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梁方振在我眼里一直还是一个不错的人,至少在这三年来,总是得到他的照顾。我们搬家那天,他帮我们喊来了搬家公司,最后一直送我们到了新居,蒋峰一直沉默面对着他,梁方振跟我道别的时候还问道:% _; z- c3 u4 N
“陆昊,我们以后还会是朋友吗?”
5 Z3 ~! M6 a2 p u- f( w我笑了笑说道:4 V% t5 p( D# E) }. d1 l
“当然,我们以后还会是朋友的。”: T% c% y" j0 E. l" @
“谢谢,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
5 s s. z" E" e7 `/ }说完,他朝我招了招手离去,就这样,一个朝夕相处的人又从我的生活中淡出了。 ~. y- t$ O7 d0 }5 a6 g b1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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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蒋峰再一次开始了我们的新生活,正好那段时间又遇上非典,不能四处溜达,城中一片萧瑟,让他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无法走出失恋的阴影,时而悲观伤感,时而怒气冲天,咬牙切齿地骂梁方振,骂完了梁方振,就骂我,甚至连莫松都卷进去了,我能理解他的感受,我不和他去计较一些小细节,尽量多抽时间陪他。等他稍好了,不再随便骂人了,我们感觉似乎又回到了学生时代,一起吃饭,一起逛街,吵吵闹闹的,有时想这样也挺好,为什么一定要爱情。
f( N9 h9 z7 h! U; J U! [但是没有爱情的日子还真过得没劲,到了夏天,蒋峰渐渐恢复了,下班后又开始见网友,周末约了圈内的朋友去爬山、泡吧,可始终没有找到什么合意的,但是人总有欲望要发泄,情绪也要发泄,那就去找419,有两次他带了一夜情对象回来,还把我从房间里赶到了客厅沙发上睡,让我很是恼火。想批评他,结果被他倒头来教训了一顿,说我这么洁身自好做什么,莫松恐怕早就把你忘了,自己快活着,不如赶紧趁着年轻多玩玩。; s" C) L& i$ p+ A
提到莫松,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莫松离开北京已经一年多了,一直也说想休假回来看看我们,但是部队训练任务紧,一直没休成。我说过我一定要去看望他,可是我的工作也忙,周刊啊,就是每周都要出刊,虽说美编有好几个,但怎么转也转不过来。跨不过的千山万水,跨不过的现实和梦想,有时真觉得他离我已不仅仅是地理上的遥远了。就算我们每周都通电话,也控制不住我们越来越客气,客气得有些不自然。至于他和张倩的事我早不再过问,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由他去吧。/ ~$ g4 w& [- U6 T X/ a8 I' f
这年的年底,在我极力争取下,争取到了年假加春节假,有半个多月的假期。我终于实现了我自己的诺言,去了遥远的大西北。7 j- A$ b( E1 L3 @% C
离开北京的时候,天很冷,阴沉沉的,似乎要下雪了。但车上颇为暖和,随着列车节奏,昏昏欲睡,也不知道睡了几个觉。第二天早上醒来,外边已是白茫茫的一片,列车正奔驰在八百里秦川上,奔跑在古丝绸之路的起点上,所谓“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真的是越走越荒凉。
& ?9 {5 `( |) j. M% [, M但是列车从来不懂这些哀伤,它只是一如既往的向前奔驰,过了兰州,雪也没有下了,一路向西,都是冷峻的灰黄色,天色昏暗,除了沙石,看不会一点生机,当列车到达祁连山下的这座小城时,已是下午三点,出了车站,按照莫松的指示,上了一辆在站前一部破烂的中巴车,沿着破旧的公路摇摇晃晃了两小时终于到了目的地,一个只有几栋破旧民房的荒原,此时天色昏暗,司机吆喝着把我放下,就疾驶而去,顷刻间四周就安静了下来,只有风声呼啸而来,彻骨的寒冷几乎让人站不稳,我抬头望着周边,没有看见一个人,暮色苍茫间也不见一丝灯光,而不远处的几栋民房也是一片漆黑,宛若鬼屋。7 v' g( q: Q* ?3 \) p
我忽然感到一丝恐惧,不知该往何方,而彻骨的寒冷让我全身如同抖筛糠,大脑一片空白,只好暂时蹲下窝在路边。
8 {) K5 T+ E v& h过了一会儿,手机响了,是莫松打来的,手机讯号非常不好,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
1 h# w- [: h8 X; W g“你到了吗?”莫松问道。
) ~8 C" }# a; V- w$ b. ^“我到了!可我弄不清方向。”我说道。
6 ] b+ U/ }+ w2 F9 A }6 d“你能看见一条岔路吗?我正在路上,你顺着这条路走,一会就会看见我。”他说道。
/ Z9 A3 r% s a/ E$ C, B我望了望四周,除了沙石头,根本看不见什么路。
7 r) L7 N# y, r# A“你仔细看,就是一条土路,和旁边的颜色没有什么分别,只是少一些石头,,平整些。“他说道。' d. t/ ?! V/ X0 I5 E
