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版 论 坛 使 用 答 疑
搜索
楼主: gmt8

[同志言情] 我和我的顽固直男【完结篇】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11-2-23 13:26 | 显示全部楼层
天涯的帖子
 楼主| 发表于 2011-2-23 14:09 | 显示全部楼层
下个月他就要过生日了,我想把这篇回忆送给他,作为生日礼物。  SHI天天,我的石家庄老乡,你好。  好久没回石家庄了,石家庄怎么样?我听说把公交专用线的站台又挪到两边了,是吗?真能折腾。哈哈。  在石家庄生活了八年多,交了很多朋友,很留恋那里。  顺便问一句,你说我写的真实,是指什么呢?  十一,共和国的生日。  午夜,从北京到石家庄,只有一班从张家口始发的过路车,但票已经卖完了。我挤在人群中,混入站台。操,场面真壮观,就像当年红卫兵大串联一样。好不容易挤上车门,我就再也动弹不得了。看来我今天得站五个小时了。不过马上我就发现,这根本就不算什么。  整列火车上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那才真是让人逃无可逃,痛不欲生。我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坐绿皮车了。我不禁暗暗同情起小李,她家是张家口的,来回都会坐这趟车。  早晨七点,我站在他宿舍门口,敲门。里面没有动静。我加大力度,又敲了几下。  “谁啊?不说名字不开门啊。”痞得要死,我喜欢。  “你大爷的,再不开门,我就把你光着身子从窗户扔出去。”   他把我放进去,又迅速地溜回床上,嘟囔了一句:  “你怎么来了?你妈不是在北京吗?”   “我想你了。”   今天他上中班。吃过早点,他非让我陪他去买鞋。我晕!我最怕的就是陪人逛街了。想当初搞对象时,万不得已陪女友逛街,每次在商场门口,我都会留下来抽烟,让她一个人进去逛,弄得人家老大不满意了。没想到十几年过去了,我还得陪人逛街,而且陪的还是个男人。真是啥人啥命啊。  在北国商城转了两个小时,也没有选中。绝大多数他看不上,看上的又太贵了。我终于发现了一个问题,这家伙真固执,固执得近乎愚昧。过后发生的很多事情都证实了我的判断。可能上次他和小李一起逛北国,小李曾说过有一双鞋他穿上会好看,今天他就一个柜台一个柜台地找那双鞋,但是没有找到。我心中不以为然。哼,就小李那眼光?看看她把自己打扮成什么模样就知道了。   我不想扫他的兴致,就告诉他,北国的鞋基本是从华北鞋城进的,我们不如去那儿找找看。他同意了。到了鞋城,我才意识到我的建议有多么愚蠢。鞋城太大了,要逛完得花多少时间啊。我是“才出狼口,又入虎穴”。我晕菜了。  我陪他一家一家地转,一双一双地试。如果当时有地缝儿,我肯定立马儿就钻进去了。  转了一圈,还没有买成。我们决定再回北国去找。皇天不负有心人,这次我们总算找到了那个品牌的专柜,但当时那款已经断货了。无奈,我们只能又回到华北鞋城。  天可怜见,最后他总算买了一双鞋。不是原来看上的那双,是个杂牌子,才花了一百五十元钱。  我们决定去“小土豆”吃饭。过路口时,我的手下意识地搭到他的肩上,很快他就躲开了。吃饭时,他给我讲了一段经典往事。小时候,有一次他妈妈给他哥买了双新鞋,没给他买,他气不过,晚上愣是没睡,穿着那双鞋走了一宿。  “丑闻啊,丑闻。”我笑出了眼泪。  四点半,他去上班,我在他宿舍睡觉,约好他下班请我去吃面。  一夜没睡,又走了一天,我太累了。  他把我从床上摇醒,他已经下班了。他告诉我,他有事要出去,不能请我吃面了,让我自己去吃一点。我没觉得饿,又很困,就没下床。一觉睡到上午十点。刚醒来,他也回来了。原来昨夜他和几个同事打麻将,手气还可以,没输。他又告诉我,驾校的同事也给他退回来二千块钱。  “二千就二千吧,总比没有强。”我安慰他,“你把这钱给我,我再帮你找个驾校。”   他答应了。   中午一起出去吃饭,又做了个按摩。回来他继续上中班,我买了几本书在他宿舍看。我决定这几天就在他宿舍睡,这样可以和他多呆一些时候。他也反对我住酒店,说那是花冤枉钱,反正他这也有地方。  快下班时,他打电话叫我下楼。我们在公司门前的地摊上胡乱喝了几瓶酒,又吃了面。他总算请了我一回。虽然刚刚十一,夜间已经有些凉意了。喝完酒,我身上竟起了一些鸡皮疙瘩。  三四日他上夜班,之后就是两天连休。我们约好,趁休息日到周边找个地方好好玩一玩。  三日,他起得很早。他今天要去小李那儿。节前他们就约好了。他说吃过午饭他就会尽快赶回来。我没起床,难得睡个懒觉。吃过中饭,想起他要上驾校的事,就给老程打电话。  老程是我的朋友,在一个区公安局做副局长,这种事对他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他自然满口应承,只不过第二天他就要回老家了,让我尽可能把资料今天就给他送过去。我们又随意地聊聊彼此的近况。他约我晚上喝酒,我推掉了。他骂了我几句,也就罢了。   两点半,小A还没回来,我有些着急。知道他在小李那儿,没办法,也只能拨通了他的电话,把情况和他说了说。他说他马上回来。他回来时已经快五点了,我挪揄他,上马还得半小时吧,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准备好照片和身份证复印件,我们一起去找老程。老程在湘君府吃饭,我一个人上楼,嘱咐小A,如果十分钟我还下不来,就给我打电话。  好在除了老程,其他人都不是很熟。我把资料给老程,陪他们喝了三杯酒,就出来了。  我和他先去洗了个澡,又到一家新疆餐厅吃晚饭。我点了份大盘鸡。那时我还不知道他不喜欢吃鸡。  之后我们回宿舍。十二点,他去上班,我睡觉。  早上他下班,我叫上老马,三个人一起吃了早点。老马见我们俩在一起,有些奇怪,但也没说什么。他们俩仍是没什么话,可能上次的事儿还没过劲吧。我不断打着哈哈,心里希望他们能尽快缓和缓和。   吃过饭,他回宿舍,我跑到老马那儿侃大山。回来四天了,我一直和他在一起,没见别的朋友,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中午,我叫醒他,我们找了家川菜馆。吃饭时,他告诉我,下午要去舅舅家。  “晚饭我就不陪你了,我得在舅舅家吃。”像是怕我不相信似的,又加了一句,“我表妹也去。”   “行啊,”我倒无所谓,连我自己都有些吃惊,“晚上我请老马他们。”   “那你少喝点啊。”   我看着他,笑了。这小子也知道关心我了。   下午我去了北站,石家庄周边游的始发点都在那。我咨询了导游,最后选定了天桂山。  那里有山有水,关键是还能钓鱼。他很喜欢钓鱼,但平时没时间,只能跑到民心河对付对付。  我打电话征求他的意见,他也很高兴。  晚上的酒喝得不是很多,头稍稍有些发晕。历来我都很喜欢这种微醺的感觉,思维活跃而又不会丧失理智。只可惜这种感觉并不常有。我静静地躺在床上,等他从舅舅家回来。回想这几天,于我是一种全新的感觉。尽管我们之间平平淡淡,没什么特别的事,但就是这平淡让我感动。我觉得我们就像一起生活了几十年一样,而这宿舍就是我们的家。他每天在宿舍睡觉,离开宿舍去上班。去其他的地方都会和我打招呼,对不能陪我感到歉然。即使每天上班,他也会找机会偷偷溜回几次,陪我抽抽烟,或者送回两瓶矿泉水。而我呢,觉得他已经是我的亲人了,有事出去反而不怎么在意了,反正他会回来。就像他和同事打麻将,去小李家,包括今天去舅舅家,面对这些,我真的很坦然。换作以前,如果他不陪我,我即使不表现出来,心中也会暗暗责怪他。   你变了吗?我轻笑着摇摇头。不是我变了,是我们之间变得更亲近了,尽管我并不确切知道这亲切的含义。  我真的喜欢这种感觉。如果时间能够静止,那该多好啊!  去天桂山的车都是小巴。正赶上国庆假期,旅游的人不少,小巴中间的过道上也都挤满了人。我们上车早,占了一个两人座。车行不久,就转入了山路,开得很慢,也很颠簸。全车的人都有些昏昏欲睡。我旁边的小A,头靠在车椅背上,也有些迷糊了。我问过司机,他说还有两个多小时的路程。我们没带什么东西,也不用看,我也想小睡一会儿。我稍稍侧过身,把左臂搭在他的肩上,头向他靠了靠,右手顺势放在他的右腿上。他嘟囔了一句,没有动。我搂着身边的他,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现在的景区,没有不让人失望的——人工的痕迹太重了。天桂山也是如此。不知是哪朝的一个皇帝曾逃难至此,得救后就派人在山上修了一座庙。现在应该是很破败了吧。现在各地纷纷搞旅游开发,当地人也赶上这班车,在山上山下建了一些实在让人不敢恭维的旅游设施,把好好的一座山弄得乌烟瘴气。不过仅仅看山,还是很挺拔的,正是初秋,山上郁郁葱葱的一大片绿色,让人赏心悦目。每日在钢筋水泥的丛林中穿行,即便是此等景色,也使人有了豁然开朗的感觉。我和小A都有些兴奋,毕竟逃离了熟悉的城市,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二人世界。
