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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昴宿星君

[同志言情] 霍 流 年 更新至(第四部) 零夜孤君——乌鸦民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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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2-10 22:47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太精彩了!!真棒!
发表于 2022-2-10 23:54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不错,卓力的激情来点
 楼主| 发表于 2022-2-10 23:57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零点公子 发表于 2022-2-10 23:54! I- t4 s0 P  Z0 T* G- W% ~
不错,卓力的激情来点

$ i! m6 t6 s( s/ D0 K后面会有,不过终非同路人,别抱太大希望
发表于 2022-2-11 00:13 | 显示全部楼层
突然对黑虎还挺有好感的
 楼主| 发表于 2022-2-11 10:09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
一大早,连里所有的人都集中在广场上,其实说实话,我已经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对于我来说重要的两个人都已经走了,所以对于这个场面其实从内心里有些排斥。可这次,却希望不要想以前那样。黑虎胸前戴上大红花的那一瞬间,我心里突然堵得慌,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看着他走到我们每个人面前握手,我都不敢正视他的眼睛。可就在他提起行李准备上车的时候,突然放下东西,连摘帽微领花时都强行忍住的黑虎直接奔着我和林洪涛跑过来了,眼泪一秒钟破防,把我们俩揽在左右,小声在我们耳边哽咽着说道:
“你们两个兔崽子,我恨死你们了,你们把我毁了,可我很感激你们这三年的陪伴,以后一定要好好相处,听着没?”
我和林洪涛也已经泪崩,只能简单的答道:
“是,班长。”
黑虎把声音压到极低,
“我知道你们那个相机里没有胶卷,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所以昨天我才借了相机,就是想把你们拍下来,免得想你们时却看不到。对不起,请愿谅我以前对你们做的错事,对不起。”
“班长。”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流着泪使劲摇着头,用力拥抱着黑虎壮硕的身体。林洪涛也已经哽咽到说不出话来。黑虎重重地拍了拍我们的肩膀,狠狠一抿嘴,调头拎起包走了,头也不回的上了车。车慢慢的走远,我们目送着他远走的方向,那些刚才还哭过的战友们像看傻子一样看我们两个已经泣不成声,可我们俩已经顾不上别人的目光,因为他们不了解我们之间的感情不仅限于战友情。
黑虎走后,班长由班副暂时代理,好歹算是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不过,不管如何,我跟林洪涛人前还是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背后里,热情却一直在升温,这也算是我们的默契。直到十一前的一天周末,林洪涛外出,这段时间里,卓力跟我走的比别人近一些,也这是常理。当然他刚下连的时候,毕竟我没有欺负过他。上午没事,卓力带着我练摔跤技巧,对于这方面,他绝对是高手。一上午下来,我这个靶子快被他摔碎了,已经筋疲力尽,我们躺在垫子上休息。
“卓力,你们在老家的时候平时对话都是用汉语还是蒙古语?”
“当然是蒙古语,不过我从小跟汉族人打交道,并且上学的时候都有汉语课,所以我们才会说汉语的。”
“哦,那蒙古语好学吗?”
“我从小就接触蒙古语,当然会感觉好学了。”
“也是,那蒙古语当的‘你好’怎么说?”
“赛白努,或者,赛奴。”
“赛白努?那‘再见’呢?”
“巴雅日泰。”
“巴.雅.日.泰。”
“那,‘我爱你’呢?”,
“毕·其玛都·海日泰。”
“哦,毕·其玛都·海日泰。”
“那,‘我喜欢你呢’?”,
卓力一听,微微一笑:
“毕·其玛给奥呼雅(我想操你)。”
我一听,一本正经的说道,
“那比如我说,‘卓力格图,我喜欢你’就是, ‘卓力格图,毕·其玛给奥呼雅(卓力格图,我想操你)’呗?”
卓力一听,想笑却没憋住没笑出声来。我看他那憋笑的样子,怀疑道:
“你不是想骗我吧?”
“当然没有。”
“那你干嘛那表情?”
卓力极力的辩解道:
“我是笑你发音不准。”
“哦,毕·其玛给奥呼雅,毕·其玛给奥呼雅(我想操你)。”
卓力笑着说道:
“我再教你几句,比如说,‘你真帅’就是‘其尼·博格热·巴嘎白拿(你鸡巴真小)’。”
“‘其尼·博格热·巴嘎白拿(你鸡巴真小)’?”