我再仔细看,果然发现了一条路,心里那高兴就像是自己开辟的一条新路,马上寒冷也忘记了,整理了行李,赶紧往前走。这个荒原之地,除了石头就是土丘,没有人烟,能听见的除了风声,再就是远处野兽的叫唤声。走了大约十来分钟,终于在一座土丘的拐弯处看见了一个人影,在暮色中匆匆走来。( l% O0 k! m9 r; c
“莫松!”我大声喊道。
& p! i% v- z0 Q6 P2 e$ S来人听见了我的声音,打亮了手上的手电筒,挥了挥手,更加快了速度。我也加快了速度,终于再次见到他了。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我看不见他的面容,他魁梧的身躯上穿着一件军大衣,手里拿着手电筒,他关了手电,对我说道:
x% U2 V4 D, S( z“小昊,过来把行李给我!”* ^4 {, i! K! B+ a$ M" s& l! w( C
我走了过去,将背包递给他,他接过背包,放在地上,然后伸出双手一把将我抱住。6 B- S: }4 G& k7 F$ U" i
“你怎么在抖?”他问道。
" R) _, T9 ~$ I3 K) e' ]& W5 z“我冷!”我答道。8 c/ {5 C- [8 y
他赶紧将军大衣敞开,将我全身放进了大衣里。7 K2 D" z; }1 @6 Z$ a9 D
“现在好些了吗?”$ F) _2 O6 a! O9 r/ ~
“好些了!”, P5 R. W e: K. I
我感觉到他鼻孔里呼吸出的暖气,带着淡淡的烟草和皮革味道的。我伸出手将抱住他的腰际,感触到他的腰背上有一块硬硬的东西,有着冰凉的的感觉。我缩回了手问道:
8 z+ E! b/ J# D% E/ T; W) D“这是什么东西?”% ?) A9 ^6 L% B0 @' T
他笑了笑说道:
" z# E2 A7 R) n- |% m“这是手枪,一般是不让带出营区的,但这附近偶然会有狼出没,所以带出来了。”. I0 B) g& v8 o& G
“我说怎么这么硬呢!原来是手枪。”我说道。1 S/ S/ [. p; I2 A$ K/ a! ^
“前边还有一把枪,更硬,你要不要摸摸?”他说道。+ l, i, ? J+ e1 i/ d: x
“是吗?”
6 k% Q, i3 X+ d1 ?; P我隔着裤子摸了摸前边,果然是坚挺无比。
! {3 I$ [: F) D% T3 c2 J O“这个不是打狼的,是来打人的!”他又说笑道。& R! w0 d9 j9 Z
“打什么人啊?”! J) S8 }; @/ _0 N' [( Q' M
“就是你!”, X `: ?- r! x, f
他说着已将嘴凑了过来,我迎上去,在寒风中深情拥吻着。吻了一会儿,才喘着气停下来,抬头发现月亮忽然从天边的黑云中钻出来了,我终于看到了他的面容,时隔一年不见,他似乎更加成熟了,眉毛更浓了,眉骨更高了,鼻子更挺了,唇上的胡茬更重了。只是月色将所有的色彩覆盖上了一层淡淡银色,让人觉得肤色白了许多,粗犷中稍带些斯文。
6 X, e+ \" M$ c v“你怎么总是这个样子,一直像个小孩。”他说道。8 ^0 T1 d1 L3 U! F) ]
“谁像小孩了?”我问道。6 m& o, y8 }7 @( N- r
“嘿,夸你还不高兴了?”他说道。( T* i/ z. ~- Q8 D1 t
“有这么夸人的吗?”我问道。4 [5 }0 w" Q4 i7 m
“就是,脾气还是那样!”2 M' S' w! K+ {) N/ R
他说着搂住我的肩示意我往前走。我们爬上这座土丘,在土丘顶上,看见了一望无际的平地,在月色照耀下呈现出一种神秘和诡异的美感。在不远处的有几座房子,房子里有着灯光。
: L% e7 ^8 ~, s& h0 h“那边就是我们营区。”他说道。
' H0 k# D" B5 Q# X+ L“哦!那就快到了?”我问道。
9 {6 u$ U& ]) K; e/ _& A“早着呢,你看着不远,呆会走死你。”他说道。
/ e4 J2 p$ } |/ g# z/ {* C我望着他傻傻笑了两声。9 Y1 o2 X5 t. V9 a8 H2 T6 I! U
“还有那边,你看见了吗?黑色连绵不绝的轮廓,那就是祁连山,白天的话可以看见山上的积雪。”
# K# U! z4 G! J- v5 F0 b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是隐约看见如山峰般的东西。远方吹来的风在入夜后更刺骨了,他将大衣紧了紧,用胳膊抱拢在大衣中的我说道:' o" g V N( l' M% g7 T
“走吧,明天天亮看,会是另外一番景观。”
% M$ F, k! [5 U+ L7 g* v' c; a9 I也许是一路的说笑,并没有感到时间多长就到了营区,但到了莫松的屋子里看见墙上挂的钟,才知道时间已经八点,这一段看似不远的路确实花了一个多小时。此时的营区已非常安静,让人怀疑这里是不是没多少人。莫松的房间在一栋平房的一楼,后来我注意到了,这里好像都是平房,没有楼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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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U+ d) u3 n$ ~& X+ T; Q房间里很整洁,也很简陋,一张小床,一张书桌,还有一个衣柜,还有一张茶几。有暖气片,但没有暖气,说是煤供应不上,在零下十多度的温度里,每个人都穿着厚厚的衣服,莫松的房间里有一个小的暖风机。刚落座,就听见有小兵喊报告:2 Y" j7 M- ~6 `) T' W9 p. ^
“报告连长,现在可以将饭菜端过来了吗?”
