以后，我们没事了就在一起喝酒，喝烦了，就去迪厅蹦迪，在他的影响下，我也开始找到了一种忘我的感觉，时不时也跳上舞台，和他对练一把，这让金鑫异常兴奋，他极力展示着他的性感的魅力，引来台下一片尖叫。每次从迪厅出来，他都要和我追打一番，似乎只有精疲力竭，才可以让他安静下来。

转眼间已快到年关，冷清了一段时间的街道渐渐热闹起来，除了放假的小孩，大人们三三两两结伴去街上购物，特别是那些温馨的几口之家，提着年货，幸福地在在大街上的场景，让我的心一下子回到了家乡的小村，小村里那温暖的小屋里。我想，爸爸妈妈，弟弟妹妹此刻也在盼望我能早点回到他们身边。我决定准备回去的事情。我给董事长请假，董事长说他以为我早回去了呢，他让我早点回去，多住些日子。这里节气晚，开工迟，不用急着回来。落实好回去的事情，我就去街道上想买些土特产带回去，在人人乐门前，我碰到金鑫提着几大袋东西往车里塞。

“金鑫，准备回家？”

“那里，我不回去，我在这里过年。”

“那还买那么多东西！”

“大家过年都买年货，我也来凑热闹，找点过年的感觉。再说，过年饭馆都不开业了，我得给自己储备点食物啊。”

“是啊，照顾好自己，大年三十我给你打电话拜年。”

“好啊，不许食言啊”他反问我：“你什么时候走？”

“明后天吧。”

“那就早走，听说最近要变天，要是下了雪，路就不好走了。”

“知道了。预祝你新年快乐！”我摆摆手，向他告别。从后视镜里，我看到他孤单单的身影一点点变小，突然心头泛起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我就收拾好了东西，临走前，我去看了看工地上看场子的大叔，叮咛他注意自己的身体，晚上收拾好炉子，注意煤气。我还去了一趟给大叔做饭的农家，叮咛他们大年三十让大叔和他们一起吃年夜饭，那家人很厚道，让我放心，说他们会把大叔当自己的老人照顾。我给他们留钱，他们不要，我说这是给大叔花销用的，他们才勉强收下。

回到项目部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小松在院子等着我。他劝我先别走，说是觉得天有点不对，怕是要下雪了，我说那更要走，不能把我困在这里。其实我并没有太在意天气的情况，心想这里夏天雨水都很稀少，冬天雪还能有多大，再说了，这才变天呢，雪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说不定我都回到家了，这雪还没来呢。

“这里天气不比你们平原，说变就变。”小松见我听不进去他的话，有点着急。
“好了，别说了，记得留意门户，项目部哥哥就交给你了，拿着哥哥房子的钥匙，没事了上上网，有一点提醒你，不许把女朋友带到我房子！”尽管我在极力开玩笑，也没能让那小子高兴起来，我想，他大概生气我把他拴在了项目部。小屁孩，就那样。

上路以后，我就感到风已经越来越大，玻璃上沙粒击打的声音渐渐急促起来，眼前，一团团黑云连在一起，朝这边压了过来。这情景让我始料不及，我从来还没见过黑云低到可以触手可及的程度。紧接着，密密麻麻的冰粒加入到了沙粒的行列，对我进行着疯狂的攻击，我放慢速度集中精力抗争着，等到高速路入口的时候，整个视野，已经被白茫茫的风雪笼罩着。高速路已经关闭，我只好原路返回，但我并没有撤退的意思，而是改到低速路上继续前进。前面的路已经很模糊了，我凭着路边的灌木轮廓判断着路的方向，但我已经似乎有些力不从心，在一个转弯处，划进了一个深坑里。这是我平生第一次亲身经历事故，车陷进去的那一刹那，我感觉自己的头发已经竖了起来！

我想推开门，已经不可能了，我环顾四周，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只听到寒风划过玻璃发出的怪叫。求救吧，想给小松拨电话，但那小屁孩能怎么样。最后我还是拨通了金鑫的电话。

“喂，金鑫吗？”

“怎么，回到家啦？”

“快来救我，我困在路上了”

“你在那里，快说！”

“我也不知道，看不清方向。"”那条路上？“

“出城南关的低速路上，一直走，第一个转弯处，我掉进了一个沙坑里。”

“你别急，保持冷静，注意保暖，我马上来。”

我看看手机上的时间，才是中午12点多，可是外边已经像是傍晚，除了近处大片大片落下的雪花，其他什么也看不到。这时，已经听不到沙子的声音了，大雪却不露声色得施展着他的淫威，我对这种让人窒息的寂静感到非常恐惧，只觉得身上发冷，难以控制自己的手脚和牙齿。我想打开空调，已经无法启动，我只能靠发动机维持着车内的温度。

救命的电话响了，是小松的：“池哥，你怎么样？”

“我掉在低速路第一个拐弯处的一个大坑里了，我刚联系了金鑫，他正往过赶呢。”

“你别急，少运动，保持体温，我了解路况，我去找金总救你。”

这时，我的眼前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了，当电话灯灭的一刹那，我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呼叫……

一个多小时以后，我的电话响了，可我感觉到自己的手已经无力去接了，眼睁睁看着放在傍边的手机闪动的灯光，既激动又着急，我在心里里呼喊着：“我在这里！我在这里！”终于，我感觉到了头顶的动静，很快便有了一些光明，当一声窍门声以后，我被金鑫一把搂在了怀里，我感觉他给我衣服里塞了一个热乎乎的东西，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我慢慢醒来，看到的第一个画面，竟是小松嬉皮笑脸的样子。

“嘿嘿，不听我话，吃亏了吧。”

“这是哪里啊？”

旁边金鑫正在倒热水：“糊涂了吧，看看旁边的墙上的男人就知道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是在金鑫家里。“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你该感谢人家小松，还是他有经验，去带了个电热宝。要不，你都冻死了。”

金鑫端来了热水和药，让我吃下，他说医生说了，没什么大事，受了点风寒，也受了点惊吓，休息几天就没事了。小松在一旁有点幸灾乐祸，金鑫踢了他一脚，让他去吧台喝酒去，然后凑到我跟前说：“感谢上帝，他命令你留下来陪我过年，如不从命，就让阎王爷带走！”我真想上去和这两个可恶的家伙干上一架，他们竟然把他们的快乐凌驾在我受伤的心灵上！……
今年的新年过的很特别，一是我第一次不在家里过年，二是第一次过下雪的年，三是和两个纯粹的朋友一起过年。金鑫和小松也异常兴奋，吃过我做的年夜饭后，他们两个非要开车去郊外的雪地里去放炮，我赶忙摆手表示反对，小松笑话我被上次吓到了，金鑫说，上帝说了，阎王爷过年顾不上收徒弟。不等我答应，他们已经把买来的各种礼炮搬到车上，在楼下喊我。

小松驾车，金鑫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把我一人扔在后面，我不乐意，金鑫说，你不怕车蹿到坑里去吗？我打他不许他再提那不开的壶。小松更是得意，竟然笑话我手艺臭，不过，他在雪地里的开车的水平的确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大年三十永远都是中国的不眠夜，这在那里都是，尽管大雪已经封盖这个城市一个多礼拜了，但城里冲起的礼花和礼炮声，让这里的夜晚充满了**。我和小松点火放炮，金鑫急着用相机记忆这美好的时刻，特别是我们三个在一起合影的那张，让我多年以后看了，仍然内心激荡着浓浓的快意。

疯了大半夜，回到家里，大家仍没有尽意，小松和金鑫打开音乐，合着外边的鞭炮声舞动着，我则躲在安静的卧室里给我的亲戚朋友发短信拜年。我还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听到他们快乐的声音，我那一刻仿佛就和他们在一起。这个年过的真是很开心。

一会，小松伸进头来招手说了个“88”便下了楼，我问金鑫怎么了，金鑫说小松他奶奶哭着要小松回家过年。原来在当地有个讲究，大年三十是不能在别人家里过年，否则对双方都不好。我问金鑫你不怕我在这过年对你不好吗，他说，我们都不是外人，不存在那样的问题，他俯**子，把他的脸一点点凑到我面前，我已经闻到了他呼出的气息，甚至感受到了他怦怦的心跳声。

“我们恋爱吧……”

这是强哥曾经夺取我心的一句话，声音依然是那么轻柔，而穿透力依然那么强悍，此刻我的意志已经被这简单的一句话彻底击毁，我仿佛看到了强哥那深邃而迷离的目光，接受了他炙热双唇的亲吻，感受着他深深的吸sun，我已经没有任何防线，迎上了他强悍的躯体的进入，享受着动感的快意。他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用他结实的肌肉环抱着我的身体，疯狂的变换着各种体位。我想呼喊强哥的名字，我想喊强哥我爱你，可是被他强悍的撞击淹没在震耳欲聋的狂野的音乐中……

