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餐厅不大,桌子脏了巴叽,不过,说实话,比部队的大锅饭好吃,只是外面的东西肯定比较贵。两碗拉面,一碗正常的,二块五;一碗多加了三片肉的,四块;一瓶啤酒二块。一共花了八块五,心痛的我滋拉滋拉的。啤酒,他倒是没有独吞,给我倒了一杯。我举起酒杯,刚要说话,他也举杯先说道: “为什么请我,你说吧。” 我顿了顿才说道: “第一,谢谢你那次带我去医务室。” 他回答道: “哦,那是连长让我去的。” 其实,酒我们不太舍得喝,碰杯后,仅仅是喝了一口。 “第二,朱大彪子怀疑我在连长面前给他扎针的时候,谢谢你帮我解围。” “哦,那没什么可说的,应该的。” 一撞杯,又喝了一口,喝完第二口,我没再多说话,只顾低头吃拉面。 “就,就这么完了?” 我一听这话,嘴里含着一口面条,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完了,怎么了?” “那,那刚才,刚才我为了让你家人放心,接了电话,你就不说点儿什么?” “首先,不是我让你解释的。其次,别人在打电话,你还偷听,你礼貌吗?功过抵了。” “我操,你倒会算计。” “我不会啊。” “还不会呢?” “我要真会算计的话,我就连以前帮你洗过的衣服擦过的鞋都算计上。哼,电话里说的好,赵凯为人很好,给你们洗衣服擦鞋就为人好?老兵欺侮新兵也罢了,同来的新兵也欺侮新兵,你挺会拍啊。” 林洪涛一听,顿时脸都红通,端着酒杯在嘴边转来转去,却说不上一句话来。哼,我倒想看看,这酒你还能不能喝的下去,这拉面能不能吃的下去。我没理他,继续吃我的面。吃了几口,我轻笑着看着低头不语的他说道: “拍猪(朱)屁拍到猪(朱)蹄子上了吧?怎么样?那朱大彪子的一块钱挺耐花啊?一块钱花的东西还真不老少,哪天教教我,怎么用一块钱买那么多东西?” 说完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可脸红的像出血,只是不知道他是两口酒就上脸了还是因为别的。我没再理他,“呼噜呼噜”把面条吃完,一擦嘴,问道: “怎么不吃了?不饿?” 他一听这话,把手里杯子放下,站起身来,说: “走吧。” 我一听,起身结了帐,转身时,他已经走了出去。 天色渐暗,风已经停了,街上的人渐多起来。林洪涛在前面一脸阴沉的走着,我在后面跟他隔着几米的距离,虽说也阴沉着脸,可内心里却光明,甚至说是开心。 这是回招待所的路,从电信局出来,一直前行,右转大道上人更多,因为这是这座小城的主干道。华灯初上,大家趁着风停的短暂平静,出来散散在家里憋了一天的心。经过电影院前,人潮更盛,招揽生意的叫喊声,四处穿梭的摩托车混在人流之中。穿过电影院再右转不远处就是招待所,我都不知道这种气氛下,回到招待所如何面对他,怎样跟他共处一室。 前面的林洪涛走到电影院前的台阶上,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一屁股坐下,点了一根烟,无精打彩的抽着,两眼盯着地面,陷入深思。我没理会他,继续朝前面的招待所走去,正当我思绪飞翔时,突然身后传来大声的呼喊声: “老K,挡住他。” 我一听,好像是林洪涛的声音,可谁叫老K啊?忙回头看时,却见一个个头不高,瘦不拉几的男人,手里提着一个女式的小包冲着我跑过来,身后一个穿着时尚的女人高声喊着: “抓贼啊,快抓贼啊!” 林洪涛已经全速追了过来,指着我大声喊到: “老K,别让他跑了。” 我刚反应过来,那小贼已快近我身边,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可下意识的一个“扫堂腿”,“叭唧”,那小贼连人带包摔爬在地上,那包就掉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他动作倒也快,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朝地上的包跑过来。我快速冲过去一脚把那包踢到旁边墙跟,挡在他跟包之间。