 楼主| 发表于 2011-2-23 14:09 | 显示全部楼层
周边的村民谈不上淳朴,但仍然很热情。我们订了一个“标间”,向老板打听附近哪里可以钓鱼。老板为我们指了路,又再三嘱咐我们,晚饭一定要回来吃,他会让我们品尝到地道的农家菜。  穿行在石板路上,置身于山的怀抱,我们都想放声高歌。一条小溪蜿蜒着从山上流下,跨过溪上的小木桥,再沿着山路转过两个弯,一片水面熠然映入眼帘,颇有些峰回路转的意境。钓鱼场到了。  渔场不大,依山而建。水面上的长廊,做工粗糙,平添画蛇添足之感,却也方便了游人的休息。临近黄昏,没有其他的游客,只有一对老夫妻在房前忙碌着。鱼竿不是太好,他在那里左挑右选,也没有中意的。他埋怨我非得不让他带鱼竿,我说,我也没想到这儿的竿会这么次啊,凑合着挑一根,对付着用吧。  最后,他选了一根。我没选,我要看着他钓。  我们拿着马扎、鱼竿,还有一小瓶鱼饵,走到渔场的远角,坐了下来。水真清啊,欢快的鱼儿清晰可见。鱼儿不大,也就两寸来长,聚在一起游来游去。偶尔微风拂过,吹落一片树叶,惊起几丝涟漪,鱼儿便四散而逃,甚是狼狈。  小A的神情甚为专注,这是我以前从未见过的。他轻轻地用手团着鱼饵,挂上鱼钩,右臂轻扬,随着手腕有力的抖动,鱼线闪亮着从眼前划过,伴着鱼钩,沉入水中。鱼儿很笨,很快聚集在鱼饵四周,抵挡不住鱼饵的诱惑,各个奋勇争先。很快,鱼竿向下沉了一下,他眼疾手快,右手顺势一扬,鱼儿已在水面上舞蹈,恰似出水芙蓉。   我点着一支烟,坐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着。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鱼儿在围着他跳舞,风儿在和着他轻唱。我有些痴了。  夕阳带走了最后一丝光彩,夜幕徐徐降临。  小A回过头,冲我一笑,“想什么呢?”   我如梦初醒,看着盛鱼的塑料桶,里面满满的一桶鱼。  “收获不小嘛!”   “还行,”他又咧嘴了,“可惜这儿没有大鱼。”   “别咧了,”我一本正经,“可惜了这张英俊的脸了。”   他一愣,转过头看着我。  “就是那张嘴,太——难——看——了——”   “你大爷的,又找抽呢吧。”他也点着了一支烟。   我们把桶里的鱼倒回水里,收拾了东西,找老两口结账。他们正在包饺子。  “晚饭在这吃也行啊。”老人建议着,“这儿能烧烤,唱歌,还有纯正的山野菜笨鸡蛋的饺子。”   这真是个好主意。我看看小A,他也点点头。  门前有一张石桌,老人又帮我们挪过来两个石墩儿。我们洗了洗手,坐在石墩儿上喝啤酒。我给旅店老板打电话,让他做几个菜,再加上一瓶白酒,给我们送过来。老板很痛快地答应了,第二天我才知道,敢情这渔场也是老板家开的。  那一晚我俩都喝多了,或许都是有意的。   那情景我至今仍历历在目:  万籁俱寂,皓月当空。青山绿水,野风竹林。一石二几,相对而酌。惺惺相惜,谁与争锋。青春作伴,夫复何求?  酒后的他,仿佛祥林嫂,小李成了他的阿毛。挚爱中的男人让我感动,我犹豫着是否把小健的话告诉他。  “前几天我碰见个朋友,他是个心理医生。”   他看着我,没说话,脸上都是问号。  “我把你和小李的事给他讲了,他觉得小李不适合你。”   他无言。  “如果你真的离不开她,就得做好准备去承受。”   他的眼中充满痛苦。  我的心被深深刺痛了,第一次,因为他对小李的情。   我打开卡拉OK机,翻看碟片。都是些老歌,正合我的胃口。《把心给你》,《你知道我在等你吗》,《你怎么舍得我难过》,《那种心跳的感觉》,凝望着他,我唱了一首又一首。  他呆呆地注视着我。  我拉起他,走到水边。  “这些歌都是唱给你的。它们是我的心声。”   “你对小李什么感情,我对你就是什么感情。”   “你痛苦,我比你还要痛苦。”   “对着月亮,两个月亮,天上的,水里的,我要告诉你,我——喜欢你。”   憋在心中许久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顿有四九年的感觉,我轻松极了。  他幽幽地看着我,“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我不喜欢男人。”他说得有气无力。  我拉过他,坚定地说,“我不管你喜不喜欢男人,但你必须喜欢我。”   我们一路趔趔趄趄走回酒店。一路上,他不断给小李打电话,小李可能知道了我们出来玩的事儿,根本就不接他的电话。无奈,他只能打给小李的同屋,说些无关痛痒的话,想引起小李的注意,可惜没有成功。我又好气又好笑。   回到房间我才发现,所谓标间竟然不能洗澡。时间太晚了,我也懒得再和老板去理论,随便凑合一宿吧。他继续打电话,我躺在床上,看着这幕人间喜剧,内心五味杂陈。  “才几点啊,一点都不晚嘛。”   (我听不到对方的内容)  “我才没喝多呢,喝多还能给你们打电话?”   “在天桂山呢,明天回去给你们带礼物。”   “和我哥们儿啊。”   “你问问小李,她喜欢什么?”   “每个人都有,哪能不带她的份呢?”   “明天晚上回去。”   “打完了?”我问他。  “啊。”   “够执着的啊?”   “她不理我呀。”   活该。  “你说我明天给她买点儿什么好啊?”他突然问我。  “自己想去。”我极不耐烦。臭傻子,你不知道这样会激怒我吗?   见我不搭理他,他转身脱衣上床,口里还喃喃着;“好累啊。”   “喂,”我喊他,“我今天和你说的你听到了吗?”   “什么呀?”   “我喜欢你呀。”   “我知道了。”   “你呢?”   “我不知道。”   一阵沉默。我知道他没有睡着。  “小A,”   “啊?”   “我想搂着你睡。”   “不行。”他拉着长音。  “真的很想。”   “真的不行,”他停顿一下,“后果很严重啊。”   小样,竟敢威胁我?后果很严重?我会怕吗?有多少人想让我搂着呢!我却偏偏看上你,傻啦吧唧的,有什么啊?看在你喝多了酒,刚刚又受过刺激,就不和你一般见识了。如果清醒时你敢这么说,你就得考虑考虑“后果很严重了”。  哼!我侧过身,睡觉。  第二天,我们一大早就去爬山。久未运动,爬山竟成为享受。路上没有什么人,我们爬得很快,一路高歌,心中的压抑一扫而光。我给他拍了不少照片,他很会摆POSE,臭美之极。  昨天的话题,我们都没有再提起。  老妈给我打电话,要回家过中秋,不在北京等我了。  吃过午饭,我们在街边的摊位上,买了些纪念品,还有土特产。不多,是给小李及其室友准备的。  下午两点,我们坐上返程的汽车。颠簸的路,颠簸的车,很快,我搂着他的肩膀,睡着了。
发表于 2011-2-23 14:49 | 显示全部楼层
都没有看出来写的什么啊3 f' C, `" ?: t  d8 F/ P$ Z
还有吗
" E; |( r; T. T( h8 ]5 v期待有个结局
 楼主| 发表于 2011-2-23 15:10 | 显示全部楼层