“对,记住了吗,这句很重要,比如见了战友,你要夸他帅,就这么说,‘其尼·博格热·巴嘎白拿(你鸡巴真小)’。”
“其尼·博格热·巴嘎白拿,其尼·博格热·巴嘎白拿(你鸡巴真小),其尼·博格热·巴嘎白拿(你鸡巴真小)’。好,我记住了。”
“恩。”
我对着卓力说道:
“卓力格图,其尼·博格热·巴嘎白拿(你鸡巴真小)。”
卓力一听,“咕咚”一下倒在垫子上,笑的差点喷出来。
“怎么了?我发音还是不准吗?”
“还行,还行,哈哈。”
“你是不是骗我呢?”
“没有,真没有,哈哈,就是你发音,我听了感觉很好笑。”
“哦,我又不是蒙古人,发音不准很正常。”
卓力笑了好久,好不容易止住。我一看时间,
“算了,起来,吃饭去吧。”
食堂里,我的饭刚吃了一半,林洪涛走了进来,我一看,忙招呼他:
“林洪涛,这边。”
林洪涛竟直走了过来,刚到桌子边,我说道:
“林洪涛,‘其尼·博格热·巴嘎白拿(你鸡巴真小)’。”
正在吃饭的卓力一听,一口饭喷了出来,喷的满桌子都是。我瞅着他说道:
“又怎么了?我说错了?”
卓力笑着摇了摇头,林洪涛一脸疑问的看着我说道:
“你刚才说什么?”
“‘其尼·博格热·巴嘎白拿(你鸡巴真小)’,就是你真帅的意思。”
卓力已经涨的脸通红,林洪涛一听,一脸严肃的说道:
“哦,你吃完了?”
“快了,你吃了吗?”
“哦,我不饿,你没吃完那我等你一会儿。”
我看他眉头快拧成疙瘩了,忙问道:
“怎么了?”
“没事,你吃完了,陪我走走。”
估计今天出去又不顺利,我忙扒了几口饭,卓力说道:
“林哥,我一会儿也陪你走走吧。”
“哦,那什么,卓力,我跟赵凯有几句话想说。”
“哦,好好,我知道了。”
卓力一听忙会意道:
“我明白,你们去吧。”
我知道他可能有话要跟我说,忙快速吃完饭,跟他走了出去。
秋风黄叶之中,本来应该是心情舒畅才是,可一路上,除了感受到他心中的压抑,再没其他。我们都没说一句话,一直漫步在训练场边上的黄杨道上,他面色冷漠的说道:
“我跟她分手了。”
其实对于他的恋情,我并不感兴趣,再或者说我不想知道,甚至听到他们的分手,有点幸灾乐祸,高兴还来不及呢,应该好好庆祝一下才对,但脸上是不能表现出来的。
“哦,你们不是处的好好的吗?怎么说分就分啊?”
“其实我也不知道,从咱们回来以后,总感觉她跟变了一个人一样,说对以后没有信心,看不到未来。”
“还是这一套,那什么样的人才能让她有信心?”
“刚开始,她说她们家只有姐妹三人,所以想找一个不要离太远的。”
“这话说的,从一开始她不就知道你家离的远吗?”
“不光她知道,我现在对老家已没有什么牵挂,所以本来想如果结婚的话,可以来这边发展。”
结婚?这个词让我心头一紧。是啊,人家处朋友可不就是以结婚为目的的吗?这本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可在我心里,结婚好像离我们还挺远,感觉结婚就意味着分离。
“那她怎么看待你过来发展这件事?”
“倒是没说,估计她理解错了,以为我是想当上门女婿,让她们家养着我。不过,她没说,是我自己瞎猜的,她只是说对未来看不到希望,想分手。”
“操,说分就分呗,何必找那些借口,再说她又不是第一次这么想了。”
林洪涛看着天空,长长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一直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爱。”
“别说我说你,天下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女人满大街都是,实在用不着为她伤心去。”
“老k,你知道吗?我是真心的,真心喜欢她,想跟她结婚成家的。天下女人再多,我也只喜欢她一个。”
“这话让你说的,你再喜欢她,她现在也不喜欢你了,难不成离了她你就活不了了?找不到结婚对象了?”