那小贼一看拿不到包,竟从后腰上摸出一把小刀,可怜那小刀的刀头就跟削铅笔的刀头差不多,在我面前摆好了架势,猛的冲我笔划了两下,故意挤出凶神恶煞的表情。刚要再笔划,我一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往下一掰,那小刀掉了,顺势向外一扭,一个过肩摔,狠狠的把那小贼摔倒在地上,胳臂用力一扭,逼迫着他爬在地上,手后背,膝盖顶在他的脖颈处。这小贼才老实了,嘴里喊着: “不敢了,再不敢了,放了我吧。” 我刚准备说话,身边两个身影几乎同时到达我身边,一把真正带着寒光的匕首冲我刺了过来。还没等撞到我,一个拳头已狠狠的砸向他的肘弯处,只听到那人“啊”的一声惨叫,匕首落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林洪涛抓着他的胳膊过头一转,那人已经被他擒拿住。林洪涛对着的膝弯处就是一腿,那人“扑通”跪倒在地。林洪涛猛的把他的胳膊往上抬,逼着那人只能弯下腰以头怆地尔。我看了看林洪涛 ,真没想到这小子的动作行如流水,干净利索,估计那人都还没明白过来就已经被他按住。我按着那小贼,心里刚要得意,却发现一边的林洪涛手按着那小毛贼,猛的把他拉到墙根,后背靠着墙,眼睛如同黑猫警长般机警的瞅着慢慢聚过来看热闹的人群。不一会儿一个身穿绿色收腰尼大衣,踩着高跟鞋小跑过来的女孩子,一看我们按着两个,大声喊道: “我的包,我的包!” 我用眼睛给她指了一下我身边地下的包,她刚要过去拿,一边的林洪涛怒吼道: “别动!” 那女人刚要拿,一听他的喊叫声,忙收回手,解释道: “那包是我的,真是我的!” 林洪涛眼睛看着四周,却对着她喊道: “叫你别动,先报警!” 那女生一听,忙答应着 “好好好”, 浑身抖动着,一抬头看到旁边就是一个小卖部,忙跑进去,借了电话报了警. 我和林洪涛一直僵持着这个动作按住那两个小贼,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七嘴八舌的指指点点。前面一个瘦高的小伙子,白白净净的脸上,带着一副眼镜,梳着当时流行的郭富城的中分发型,慢慢靠上前,林洪涛突然喝斥道: “退后!” 竟给那小伙子吓了激灵,忙弯着慢慢退后了几步,才说道: “我,我是那个女孩儿的男朋友,我,我只想拿包。” “退后!” “好好好!” 那小伙子伸着手掌又往后退了几步,林洪涛眼睛一刻也没放松,如同鹰眼般在人群中一遍遍扫描。有几个想帮忙的群众刚要过来,也被他喝斥住。一直等到由远而近的警鸣靠近,从警车上迅速下来几个警察,把两个小贼按住戴上手铐,我才算放松。另一边的林洪涛却依然在人群里搜索着什么,其中一个警察问了问大概的经过,旁边的群众才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突然林洪涛指着人群里一个人大声叫道: “抓住他!” 还没等警察反应过来,林洪涛已扑了过去,只可惜看热闹的人太多,等他冲过去的时候,那人已经消失,一位大叔感概的说道: “哎呀,多亏了这两位解放军同志,眼睛真够毒,动作真麻利,不亏是军人,要不然也不会抓住这两个坏人。” ...... 在派出所里做完笔录,遇到两个当事人,那女孩对着我们千恩万谢,倒让我们很不好意思,唯有说着那句土的掉渣的话“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从派出所出来,那女孩儿再次跟我们握手说道: “今天实在是太感谢你们了,要不,我请你们吃个饭吧?” 我忙说道: “不不不,真的不了,这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的。” 女孩儿思索了一下,说道: “那好吧,你留个名字算是交个朋友总可以吧?” 我们俩个都有点不好意思了。那女孩儿大大方方伸出手。 “我叫叶玲,你呢?” 林洪涛忙伸出手,红着脸说道: “林洪涛。” “那你呢?” 叶玲又把手伸向我,我忙跟她握了一下手,用了一个自己都感觉土的掉渣儿的说法 “我叫人民子弟兵”。 这话一出,叶玲一下笑出声来,一边的林洪涛一听,嘴一歪: “我的妈啊,你还能再恶心点儿不?” 