一觉醒来,我还有些迷迷糊糊,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定睛一看,一只手机躺在我的脚面上,应该是从前面的座位上掉下来的。  前座是一对年轻的恋人,头依偎在一起,睡兴正浓。我看了看四周,大部分人也在睡着。  我推醒身边的小A,把手机指给他看。他想了一会儿,迅速地弯下腰,卸掉手机电池,把手机放入口袋。  我一阵暗笑。在我的坚持下,我们在中途下了车。我告诉司机,我们要去植物园。  我做过很多坏事,但从未做过这么没品位的事。不过我还是很高兴,我们终于有了共同的秘密。  我们打车来到小强家,他家就在植物园附近。今天晚上我们要好好宰他一顿。   事先通过电话,小强在家里等着我们。见过他的父母,我们就躲到小强的房间聊天。七点,扬子下班回家,我们一起去饭店喝酒。  大家都认识,也没什么拘束,酒喝得很尽兴。小强纯粹就是个混子,放着好好的监狱的工作不干,非得辞职。杨子满腹牢骚,好不容易逮到我,像见到亲人一样,发起来没完。小强表面上从来都是顺着扬子的,也不多话,见到我求助的眼光,他话题一转,又提到那个洗澡的故事。大家一阵大笑。  “老大,再找我老婆洗澡,先跟我说一声,行不?”他一本正经。  “操,大爷我洗澡还得先让你批准啊?”我佯怒,“再说了,你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啊?我什么时候找你老婆洗澡了,我只是到他那儿去洗澡而已。”   “老大,我知错了,”他毕恭毕敬,“你再找我老婆洗澡,不用告诉我了。”   扬子笑得拿脚直踹小强。  喝完酒,已经十一点了。小强不让我们走,让我们到他家去睡。我看着小A,他点点头。  我们被领到客房,只有一张双人床。小A开始脱衣服。  “你睡里面。”我告诉他。  关掉灯,我也上了床。我一阵兴奋。我们终于名正言顺地同床共枕了。  我们打车来到小强家,他家就在植物园附近。今天晚上我们要好好宰他一顿。  事先通过电话,小强在家里等着我们。见过他的父母,我们就躲到小强的房间聊天。七点,扬子下班回家,我们一起去饭店喝酒。  大家都认识,也没什么拘束,酒喝得很尽兴。小强纯粹就是个混子,放着好好的监狱的工作不干,非得辞职。杨子满腹牢骚,好不容易逮到我,像见到亲人一样,发起来没完。小强表面上从来都是顺着扬子的,也不多话,见到我求助的眼光,他话题一转,又提到那个洗澡的故事。大家一阵大笑。  “老大,再找我老婆洗澡,先跟我说一声,行不?”他一本正经。  “操,大爷我洗澡还得先让你批准啊?”我佯怒,“再说了,你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啊?我什么时候找你老婆洗澡了,我只是到他那儿去洗澡而已。”   “老大,我知错了,”他毕恭毕敬,“你再找我老婆洗澡,不用告诉我了。”   扬子笑得拿脚直踹小强。  喝完酒,已经十一点了。小强不让我们走,让我们到他家去睡。我看着小A,他点点头。   我们被领到客房,只有一张双人床。小A开始脱衣服。  “你睡里面。”我告诉他。  关掉灯,我也上了床。我一阵兴奋。我们终于名正言顺地同床共枕了。  他背对着我,侧着身躺着。我贴上去,用左臂环住他的身体。他战栗了一下,没有动。借着酒劲儿,我抬起左腿,搭在他的大腿上,紧紧地夹住他。他想挣扎,我低声说。“别动。”他果然没有动静了。就这样,我搂紧他,渐渐地睡着了。  朦胧中,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他挪开我的手和腿,坐了起来。我还有些头晕,也不记得自己刚刚做过什么。  “怎么了?”我问他。他在穿衣服。  “我不睡了。”   “大半夜折腾什么呀!明天你不还要上白班吗?”   他不说话,继续穿衣服。又跨过我,坐在床边。  “到底怎么了?”我已经清醒了。  他迟疑了一下,说,“你搂着我睡,我不习惯。”   操,就这事儿啊。我有些生气。“不就睡觉吗?哪儿那么多事儿啊。”   “我真不习惯。”他掏出手机,开始玩游戏。  我真的无语了。算我倒霉吧。我也开始穿衣服。他感觉到了,回过头问我,“你穿衣服干什么?”   “老大,I服了YOU。明天你白班,还得站八个小时呢,不睡觉哪行啊。我不睡了,你躺这儿睡吧。”   “别别,”他忙说,“你睡吧,不用管我。”   “你大爷的,你这样,我能睡吗?”   “那,”他犹豫着,“你别起来了,我也睡,这总行了吧。”   他没脱衣服,侧过身躺在床上,尽可能靠近床沿。  我背对着他,也躺下了。闭眼时我骂他,“瞧你丫那操性,像个玉女似的。”   他没吱声。  一夜没睡好。六点钟,我俩起床。小强和家人还在睡着。我们悄悄打开门,去赶早班车。走到小区门口,小强追了上来,埋怨我们没有告诉他就走了,并坚持把我们送到公车站。   早班车人不多,我们紧挨着,坐在最后排。他拿出昨天捡到的手机,把玩着。这是一款三星手机,滑盖的。他不是很熟悉,我知道他一直用的都是NOKIA。我教他使用方法,没一会儿,手机的性能就被他摸个门儿清。  “明早我就回北京上班了。”我对他说。今天已经是假期的最后一天了。  “哦。”他点点头。  “今天中秋,晚上找个地儿,好好吃一顿。”   “行啊。”   “这几天玩得高兴吗?”   “还行,尤其是天桂山,不错,咱们爬得多爽啊。和你在一起挺开心的。”   开心就好,怕的就是你不开心。想起昨夜的事,我暗暗摇头,不禁笑出声来。  “你怎么了?笑什么?”他问。  “没什么。”傻小子,我为什么笑,能告诉你吗?  猛然间,我觉得不对劲儿,我竟然勃起了。我大窘,连忙把手移到上面,遮挡住。  “千万不能让他看见啊。”我脸烧得厉害。我拿余光偷偷溜溜他,还好,他没什么异状。  “赶紧灭火啊。”我暗自祈祷。可是越想控制,它越硬。  我完了。  “前面倒车时,可别碰到小李啊。”他突然对我说了一句。  这个王八蛋,在这样的关键时刻,竟然和我提起小李。真是大煞风景。我在心里快速地骂了他几百遍。  “碰到就碰到吧,我怕什么!”我挤出一丝灿烂的笑。  下了班,他急匆匆赶回宿舍,我正躺在床上看书。  “我有事得出去一趟。”   我没反应。  “我四十分钟就回来,然后咱们去吃饭。”   我坐起身,“去小李那儿吧?”   他有些忸怩,点点头。  “那就直说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还藏着掖着的。”   “我就是把东西给她送过去。”他迟疑一下,“不是怕你不高兴吗?”   “操,我干嘛不高兴?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得便宜卖乖,“这样吧,咱俩一起去,然后直接去吃饭。”   “行啊。”他多少有些不情愿。  我在商场门口抽烟等着他,这让我想起多年前我陪女友逛街的情景。是个轮回吗?我自己也想不清楚。十分钟后,他从商场走出来。  我递给他一支烟,他点着和我一起往外走。  “怎么样?”我问他。  “就那样呗,不冷不热的。”他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对了,今天过节,和她没约会啊?”   “老大,你饶了我吧。”他转过身,定定地看着我,满脸委屈,“今天我要是不陪你,你不得杀了我啊!”   说是吃饭,更重要的是想聊聊天。人有时很奇怪,整天泡在一起,有些话却说不出口,非得像我们现在这样,在特定的时间,找个特定的地点,再花上特定的人民币。哎,傻不傻啊?  我们缩在沙发里,隔桌而坐。酒店很幽静,相邻的距离很远,不必担心邻桌会听到你的说话声,除非你故意去喊。这儿的菜做得很精致,味道也很地道,当然价格也不菲。  我们只点了两个热菜,一个凉菜,又叫了四瓶啤酒。在这儿,是没人会“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  我点着一支烟,静静地看着他。  “有什么好看的?”他皱皱眉,痞样又来了。  “真快呀,假期过完了。”我感叹着。  “是呀,一眨眼就完了。”   “我们在一起呆了七天,挺舒服的。真不知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我吐了口烟圈。  他随着我也吐烟圈,不过没我的多。  “哪有那么严重啊,生离死别似的。”   我的感受,他又怎么能清楚呢?我不想氛围太过沉重,赶紧转了个话题。  “对了,最近学得怎么样啊?”   “学什么啊?不都陪你了?”他一脸无辜,坏笑着。  “你小子真会找借口。不过你真得好好学。有机会,明年秋天我在北京给你找个学校。”   “上学?”他吐吐舌头,“我也想啊,可是得花多少钱啊?”   