# R: j1 m. t) q$ X% c7 b9 V“端过来吧!”莫松说道。! c3 Q7 h$ f5 ?7 e' K4 l; H
不一会儿,两个小兵就端着饭菜过来了,菜不多,两三样,却还热气腾腾。莫松从柜子里拿出一小瓶白酒。8 B: y# ?; k2 `$ Y, \. Y2 `# N G
“这是咱们甘肃人最喜欢的喝的九粮液,和五粮液就差一个字,天冷暖暖身子。”莫松笑着说道。
0 N) M- t) w' q, _5 N“还咱们甘肃人,你什么时候成了甘肃人了,连自己老家都忘了。”我问道。
) p+ X& t. k! Q4 i“入乡随俗嘛!咱们当兵的四海为家,落地也能生根,你瞧我现在这样子,都成西北汉子了!”3 b$ E h; w A
我抬起头,看了看他,在灯光下同月光下的他又不一样了,面上有了风霜磨砺的沧桑感,似乎和这酒一样,有了醇厚的味道。' f: Y6 c s4 z$ @- U& }+ x+ h2 _
“来,咱们先喝一杯,为我远道而来小兄弟接风。”莫松端起酒杯说道。% K9 ^0 O/ i' X( C: R2 }
一杯酒刚下肚,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一个一毛一推门进来了。
/ r" |# m7 l; X3 U “呦,莫连长,有朋友来了。”一毛一笑着说道。0 ~1 p8 ?6 J. j, d; _
莫松忙站起来说道:
# C( ^$ V4 [5 N* @“潘排长,一起来喝点,这是我的同学加好兄弟陆昊,出差路过甘肃,特地来看望我。”8 f: G* Y7 x8 q9 e C8 {
“哦!陆昊。”
* E: x; X: q6 N潘排长说着过来与我握手。0 r: \* v, k1 e/ p0 \8 k5 M
“哇,好柔软的小手。”潘排长说笑道。
' v p7 T" _8 g4 l莫松有些难堪地笑了笑。* n, X" d% `9 m! ^
潘排长可没管这么多,继续说道:3 I6 `1 n# G/ v. b p9 r
“连长,你和小陆是同学,我怎么看着也不像啊,人家看上去还是个小男孩,你看你,比人家老了十岁都不止。”
' Q- C, Q, R4 N- _6 y, d“你少废话,陆昊都26岁了,只比我小半岁,你少调侃人家。”
' [3 V+ O8 Y2 N# x' w+ A“二十六,我怎么看着就十六岁的样子。”0 N9 f& W7 e1 b- [: w/ y" L1 i: H* \
“好了,别逗人家了,找我什么事,说吧!”" i! h' {. E1 F6 Y1 v
潘排长坐下来自己倒酒说道:
' `; f! M4 N& H+ y9 R“今天去团部开了一个会,有点小道消息,想向连长汇报一下。”8 @6 j4 v3 n. }( W! A) P+ y. p* \
莫松笑了笑,然后朝潘排长的脑袋上敲了一下,说道:
: N0 N; x) ]* W$ }3 e- U“你这人就是不看时候,没看我兄弟刚到,还没聊几句。”
: e5 c9 ^1 l. S, \“连长,看你,都是兄弟,有什么不方便说的话,上次嫂子来,咱们还不也是有什么说什么嘛!”
- R; e4 o; e( G% c" y+ e* P+ V& m潘排长说着,还朝我眨了下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