窗外小孩打雪仗的声音唤醒了我，我坐起来靠在床头上，看着熟睡的金鑫，替他拉了拉被角，内心充满愧疚，我起身穿好衣服，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悄悄走出了房门。

雪还是不停地下着，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在一阵一阵的爆竹声中，显得安静、祥和。我不知道强哥此时是怎样度过这个不同寻常的新年，是否有可口的年夜饭可吃，是否有人陪伴坐在电视机前观看春晚……想着想着，竟忍不住落下了点点泪水。我加快脚步朝工地走去，想给大叔拜个年，我希望所有和我有关的人们都幸福快乐……

第十章

这里的春天的确来得很晚，已经是三月份了，一些不甘寂寞的小草才探出头来，看一看新一年的太阳。而原野上随风摇摆的沙柳似乎还没有从漫漫的长眠中苏醒过来，已经变得滋润丰满的枝条迟迟不肯吐出新鲜的枝丫。但勤劳的人们已经开始耕耘播种，外地早起的工人已经陆陆续续返回，我也该为新一年的工作做准备。

项目部还原了正常的秩序，不时的有人进进出出，张副经理他们也都在打扫自己的办公室和宿舍的卫生，大家相互问候，互传礼物，气氛格外亲切。我坐在办公室也清闲不下来，一会这个拿来了红枣，一会那个送来了枸杞，很快办公桌上就堆得像个小山。小松进来高兴地翻腾着想挑出他喜欢的东西。我说拿什么都可以，但有个条件，今年必须好好干，干出成绩。小松不回答，拿着几样东西就跑了。

一天董事长来了，他问我是否习惯这里的环境，我说还可以，他说如果想回去或者换个环境，他会考虑的，他说，去年派你来，只是想让你换个环境休整休整，从当时的困境中走出来，现在你的情况还不错，算是他的心思没有白费，我给董事长说，我想在这里干出点成绩，董事长满意得点点头说，这里的市场比较滞后，要做好前期的广告宣传工作，相信我们公司在这里发展的潜力还是很大的。

人一旦忙起来，日子就过得飞快，一天张副经理问我放假怎么安排，有点纳闷，问什么假，不是刚收假回来吗？张付经理显然是误解了我，他为难地说，虽然是刚上班不久，但清明假是一定要放的，祭拜先人，这一是对亡灵的尊重，也是对后人的慰藉。我这才恍然大悟，赶忙让张副经理拿出个方案，叮嘱要做好工人往返行程的安排。这时候我也想回去一趟，给高妈妈扫个墓，顺便向董事长汇报一下工作。

我决定提前两天走，给张副经理交代完工作以后，我就出发了，不一会，接到了金鑫的电话，问我是不是回总公司去，我说我已经快到高速入口处了，他让我等等他，就挂断了电话，几分钟以后，小松的皮卡就停在了我的前面，金鑫提着一个双跨包下来钻进了我的车。

“你要干什么？”

“我跟你一起去。”

“我有公事。”我不想带他去。

“我也有，我搭你顺车不行吗？”他似乎也不乐意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了，只好向小松挥了挥手，启动出发了。
“彬，你不高兴吗？”

“金鑫——”

“去掉姓，叫我鑫，好吗？”

一路上，我给他讲了我和强哥的故事，讲了我们的相识，相恋以及……现在的状况，我发现他的情绪有点低落，一路上话也很少，完全没了往日的活力。在服务区交换开车的时候，他也只是递给我他从超市买来的零食，然后默默地启车出发。

“鑫，很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不是那个概念。”

我望着窗外，不知道说什么了，我觉得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我们按照预计的时间回到了分别好久的城市，看着熟悉的街道，我倍感亲切。金鑫没有那种感觉，他默不作声打开后备箱，提着东西到前台去开房，然后就独自往楼上走，我上去帮他，他也没反对，分给我一点行李。

进了房间，他收拾了一下东西，然后脱个精光去洗澡。我一个人在外边喝茶，不一会，我发觉，浴室里除了哗哗的流水声，还夹杂着抽泣的哭声。我推门进去，轻轻抚摸着他的肩，他的背，然后紧紧抱住他的腰，想让他平静下来。没想到他仰面大声痛哭起来：“我从来都没有这么认真的爱过一个人，我以为这次我找到了我的爱人，我想和你一起好好生活……”

他的话几乎让我的心都要碎了，我抱着他，任凭水流冲刷着我的全身……

第二天睁开眼，听到浴室有动静，我以为他又有什么事了，赶紧跑过去察看，和出来的他撞了个满怀。

“你什么事啊？吓我一跳！”他瞪大眼睛问我。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事呢！”看他轻松的样子，我终于放下心来：“你起这么早干什么？”

“今天太阳很好，我们出去踏青，好吗？”他说是在征求我的意见，其实已经在收拾出去的东西。

“今天是鬼节，不是情人节，小哥。”我提醒他今天是清明节。

“没事，鬼都是我们的先人，他们看到自己的孝子贤孙快乐的生活，一定比收到纸钱更欣慰。”

听了他的话，我已经无语了，心想，也好，正好带他一起去给高妈妈扫个墓，然后带他到北方的农村看看。

我们到花店去买花，还是那个小姐，她见到我笑呵呵地和我打招呼，然后给我准备花束，临走，她问我要不要松柏，说是清明节给坟上栽种的，我想既然有用，就买个吧。路上，我还买了纸钱，心想这些东西肯定是要有的。准备停当以后，金鑫拿着花，我拿着一棵松树苗和一棵柏树苗，来到了高妈妈的坟前。这时，我看到了老村长——那个老爷爷正用铁锨给坟上培土，而坟的一侧，已经栽下了一窝柏树苗。

“你好啊，爷爷。”

老人家直起腰，看了半天。

“爷爷，我是强哥的朋友，你不记得我了？”

“哦，是你呀，想起来了。”

“我来吧。”金鑫从爷爷手里接过铁锨，照着样子做着。

“爷爷，我这树栽那。？”我发现周围的坟头上都栽着松树。

“你栽那边吧，坟顶是儿子栽树的地方。”

我忽然有了主意：“我是替强哥上坟的，我就把松树栽在坟顶。这个柏树是我的，栽在那边。”

“行。”

栽完树，爷爷说，既然是替强子上坟，就烧点纸，行三个大礼吧。这个我懂，金鑫烧着纸，我就在跪在坟前，磕了三个头。金鑫看我的样子，也跟着补磕了一个。

出来坟地，我问金鑫你磕什么头，金鑫说：“我告诉老人家，让她劝劝她儿子，把他儿媳妇让给我。”说完撒腿就跑。这家伙，清明节还敢开这玩笑，就不怕被高妈妈收了吗。

此时我们才真正回到了春天的怀抱，我们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在草地上滚打，在油菜花田埂穿梭，就连鸟儿也好像加入到我们的行列，追随着我们，唱着欢乐的歌谣。

带金鑫玩了两天，我真的有点累了，想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一下。从农村长大的我，对乡间的一切都很熟悉，并不会像金鑫那么好奇。金鑫没有休息的意思，他打开电脑整理着今天拍的照片，不时地翻阅着带来的资料，像是在做什么案头工作。我心想，出来散心，还带那么多东西。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了。

睡得正香，就感觉有人钻进我的被窝。我知道是金鑫，推开他：“去去，正做梦呢 .”他死赖着不走，说是有正经事跟我说。

“我想请你帮个忙。”

“我能帮你什么忙。”

“你把我引荐给你们董事长。”

我吓一跳：“怎么，你看上他啦？”

“你心术不正！”他拍了一下我的头：“我想做你们项目的宣传策划，你帮我牵个线。”

“我就一个打工仔，你以为我是什么？！”

“你就介绍我一下，其他的你就不管。”

“我从来都没有做过这种事情。”我觉得很难开口。

“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吗？”他开始动手动脚，我赶紧转过来挡住他的手。

“好吧，好吧，但我告诉你，我只能做到这样，其他我真无能为力。到时候不成了，你可别怪我。”

“成不成我都好好谢谢你。”他翻过身骑在我身上。

“怎么谢？”

“你干我一次！”