我知道他自尊心强,就对他说,“钱你先别管,我先出,上班挣钱再还给我。”我打量着他,“好好学就行了。你不能再这么混日子了。”   “行啊。”他笑了。  “瞧你那个臭美样!不过你小子有点不够意思啊。”   “我怎么了?”他有点紧张。  “每次都是我跑回来看你,你就不能到北京去看看我?”我在开玩笑,并未当真。  “也是啊,”他认账,“可是我哪有时间去北京啊?”   “你就没有休息日吗?”我不以为然。  “半个月我才休两天。”他说得很快。  这我当然知道,我只想逗逗他。我发现逗他很好玩。  “前几天我梦到你了。”我扯起另外一件事儿。  “是吗?”他一听就来了精神,“说说,梦到什么了?”   “梦见过两回,”我又点燃一支烟,“第一回是咱们俩睡上下铺,你睡上铺,我睡下铺,我起身喊你。剩下的记不清了。”   他瞪着我,抿着嘴乐。  “第二回,我过生日,大家在一起喝酒,朋友们都来了,只是不见你。我左等你不来,右等你不来,最后,”   我还没说完,他就打断了我,“B哥,我去北京还不行吗?往后,不用你跑了,只要我休息,我就去北京看你。”   “真的?”我眼睛一亮。  “嗯。”他点点头,紧接着拿出手机,翻看上面的日历,“26号我休息,下个月13号我休息,我去北京找你。”   “行啊。”我装作无所谓。  “你必须得等我啊,不能反悔啊!”他很认真的样子。  我哭笑不得。傻小子,我的心你还不知道吗?什么事我都可以不做,但是我怎么能不等你呢?  “去吧,月底的红叶最美了,我们一起去香山。”   我的心,已经飞到了香山。
 楼主| 发表于 2011-2-23 15:12 | 显示全部楼层
饭后,我们在街边散步。路上行人很少,可能都回家团圆了吧。真难得,看着略显空旷的街道,我自言自语。  “想过我吗?”我问走在身边的小A。  “想过。”   “怎么想啊?想什么啊?”   他有些羞涩,转过头,想了想,“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是啊,何必要说出口呢。一丝温暖划过我的心头。  “B哥,往后能不能不搂我啊?”他没看我。  我心中一紧,“怎么了?”   “我不习惯,挺反感的。”   他给我讲述他过去的故事。那时他刚上班,经常跑机场取货。机场货运有一老头,经常对他动手动脚。有一次还要亲他。  “他拉住我,不放我走。我寻思,不就亲一下吗,亲吧。”他低着头,继续讲,“可是他把嘴贴上来,还把舌头往我嘴里伸。恶心死我了,我推开他,跑了。从那之后,我就受不了男人和我亲近。”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想恨那个老头,但我恨不起来。  我和他有什么区别吗?  是的,我爱小A。这可能是和老头最大的不同。但退一万步讲,即使老头一点感情也没有,只有性的需要,如果从事后会给小A带来伤害这一结果看,我们又有什么本质的不同吗?爱会没有性吗?我不知道。  我的头乱极了。  “你怎么了?”见我半天不说话,他问我。  “没什么,”我叹口气,“我们去做按摩吧。”   货运老头让我郁闷了好几天,我为小A心中的阴影而焦虑。这阴影肯定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关系,只是程度的深浅我现在还不知道而已。  我该怎么办呢?我发现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深入审视过我们之间的关系,对他做的事,完全是一种惯性,甚至可以说是任性的结果。这一段时间,我很放任自己,“跟着感觉走”,但前面的结局会是什么呢?这种放任的日子,我又能允许自己过多久呢?  看得出来,小A很依恋我,和我也很亲近。可是他是否清楚这依恋和亲近的含义呢?是否知道它们带给我的太多的遐想和感觉呢?在他的生命中,我究竟是谁?  我爱着小A,但这爱意味着什么呢?等同于男女?抑或是比男女更崇高、美好?或者只是兄弟之爱?对于我的爱,他能接受吗?即使接受了,又能到哪一个程度呢?他会爱我吗?  我是个完美主义者。对于爱情的理解,在我,从来都是精神与肉体的高度统一。现在看来,我们之间很难做到这一点。为了他,我会只选择柏拉图式的爱情吗?为了我的理念,我会做有可能伤害他的事吗?  最终,我们会如何?  这些我都想不清楚。  想不清楚,索性就不再想。走到哪算哪吧。存在即有意义。我想起哲人的名言。  我的头又疼上了,没办法还得住院。我打电话给阿圈,让他帮我安排。阿圈是我初中和高中的同学,军医大毕业后,在北京的一家部队医院做主治医生。我们关系很铁。前几次看病我找的就是他。在我的家人和朋友中,他是唯一知道我病情的人。   第二天早上,阿圈告诉我都安排好了,让我尽快去医院。我向公司请了假,想了想,又给小A发短信:“我病了。”   在外面漂了二十几年,早已习惯独自去承受,从不愿意给任何人添麻烦,包括我的家人。可是今天,我却很想他,很想把消息告诉他。真是奇怪。  他马上回复:“怎么了?要不要紧?”   我不希望他过于担心,“没什么大事,一会儿要做检查。”   “好好检查,把结果告诉我。”   “好。”我简短回答。  阿圈带着我做各项检查,别走边埋怨我,“让你早点儿来,你偏不来,等着我给你收尸呢。”   我笑笑,没说什么,我知道他是在关心我。  “算我倒霉,这回又得伺候你。”阿圈唠叨个不停,“你就不能再找一个啊?一个人有意思吗?死了都没人管你。”   “不是有你吗?你伺候得多好啊!干脆你当我媳妇算了。”我愿意和他开玩笑。  “操,就我这模样,你敢要吗?别晚上睡觉吓着你。”   “没事,你要真从了,我就牺牲一回。”我一本正经。  他转过头,严肃地看着我,“不说玩笑话,你自己真得注意点了,别让我明年见不着你。”   “你放心吧,我要是死,也得死你后头。”   我正在输液,小A给我打电话,我告诉他已经检查完了,没什么大事儿,输输液就好了。他一听就急了。  “没事儿你不告诉我?我这儿着急呢,你不知道吗?”   我嘿嘿傻笑。  “等见到你时再收拾你,我让你笑。”   有人惦记的感觉,真好。  可是,是真的好吗?  “姐夫”到北京出差,约我去后海喝酒。他是我上大学时宿舍的老大,我们已经三年没见面了。他长得颇像老江。说也奇怪,我们宿舍另外一个哥们长得很像小胡。以至于我们开玩笑说,看看现在的政治局常委,如果谁的长相和我们宿舍的哥们相似,那他肯定就是下任的总书记。  见了面,也没有什么正经事,就是喝酒。这小子肚子开始发福,一副典型的腐败官员形象。最恐怖的是,几年不见,他的酒量居然大涨,喝酒就像倒酒似的,我甘拜下风。我没告诉他我正在住院,尽量陪着他喝。  回到医院,已近凌晨一点了。我偷偷溜回病房,打开门,天啊,阿圈正坐在我的床上,铁青着脸瞪着我。  阿圈今天值夜班。我忘得一干二净,这下我有的受了。  阿圈站起身,走过我身边,说,“你跟我来。”   我乖乖地跟着他,来到值班室。  他把我摁到床上,给我脱鞋,让我躺平,又把枕头和被子垫到我的脚下。  “你不要命了?”他拉过椅子,坐在我旁边,压抑着怒火,“不想活就别来呀,害得我跟着瞎操心。”   我静静地看着他,眼睛湿润了。这就是我的兄弟。  他别过头,从口袋里拿出烟,点着一支。  “给我点一根吧。”   “滚!”他连头都没回,抽了一口烟,想了想,又把抽过的烟递给我。  我接过烟,默默地抽着。房间陷入了沉默。  “给你。”我递过烟头,他扔到墙角,走过去用脚狠狠地踩灭。  “为什么这么喝酒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姐夫’来了。”我打断他。他见过“姐夫”。  “他不知道你的病吗?”   我摇摇头。  “你呀,”他也摇摇头,“早晚得被哥们义气害死。”   他走过来,坐在椅子上,点着两根烟,递给我一根。  “咱俩认识多少年了?”   “二十五年。”我脱口而出。那时他是我前座,我们都喜欢踢球,成天泡在一起。  “是呀,二十五年,都银婚了。”   我被他的话逗乐了,呛了一口烟,想起那时大家一起发誓要打一辈子光棍的情景。  “你小子还是那副德性,非得那么好强吗?”   “狗改不了吃屎。”我吐着烟圈,烟圈逐渐飘远,慢慢消散。  “这回做吗?”他换了话题。  “不做行吗?”我问他。  “我看了片子,还能撑。但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趁早做了吧。”   “那就算了,再撑一段吧,万一做砸了,我不就傻了?”   “又不是太大的手术,”他看着我,又像是自言自语,“当然,也有风险。”   我没说话。  “今晚就在这儿睡吧,我看着你。”   我闭上眼睛。  小A,今天晚上你上夜班。秋天了,天凉了,你冷吗?  和小A,每天依旧是短信联络,有时也通通电话。在医院,时间很宽裕,我的短信内容也日渐丰富。我把一些笑话的主角换成小A,每次都会得到“夏姆士的反击”。我也会发一些诗给他,我们接下来就会讨论诗的意境,甚而谈论生命的意义。哈哈,够严肃吧。每天,我会揣摩他学习《新概念》的进度,在短信里和他联系对话。大多数时候,他做得很好。有时答不上,我就会糗他,他也不生气。几次,他问起我的病情,我都轻描淡写,我不想他担心。