其实我话一出口,不用他说,我自己都被自己恶心到了。话刚落,一边那郭富城头推了推眼镜,僵笑着说道: “我叫刘小川,是她男朋友。” 我微笑着跟他点点头,没说话,倒是叶玲,大白眼珠子瞟了他一眼,也没说话,却对着我微笑着说道: “那就算认识了啊,这样。” 她忙从刘小川的肩上取下自己的包,从包里掏出纸和笔,在纸上迅速写下一串数字,给了我一张,给了林洪涛一张。 “这是我的传呼号,以后来这里记得联系我。” 我们忙答应着把纸条收好,叶玲一看,皱着眉头说道: “你们呢,就没有什么联系方式给我吗?” 林洪涛跟我相互看了一眼,我忙说道: “我们就是穷当兵的,也没有你说的传呼机。” “没有传呼机,有座机电话,能找着你们的就行啊。” “部队的电话还得转,那,那要不给你个地址吧,对于我们,可能写信更方便。” “写信?” 叶玲皱了皱眉头,话锋一转,又说道: “好啊,只要能联系到你们就行。” 其实派出所离着招待所不算太远,我们慢慢走着,一路上我心情大好,尤其是回想起刚才那位大叔说的那句话, “多亏这两位解放军同志”, 突然感觉得到自己竟然在群众眼里,已经算是合格的军人。哪还有比这个更好夸赞,止不住内心的喜悦溢于言表,回头看了看旁边的林洪涛,却发现他双手插在兜里,依旧那样无精打采。我强忍着心中的喜悦搭话道: “怎么了?还因为今天下午我说的话生气呢?” 他低着头小声说道: “没有。” “那你干嘛一付死人样?” 他抬头看着远处,眉毛皱成一个疙瘩, “没事”。 我一巴掌拍住他的肩膀,说: “要真因为今天下午的话让你不开心了,我向你道歉,你用不着板着个脸给我看。” 他一把打开我的手,没理我,继续往前走。我站在他后,斥责他道: “你这叫什么态度,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咱们好好掰斥掰斥。” 林洪涛一听这话,站定身体转过身来,仍然一脸的愁苦相, “我,我.....” “磨磨唧唧的,算什么老爷们儿,有话你就说。” 林洪涛突然冲着我大叫道: “人家说请吃饭,你干嘛拒绝啊?” 我听了一愣 “啊?” 一时竟没反应过,冠冕堂皇的说道: “咱们,咱们,咱们可是军人,能随随便便吃人民群众的东西吗?” “就他妈你高尚,下午你他妈是吃了一大碗面条,我他妈就只喝了两口酒,我都他妈快饿死了。” 哦,我操,我怎么就给忘了呢,还真是那么回事,不过,这一口一个“他妈”的,真是够了。我猛的冲到他面前,狠狠的盯着他的眼睛,用最凶的口气,说出自己都感觉怂的话: “那,好吧!我,我再请你吃!” 他发狠地怒喊道: “不用,你的饭我吃不起。” “操,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我大步往前走去,林洪涛在后面大声喊道: “你请我吃什么?” 我头也没回 “吃草” 却没想到,一路上竟然没再遇到可以吃的东西。大概是小城县晚上收摊也早,已经十点多了,该收摊的早收了,只好回到招待所。却不想,就在招待所旁边不远的录像厅门口还有卖羊杂汤的。我们点了一碗羊杂汤,要了两个馍,这孙子,坐在我对面,几辈子没吃过饭一样,“哧溜哧溜”的大喝起来。不够辣,掏着人家不花钱的辣椒油猛的加了两大勺,嘴里塞着满满的白面馍,把两个腮梆子鼓的像个蛤蟆。说实话,下连已经半年了,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的看这孙子。棱角分明的脸配小寸头,倔犟青下巴,高挺的鼻梁,眉如墨扫,内双眼皮大眼睛,配上军人那标准性的古铜色,脸上最明显的特点是那双招风耳,对于今晚最特别的特点,是那窄窄的嘴却有着厚实的嘴唇,因为辣椒的原因,让他的嘴唇格外红艳,那微微张开的嘴唇竟让我有想去尝试一下的想法,不知道亲上去会是什么感觉。突然感觉自己的失态,心跳加速,猛然清醒过来,脸上发烧。仅仅几分钟,汤饭见了底,用手一抹,打了个饱嗝说道 “饱了”, 用帽子擦了擦鼻子上的细汗, “看我干嘛?” 他皱着眉头问我道。我忙说: “你长的好看?我就看你吃东西怎么跟养殖场那些猪一样。” 他白了我一眼,骂骂咧咧道: “不就吃了你一碗羊杂汤吗?