听了他的话，我的肺都要炸了，一脚将他踹下了床。

收假第一天我就去了公司，同事们都热情地和我打招呼，碰到刚从董事长办公室出来的小李，她更是几乎跳起来，我问董事长那里有没有人，她说没有，让我赶紧进去。董事长见我进来，放下手中的文件招呼我坐在他对面，问寒问暖的，让我感到很温暖。我给他汇报了前期工作的情况以及以后的一些打算，董事长高兴的说，真是个意外的收获，本来就没打算让你在那干多久，没想到你干的这么出色，想当年招我来，没看错人。趁他高兴，我说有个事情想跟他说一下，董事长听说有事，突然扬起手："回来的事现在不能提了，现在我有新打算了，我想在那里做个长远打算，我觉得你在那里最合适了。“

“不是那事情，是……”话到口边，我还是咽了回去。

“别吞吞吐吐的，有什么直说，都做负责人了，推词利索点。”

他平易近人的微笑让我鼓起了勇气：“我一个朋友，做宣传策划的，想见见你。”

“哦，”一听是项目上的事，他严肃起来：“是沙城的？”

“是，他想做咱们的宣传策划。”

“你怎么看？”

“我觉得沙城是个房地产的处女地，我们也是首次在那里立项，我觉得有必要在广告方面做一些投入。”

“我觉得不是有必要，是应该。这个我们认识基本一致。那里的房地产都是单位的集资建房，大家对商品房认识还不足。那里的项目也大都是一些低档次的，属于经济适用房类型的，和那里财富爆炸式的增长不拼配，所以我想再在那里搞个高端项目。这样，就有必要在宣传方面做好文章。‘”我也是很看好那里的发展前景，所以我想在那里好好干一番。“

“那么你怎么看你这个朋友的实力，我们的定位可不是做个牌子，挂个横幅的。”

“他是上海人，以前在上海做平面广告，理念当然比较时尚，也符合现代潮流，他在沙城也做了一段时间，对当地的情况也比较熟悉，我想这可能是他的优势，也很贴合我们向高端发展的路子。”我忽然觉得自己的话倾向性太明显，赶紧收回来：“你看要不要他跟你谈谈他的思路？”

董事长沉思了一会，好像是在琢磨着，然后说：“好吧，你让他下午来，我先跟他聊聊。”

走出董事长办公室，我是既兴奋又懊恼，兴奋得是给金鑫有了个交代；懊恼的是自己本来只是想引荐一下，怎么就不知不觉说了那么多，董事长会不会认为我是假公济私。唉，不想了，先给那家伙报个喜，然后去见见王叔叔，也不知道强哥最近是个什么情况。

啡誰莫屬 · 发表于 2010-8-12 13:19

第十一章

接通王叔叔的电话，他就一个劲怨我不和他联系，我说这不回来看望您了吗，他开心得像个小孩，让我赶紧去他办公室，一进门，他就给了我一个热情的拥抱。

“叔叔好。”

“叫我爸爸”他拉着我的手，压低声音向我贼笑着说。我一笑了之，他上下打量了我，说：“黑了，成熟了，更像个男人了。”他永远都那么慈祥、和蔼、可亲。

他招呼我和他坐在沙发上，给我沏了杯茶水，感叹道：“自从你和强子走了以后，我的生活圈子一下变窄了，虽然也和朋友一起聊天喝酒，就是觉得生活没乐趣。”

“强哥怎么样。”

“能怎么样啊，不过比预想的要好一些，最近让我给他捎了些经济管理方面的书，他说闷得慌，想看点书差个心慌。我想也好，有个看的总比没的好。”

提起他，气氛就显得有些沉重，但我还是不由自主提到他，我的确想他了：“我想去看看他。”

“你的心情我理解，可是还是不去为好，强子不想让你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他还想和你发展，他怕他的样子给你的心里蒙上阴影。他本来就担心你离开他，如果破坏了他在你心目中的形象，他怕以后连机会都没有了。”

我心有点酸，我仰起把头放在沙发靠背上，想借助外力止住泪水，但还是不住得往外流。

强哥有叔叔这样的朋友真是很幸福的，他们已经相识十多年，现在还能这么相互关爱，在同志圈的确是相当不容易了。听叔叔说，他们是在一次驾校考完试以后宴请考官的酒桌上认识的，那时，叔叔刚刚开办了自己的驾校，需要多认识交管方面的朋友，虽然那个时候强哥仅仅是考官里的一个新兵，比叔叔年龄也小不少，但叔叔还是毕恭毕敬和强哥喝了几杯酒，一起来的考官见这个新来的小伙酒量还不小，就煽哄着他和叔叔对干起来，这样你来我往，最后是两败俱伤，两个人都烂醉如泥，其他人都去打牌找乐子，把两个酒鬼，放在了另一房间昏睡，等醒来的时候，两个人才发现自己竟赤裸裸得搂抱着对方。

自此以后，经过了暂短的尴尬以后，他们很快成了很要好的朋友，也许是因为业务上的原因，他们并没有掩饰他们的友谊，经常双入双出各种社交场合，甚至叔叔经常带强哥回家吃饭，强哥的婚礼也是由叔叔的，这种阳光的交往在同志圈实属少见，然而同志圈那种“人越熟，越淡薄”的通病却没有因次而放过他们，特别是在强哥离婚以后，他们的热情却越来越少，甚至有时候坐在一起的时候，居然彼此无话可说。终于有一件事情，彻底让他们沦为一对“普通"的朋友。

那是一个周末，叔叔的爱人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叔叔一个人在屋里看电视，感觉实在无聊，就不由自主到附近的一个公园去散步。那是一个同志聚集的地点，那个时候因为网络还不发达，想要找个朋友，也只能到那里去。一走进幽静的林荫小道，叔叔就感觉到有好几双眼睛已经在竹林或者小树后盯着自己，他故作镇静，慢慢走进了卫生间佯装小便，不一会，就有几个人尾随而来，叔叔感觉有点别扭，快速出门，来到了一个竹林里，夏天的竹林很茂盛，几乎和外边完全隔离了起来。叔叔松口气，坐在一个石凳上，点燃了一支烟。

“借个火。”

一个轻柔的声音让叔叔吓了一跳，他抬头一看，身旁站着一个“苗条”的男孩，与其说是男孩，还不如说是个女孩，身材较小，皮肤白皙，特别是那红红的小嘴，简直就是一个古代美女，如果不是突出的喉结，还真会以为他是个女孩子。见叔叔在看他，他妩媚地走到叔叔面前蹲下来，去对接叔叔手里的烟，叔叔不想看他，就由他自己去点火，没想到那家伙吸了以后烟，竟然一把撕下叔叔的裤头，将自己的头埋在了叔叔的两腿之间，吸允起来。叔叔一下子竟不知所措，居然有了一丝快感。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他不由自主用他的手将他的头往自己怀里摁了嗯。这时，叔叔感觉好像有人在旁边偷窥，他赶紧推开那小子，但那小子并不想放弃，撕扯着不想离开。这时叔叔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将那男孩子带回了家。他万万没有想到，那小子穿上裤子的时候，竟示意要给他钱。

“你他妈的还要钱！你看我割了你那玩意。”叔叔根本没把这个小不点不放在眼里。

“别以为你人高马大的，我就怕你，这附近都是我的朋友。”

“你叫他们来，我将你们一块阉了。”

“你个老东西玩了女人还玩男人，就不怕我把你的事情告诉你老婆吗？”

“你敢？”

那小子有点张狂了：“我有什么不敢？反正我是卖的，我根本就没脸了，我就不信你个老家伙也不要脸。”

叔叔一把揪起他，真想把他摔死，可他已经显露了他狰狞的一面：“如果今天你不给钱，我就天天在这等你和你老婆，我叫你永世不得安宁！”

高大威猛的叔叔这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他懊恼地将他扔在一旁，“好吧，你说多钱。”
“一千。”

“那么多？！”“你干了我的口，又干了我的后头，一千已经够优惠你了。”

叔叔说他没有那么多钱，钱都在老婆那里，那小子竟让叔叔叫老婆回来取钱。叔叔说：“这不合适吧，你小子，别这么逼死老哥啊。”

那小子得意得撇了一眼叔叔：“老家伙，玩我的时候怎么就不给我一条活路，只想把我干死！少废话，快叫你老婆回来取钱。”叔叔说不好说，那小子一笑：“你就说你一个朋友住院要开刀，他让他孩子来向你借钱。你没办法推脱，救人要紧。”

叔叔心里骂着：“你爸爸生下你就是该挨刀！”无奈之下，只好拿起了电话，拨了一个号码，然后央求道：“老婆，你快回来吧，我的一个朋友在医院开刀快死了，他孩子来借钱，你快点回来吧。”不知道那边说句什么话，叔叔发飙了：“我还能不知道你吗？快回来，废话少说，救人要紧！！！”

大约10分钟以后，终于有人敲门了。叔叔急忙去开门，那小子也欢喜地站起来探望可以给他带来钱财的人进来。但当叔叔闪开身体，进来的人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扑通”一下，瘫软在地上。