 楼主| 发表于 2011-2-23 15:14 | 显示全部楼层
阿圈表现也不错,每天下班都会陪我呆一会儿。没有输液时,我们会在楼下散散步,胡扯一些乱七八糟的话题。有个深知的朋友,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这天,阿圈要值夜班,想请我吃晚饭。我当然乐得从命。很久没有宰他了,这次得把刀磨快点儿。恰好他老婆打电话来,说要到医院看他。阿圈问我见不见她,我说见,当然要见。阿圈嘱咐我说话要小心,不要胡说八道。我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  在饭店只等了十分钟,就看见了他老婆。看来她打电话时离医院已经不远了。见到我,她热情地打招呼,只不过和以前一样,这热情多少有些做作。  “你这个大忙人,今天怎么有时间了?”   我犹豫着怎么说。阿圈看了我一眼,对她说,“他在这儿住院呢。”   “是吗?”意料之中的夸张,“怎么了?严重不严重?”   我确定阿圈没告诉她,就说,“没什么事,就是累了,找个地儿疗养疗养。”   “我说嘛,你这么壮的一个人,哪会生什么病呢。”她如释重负的样子,如果不了解她,我肯定会感动得热泪盈眶。  “你小子真能,那么多人想住院都找不到床位。”她的嘴不会闲着。  “不是有阿圈吗?再说了,你把阿圈管那么紧,我们想见阿圈,也只有想这招了。”   “我有吗?”她转向阿圈。阿圈笑了笑,没说话。  “你这纯粹是造谣污蔑。哼,我才不管他呢。”说完,她自己也笑了,“怪不得他这几天回来得都挺晚,我以为是他加班,敢情是在陪你啊。”   “他可没白陪我啊!”我作不平状。  “怎么?”   我喘了喘气,一本正经,“嫂子,我可替你看着他呢,一点都没给小护士留机会啊。幸亏是没事,有事我早就向你汇报了。我向毛主席保证。”   “你这张臭嘴。”她捂着嘴乐起来。  “这样,就省得你经常来查岗了。”我停了一下,“所以这顿饭就算你们两口子请我了,我也就不要别的报酬了。咱们人情两清,互不相欠。”   凉菜正好被送上来。  查完房,阿圈把我叫到值班室。  “困吗?”他问我。  我摇摇头。  “聊会儿?”   “聊呗。”我躺在床上。  “我老婆说你还欠我们一瓶酒呢。”阿圈点着两支烟,递给我一支。  朋友曾送我两瓶西班牙红酒,上次去阿圈家,我答应给他们一瓶。后来一直没再去他家,也就没送成。  “她丫怎么还那操性,”一提起他老婆,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来北京这么多年了,怎么也没让首都人民熏陶熏陶。失职呀,我痛心疾首呀。”   阿圈被我的话逗笑了,“你那张臭嘴。哎,还不是和你一样,改不了吃屎。”   “活该,当初拦你都拦不住。”   “那也不怪我呀,算了。”他不想再说。我知道当时家里逼他结婚。  “后悔了吧,弃暗投明还来得及,革命不分先后。”   “孩子都这么大了,还说这些干嘛?”他有点落寞,我不忍心再开玩笑。他可能是真的不开心。  “其实,她对你也算不错的。是个护家的女人。”我试着安慰他。  他抽着烟,没吭声。过了一会儿,像是想到什么,他摇摇头,笑起来,说,“别看你不待见她,她心里也挺恨你的。”   “恨我?”我大吃一惊,“凭什么呀?”   “抢她老公啊。”他边笑边说,“有一次我俩吵架,她说她成日独守空房,我却跟你们鬼混,她恨死你们了,尤其是你。”   “操,还有这一出啊。”我也笑了起来。  那应该是很久以前了吧?  在我们这群哥们里,阿圈是第一个结婚的,那时他正准备考研究生。我们知道毕业后他不想回东北,都不赞成他结婚,免得将来累赘,无奈他家里坚持。后来他回上海读研,只有假期才能回家,也是和我们混在一起。我们是一群光棍,成天花天酒地。记得有一次在阿圈家玩通宵麻将,圈嫂凌晨三点起床打扫卫生,弄得我们走也不是,玩也不是,尴尬之极。当时我们都怪圈嫂不近人情,为此还痛骂阿圈。现在回想起来,我们当初的确也没有体会到圈嫂的心思,做得有些过分。哎,这又怪得了谁呢?都是青春惹的祸。  “你小子最近怎么样?”阿圈打断我的沉思。  “还不是老样子,瞎混呗。”我不置可否。  “不是这个,我是说感情方面。”   “感情?我有什么感情?”   “别装。”他又递给我一支烟,“瞒得过别人,还能瞒得过我吗?这回来我就觉得你哪儿不对劲儿,我刚刚想明白,你丫是在幸福中啊。我说的没错吧?有什么艳遇,快快从实招来。”   我的心一动。懵懂中曾有要倾诉的冲动,今天该是个机会吧。  我深吸了口气,看着天花板,缓缓地说,“男人算吗?”   “男人?”他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你不会说你喜欢上一个男人了吧?你小子怎么净赶潮流啊。”   见我不理他,他停住笑,弯下腰,看着我。“是真的?”他问。  “是。”我清晰地回答。  “第一次见到他,我就再也忘不掉了。”躺在床上,我给阿圈讲述着。“我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脑袋里整天都是他。刚开始,我还以为是像铁子的缘故,但很快我就发现不是那回事儿。”   他知道我和铁子之间的变故。  “他长得比铁子瘦,脸的轮廓也不一样。可是我就是觉得他亲切,像在一起呆过了好多年一样。”   “他究竟哪里吸引住你了呢?”   “我也说不清,可能是他那种痞劲儿吧。他当时穿着制服,歪戴个帽子,别提多痞了。后来我想,那种神情,像极了当年的我。”   “说到重点了吧。”他点着烟递给我,“会不会是你把他当作你的影子了?”   “可能吧,我也不知道。”   “你小子向来是个自恋狂,不过你年轻时确实挺出风头的。”   “那是,B家大少嘛。”   “我操,你小子真不要脸,”阿圈笑出了声,“说你咳嗽你就喘。”   我也笑了。  “他长得什么样?挺精神吧?”阿圈问我。  我从皮夹里拿出小A的照片递给他。那是张证件照,给他办驾照时我偷偷留了一张。  “嗬,照片都贴身带了,感情挺深嘛!”他接过照片,端详着,“还别说,和你年轻时是挺像的。”他把照片还给我,“就这么对上眼了?他的情况你一概不知?”   “是,看上了,只知道他是一个保安,别的都不知道。”   “这算一见钟情啊。”他抬高了声音。  “算吧。”我回答他,竟然有一些羞涩。  “接着说呀。”阿圈催促我。  看着他猴儿急的样子,我不禁笑了,“你小子什么时候也这么八卦了。”   “不是我八卦,这不是你的事儿吗?”   我向他要了支烟,点着。  “其实也没什么,我那时也没想那么多,只是想和他亲近,谁知道会变成现在这样。只要有机会,我就会和他抽抽烟,聊聊天。也不想做得太过,毕竟不能太唐突,对我对他都是。如果我们突然走得太近,公司的同事也会有想法。”   “后来时间长了,也没什么拘束了,就开始互相谈自己的私事。当时他正追一个女孩,他总让我帮他出主意。”   “他有女朋友啊?!”阿圈很意外,“那你这是------?”   “没告诉你没想那么多吗?我很认真地帮他出主意,希望他能追成。现在回想起来,我之所以那么做,完全是因为那是他的心愿。说实话,那个女孩真不怎么样,我总希望他能找个更好的。”   “你能看上谁?那么骄傲的家伙,”阿圈嘿嘿地笑,“你帮他追女孩,不是给自己帮倒忙吗?”   “操,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愿意追女人他就追吧,我还能拦着呀。只要他心里有我就行了。再说了,我总不至于和一个小女孩抢男人吧,那不太掉我的架了吗?我们俩根本不在一个层级上,要追人,她哪会是我的对手。”我把自己都说笑了。  “你就吹吧。”阿圈也笑着说。  “如果真要找一个对手,我也得找圈嫂啊。她不是早就把我当成对手了?”   “滚吧,你。”阿圈挥着拳头,扑过来。  嬉闹了一阵,阿圈把我从床上拉起,问我:“后来呢?”   “没什么特别的,不知不觉我就陷进去了。”   “陷进去了?”   “是呀,就和男女间的一样。”我想起思念他的日日夜夜。我给阿圈讲述我们的短信交往,我们的天桂山之行,我们的中秋之夜。阿圈安静地听着,没插一句话。我们一只接一支地抽烟。  “我操,”听完,他猛拍大腿,“你小子是真陷进去了,当初你追小金也没有这阵势啊。”小金曾是我的女朋友,早跑到比利时去了。  是呀,和小金已经够惊心动魄了,但也没有这次深。  “他呢?你觉得他也爱你吗?”他非得打破沙锅问到底。