看你心痛的那操性。” “滚蛋!” 结帐的时候,我又点了两瓶啤酒和一袋五香花生米,算是对他今天下午的补偿,也算是感谢他晚上帮我挡下那一刀。他看我拎着这些东西走出来,瞪大了眼睛问我: “这怎么个意思?良心发现了?” 我冷着脸说道: “今天出来,没法去养殖场喂猪,猪也没吃上饭,买了酒,权当喂猪了。” “操!” 回到招待所,林洪涛敲了敲朱大彪子他们那间的门,发现里面黑着灯,也没任何动静,估计没回来,我们只好回到我们那间。已经十一点多,去招待所的洗澡间洗了个澡,等我洗回来,林洪涛早洗完,只穿了内裤坐在床沿上。两张床之间的小床柜上,酒和花生米都已摆好,我也只穿了内裤上了床,房间里连个电视都没有,哪怕是有台黑白的也好啊,也省得无聊,更省得我们无话可说。林洪涛拿起一瓶酒,“啪”一下用牙开了酒,递给我,自己开了另一瓶,一仰脖子,“咕咚咕咚”猛灌了两口。我忙说道: “那么急干嘛?今天谢谢你帮我挡下一刀。” 林洪涛一听,摇摇头。 “得得得,你别感谢了,感谢完了再说一堆损我的话,我就只能喝两口了。” 我笑了笑。 “要说起来,今天还真是巧,你今天还真......真.....真那个啥。” “那个啥?” “漂亮,帅!” “我一直都帅。” “我是说你抓那小毛贼的动作。” “切,连新兵训练营加上,也半年了,你以为咱们这是白练的?招呼那俩小毛贼还不绰绰有余?” ...... 突然对眼前这小子有了重新的认识。以前从来没觉得他跟好人挂上钩,通过今晚才发现,原来也是个热血青年。他突然问道: “也不知道黑虎和韩湘子干嘛去了。” “爱干嘛干嘛。” 他听了,叼着烟半躺在床上,沉思了一会儿,“扑哧”的笑出声了。我皱着眉头问他: “怎么了?” 他忙收起笑容看看我,平静地说: “没事。” 我也扭正头,半躺着回味晚上发生的事。没想到我是个这么后知后觉的人,想到第二个小贼朝我扑过来的时候,越想越后怕,要是当时林洪涛没赶到的话,说不定我身上早就多了个窟窿,忙说道: “林洪涛”。 他转过脸来一脸疑问的看着我, “怎么了?” “谢谢你!” “谢什么?” “我回想当刚才的事,有点后怕。” “怕什么,不是有我吗?咱们是战友。” 好一句 “咱们是战友”, 轻巧的一句话,却比那挡下的一刀重多了。 “怎么,不是吗?” “是,当然是。” “你晚上不会做恶梦吧?” 我笑了笑说道: “没准儿。” “哈哈,不行晚上我搂着你。” 我瞅了他一眼, “滚你大爷的!” “哈哈哈......” 正说呢,隔壁传来“吱咯”的开门声,林洪涛猛地坐起来。 “他们回来了。” “恩。” “我去看看去。” 我叹了口气,不满地说: “去可以,别往这边招,我过会儿睡觉了。” 林洪涛一听,想了一下,又慢慢躺下。 “那还是算了吧。” “反正也不早了,我先睡了。” “那我也睡了。” 他见我躺下,顺手关了灯。屋里沉浸在一片黑暗当中,周边一点声音也没有,那过于安静的空间却更让人烦燥,一时竟睡意全无。过了一会儿,我本以为他睡着了,却听到他轻轻的问道: “你说他们俩在干嘛呢?” “啊?我哪知道” “嘿嘿。” 黑暗当中传出他的奸笑声,我的心一震。不会吧?他们俩那点事儿,我是知道的,听林洪涛这奇怪的笑声,怎么感觉他好像也知道点内幕一样。我突然想,怎么才能试试他知道不知道呢,细细的琢磨了一会儿儿,就故意说一句: “他们俩在一个房间,还能干什么好事,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 话刚落,林洪涛“呼”地坐了起来,惊讶地问道: “他们俩的事,你也知道?” 得,招了吧,哈哈。我又故意说道: “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韩湘子跟你说的吧?” “不是,不是,你别问了。” “那,那,那他还跟你说什么了?” “什么也没说,好了,睡吧啊”。 我忙侧翻了一下身,用后背对着他,脑子却在盘算,他刚才那么紧张干嘛,说话怎么突然结巴起来了。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他紧张个屁啊,难不成?难不成这小子跟他们俩也有一腿?中间床头柜上的台灯突然被他打开,听到身后“悉悉索索”声音,来到我床跟前。 “韩湘子真的跟你说了?” 我只扭过头来,对他坏笑着说道: “都跟你说了,他什么都没跟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事让人知道可不好。” 说完故意冲他挤了下眼。林洪涛一听,忙晃了晃我肩膀解释道: “这事,这事,你别跟别人说行吗?好歹我也算帮过你,行不行?” 我一听,暗自好笑,果真如此,我猛的转过身来,一瞅,我的妈啊,这孙子竟然一脸的沮丧样,完全没有斗歹徒时那种状态。我的心“呼悠”一下,忙坐起来。 “那你告诉我件事。” “你说。” “我知道你爱给别人起外号,今天追那个小毛贼你为什么叫我叫老K?” “哦,也没什么,随口叫的。” “你不说算了,那就怪不得我了。” “好好,我说,在部队里的时候,看着你天天皱着个大眉头,那脸就是跟扑克里的老K那,那,那样,你又叫赵凯,就叫你老K了。没想到今天就遇到这事,我知道其实在那些歹徒面前,最好不要叫真名,要不然以后可能会遇到麻烦,我一着急,就叫出来了。” 我突然感觉他心思好细,后悔刚才为了自己的那点儿好奇心诈他,却把他吓到了。看到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倒有些于心不忍,我拍了拍床沿,他起身坐在床沿上,低着头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抠着自己的手指头。我看着他的侧脸, “其实,你不用担心,因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一听慢慢转过头来看着我,一脸委曲的说道: “你都说他俩的事了,一看你就是知道,现在还说不知道,骗谁啊?” 还真是,这个时候再跟他解释说我不知道,他也只会相信我对他不真诚而已。好吧,我只能把戏演到底。 “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只要以后别再发生就好,咱们部队里不是没有过这种事情,你看看那下场。” 林洪涛一脸惊讶地看着我。 “以前有过?” “恩。” “那后来呢,怎么处理的?” “一个退伍了,一个被赶到不受重视的地方混日子去了。” “那,那,那可怎么办,我就怕韩湘子那张嘴出去胡乱说,唉,都怪我一时糊涂。” 我忙说: “别多想了。” 林洪涛双手捂着脑袋,狠狠打了自己几下。 “要不是为了那点钱,我也不会答应他。” 我脑子猛地转过弯来,原来如此啊,我拍了拍他,故意说道: “这种事,韩再庆也不敢跟别人乱讲,以后别再发生就好。” “不乱讲他还跟你讲?” “跟我讲?没有啊,自如至终他也没有跟我讲过,是我猜出来的。” “你鬼扯。” “鬼扯啥?我说的是实话,真的是我猜出来的。你跟他不就是上次你们一起休息外出的那次吗?” “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跟你说了是我猜的,你不相信。” “不可能,不可能。” “爱信不信。” “那他跟班长的事呢,你也猜的?” “我也猜的。” “大哥,拜托,您行行好,说实话行不行?” “你看,我说实话你又不信。” “哎呀,我求求你了,明天我好好的请你一顿,你想吃什么咱们就点什么,行不行?” 我瞅着他的眼睛, “我就不明白了,你追问我怎么知道的有什么意义?都跟你说了我猜的,你又不相信。” “这,这,这,我信才见鬼了呢?” 正说呢,听到外面有关门的声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韩再庆或大彪子洗漱回来了。好吧,我就继续装神弄鬼,我直视着他的眼睛,用大拇指往外一挑,指着我床紧贴的那堵墙,自信地说道: “你要不相信,趴这边听听,一会儿就开始。” 林洪涛半信半疑地看着我,慢慢爬上床,跪在我床的内侧边,把耳朵贴在墙上,仔细听着。我看他听的仔细,也贴过去听了一下,这一听不要紧,着实把自己吓了一跳。我确定这堵墙是实墙,只是没想到,他们的对话听得那么清楚。更可怕的是我都能确定,那朱大彪子睡的床就是跟我的床只有一墙之隔的床铺上。