“不是,道理我也懂,可我真的是对她动了真心。”
真心,操,你的真心活该被人辜负,嘴上却说道:
“既然你现在也知道你的真心错付了,那是不是就应该收回来,考虑一下对你是真心的人?”
“对我真心的?有吗?”
“你自己觉得呢?”
“你?”
我心里一惊,可不就是我吗?忙假意说道:
“神经病,我是男人。”
“可除了她也再没有其他人了。”
“我没说一定是现在,也许以前,也许以后,总会有一个人对你是真心的,只是你还没有发现而已。干嘛对着没有感情的人瞎付出,上赶子的不是买卖。”
“可我眼里除了她也容不下别人。”
“切,何必认着一棵歪脖子树吊死,我就不相信,除了她,你还活不了了?”
“道理我也明白,可我一时还是放不下她。”
“你愿做痴情种,那就别怪人家无情,放不下又能怎么样,也许她是有其他人了呢。”
“不会,她不是那样的人。”
我白了她一眼,
“最好不是,那跟你搞对象之前,不还有一个刘小川吗?这事你是知道的。她跟刘小川分手时,你见过她痛苦了?”
“那,那不一样。”
“哪不一样?差什么?”
林洪涛一听这话,一时说不上话来。我接着说道:
“当初她可是守着咱们俩个说的,你不是不知道,有前车之鉴,你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
“我们可是以结婚为目的交往的?”
“这话让你说的,有谁搞对象前期不是奔着结婚去的?当初刘小川未必不是,那已经处不下去了,也不能牛不喝水强按头吧?”
林洪涛一听,苦笑了一下,小声嘀咕道:
“你要是女人多好。”
我心里一阵冷。是啊,到目前之上,在他眼里,男人与男人之间就不会有感情,他能认可的,估计只是男男之间的性。可惜,我做不到跟黑虎那样,爱与性是分开的。我就是俗人一个,总以为爱与性最好是一体的,既便是跟黑虎有过接触,幸好他已退役,要不然,发展下去,没准儿对他也会产生爱恋。不过,人有时候真的是很贱,我发现我也一样,从知道林洪涛跟叶玲分手后,我也已经知道在他眼里,我对他再怎么真心,也远远比不上一个对他不是真心的异性,所以后来的日子,我宁可跟他保持着一点点距离。对于那种事,除非是躲不过去,要不然也不会让他泄欲。虽说真到那种地步,我也一样很快乐。
深冬,我和卓力的一个连哨结束后,已经凌晨,回来后已经冻透,脸上早已麻木,连脚趾头都已没了知觉。人冷到极致,就会感觉不到冷热,只剩下麻木。回到班里时,其他战友早已熟睡,我悄悄走到床边,偷偷看了一眼林洪涛,他似乎也早已熟睡,本想上床睡觉,卓力悄声跟我说道:
“咱俩挤一床吧,还暖和一点。”
这话倒也不错,但如果平常也不会答应,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看看林洪涛知道后的反应,所以不假思索的答应了。在被窝里什么都没干,就是单纯的睡觉而已。
第二天例训回来,到底是嘴碎的刘维龙当着全班战友的面开玩笑道:
“你们俩昨晚上睡的可好?”
卓力故意说道:
“当然好了,两个人抱着睡当然暖和,再摩擦起点儿热量,都烫的慌。”
其实本就是一句玩笑话,到底还是让林洪涛听了,像没听见一样,不做任何反应,一句话也没说,可表现出来的就是浓浓的醋意。我自然有些得意,却没想到,接下来的两三天,林洪涛理都不愿意理我。直到有一天,他去厕所,我故意跟在他旁边,他走一步,我走一步,他停,我停,突然回过头来铁青着脸问道:
“你跟着我干什么?”
“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谁说我跟着你了?”
林洪涛一看四下无人,一把撮住我的衣服,把我拉到一边,凶巴巴地盯着我说:
“你还要不要脸?差不多得了!”
我嘲笑着看着他,
“我怎么不要脸了?你说说看。”
“还用我说,怎么,跟别人抱着睡觉特爽吧?”
“是,挺爽。”
“你们那晚干什么了?”
“你觉得呢?”
“你们,你们那个啥了?”
“你说呢?”
“我,我才懒得管呢!”