 楼主| 发表于 2011-2-23 15:17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问题一直困惑着我。在天桂山,我已经表明了我的心迹,但他始终没有正面回应。我不知他是酒喝多了没听清,还是故意在装糊涂。尽管他告诉我他不喜欢男人,又讲了货运老头的事,但他并没有躲避我,反而和我越走越近。  “我也不知道,暧昧着呢。”我告诉阿圈。  “他会接受吗?”他的问题一针见血。  我耸耸肩。想当初我曾经彷徨,他会不会也是一样呢?  屋里的烟太浓了,阿圈打开窗户。一股清风吹进,让人为之一爽。他掉转身,倚在窗台上,双手抱肩,看着我,问了一个他早该问的问题。  “你怎么会喜欢上男人呢?”   “操,我怎么知道,天意吧。”我曾经无数次问过自己,始终没有答案,也只能看做天意弄人吧。  “问你件事,”他迟疑着,“别生气啊。”   我看着他没说话。  “你和铁子------”   “你想哪去了,”我打断他,“我从来都把他看成一个小老弟。人家大老远投奔过来,我只是照顾照顾他而已。”当年铁子来时,我给他租了房子,和我的只隔着一个单元。他成天黏在我那儿,后来索性把房子退掉,住到我家来。我的朋友他全都认识,和他们混的也很熟。“说实话,别看我俩天天在一起睡,关系还不如咱俩深呢。”   “那咱俩------”他顺嘴就说了出来。  我一愣,抬起头看着他,他也正看着我。  时间仿佛凝固了。  俄顷,我们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你别吓我,我可受不了。”   “不是,”他解释着,有些窘,“让你这么一弄,我都有点找不着北了。你说,咱俩算什么?”   “咱俩呀,Let me see。”他这一问,我也有些糊涂。是呀,我们算什么关系呢?不行,不能这样,肯定是哪儿不对劲儿。  “我们俩好吗?”我问他。  “好啊。”   “好到什么程度?”   “这------”他犹豫着,不知怎么说。  “这么说吧,如果真赶上事,我能为你去死。你也会的,是吗?”   他点点头。  “好,这证明我们有过命的交情。”我看着他,“第二个问题,你想我吗?”   他低头想了想,说,“其实长时间不见,有时挺想你的。你小子和我们不同,特能折腾,又不会照顾自己。真怕每次见到你,你都会遍体鳞伤。”   我有些感动。  “其实细想想,还是惦记多一些。有时不经意间想到你,就在心里骂你几句。”   “有没有茶不思,饭不想的时候?”   “美的你呀!你以为你是张曼玉呀!”   我笑笑,“第三个问题,是不是特希望每天都呆在一起,我想什么要及时通报,我做什么要提前汇报?”   “操,那不得烦死我呀。”他边摇头边说。  “最后一个问题,渴望过我的身体吗?”   “别别别,”他摇着头,“别弄这一套啊。”   “就是呀,你看我们挤在一起睡过无数次,比过大小,甚至还一起手淫过。”我看着他,坏坏地笑,他有些不好意思,“但我们从未渴望过彼此的身体,对吧?”   他再次点点头。  “所以我们是朋友,是兄弟,准确点说是生死兄弟,”我注视着他的眼睛,“但我们不是爱人。”   “哎,这还差不多,我可不想我的生活弄得那么复杂。”阿圈长出了一口气。我看着他,想着刚刚的对话,突然很想笑。看来李安说得很对,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断臂山。  “不然我俩试试?”我笑着问他。  “你饶了我吧,B大爷,”他连连摇头,“你还是去找你的小A吧。”   “那你们------”他盯着我笑,不怀好意。  “有什么你就直说,有什么藏着掖着的,”他那点小心眼还能瞒得过我,“本大爷心情比较爽,来者不拒,过时不候啊。”   “就是那个------”   “瞧你丫那点肮脏的心思,幸亏没赶上文革,不然多少善良群众得惨遭毒手啊。我们俩纯洁着呢,革命友谊。”   “装,装,你接着装。”他显然不信。  “我至于吗?想当初和小金在一起,我也是坐怀不乱啊。我是什么人呢?以为都和你一样呢?”   “对,是有这么回事。”他终于想起来了,哈哈大笑。  这是我的一个经典丑闻。第一次和小金约会,我愣是忍着连她的手都没碰一下。我不想吓着人家孩子,想给她留下个好印象。晚上送她回家,临进门的刹那,她转过头对我说:你是不是性冷淡啊?这句话让我顿感五雷轰顶,愣是半天没回过神来。这个丑闻曾迅速传遍我的圈子,成为所有人的笑谈。  “他挺反感的,这件事我很头疼。慢慢来吧,顺其自然。”我抽了一口烟,“我不想把他吓着,再说其实我心里也没有准备好。”   阿圈狐疑地看着我。  “瞪什么瞪?我拉来一个男人,你马上就能和他做爱呀?”   他笑着点头,又问:“你不想?”   “刚开始没想,真的。我只是想把他拥在怀里,像老话说的,捧在手里怕冻着,含在嘴里怕化了。就是那种感觉。”   “那现在呢?”   “现在?不瞒你说,有时我和他通电话,下边都硬的不行。”   阿圈嘿嘿地笑个不停。  阿圈走回来,坐到我身边,“我觉得挺怪呀,听你说了一大堆,我怎么就这么平静呢?不应该这样啊。”他拿起烟盒,已经空了,攥成一团,狠狠地扔到墙角。  “那你还想怎么着?把我毙了?”我看着他,“刚开始我也挺茫然的,后来想开了,就像小健说的,别管男女,把他看做一个人就行了。”   “你倒真是想得开。I服了You。”   “其实我们身边这种事应该挺多的,只不过我们不知道或不注意罢了。你还记得小武吧?”   “记得呀,不是你同学吗?后来去日本了。”   “就是他。前几年他回来,我们在一起喝酒,还有小马。我们连着喝了十多个小时,都高了。他往外跑,我和小马分头追,那时东外那儿多乱啊,我找了半天,好不容易才追到他。这小子见我一个人,二话不说,抡起胳膊煽了我一耳光。我一下被他打懵了。”   “为啥呀?”   “他说,从一开始我就一直喜欢你。我愣了一下就明白了,对他说,咱们可是兄弟啊,已经定型了。”   “还有这事儿啊。”阿圈很吃惊,“后来呢?”   “我估计他也就是想表白一下。离得那么远,谁知还能不能再见面啊!”   阿圈看着我笑了,“其实我上军校时,也赶上一回。有天晚上,队长找我。我到了他办公室,他好像刚喝完酒。见到我,他说,过来。我走到他身边,他又说,吻我。”   “操,”我一下乐出声,“你们队长太强了。榜样啊!你吻没吻啊?”   “我问他,你是男人,我干嘛要吻你,他说,让你吻你就吻,哪那么多废话。我吓坏了,就跑了。”   我笑得前仰后合。“你们天天都在一起,他就不怕尴尬吗?”   “过后他像个没事人似的,我也只能装成什么都不记得了。”   “高,实在是高。”我向他竖起大拇指。   阿圈在柜子里又摸出一包烟。“别转移话题啊,说你呢,往我身上扯什么啊?”   “自己说的,还怪我,你丫真行。”   阿圈脸红了。我想笑,但忍住了。  “你和小A,你有什么打算?”   “也没什么打算,看缘分,顺其自然吧。”这是我的真实想法,我不想做什么特别的事,我要慢慢来,稳稳地走。“对了,他想来北京学计算机,你帮我留意留意学校。”   “好啊。”他应承下来,“够上心的啊。我都有点等不及了,什么时候把他带来,让我见识见识呀。我得看看是谁把我们大少折磨成这样啊。”   “过几天他就该来了,我们约好去香山看红叶。”我长长地吐了一串烟圈,阿圈朝我直眨眼睛,“真浪漫啊。”   “浪漫你个头,眨什么眨,我们又不是没去过。”   “对对,‘骑马下山。’”十几年前我和他去过香山,村民一再向我们兜售“骑马下山”。  “就是。不过我不能让你见他,你丫忒坏,我放心不下。再说,我的老底你小子门清,万一坏了我的大事,呵呵。”   “嗬,还没怎么着呢,就要金屋藏娇了。”   天快亮了,小A,你睡得好吗?梦见我了吗?耳朵热不热啊?两个大男人谈你谈了一宿,对不起了。只有这一次,真的,我保证。  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哈哈。