如果没有这堵墙,就相当于我们两个床是并排着,我庆幸自己刚才跟林洪涛聊天的时候一直压低着声音。 那一个较远的声音说道: “班长,你不去洗洗吗?” “我一会儿洗洗脚就得了。” “那我去给你打水去。” “好。” 紧接着门响了,那床突然响起“呼哧呼哧”的声音,是个男人就知道那是在干嘛,不一会儿,开门声,那“呼哧”声停下了,又传来一阵压低的喜笑声: “哈哈,班长,你在干什么呢?” “没......没干什么。” 金属脸盆触地的声音。 “过来!” “干什么?” “给我吃一下。” 伴随着扭捏的声音,不一会儿传来嘬奶般的露气声,还有粗重的呻吟声。我一听,暗自庆幸被自己猜中,我瞅了林洪涛一眼,给了他一个挑衅的眼神,离开了墙面,往外床沿躺下。林洪涛一看,忙小心翼翼地躺下,把耳朵使劲贴在墙面上。我小声说道: “你慢慢听吧。” 顺手把灯关了,关灯是原因的,是因为我已经起了反应,怕被林洪涛看到,丢脸而已。 房间里陷入一片漆黑,寂静的夜里,甚至不用贴在墙面上,也能隐隐听到他们压抑的声音。听着他们的声音,满脑子都在想像他们的画面,过了一会儿,林洪涛轻声感叹道: “我操!” “怎么了?”, 他极小声说: “你听。” 我忙起身,上身探过他平躺的身体,把耳朵贴到墙面上。 “班长,我真的想,想让你操我,像录像上那个老外操那个女人那样。” “都说了不行,你给我吃出来就行。” “不,我就想。” “听话,那后面不干净。” “我刚才洗过了。” “那也不行,你要不吃算了,我自己打出来。” 接着后面又传来嘬奶声伴着大彪子的呻吟声。我下身已充分坚挺,却突然感觉一只手绕过我的腰,轻轻的落在我身上。我知道他也已经上火,都是年轻火盛的小伙子,哪经的起这种诱惑,心猛烈跳动起来。他的右耳和我的左耳贴在墙上,迫使我们脸对脸,黑暗中虽然看不清,可那鼻腔里喷出来的热气都相互感觉的到。那只手顺着我的腰往上滑动,越来越用力,我接受他给我的信号,猛然压下身体,让上身重叠在一起。那一刻,太突然,却又似乎在意料之中。我们没有兴趣再听他们怎么淫乱,因为,因为我们更需要眼前的淫乱。不见五指的房间里,彼此看不到对方的面容,却能感觉到脸在一点点贴近,当额头顶到额头的那一刻,呼出的热量足以熔化对方。我把身体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他的身体上,他不安分的手慢慢搂住我的腰,让那隔着内衣的“兄弟”相互摩擦。虽说自己也是有过经历的人,却又不敢,脑子里回想起他那被辣椒渲染过的性感嘴唇,我想去尝试,可在他面前,我却不敢过于放肆,怕吓到他,更怕他接受不了。只有保持着这个姿势,已经算是大胆的行为,没有再进一步的想法。因为我不敢,他也不敢。过了好一会儿,我渐渐放弃了多余的想法,慢慢松开捧着他脸的双手,轻轻从他身体上下来,平躺下。他一样平躺在那里没动,也许,我和他同样需要冷静,需要清醒。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爬起身来,跨过我,回到自己床上。这一夜,我们再没说过一句话,可我再也没有入眠的欲望。一边的他也一样翻来覆去不安分。突然感觉自己很好笑,刚刚还劝他以后不要那样,说过的话都还没有冷却,两个人却抱在一起,看似诚恳的教诲,自我打脸的速度可真快。 第二天一大清早,我起床时,林洪涛已经洗漱完毕,看到我的那一刻脸红的像猴屁股。看来他跟我一样无法面对昨晚的事,只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今天我们要去村民那边去看收集树苗的情况。我忙洗漱完回到房间,却发现他坐在床边等我。 “你昨晚上骗我。” 低着头,突然从他嘴里蹦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我怎么骗了?” “我昨晚上一宿没睡好,琢磨了一晚上,有些事,你其实根本不知道,只是在诈我,让我自己承认。” 我一听,平静地跟他说道: “从一开始我就一直在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你自己不相信而已。” 