“强子，这小杂种竟是个卖的。”

强哥明白了这里发生的事情，他蹲下去，用警棒顶了顶他的头：“小子能耐啊，会用屁眼挣钱了。”

“哥哥，我不敢了。”那小杂种没了威风，哭丧着脸央求着。

“叫爷爷！”强哥吼了起来。

小杂种赶紧跪在强哥面前不停地磕头：“爷爷，我真的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强哥一把揪起他，讲他拉进卫生间，用手铐将他锁在暖气管道上，然后撕下他的裤子，径直进入了他的身体，只见那小杂种一声惨叫……叔叔实在看不下去，就退到了客厅，但卫生间的战斗还在继续，强哥一阵臭骂之后，便是警棒击打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阵惨叫声和央求声。叔叔想去阻止，就是不好意思进去。好不容易看着小杂种连滚带爬出来了，叔叔看见小杂种身上似乎有一点点淤青。

小杂种一逃出门，叔叔就忍不住埋怨起强哥来：“你吓唬吓唬他就行了，干嘛要把人家娃弄成那样？！”

强哥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他指着叔叔的鼻子骂道：“我看你他妈就是犯贱！你寂寞了找个什么样的人不行，非要找那么个不男不女的玩意回来，惹得一股臊气！我告诉你，以后遇到这样的事，就不要让我看到，免得让我恶心！”说完扬长而去，只留下叔叔呆呆地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

从此以后，他们就好像疏远了很多。我问叔叔是不是很留恋他们过去的时光，叔叔说是的，但他同时也认为，他们的分手其实是早就注定的，因为他把强哥当成了生活的一个插曲，而强哥则需要把对方当成自己的归宿。叔叔说，强哥是一个控制欲很强的人，他希望控制一个人的全部，然后把自己的全部都投入进去。

“你是最适合他的人。”叔叔拍拍我的肩。他的话，一下子让我的心绪变得烦乱不堪……

回到宾馆一进门，就被金鑫扑倒在了床上，他给了我一系列热吻，我有点招架不住，就翻身骑在他身上，控制住他不安分的双手。而他也一反常态乖乖就范，静静躺在那里，嘴里说道：“来吧，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什么准备？”我不明白。

“报答你的准备！”他回过脸，有点迫不及待。

我突然恍然大悟，扑下去抱住他：“董事长答应啦？”

他翻过身来，抱住我：“是的，为了以后的合作，我决定献身给池大经理！”

“呸，商业味道太浓！”我起身到浴室去冲澡，留下他一个人在床上乐。

那天晚上，他要和我一个床上睡，我不让，他紧紧抱住我的后腰，死赖着不走，我实在无奈，就侧身扭在一边躺着，而他抱着，竟很快就进入了梦想，我想挣脱他，却被他抱得更紧……
第十二章

这是第二次回沙城，已经没有第一次的迷茫和落寞了，似乎还有一点回家的味道。我常常在想，像我这样四处漂泊的人，那里都是自己的家，而却那里都很难成为自己的家，也许，这辈子都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温馨的家。看看旁边熟睡的金鑫，真佩服的勇气，竟将自己的人生，锁定在一个偏僻的荒漠里。

车进沙城的时候，金鑫说他要和我一起去项目部看看售楼部的情况。我说他真是个急性子，他说时间不等人。我把他介绍给张副经理，他就和张副经理像个熟人一样在刚刚落成的售楼部指指画画讨论着什么，仿佛一下子没了我这个人的存在。我摇摇头，觉得自己挺好笑，竟然会有那么一丁点失落的感觉。

从此以后，金鑫变成了我们项目部的常客，来了不是到售楼部和张副经理讨论发放传单的事情，就是到工程部询问小区设计方面的问题，到了我这里，还是沟通项目定位的问题。甚至有时候半夜两三点还会接到他的电话，告诉你他有了一个设想。

“拜托，金总，我要睡觉！”

“别，你听听我的构思，给个建议，提个要求啊。”

电话里他叽里呱啦说了好多，我都没挺清楚，最后他问我怎么样，我随便应了声：“成”便又闷头继续做我的好梦。

第二天早上10点多的时候，他有来到了项目，一进门就拉我上车，我问他干什么，他说买衣服。我说正忙呢，他说我昨晚答应他的事，不能毁约，硬是把我推上了车。路上，他才告诉我，他要在长途车站立一个广告牌，可就是没有一个模特的气质符合他清新，淳朴、知性的要求，他想让我尝试一下。我赶紧回绝，告诉他我昨晚根本就没听清楚他说什么。再说，我那是做模特的料。

“其实做平面模特很简单，就是拍几张照片而已。我们这次强调的朴素自然，要有亲和力，艺术上的成分很少，你只管像平时照相一样随便就好了。”

他拉着我几乎跑遍了市区的所有的品牌专卖店店，西装、夹克、衬衣、领带，买了一大堆，试衣服时金鑫挑剔的样子，比女人买衣服还让人痛苦。好不容易买好了衣服，他又把我带进了首饰店，居然让我试一下白金戒指。

“买这玩意干什么。”

“这是画面的需求啊，我要一种意境，买了我们的房子，就像是找到了一个知心的爱人。”

我笑他们搞艺术的脑子总是一些不靠谱的思维。

一天，小李打电话过来，说我现在是大明星了，弄得我一头雾水。

“别拿哥哥开涮啊，你哥现在是沙漠里的骆驼，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金总拿来了广告的样品，董事长和我都不约而同选择了你那张，起初我们都没想到是你，只觉得有点眼熟，后来金总说是你，董事长高兴地当场就拍板了。”

挂了电话，我只想骂那家伙怎么也不跟我商量商量，就直接送到董事长那里。我就这样被他树在了长途汽车站的外边。

一期项目终于要开盘了，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们的楼盘销售情况出人意料的好，开辟了当地楼价的新高，董事长很高兴，嘱咐我把开盘的仪式搞得隆重一些，为二期做准备。这几天金鑫几乎是泡在我们的项目部，晚上也也是和我挤在一张床上，那家伙，现在是一沾床就打起鼾声，看不出一点要和我说话聊天的意思。小松说，过去不在一起，还能出去蹦跶蹦跶，现在在一起了，却没有玩的机会，真无聊！不过，我却感到，工作中的金鑫还真有一番别样的风采。

开盘仪式，对我和他来说，都是很重要的的一件事情，对我，这是第一次作为公司的负责人主持这个仪式，对他，则是经营企业的第一个大单。开盘那天，他早早来到我的办公室，给我提醒整个程序里要注意的问题，临出门，他拉住我，帮我整理了一下领带，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目送我走进了会议的现场。

一切都如我们所期待的那样很顺利，到了中午酒会的环节，我们都知道已经大功告成。没有了工作的压力，金鑫似乎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模样，他完全没了连日劳顿的困乏，陪着我去给各方来的嘉宾敬酒，回到自己的桌位上，他把头凑过来，说他有一种幸福的感觉。

“你就是个商人，挣到钱就高兴。”

“不是，我觉得刚才一起去敬酒，感觉像是我们在举行婚礼。”

“这是我们公司的酒会，别得意就忘了型。”

他傻笑了一下，就赶紧收敛起来。做同志就这么可怜，实现不了的事情，也只能用这种遐想的方式去获得一点点满足。
“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他的口气带有试探的意思，目光朝着角落一个位置上看着，我顺眼望过去，见那里坐着一个老太太，她不像是本地人，雍容华贵的气质在这里显得很特别，我想，大概是哪个老总的太太。“那是我妈妈，特意从上海来观看这次活动，我想让她知道她儿子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么差。”

“怎么不早说，我去问候一下阿姨。”

金鑫会心地笑了笑，走过去的时候，竟一直拉着我一根手指头不松手。

“妈妈，这就是我给你说的池彬。”

阿姨打量了我一下，那表情有点不是很自然：“坐吧，”我和金鑫坐在她对面，她轻轻呼了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很高兴看到你……们有了今天的成绩，在这样的环境里打拼，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谢谢阿姨，我们都很年轻，吃点苦不算什么，环境差点也没关系，这里机会还是比较多的，你看金鑫做得多好。”我想她是担心金鑫在这里的生活，就尽量说些让她放心的话。但她听到“我们”这个字眼的时候总是显得有点尴尬，这让我后悔自己措词上没有注意。

“妈，你就放心好了，我在这里已经打开局面了，刚才几个老总都有和我下一步合作的意向。”

阿姨对金鑫事业显然并不关心，她拦住金鑫的话：“我怎么能放心，你已经是三十好几的人了，一个人生活在这荒凉的地方，终归不是个长久之计。”