 楼主| 发表于 2011-2-23 15:18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天我在望京吃饭,碰到个小屁孩儿。我们只在三年前见过一面,我都忘记他的名字了,难得他还记得我。在我印象中,他是跟人收保护费的,做得不大,也就以K计。   见到我,他乐得屁颠屁颠的,非要和我喝两杯。反正闲着无事,我就答应了。几年不见,这小子居然大有长进,已经混到北京电视台了。我问他怎么不混了,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岁数大了,那种事哪能干一辈子啊。我向他竖竖大拇指,以示赞许。我是过来人,能做点好事时是肯定去做的。  他告诉我过几天他要考试,我很奇怪,问他考什么。他说他正在学计算机,是个本科。  什么?计算机?学校?我没听错吧?  我向他打听学校的情况,他看我感兴趣,很兴奋,说得详详细细。那是一所民办学校,专门学计算机的。  我告诉他,正好我有个朋友想学计算机,不知道能不能去那个学校。他拍着胸脯说,包在他身上,然后就给他一个哥们打电话,说了半天。  “老大,搞定。”放下电话,他对我说,“哪天想去学校看看,打我手机。”   我和他干了杯酒。那天走时,我要了他的手机号码。  过了几天,我想起学校的事儿,就打电话约了时间。他开车带我到学校转了一圈。学校不大,租的场地,看起来有些破败,与我的想象大相径庭,我一个哥们开的小学都不知比它好上多少倍。不过据说管理很严格,就业率也不错,更重要的是可以发文凭。尽管这文凭国家不承认,但将来找工作时,多少会派上一些用场。  在他哥们的引荐下,我和招办主任、教务处长。校长都见了面,讨论了小A上学的各种细节,明年他来上学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如果找不到更好的学校,明年秋天就送他来这儿吧。  晚上我给小A打电话,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他很高兴。   自从认识了我,小A的脾气就一直见长,腰杆也越挺越硬。  一天上午,我正在开会,他给我打电话。我拒接,发了条短信给他:“开会,稍后打给你。”   “有急事,速回电。”回复马上就到。我有点紧张,他第一次用这种语气。  我跑到走廊上,拨通他的电话。  “怎么了?这么急?”我问他。   “早上小杰说我,我们俩吵起来了。”他一直看不惯小杰,出了大力那档子事后,关系就更紧张了。  “你没事吧?”我没问原因。  “本来没事儿,可小杰去部长那儿告状,部长刚刚批了我一通。”   “多大回事儿,至于吗?”我也有些瞧不起小杰,还是个男人吗?  “我越想越窝火,这工作没法干了。”他仍有些激动。   “那怎么办?”我忍住笑,想象他着急的样子。  “我想辞职。”   我的心一颤。辞职?这莫非是天意?  “辞就辞吧,那工作不做也罢。”我尽量不动声色,“你来北京吧。”   “可是我去北京做什么呀?”   “先上学。”   “这------行吗?”他有些不确定。  “有什么不行的?就这么定了。”   “行,那我找部长去谈。”他倒是挺痛快  “去吧。”   收了线,我点着一支烟,静静地靠在走廊的墙上。  命运,就是这样改变的吗?  回到会议室,我一直心不在焉。“你来北京吧。”虽只有短短的五个字,我却愈发觉得沉重。本打算让他明年秋天来,现在发生了变化,多少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我得为他负责任了,我准备好了吗?   中午,他打电话告诉我,他已经递交了辞职申请,一个月后就可以离开公司了。部长很意外,再三挽留他,毕竟他是部里的骨干。他拒绝了。  我没多说什么,只是叮嘱他别太张扬。26号我们要去香山,没几天了,事情到那时再商量吧。  下午,安排了工作,我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时间很紧,要办的事情又多,我必须一件一件理出头绪。当然,最重要的就是学校了,其次,我还得给他找个房子。我倒是希望他能住到我那儿,但是,太那个了吧。哈哈。  学校的事几个电话就搞定了,他可以过完寒假去插班。现在已经十月底了,算算到寒假也没多长时间。正好也可以利用这两个月给他补习补习。  房子就比较麻烦了。我想了想,在纸上记录:   一.离学校不能太远,出行时间控制在三十分钟之内。  二.交通便利,除了学校,去其他地方也很方便。  三.小区环境要好,配套设施齐全,尽可能是新房。  四.除了装修,房间最好没有家具和电器。我不想让他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五.最重要的一点,哈哈,离我不能太远啊。我得近水楼台啊。  看着记录,我不禁摇头苦笑。这样的房子,找得着吗?   我决定,剩下的三天,全力去找房子。至于其他的事,慢慢再说吧。  洗完澡,我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脑子里一直想着小A辞职的事,节目根本就看不进去。他这么一弄,肯定会成为公司的焦点。哎,还是关怀一下吧,谁让我没事非充老大呢?  “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电话一接通,他就抢先说。  “什么事啊?”   “我辞职的事,公司都知道了。”   “是吗?”我所料不差。  “有人劝我别走,还有人说我肯定是找到好工作了。”他迟疑了一下,“小李和兰兰也知道了,他们问我辞职后要做什么?”   “你怎么说?”我好奇了,想知道他的答案。  “我说要去北京。小李一听,就问我是不是来找你?”   “然后呢?”   “我没说去找你,我说我哥给我找了份工作。”   “为什么不说?”我有些好笑,小李提起我,他还是很紧张的。  他沉默了,像是想着怎么回答我。我刚想逗逗他,他理直气壮地说,“你不是告诉过我,我们的事不能和别人说吗?”   操,也对。小子,算你狠。他在听筒里得意地笑了。  “对了,还有件事儿,河北移动发商旅卡了。”除了首都,都在发商旅卡。首都人民人民有钱,不需要节省。  “怎么了?”我问。  “你不买一张吗?打电话便宜啊,没有漫游费。”他介绍着。傻瓜,我当然知道。可是我是首都人民,不在乎那几个钱。  “再说,我给你打电话就是市话了。”   他这句话提醒了我。对呀,给他一个专用号码吧,反正我还闲着两个手机。这种感觉,我喜欢。   “你给我买一张吧,”我对他说,“来北京时带来。”   接下来的几天,我每天早晨到公司点个卯,就出去找房子。我把重点放在朝阳路沿线。三天里,从十里铺到管庄,我找了七家中介公司,看了三十一套房子。以前我很少来这片儿,一点都不熟悉。三天过后,我俨然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导游。嗨,真不是盖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当然就更不能负我这个既有心,又有胆,还能吃苦的汉子了。这房子还真让我找着了。华龙美树小区临近管庄,应该是05年交的房。小区环境相当不错,绿草成荫,让人心旷神怡。小区的南面是城铁八通线,北面是朝阳路,有多路公交车,据说马上还要开通快速公交。在华龙美树,我看了六套房子,最后选中这套一室一厅的套间。房间还未住过人,正在装修,快要收工了。我仔细地看看厨房和卫生间,装修很到位,风格我也很喜欢。   “就是它了。”我和中介小伙说,“我只需要浴霸,吸油烟机和空调,别的家具和电器都不用。”   中介小伙也是老乡,黑龙江的,跟着我跑了大半天。见我还算满意,总算长出了一口气。“我就说嘛,大哥,我肯定能帮你找到一套房子嘛。”   我递给他一支烟。看我找房的架势,他原以为我是为新婚找,没想到是为弟弟。“你对你弟弟真好!”   废话,他是我弟弟,我能对他不好吗?  月租1800元,不便宜,但看在环境的份上,我也没多计较。  “过两天我带我弟弟来看房,”我对中介小伙说。   “你当哥哥的,直接定了不就行了?”   “那哪行啊?”我吐了口烟圈,也感到一丝疲乏,“对了,房租别跟我弟弟说呀。”   我不想他不自在。