他猛地推了我一下,调头就走,刚走出两步,转脸骂道:
“你真他妈让人恶心。”
我知道他是真生气了,笑着跟上他,一把搂过他的肩膀,
“好了好了,别人的话你也相信?班里所有的人都在呢,我能干什么?”
“那你干嘛要跟他睡一床,你没有床铺吗?”
“就是为了暖和,还能为了什么,值完半夜的连哨,冻屁了都。”
“为了暖和?那你上我的床啊。”
“切,拉倒吧。”
“你什么意思?”
他一听我这么说,一脸的不开心,我笑着看着他,
“跟他挤一张床,至少还能睡个安稳觉,要跟你睡一张床,我怕都不用睡了,或者全班的人都睡不着了。”
说完我看着他,可脸上丝毫没有反应,我接着小声说道:
“要跟你睡一床,还不得让你糟蹋死,那么猛。”
男人,都一个德性,就是喜欢被人夸猛,那张冰冷的脸慢慢露出刻意遮掩的笑容,努力制造出严肃的表相说道:
“以后不要跟别人睡一张床,要不然饶不了你,听见没?”
我忙学个太监公公的样子胡噜了两把袖子,一个半跪:
“嗻,奴才领旨。”
他一听,强忍着笑踢了我一脚。好不容易把他哄开心,其实,他这么在意这件事,我的内心早已乐开花,至少说明一点,他心里还是有我的。
回去后。刚好卓力跟几个战友和高连长他们打完球回来,看到我,卓力主动跟我打招呼。想来,那晚也亏了他想出那个主意,要不然我也试不出林洪涛的内心,对他,自然是有感激也有愧疚。我开心,我激动的对着卓力喊道:
“卓力格图,其尼·博格热·巴嘎白拿(你鸡巴真小),毕·其玛给奥呼雅(我想操你)。”
卓力一听,狂笑着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嫌那冬天冰冷的土地。难不成我的口音还是不准?对啊,就是那个意思,卓力,你真帅,我喜欢你,没错啊,一边的卓力已经笑出眼泪,旁边的高连长看到他那样子,一脸疑惑的问道:
“赵凯,你这说的哪国的话?把他笑成这样?”
一堆战友莫名其妙的看着我说。
“连长,这是蒙古语啊,我就跟他说,他真帅,我喜欢他的意思。没错啊,是吧,卓力?”
卓力大笑着点点头,
“就卓力教我的。”
说完我大声对着高连长,还有一边的刘维龙、周国春他们说道:
“你们真帅,你们都其尼·博格热·巴嘎白拿(你鸡巴真小),我喜欢你们,毕·其玛给奥呼雅(我想操你)。”
我一说完,地上的卓力已经笑到满地打滚,跟他妈驴一样。我们都一脸懵逼的看着他,我追问道: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那满地打滚的驴,笑了半天才停下,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看着高连长说道:
“连长,他,他,他在说你鸡巴真小,他想干你,哈哈哈。”
高连长一听,一脸的惊讶,
“啊?什么什么什么什么什么意思?”
我傻愣在原地,卓力一句一句的解释道:
“其尼·博格热·巴嘎白拿的意思是你鸡巴真小,毕·其玛给奥呼雅是我想操你的意思,哈哈哈。”
“那,那你不是说毕·其玛给奥呼雅是你真帅吗?”
“哈哈,我骗你的,你还真信?”
高连长气的瞅了我一眼,用手指点着我和卓力骂道:
“你说,啊,你们一个个的,也都是老兵了,一点正型也没有。”
说完把手里的球狠狠砸向我,气哄哄的转身走开了,那他妈叫一个尴尬。
“操!”