“妈，我在这里有企业，有同事，还有朋友，怎么会是一个人呢？你看我们今天不是很好吗？”

金鑫的话伤到阿姨的痛处，她强压制着情绪不让自己发作，从包里抽出一张纸巾擦拭了一下眼角：“你的朋友是挺好的，可要是个女孩子该多好。”

我觉得气氛有点不对，想抽身离开。金鑫拉住我的手，瞪了阿姨一眼：“妈——你胡说什么？”

“好了，忙你们的去吧，我自己回去了。”

望着阿姨离去的背影，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伤感，我理解金妈妈的感受，面对儿子的未来，她的无奈和无助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不几天，意外地接到了阿姨的电话，让我陪她去郊外散散心，这当然是不能拒绝的。吃完晚饭，我给车里准备了点喝的东西，便到了金鑫家的门前。阿姨见我到了，提着包朝楼下走，金鑫在她身后向我招招手，我不知道他是否在向我提示什么，但阿姨要我陪她，自然是有事情的。

望着窗外一片片绿油油土豆秧和牧草，吹着凉爽的微风，阿姨的心情似乎还不错，她说，没想到这里也有很美的时候。我告诉她，七八月是这里最舒服的季节，没有大风，更不会有沙尘暴，虽然中午的时候有点酷热，但时间很短，很快就凉了下来。阿姨说，要是在上海，这个时候正是闷热难耐的时候，感觉人都没地方钻，要是没空调，都不知道该怎么过，但空调怎么也比不上这自然风清爽。最令她想不到的是大夏天晚上睡觉还要盖被子，真是很舒服。我说，那以后就来这里避暑吧，没想到这一句话，让阿姨的面色凝重起来。

“避避暑可以，但毕竟不是长久的事情。我这次来，看他的项目是次要的，主要是想劝他回上海，当初他爸爸把他放在这里，也不是本意，主要是想让他反思反思。”

“那他的意思呢？”

“我看他是乐不思蜀，根本就没回去的意思。”

“哦”

“可是，我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他爸爸年龄大了，经营公司已经有点力不从心，我希望他回去能够支撑起来。”

“那你跟他好好说说，我想他能理解你的。”

“鑫鑫虽然是个任性的孩子，但他也不是不明事理，可他……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不喜欢女孩子呢？”这时，我感觉阿姨偷偷瞄了我一眼，然后故作镇静望着窗外。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其实我们自己也曾经很痛苦，但是都是无法改变的。”

“我想结了婚慢慢就好了，可能是你们没有接触过女孩子。”

“不是，阿姨，现在没结婚，苦的是自己一个人，如果结婚生子，苦的就是一家人。现在，我们起码可以通过调节自己的生活缓解压力，一旦结了婚，恐怕就掉进了无底的深渊。”

“怎么会是这样子？”
“其实同性恋也是一种很正常的感情，它与异性之间的感情没有本质的区别，只是它太少见，不符合生命的规律，所以大家都无法接受。”

“是啊，别说是其他人，就是我这做母亲的，都无法接受自己的孩子是这样。”

“我能理解你。”

“你确实是个好孩子。鑫鑫这几天总是给我说你的情况。我真是不明白，像你们这么优秀的孩子，怎么命就这么苦。"”这就是命啊，命中注定的事情是无法改变的，现在我们都看得很开了，与其说痛苦地活着，不如接受事实，好好地生活。我之所以这么勤奋地工作，就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给自己一个宽松的生活空间。“

听了我的话，阿姨终于从那种凝重的气氛重缓和过来：“这次来，看到鑫鑫，看到你，总算是让我的心情轻松了许多。”

“请你理解他，他是个很棒的一个人。”

“你怎么看你们之间的事情。”

“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阿姨并不能完全理解我的意思，她默不作声，但是她内心的迷惑和矛盾是可以感受到的。

我把车停在一个空地上的大的沙柳树底下，给阿姨开了瓶水，阿姨喝了一口，然后对我说：“小池，阿姨今天有件事情要和你商量。”她面带难色。

“您说吧。”

“你也知道，我们就鑫鑫一个，家里又有那么一摊子需要他继承，他迟早是要回上海的。”

“应该的。”

“现在的问题是，鑫鑫不想回去，你们之间……”

我似乎又看到了宋太太站在了我面前，不过这次跟上次不同了。我早有思想准备：“阿姨你放心好了，我跟鑫鑫什么也没有，我只是在这里做个项目，迟早是要离开的。我不会影响鑫鑫的。”

但阿姨的态度却让我始料未及：“我不是那意思，我意思是，鑫鑫跟我说，要想让他回上海，除非我答应你们一起回，我想，如果你们都能处理好影响问题，在一起也许是可以的，所以，我请你考虑一下，能不能跟我们一起去上海。”

虽然阿姨说话的逻辑有点混乱，但我还是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也太难为她了，不过，她说的问题，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阿姨，这个我还真没有考虑过，我谢谢你能这么待我，也谢谢你理解我们。”

阿姨看着我表情变得很忧郁，我不知道是为我的话感动，还是为金鑫难过，可怜天下父母心……

金鑫打电话说阿姨要回去了，让我和一起去送，我埋怨他用这种方式刺激老人家，他说他想让家人逐渐接受我们，我说没这个必要，他生气了，我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他。机场的时候，阿姨一再叮咛我做做金鑫的工作，让他回心转意，我点点头，阿姨露出了难得的笑脸，但是我明白，我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回来的路上，金鑫一言不发，我还是履行了对阿姨的承诺。

“鑫，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回上海。”

“那跟你有关系吗？”

看他冷漠样子，我突然有点受不了：“没，真没关系，如果有关系我就不让你走了。”

“可我认为有关系，所以我不想走。”他来个急刹车，然后对我吼道。

我真后悔说了刚才的话，伸手替他擦拭泪水，他抱住我的手，哭得更厉害：“你为什么这样，我们离目标就差你的一句话，甚至是一个字的距离。”

“对不起。”

“是因为高强吗？”

“不全是，能够长久在一起，是所有同志梦寐以求的理想结果，可是真正来临的时候，接受它，还是需要勇气的。”

“你和高强的感情我很感动，可是你们就一定能有结果吗？我们可以在一起生活，在一起做事，我们都有能力去创造理想中的生活，这不很好吗？你为什么不去选择可以确定结果而去选择一个未知数呢？”

“不是那么回事，我们的未来都是未知数，她就是个n元n次方程，也许永远都求不出一个明晰的结果。”

“可我觉得我们可以的！！！”

望着金鑫急切的样子，我抚摸着他的脸，让他平静下来：“理智一些，给我们大家一些时间好好想想这件事情。”

金鑫没有说话，转身默默启动了车子……
第十三章

平心而论，我很喜欢金鑫，特别欣赏他工作的时候那种认真的甚至是忘我的境界，如果问我爱不爱他，我可以毫不犹豫回答，我爱他，因为我们曾经有过肌肤之亲，我们都曾付出过很真挚的感情，但如果你问我为什么不答应和他携手终生，我没办法回答，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无法回答，甚至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当初就把自己投进强哥的生活，同志的事情，也许永远都是说不清的事情。

我和金鑫的关系并没有恶化，我们依然在一起工作，依然在一起喝酒，依然带着小松去蹦迪，只是我们很少去考虑我们的未来，也许是因为受到上次打击，金鑫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少了些许**，多了份谨慎。

沙城的夏季很短，8月份刚过就不断有寒风光顾这里，中秋佳节，这里已经需要点火取暖了。小松很高兴，说冷了就没事了，没事了就可以去蹦迪，我和金鑫则没有他那么清闲，已经开始着手二期项目上的事情。金鑫如愿和我们续约了，他这几天一直在忙着应酬，毕竟明年的事情还需要各方关系继续支持，好不容易到中秋那天闲了下来，他约我到他家去喝酒，我没有拒绝，因为对我们两个来讲，这时候是最孤单的。

那天我早早买了些食材就去了他家，想自己做着吃，感觉这样更像过节。金鑫也早早准备好了酒，虽然只是两个人在忙，但那隐约在我们心中的那份亲情让我们两倍感幸福。

“彬，谢谢你来陪我过节。”

“还客气啊。我们是两个没家的人，相互关心是应该的。”

“其实我们……”他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吧，还吞吞吐吐的。”我笑了一下。

他也笑了：“没什么，我是觉得，我们这样也很好啊。”

我知道他对我们之间的事情一直不能释怀，只是他怕破坏我们现有的和谐。

整桌的饭菜都准备好了，我们面对面坐着，金鑫没有开啤酒，而是倒了两杯红酒，他举起杯，却不知道说什么了。我笑他是不是官场应酬太多了，回到家反而不会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最近好像整个程序都乱套了。”