我本以为他想明白了也就行了,却没想到,他突然站起来,一把攥住我胸口的衣服,把我甩到床上,按在下面,瞪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恶狠狠地说: “真他妈卑鄙,你要敢说出去,我削死你,你信不信?” 我瞅着他说道: “你以为我不说就没人知道吗?” “什么意思?” 趁着手上的力度松动,我猛地推开他,站起身来。 “班里,我算笨的了,我都能看出来,别人又不是眼瞎。”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推门走了出去。 订的货终于在下午凑齐,只可惜,村民实在没有车送货,下午大彪子给连里打了电话,答应明天会派连队的车过来接货。无奈的我们只能再等一天。傍晚,刚到招待所,出人意料的是那个贾文宗就在门口等着,见到大彪子后,一脸开心的迎上来。 “你们还没有回去呢?” 大彪子忙说: “今天刚刚收完,明天就回去了。” “那用不用我送你们?” “就不麻烦您了,明天连队的车来接货,我们跟连队的车回去。”贾文宗一听,有些失望,转眼又热情地说道: “哎,你们还没吃饭吧?” “还没呢,一会儿随便对付两口就得了。” 其实今天一下午,肚子已饿的“咕咕”叫了。贾文宗一听, “哈哈,还对付什么,正好,我哥们儿那边有自助餐,可以敞开了吃,一起去吧。” “不了不了,我们出来,都有餐标,不用麻烦了,谢谢大哥。” “没事,客气什么,我请客,不用你们花钱。” “这不太好,还是算了吧。” 贾文宗一听,直接上手,揽住大彪子和韩再庆的肩膀往车上推,见他们硬被推着前行,林洪涛和我都没动,因为我们不敢私自做主。贾文宗把他们推上车后,一转身又过来推着我们。林洪涛无助地看了看车上一样不安分的大彪子,说道: “我们还是算了吧,你们去吧。” 大彪子一看,这才说道: “好吧,那就一起去吧。” 小车三拐五拐的来到一个装修很西式的洗浴中心前停下。门童忙帮着开了门,从车上下来后,我们四个面面相觑。说实话,从小到大,还没有进过这么豪华的地方。倒是贾文宗,看着土了叭叽的,倒一副见过大世面的样子,轻松自然地带着我们走了进去。也许是因为身上作训服的原因,似乎走到哪里都是焦点,不过,那种被人盯着议论的感觉非常不舒服。贾文宗跟前台的姑娘说了几句话,过了一会儿,过来一个身材矮胖,有点秃顶的油脸男人,一见贾文宗就绽放出馒头炸开的笑容,跟他握了握手,说道: “有日子没来了,忙什么呢?” 贾文宗看了看我们说道: “嗨,瞎忙呗,今天刚好我这四个兄弟来这边办事,顺便过来看看二哥。” 那秃顶男把我们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笑着说道: “哦,这几个小伙子真精神,好好好,来二哥这里就别客气,敞开了玩,敞开了吃。” 贾文宗忙给我们介绍道: “对了,兄弟们,这是我二哥,也是这里的老板,以后要有什么事,直接找二哥,他说话好使,什么事都能帮你们解决。” 我们一听,倒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这场面上的话,我们的确说的不多。那二哥一看,忙上前跟我们一一握了握手。 “敝人胡春来,虚长你们几岁,大家都叫我二哥,以后你们也叫二哥就好。既然来到咱们自己家,就好好放松放松。” 我们尴尬地笑着点点头,胡春来对着贾文宗说道: “还没吃饭吧,你没事带这四个小兄弟去泡泡澡,吃个饭,再玩儿会儿。” “好,谢谢二哥。” “那,我一会儿还有事,你们就请自便吧,别亏着这几个小兄弟。” 又对着我们说道: “兄弟们来二哥这里就别拘着,该玩儿玩儿,该闹闹,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胡春来离开后,贾文宗带着我们去泡了澡。硕大的汤池里没几个人,就是有几个也盯着我们指指点点,弄的我们浑身不自在。原来我们四个也都是貌合心不合的,却在这滚烫的汤池里聚在一起,谁也不敢远离。只泡了不到十分钟,大彪子终于说出我们最想听的话: “走吧。” 我们四个忙起身去了更衣室,换回自己的衣服。贾文宗一看,也忙跟了出来。 “怎么不泡了?” 