 楼主| 发表于 2011-2-23 15:19 | 显示全部楼层
小A来北京的那天早上,我很早就醒了。我不时看看表,像一个第一次要出远门的孩子,坐立不安。他是夜班,需要请两小时假,赶石家庄到北京的早班城际。六点,我发短信:“Good morning。”意料之中,他马上回复了同样的内容。他肯定是转发的,真能偷懒。  躺在沙发上,我静静地想他,头脑里却拼不出他的容貌。最近常常这样,真是怪事,难道我还不熟悉他吗?我起身翻出相册,上面都是在天桂山我给他拍的。我细细地端详着,嘴边露出一丝笑意。这是他的头发,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哈哈,这是我的小A。我的手指滑过相片,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我闭上眼睛,那笑嘻嘻地、痞痞的小A又出现了。   六点半了,我拨通电话。  “动身了吗?”   “已经在5路车上了。”听筒中传来熟悉的声音,我又有反应了,嗓子发干。  “在车站吃点东西,别空着肚子。”   “好的,我知道了。”   “把座位号再告诉我一遍。”   “我看看啊,”他应该是翻着车票,“2车55号下。”   “行,那一会儿见。”   “一会儿见。”   我的小A,我们已经整整十八天没有见面了,这是我们相识后分别最长的一次。你想我吗,像我想你一样?   补充说明一下:  我是2006年七月回到北京的。之前在石家庄生活了8年。  小A辞职后,2006年11月底到北京。下文马上就会写到。  我们现在都生活在北京。  基本上每天见面,哈哈。我想一直写到现在。  除了老妈,这么多年我没到车站接过别人。正是早晨抵达的高峰期,站台上一片杂乱。我看看表,还有十分钟火车才会进站,就躲开人群,踱到站台的尽头。他在2号车厢,离这也不会很远。  火车进站了,我快速走到2号车厢。乘务员打开车门,乘客开始鱼贯而下。我点着一支烟,猛吸了几口,平抑一下自己的心情。马上就要见到他了,他那个小脑袋会变成什么样?  第二支烟都快吸完了,我还没有看到他。旅客都快走光了,保洁员也上车去收垃圾。他跑哪儿去了?不会有什么事儿吧?我正琢磨着,这小子一晃一晃从台阶上走下来。  “操,你倒是沉得住气啊。”   “跟他们挤什么啊?反正火车也不开了。”他还是那么痞,手里拿着一份报纸。  “就这么来了?你小子真轻闲。”   “有你在,还用我拿东西啊。哈哈。”他笑着,一副吃定我的架势。  我掏出烟,递给他。“憋坏了吧?”城际上不能吸烟。  “可不是。”他连忙点着,狠狠地吸了两口,看见我也要点,忙说,“你还抽啊,刚才不是连着抽了两根吗?”   我抬起头,看着他笑了。敢情这小子刚刚在偷看我啊。  出了站,我们在吉野家吃了点东西,坐上公车,直奔香山。  香山红叶节办了快二十年了吧,游人越来越多,红叶却越来越少。刚下公车,我们就心中一震。哇,场面真他妈地壮观。“人潮汹涌”这个词,以前经常在歌中听到,今天总算亲眼见识了。排了半天队,买了票,我们随着人群缓缓前行。进了山门,给他胡乱地照了几张相。对于照相,这小子还是很感兴趣的,一再摆着各种姿势,弄得我一个劲儿地反胃。   山路上就更夸张了。一排五六个人,需要一起抬步,就差有人在旁边喊号子了。“摩肩擦踵”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我们紧紧挨在一起,被人群裹夹着往上爬。身旁的情侣们开心地互相搀扶着,让我羡慕万分。要是能牵着他的手就好了。可是想归想,我终究做不出来。  短短的一段路,我们竟然用了两个小时。站在山顶上,极目远眺,心情豁然开朗。  “你看,”我拉过他,指着前方,“那就是北京。”   天气很好,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城市的轮廓,电视塔高耸入云。他靠在我身边,兴奋地看着眼前的景色。  “美吗?”   他点点头。  “再过一个月,你也要在那儿生活了。”我转过头,看着他,“Welcome to Beijing。”   “又跟我拽,”他露出顽皮的神色,“你的英文很牛吗?用中文。”   “北京欢迎您。”   “不对。”   我想起那个笑话,意识到他听懂了那句英文。   “北京欢迎你。”   “还不对。”   “北京欢迎尔。”   “这就对了。”他坏坏地笑着。  “这也不对,”我也坏笑着,“应该是‘北京欢迎儿’”。   他反身扭住我的胳膊,一点点用力,“你小子找打,是吗?”   山上没多少红叶,颇有点“千里银河一点红”的意境,与我们的想象大相径庭。我记得十几年前和阿圈来玩的时候,红叶还是成片的,现在究竟是怎么了?他有些失望。如果身边的这些人都变成红叶就好了。“没事儿,”我安慰他,“明天去长城,我们还能看到红叶,那边都是野生的,比这儿漂亮。”   出了公园大门,就是商品街。街里都是卖纪念品的商店,一家挨一家。他看得很仔细。  “怎么,要买纪念品啊?”我问他。  “来一回香山,怎么都得买点红叶啊。”他说,“我要是不给她们带点东西,她们还能饶了我呀?”   我知道她们指的是小李和兰兰,心头竟然有些发酸。我笑笑,没吱声。  他买了几张封好的红叶,有大的,也有小的,嘴里念叨着,这个给谁,那个给谁。他又挑了一个盒装的刺绣手帕,倒没说会给谁。这是给小李的吧,我想。  转过路口,有一个中年人在吆喝,“香山纪念,铭牌刻字。”我心中一动,拉着他走过去。  “你挑一个,我送给你。”   他看看我,没说话,低下头去挑选。挑了一会儿,他拿起一个递给我,“就是它吧。”   我接过铭牌,很糙,价钱在那摆着呢。我带着他穿过铺子,走到后院,让师傅给我们刻字。字很快就刻好了。  “小A 2006年10月26日”   我把铭牌交给他,对他灿烂一笑,“好好保存啊,丢了,我宰了你。”   按照原定计划,我们夜宿昌平。  酒足饭饱,我们悠闲地坐在酒店的椅子上。一天了,直到这时我才有机会仔细端详他。没什么变化,只不过刚刚修了头发,愈发显得精神。  “看什么看?”他有些不自在。  “操,都半个多月没见着了,看看不行啊?你找抽呢?”   “行,行,你看。”他闭上眼睛,挺直了脖子。  我被他的动作逗笑了,听见笑声,他睁开眼睛,瞪着我。  “我大病初愈,也不说慰问慰问。”   “怎么慰问?你不还没死呢吗?”他诡异地笑着,“大哥,放心,你如果死了,我肯定给你坟头儿倒上两瓶酒。”   “就两瓶啊?”我假装不满。   “就是,”他一本正经,“我忘了你是个酒鬼了,两瓶不够。不过,也只能有两瓶。死了还想享受啊?没门。”   “你丫不想活了吧?”我抄起筷子,向他掷过去,他头一闪,躲开了。  “感觉北京怎么样?”我问他。他五岁时来过北京,去了故宫和颐和园,十年前在太阳宫打过短工,之后就再没来过。  “还行吧。”   “下个月你就要来了,也快成为北京人了。”   “操,北京人有什么啊?”他从来都是嘴硬。  “别装,”我打断他,“来北京,你会不会后悔啊?”   “后悔有什么用啊?”他一脸无辜,“我工作都辞了。”   我的心一颤,感受着这句话的份量。

本版积分规则

手机版|小黑屋|搜 同

GMT+8, 2025-1-27 22:05 , Processed in 0.023505 second(s), 7 queries , Gzip On, MemCache On.

Powered by Discuz! X3.4

© 2001-2023 Discuz! Team.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