“节日快乐！”我碰了一下他的杯子。

“节日快乐！”他喝了口酒，拿起筷子夹菜大口大口吃了起来，“真香，谁以后和你生活，真是好口福。”说着说着，竟流起了眼泪。

“鑫，这是干什么？”

“我还是放不下……”

这时，外面吹进来的风掀起来了窗帘，遮住了金鑫的脸，他索性用帘子摸了一把脸，平静一下心情，突然他站起来关住了窗户，然后迅速离开座位跑到各个房间关窗户。“怎么了？”“沙尘暴要来了，窗帘上有沙子。”不一会，窗户的玻璃边噼里啪啦响了起来，天已经完全变成了灰黄色。窗外的柳树在黄色的旋风中挣扎着。金鑫有点着急：“不知道咱们的广告牌怎么样。”说着就穿衣服要往外冲。我赶紧拉住他：“别出去，出去了也没用。”他只好坐在那里，却已经没了吃饭的兴趣。我也觉得这个节日被这场异常的大风给搅和了。

风刚有一点点缓和，金鑫便迫不及待要出去，“走，去看看广告牌，如果有损坏，今天就加班补上。”我拉住他：“有那么严重吗？缓一两天也没事的。”“不行，那是长途客栈，如果外地来的人考察房子，看到我们的广告都破烂不堪，那是什么感觉。不行，这事不能马虎！”我只好拎起风衣和他一起钻进了风沙中。

沙城的风来得快，去的也快，等我们赶到汽车站的时候，风已经变得软弱无力，但经过大风疯狂地肆虐以后，没有了车辆，没有了人流，一切都变得空旷而寂静，远远望去，广告牌上的我，依然微笑着，还是那么自然、亲切。

“谢天谢地，什么事也没发生。”金鑫长出了一口气：“终于可以让我的员工们过个安宁的中秋节了。”

“金总公司的品牌那可是杠杠的。”

他有点来劲，得意地说：“那是，你没发现广告牌底下有个人在看吗？”
我顺着他的手望去，还真是有个人。随着车子的徐徐前进，那个人的背影越来越近，我的心跳竟越来越快，因为那高大修长的身材是我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当车子停下来，他缓缓转身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泪如泉涌，是他，就是他，他也认出了我，丢下行李迎了上来。

“强哥——”

“弟弟——”

他一把抱起我，将我埋进他的怀里，我们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强哥还是那个强哥，永远都是那么有安全感，在他的怀抱里，仿佛置身一个强大的磁场力，你完全可以忘情感受着他的魔力给你带来的幸福与快乐，而不用考虑你是否会迷失自己，事实上，你会不由自主得、心甘情愿得随他而去。

“感谢上帝，我还可以找到你。”他拍拍我的脸：“变了，真变了，从一个男孩子变成一个男人了”

“你也变了，比以前轻松了。”

“是啊，放下沉重的负担了，自然轻松了。”

我们相视而笑，我替他提着行李，拉着他朝车走去。

上了车，金鑫和强哥对视了一下，我赶紧要做介绍，金鑫却抢先了：“不用你，我自己来吧。”然后他向强哥伸出了手：“我叫金鑫，池彬的朋友，你是强哥，久闻大名，幸会幸会。”强哥被金鑫的“热情”弄得有点尴尬，不自然得和他礼貌地握了握手，然后朝窗外望去。金鑫启动了车，问我准备去那里，我说到大街上再看吧，金鑫说那就去王子饭店，他刚打电话订了房间。

“你都订了还问我。”

“这不也征求你意见了嘛。”

“我看你对我也是走个过程而已。”

“谁敢怠慢您池大经理。”金鑫一反常态的尖酸让我想笑。

“快开车吧，小哥！”

一路上，强哥都紧紧攥着我的手，不时地向我投来祥和的微笑。

金鑫把车停在门口的走廊处，然后递给我一张金卡，说了声“用这个结账。”就一溜烟走了。我让强哥坐在沙发上等我办手续，他跟着我来到吧台，吧台说，金总已经电话办好了手续，你们直接去308，服务员在那里等着呢。找到308房间，服务员介绍了一下里面的设施，我对她说：“不麻烦你了，有什么事情我叫你。”服务员微笑着退了出去。我一把推上门，并反锁上。不等我转过身来，已经被强哥拦腰抱住，他亲吻着我脖子，我的耳朵，然后把他的手伸进了我的衣服里摸索着。

我回过身来用我的热唇迎接他的亲吻，我吻了他的额头、吻了他的眉毛、吻了他的眼睛、吻了他鼻尖，当我再往下挪移我的嘴唇的时候，已经被他紧紧地吸吻住了，他用他的舌头在我的嘴里探求着，然后疯狂允吸着，让我几乎要窒息，即便是他脸上沙尘，也没能阻挡住我们的热情。他将我脱了个精光，然后一把抱起我，进了浴室，打开淋浴，他用他的身体遮挡着不让流出来的冷水直接冲到我身上，直到整个浴室已经是热气腾腾，才将我释放出他的怀抱。我用洗发膏给他洗了头发，然后用浴液冲洗他的全身，他仰着头享受着我一点点的抚摸，当我的手从他翘起的*挪到前面，碰到了他坚挺的私部时，他爆发了，猛地将我的双腿分开抱在他的腰间，然后疾速进入了我的身体。

“你是我的，亲爱的。”

“你也是我的，哥哥！”

他开始抽动起来，我抱着他脖子，让他的脸部更贴近我的胸膛，而他已经开始疯狂允吸我的**，我感觉自己有点发飘，一点点升腾起来，我紧紧抓住他的头发，想抓住虚幻世界的唯一的救命稻草。而他，依然用他雄性的撞击将我一步步推向高空。他是强哥吗？他还是那个魔鬼强哥吗？是的，他是魔鬼，他已经让他的灵魂附着在了我的身体里，他就这么着掌控着我的肉体，掌控着我的灵魂，让我心甘情愿将自己的生命投入到他的疯狂的热潮中。此时，我感觉自己开始下坠，我已经完全失去自我掌控能力。我有些紧张，我呼喊着强哥名字想要他救我，直到我被重重地压在地上，我才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尽情享受他那一浪高过一浪的冲击波……

精疲力竭之后，他将他的胳膊搭在我的胸前：“弟，你是我的私有品，我不允许与别人分享……”
早上我起来上班，强哥依然睡得很香，赶了快两天的路，昨天晚上又折腾得不睡，这会他肯定醒不来，我就自个下楼，到吧台给他订了份早餐让10点钟送到308，然后就朝外走，刚出门，就接到了金鑫的电话：“昨晚没睡觉吧？”

听到他怪笑，我有点烦：“你有病啊，老关心别人的事情。”

“是，我有病，我昨晚也没睡着。”

“怎么了？”

“难受！我想到你和一个老男人睡在一起我心里就憋得慌！”

“嘿嘿……”我忍不住要笑：“那怪不得我，是你自找的，是你要我去看广告牌，又给我说广告牌底下有个人，然后你用你的车把他接过来，又自作主张定了酒店，还用用自己的金卡付费，哦，对了，具体花多少还不好说，因为人还在里面睡觉，没退房，反正是你自愿的，这钱我没打算还你。嘿嘿……”

“别说了，你要气死我，我给你把你的车送过来，以后你离我远远的！！”

他大喊着就挂了手机，不几分钟，我的微型越野就停在了我的面前，你别说，它跟我一年多了，没有它，我还真有点不适应，现在看到它，竟有一种特别亲切的感觉。

“谢谢你。”

“我真想踢你一脚。”他把我推上车，然后自己打的回去了。

快10点的时候，我给王子饭店308房间拨了电话，强哥已经起来，他说正洗漱呢，我告诉他早点马上就到，让他在房间等着，然后12点我下班以后和他一起吃饭。强哥说想退房，我问为什么，他说太贵，我说没事的，他还是坚持，我不好再继续说什么，就让他等我过去退。

11点半我赶过去退房，强哥要自己掏钱，我赶紧挡住他：“今天绝对不可以！”然后递上了金鑫的金卡，他问多少钱，服务员说打完折1200，他叮咛我把钱还给金鑫，我拉着他的手，说：“这里有我，你什么也不用考虑。”

走出门，看着眼前的车，强哥若有所思，但他很快回过神来，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我想他一定是触景生情，回想起以前的时光。

“谢谢你以前给过我的爱，我现在要好好报答你。”

他露出了幸福的微笑，然后示意我前进。

吃完中午饭，我没有去单位，而是给强哥在离我单位比较近的小宾馆里开了房间。强哥说这下他心里就踏实了，而我却对不能给他一个现成的家耿耿于怀。

“我们租个单元房住吧。”我说。

“不用。”