大彪子还没说话,一边的林洪涛说道: “我们在部队平常洗冷水澡洗习惯了,猛然换成热水,加上空着腹,有点头晕,身体受不了。” 贾文宗一听,恍然大悟般: “哟,哟,你看我,真给忘了,得,那咱们先去吃饭,吃饱了再泡。” 穿好衣服,我们跟在他后面往餐厅走去,大彪子突然小声说道: “我感觉不太对劲儿,兄弟们,一会儿找个借口咱们就撤。” 我们三个点点头。 餐厅里倒是琳琅满目,各种吃的都有,本来就饿,看到眼前五花八门的美食,更是走不动道。我也是第一次跟这三个战友有“心有灵犀”的感觉,管他们对不对劲儿呢,先吃饱了肚子再说。刚坐到餐桌前,贾文宗看了看我们。 “别等着了,这是自助,你们自己拿盘子夹菜去,想吃什么夹什么。” 说实话,我还以为只有我是第一次吃自助呢,原来他们三个跟我一样,都是“土包子”。忙各自夹了菜,往桌上一放,开吃。贾文宗完全不清楚我们的纪律,忽略了我们的用餐速度,他的菜刚刚上桌,我们已经吃完了。他一脸疑惑地看着我们。 “这,这,吃完了再去夹,想吃多少吃多少。” 大彪子站起身来说道: “我们吃完了,要不我们先.....” 一听他这话,我们三个也忙站起身来。贾文宗一听,忙说道: “别别别,这,这才刚来,再呆会儿,一会儿还有好玩儿的呢。” 那大彪子倒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被他生生地按坐在椅子上。过了一会儿,林洪涛突然问道: “大哥,现在几点了?” 贾文宗看了看手表, “还差五分钟不到八点。” 林洪涛一脸吃惊地站起身来。 “啊?这么快,班长,八点钟连长还等咱们电话汇报情况呢。” 那大彪子反应倒快,急忙站起来, “坏了,我怎么给忘了。” 林洪涛忙说: “大哥,这里有电话吗?” 贾文宗一听,忙说: “有,有,前台就有,我带你们去。” 大彪子一听,一脸严肃的说道: “不行,不能用这里的电话,部队能查出来。” 我一看,忙插嘴说道: “那,去外面公共电话打吧。” 大彪子点点头,一脸抱谦地跟贾文宗说道: “大哥,真不好意思,我们外出必须定时给部队汇报情况,要不改天我们请你,给您赔不是。” 贾文宗一听,看样子相信了,只是一脸失望的说道: “没事没事,那你们快去吧,别耽误正事,咱们改天再聚,记得常联系。” “好,谢谢大哥。” 说完,我们四个急匆匆离开了这个本就不该来的地方。 回到招待所,我们直接去了大彪子的房间。大彪子往床上一歪,半天没说话,倒是韩再庆打破僵局说道: “哈哈,别说,那自助餐倒是挺好吃的。” 这句话我倒是高度认同,毕竟部队的大锅饭天天吃都吃烦了,恩,这自助餐,也是第一次吃,挺值得回味。大彪子突然说道: “回去后,跟任何人都不要提这件事,听见没?!” 我跟林洪涛忙答应着,一边的韩再庆却嘟囔道: “那怕什么,咱们又没干什么坏事,就吃了顿饭而已。” 大彪子一听,两眼一瞪, “闭嘴,跟你说不能说,就是不能说!” 韩再庆一听,低头噘着嘴没再多说一句话。 “班长,明天车什么时候到?” 林洪涛问道。大彪子挠着头说道: “说不好,明天车队还有任务,就是早的话,估计也得下午了。” 我忙问道: “那个司机一看也不是什么好人,要是他再来找咱们怎么办?” 大彪子说道: “来就来,还怕他?咱们不去就得了,一个瘦猴子还能把咱们怎么着?” 我点了点头,也倒是,怕他什么。 “恩,那个破地方,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去的地方。” “估计那孙子就是个皮条客。我没想到他那么大胆。” 这话,我们当然也认可。回到自己房间里,跟林洪涛一夜无话,可能是因为今天早上的心结,也可能是因为昨晚上的尴尬。总之,我是睡了个好觉,至于他,我不知道。 我估计连大彪子也没想到,这次任务这么轻松,他带上我和林洪涛,本来也不是想让我们出来放松的,更多的是想让我们当苦力,只可惜,活都被想讨好的卖树苗的老板找的人给干完了,很顺利地返回军营。 9 P3 w9 M6 |&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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