“老住宾馆，你不舒服。”

“没事，等过两天再说。”

“我想给你一个家。”

“会有的。”他抱住我，将他的脸慢慢贴了上来。

第十四章

这几天，除了上班，就是陪着强哥到处走走，吃一吃当地的特色小吃，看看当地的风土人情，虽然这里不是旅游观光的好去处，但毕竟也有另一番风情。特别是开车在笔直的柏油路上兜风，似乎整个世界都是你一个人的，没有任何干扰，你完全可以任由你的思绪自由飞翔。

“这里还挺美的。”强哥说。

“是的，原来以为这里荒凉，人烟稀少，不适合居住，但住了一段时间，反倒觉得挺好的。”

“你知道为什么吗？”

“说说看。”

“因为我们可以在这里享受我们那种特有的孤独。”

“嘿嘿。”我笑了，他问笑什么，我说他不像原来的强哥，他说那才是真正的自己。

路过迪厅，我下意识朝门口望了望，却见金鑫从里面走了出来，我停下车，喊了他一声，他走过来，和强哥打了个招呼，然后问我准备干什么，我说回宾馆。

“不会吧，这么早就急着回去，是不是想睡觉了？”

看他怪笑的样子，我拍了一下他的脸：“你思想不健康！”通过余光，我发现强哥的脸平静得一点表情都没有。

“那就别回去了，我请你们喝酒去。”

“去那里？”我问。

“当然是我家！强哥来了，我还没宴请过呢。”接着，他把目光投向强哥：“强哥，你就给小弟一个面子吧。”

强哥礼貌性地微笑了一下：“那里的话，是我应该感谢金总那天晚上的盛情招待。”

虽然强哥的话有点别扭，但一想到那天的事情，我和金鑫都乐了，我说那天是我最开心的一天，金鑫说那是他最“憋屈”的一天。

强哥终于是盛情难却，答应金鑫去他家喝酒，金鑫前面带路，我和强哥走在后面，我想这下他们就可以结束那种怪怪的说不上来的那种不和谐的感觉。

“其实金鑫这个人还是很不错的。很热情，也很厚道。”我望着前面金鑫的车说。

强哥把头迈向一边：“我不喜欢他，说不上来那种感觉，觉得他有点另类。”

“我觉得他不是那种很C的感觉。”

“那到不是，但……怎么说呢，反正没你感觉好。”

“嘿嘿……”我真的无语了。

“不说他了，在人家背后指指点点不大地道吧，哈哈”

我不得不佩服强哥的自控能力，他在车子将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瞬间就转换了自己的情绪。我推着强哥进了房门，让他和我坐在一起，看着金鑫忙着准备。强哥环顾了一下四周，目光最终落在墙上金鑫的写真照上。

“很性感吧，是不是很有感觉？”我压低声音调侃道。

“屁，脱下裤子就是性感啊！太没品位了。”他撇了撇嘴。

这时，金鑫从厨房出来，端了几个下酒的小吃。我开了几瓶啤酒，给各个杯子都倒满。金鑫端起杯子对强哥说：“对不起，本来应该在那天给强哥接风洗尘，但是又怕影响你休息，所以今天小弟我先喝为敬，算是赔罪了。”

“那里那里，本来应该宴请金总，但是初来乍到，不是很熟悉，所以，很抱歉，今天算是借花献佛，敬金总一杯。”

“你们两个俗不俗啊，要喝就干了，不喝酒拉到，婆婆妈妈。”

金鑫碰了一下我的酒杯：“都还不是为了你，其实最该请客的是你。”

我觉得自己不能说话了，赶紧和他们一起一饮而尽。
人常说，酒逢知己千杯少，可我就有点看不懂，强哥刚才还说他不喜欢金鑫，怎么就很快和金鑫一杯接一杯得喝了起来。不过，这也是个好现象，那就让他们尽情去发挥吧，我索性退到房间求个清静。

推开房间门，我却被床铺对面墙上的画面吓了一跳，整面墙，竟是一个我的一个罗体写真！这金鑫真该死，上次拍照的时候，他突然提出要给我拍一个裸.照，我开始不好意思，最后他硬是说服我，用一块“破烂”的布遮住了我的私部，才拍了这张照片，我当时想他仅仅是玩玩而已，没想到……如果不是强哥在外边，我真想出去臭骂他一顿。

突然“咚”地一声，金鑫拉着强哥进了房门，他指着墙上的写真喊道：“是，我喜欢他，我爱他，你看看，我把他赤裸裸地摆在我面前，我连睡觉都要看着他！”

强哥没有像金鑫那么表现得激动，而是呆望着眼前的画面停顿了一刻，然后从身上掏出钥匙，将墙面上的我一道一道划破。

“你干什么？”金鑫要扑上去，我赶紧抱住他。

强哥走过来，指着他的鼻子说：“我告诉你，最好收起你那肮脏的思维！”

“强哥！————”

我觉得强哥的话有点言重了，想劝阻他，可是金鑫几乎要失去理智的状态，只允许我强抱着金鑫，眼睁睁看着强哥扬长而去的背影。

金鑫喝的不少，我感觉他的身子直往下掉，就扶他坐在床上，他一挪动，“哇哇”地吐了一地，我给他拍了拍后背，他这才缓过气来，紧紧抱着我不放。

“你为什么喜欢这么个老男人，死板得像个老古董，我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

“别说啦，睡觉啊。”我帮他脱掉鞋和袜子，将他的腿抬到床上，他一骨碌将我拉到在床上，将我压在他的身下。

“我想和你睡觉，没有你我很孤单，我不想过一个人的生活，我不想……”

他号声大哭起来，我想推开他，他反而用的力更大，我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才挣脱出来。我取来湿毛巾，帮他擦了把脸，然后用拖把打扫干净房间，关上门，让他好好休息。客厅里已是一副零乱的样子，我想他两肯定是经历了一番“血雨腥风”的厮杀，不然怎么会把战场延伸到卧室呢？我独自坐在酒桌上，端起不知道是谁的剩酒慢慢喝着，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收拾这个摊子。

电话铃声打段了我的思绪，我看了一眼，是强哥的：“我来接你回来吧。”“你先睡吧，我自己回去。”我没等他反应就挂了电话。

虽然是深秋，但沙城的午夜已经显露出了冬天的冷酷，寒风在寂静的大街上肆意扫荡着，仿佛根本就无视我的存在。我只能拉拉衣领，无奈得接受着一丝丝冰冷的侵袭。

这时，强哥的车停在了我的前面，我没有理他，自己径直往前走着，他开着车跟在我的后面。

“彬彬，请你理解我。”

“你为什么这样？金鑫他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这个我很清楚。”

“是，他没做什么，可是我无法接受他那种公然地挑衅。”

“他只是个义气用事的年轻人而已，他内心是很善良的，难道你感觉不到吗？他根本就没有伤害你的任何意思。”

强哥停下车，出来拉住我的手：“可我越来越感觉他是我们之间的一个障碍！你们之间的关系并不亚于我们多少，是吧。”

我侧过脸，极力避开他犀利的目光。

“你也爱他，是吧？”

我推开他的手，转过身去。

我的沉默让他更加急促不安：“你们上过床，是吧？”
我再也忍无可忍了，转过来直面着他，用洪亮而清晰的声音告诉他：“是，我们睡过觉，他也像你一样干过我！”

强哥被我的喊叫震慑住了，他没有想到一向斯文的我突然说出这么粗俗的话语，他更不能接受我这么“放纵”自己的生活行为，他惊愕地看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我无法面对他惊讶、失望、悲伤甚至愤怒的眼神，转身钻进车里。

他慢慢跟着我进来，关上玻璃，然后将我搂在了他的怀里。这个曾经让我无限眷恋的怀抱，让我有了温暖的感觉，我紧紧依恋着他，心中有无限的委屈和期盼想向他诉说。

“对不起，我也不想那样。”

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打着我肩部。

“我曾经以为我们已经拥有一个温馨的家，我给那个家倾注了我所有的热情，我要把我的一生都寄托在那里，可是，我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家会瞬间轰然倒塌，当我返回的时候，我却成了无家可归的人，我甚至连看一眼那个家的权利都没有。离开那个城市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当曾经让我感无比幸福的城市渐行渐远的时候，那种孤独无助的感觉让我几乎对未来绝望。”

强哥将我搂得更紧。

“来到这里的时候，工地上已经停工，整个项目部都没有几个人，那种孤独寂寞的折磨有增无减，幸好遇到金鑫，虽然他并不能给人以安全感，但他的热情却把我从痛苦的深渊中拉了出来，是他让我不再孤单，特别是去年年前我困在暴风雪中奄奄一息时候，是他用他的怀抱将我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你知道吗，当我躺在他的怀里的时候，那种感觉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幸福“两个字能表达了。”

“也就是从那以后，上天已经注定他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一部分了，他虽然桀骜不驯，但却将他善良和温柔都无私得奉献给了我，面对他的热情，我能怎么样，除了我的身体，我还能给他什么，我甚至还常常扪心自问，对于这个深爱我的人，我到底给他付出过多少真情。”

“强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这么摇摆不定，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金鑫，可是强哥我不想伤害你们任何一个人，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你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

强哥亲吻了一下我的脸颊，然后将我的脸紧紧贴在他的脸上，抚摸着我的头发，似乎已经梗咽：“其实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放心，我很快会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

那天晚上，我和强哥没有像往常一样相拥而眠，我朝一边侧着身子，闭上眼睛，尽力想让自己睡着，不去想那些烦心的事情，强哥则根本就没有睡觉的意思，他靠在床背上，一根接一根抽着闷烟，一只手却一直不停地抚摸着我的腹部，像是一个慈祥的父亲在哄自己的孩子睡觉。我静静地躺着，在他温柔的爱抚下，一点点进入了梦乡。

早上一睁开眼睛，发现身边竟是空的，我听了听，也没发现什么动静，我叫了一声强哥，没有回应，我光脚走下床走到卫生间，里面的物品很整齐，连洗漱的东西都没动。我觉得不对劲，打开柜子，发现他的东西已经不见，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赶紧拿起手机拨打他的电话，天，竟是关机！

我一时不知所措，就给金鑫打了个电话，没想到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又不是小孩子，你还怕他丢了不成。”“不是，我担心他的心里状态，你想想，他过去大小也是个官啊，现在沦落成这个样子，再受一点刺激，他怎么受得了，再说了，他本来就没有亲人，就和我走得近一点，现在他到别的地方去，在哪着落啊？！”金鑫哼笑了一声：“老弟，你肯定他就没有别的朋友吗？”我被他的话激怒了：“金鑫——这事情本来你有一定的责任，我没怪你，你还说风凉话！”金鑫不耐烦了：“好吧好吧，你下楼，我马上过来接你，我们一起找。”

我和金鑫开着车几乎把整个城市翻了个个，大街小巷，宾馆酒店，还有私人的小旅社，甚至是出租房多的地方都找遍了，就是没一点信息。金鑫说，十有八九是离开这个城市，这是我最担心的事情了，我埋怨金鑫道：“你请人家喝酒就好好喝嘛，干嘛上什么劲，现在弄成这个样子，你满意了吧？！”跑了一天的金鑫也开始烦躁了：“是，我满意了。，我就是想敢他走！”他已经全然不顾我的感受了：“你说他这么个大老爷们，酒桌上的话也能当真！要不是看在你的脸面上，我才懒得理他这种小气的人！”

“不许说了！！”我吼叫了一声，金鑫看了我一眼，无奈地扬扬手：“好好好，不说了，不过你也别太往坏处想，他能开走车，就一定还会回来。”但愿如金鑫说的那样，金鑫问我要不要去吃点东西，我说到郊外转转，金鑫没有说什么，径直朝城外驶去。

晚上回到项目部，我已经精疲力竭，一头倒在床上就不想动，恍恍惚惚中，我感觉强哥并没有走远，他提着行李在茫茫的沙漠中搜寻着，寒风扬起的沙尘不时地干扰着他的视线，然而他似乎听到了我的呼唤，盯着逆风超前移动，可就是无法到达我的面前，我急得几乎要嘶叫起来……

我从床上坐起来，再也无法入睡，拨通了金鑫的电话，想和他说说话，金鑫说他接我住他那里，我同意了，因为我觉得自己一个人难以承受那么大的压力。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金鑫一直陪伴着我，下了班，我们就开着车到处转悠，希望能有惊喜发生，如同我们当初在车站遇到他一样，金鑫没事了，就拿起我和他的手机拨一下强哥的电话，然后再发发短信，可惜一直杳无音信。

金鑫也开始后悔了：“都怪我，是我的自私心理导致了这件事情的发生，我没有考虑到他的感受。”

“也不能全怪你，其实是我自己没处理好，他对我付出那么多，而我却一直朝三暮四的。”

金鑫安慰我到：“不能那么说，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他，你来这里是因为你在乎他，你和我交往的时候，心里一直也有他，甚至在……那个时候，你都在叫他的名字。”

“对不起，金鑫”

“没关系，能结识你这样的朋友已经算是缘分了，我很珍惜，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尽力朝好的方向努力，我们没办法强求结果，但我们完全可以做好过程，不给自己留遗憾。”

我把头靠在金鑫的肩膀上，想与他贴得更近一些，金鑫索性过来将我整个人都搂抱在怀里，久久不愿松手：“彬，如果强哥走了，你还会接受我吗？”

“不知道。”

“我很爱你，彬……”

我一直以为只要以一颗仁爱之心去面对身边的人，就一定可以给他们带来幸福和快乐，但是我怎么也没想到，我会给强哥和金鑫带来这么大的伤害，我不敢想象强哥现在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更无法面对金鑫与日俱增的热情。一连几天我都拒绝了金鑫的邀请，甚至都对他的电话，有了一些过敏反应。

一天，来了一个陌生的电话，是用座机打来的。

“喂，你好。”

“彬彬吗？我是你哥！”

听到着熟悉的声音，我几乎要喊了起来：“强哥，是你吗？你在那里。”

“我在内蒙，在肖总这里。”

“你为什么不说一声，真是急死人了。”

“对不起，我是不想有什么外界的因素干扰我的决定。本来想去和你商量一下，但是还没等和你说，我就觉得已经是势在必行，我必须下定决心了。”

“到底什么决定，快说！”

“我决定带你来内蒙。10年前，我和肖总合伙在内蒙开了一家公司，我因为有公职在身，就全权委托给肖总经营，去年公司业务扩大了，肖总想劝说我辞职和他一起干，我拒绝了，现在，我觉得是时候了。上次在地中海大酒店，肖总对你印象很好，他也希望你能过来挑一份担子。”

“可是，我这里的项目……”

“弟，那里你只是个过客，而这里，是我给你的一个明确的答案，我想，这个答案对你和我来讲，都是最正确的答案。别再犹豫了，这个方案是我经过一年多的深思熟虑做出的决定，我们不能再错过了。你做好离职的准备，我去给你们董事长请辞。”

两天以后，接到董事长的电话，他让我把手头上的事情都交给张副经理，并要求我把以后要办的事情写在纸上，以便张副经理快速进入角色。想到马上要离开这里，我还真有点恋恋不舍。离开的前一天晚上，强哥陪着我最后一次浏览了沙城的大街小巷，当我们行驶到石油大道的财富中心的时候，强哥说，看看金鑫吧，我挡住了他，因为我没有勇气去面对他。

第二天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我们终于要出发了，张副经理带着小松和项目的几个人来送我，我和他们一一握手道别，当握到小松手的时候，我竟流下了眼泪，说不出一句话来。小松像个大人似的拍拍我的肩，把我送上了车……车上了高速路的时候，强哥说，给金鑫打个电话吧，不能不说一声啊。

“喂，鑫……”

“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金鑫的声音夹带着些怨气。

“我要走了。”

“是想逃离我吗？”

“……”

“如果不是小松及时通知我，也许我连送你的机会都没有了。”

“对不起，我已经上高速了。”

“彬，我问你一个问题，你爱过我吗？”

“爱过，现在依然是”

“谢谢，谢谢你。”

这时，一辆汽车从外道追了上来，我用余光扫了一眼，竟然发现一张帅气，阳光的脸正朝我露出灿烂的笑容———是金鑫，原来，他一直跟在我们的后面为我送行，他朝我和强哥挥了挥手，加速在我们的前面行进了一段路程，然后从前面的出口处缓缓消失。

强哥问我要不要下去和金鑫打个招呼，我说不用了，因为我和强哥前面还有一段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全文完）

同晓 · 发表于 2010-8-15 19:02

很
好，很感动。

同晓 · 发表于 2010-8-15 19:03

呵呵。哭了

文楷 · 发表于 2010-8-16 02:07

写的太好了,这么好的文章,让我看到半夜二点也是值得的

千万次 · 发表于 2010-8-16 16:06

一口气看完了，祝福楼主！！你和强哥一定会有美好的未来！！！

瑶光的光 · 发表于 2010-8-16 17:50

如果人生能这样那也不枉一个做为同志的用一生来付出了。爱情应该不分性别的。

瑶光的光 · 发表于 2010-8-16 17:51

希望楼主能够幸福，要是真的话。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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