我上去猛的踢了卓力两脚,引的大家一片哄堂大笑,奶奶的,气死我了。
春节之前,新兵下连,好在刘维龙的班长,周国春的副班代没有欺侮新兵,对于连里三令五申的禁止欺侮新兵的规章还是起了点作用,不过,也只是没有以前那种明目张胆而已,背后的小动作也是不断。再说推举他们当班长,也不过看在他们是老兵罢了,论能力,一般般。
春节过后,天气慢慢转暖,部队的管理比往年更加严格,毕竟1997年是大家都一直期盼的一年,军营里处处都在提醒着三件事:纪律,纪律,纪律。虽说纪律严格,但我们还是有私自的“空间”。庆幸的是林洪涛已经慢慢走出阴影,虽说我们接触的比以前少了很多,但内心里却相互关照,极度渴望着“私自空间”的到来。我很开心自己单独拥有他,虽然我比谁都清楚,那不过是暂时的,但就是短暂的拥有,对于我来说也弥足珍贵。表面上,我们连互帮互助都算不上,背地里,那,那他妈的巴不得两个人熔在一起。
初春的天气刚刚脱离寒气,今年不同以往,来的比往年都严格,部队突然要进行一场野外拉练演习,其实这本也没什么大惊小怪,只不过今年野外演习对于我来说不同罢了,其实早在一周前就接到通知,军演前两天,我们连被按排到军演地区做战前准备,几十个战友坐着车带着工具去到营区往北的一片没有人烟的地带,到那边时已经近上午十点,那是一片还没返绿,枯草丛生的地处,砂土混合的地面上凹凸不平,长着一堆堆圆形的枯萎植物,个个一人多高,远处山体层峦叠嶂,不远处土坡上是一片片光秃秃的白杨林,各个班长领了任务,有的测距,有的装靶纸,有的装打击点,划分各种区域,找进军路线,设伪装点,只可惜我们一个排领了最辛苦的任务,挖战壕,好在地面已经解冻,挖起来倒不算费劲,一声令下,一推战士抡着镐头铁锹,甩开膀子干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林洪涛自如至终都在我的左右,我测量他设点,我抡镐,他除土,自来有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却不曾想,男男搭配,干活带劲儿,下午三点多钟,我们的战壕已挖好,好不容易休息了一下,林洪涛一甩工具,冲我一摆头,
“走”,
我瞅了瞅他,
“干什么去?”
“方便一下”,
说完坏带着一脸的坏笑,我会意到,这孙子,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老想“欺侮”老子,嘿嘿,想来一会儿我们俩找个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干点见不得人的事,想想都刺激,忙放下工具,跟他就要走,一边的卓力一看,忙说道
“我也去”,
林洪涛一听,皱了皱眉头,说道
“我们去拉野屎去,你干什么去?”
“正好我也去拉”,
卓力大声的回他,林洪涛跟我对看了一眼,似乎告诉我,
“一会儿给他熬走,咱们再做”,
我会意到,没多说话,可没想到,这群见人拉屎,屁眼儿刺挠的畜生们一听,噼里啪啦站起好多人,纷纷应道
“我也去,我也去”,
结果呢,可想而知,白他妈兴奋了,最终我跟林洪涛丧里丧气的回来。对于军演,当然,谁不愿在演习当中表现的好一些,所以早早的就养精蓄锐,
军演那天,天还不亮,起床号声一响,全营里一阵紧张,飞快的穿好衣服,整理好装备,其实所有的装备,在前一天我们就偷偷准备好,只等穿戴后,背起就走,一干人等快速训练场集合,等待一声令下,战士们冲锋一样登上战车,大队人马,汽车,坦克,排击炮,雄赳赳气昂昂的一路开向北去,去到我们提前准备好的战区,听到指挥部内一声令下,一群战士如猛虎一般端着枪往前冲,这边战友们相互提携着前行,那边坦克声隆隆而至,另一侧排击炮“咚咚”的响个不停,枪声“哒哒哒”的没完没了,一边的连长听着指挥部内发出的指令,指挥着我们冲锋,投掷,抢夺制高点,跟战前准备那天一样,林洪涛始终在我左右,我心中暗笑,这他妈又不真的上战场,用的着这么“保护”我吗?孙子心里到底想什么呢,难不成还在找机会?不一会儿,听到命令分散隐蔽,一听隐蔽,孙子拉着我就跑,在树林子里的落叶中四处找地儿,我知道这孙子葫芦里藏的什么药,忙跟着跑到边角不被任何人注意的地方,找了个凹地,收拾了一堆落叶填满,拉着我钻了进去,那坑比较深,又在树后,我们并排着趴在里面,估计任何人发现不了,可刚进去隐蔽好,孙子的手就伸了过来,一只手慌忙解开我的裤门,我小声斥责道
“别动,当心被发现”,
孙子急不可待的说道
“真鸡巴能装,我就不信你不想,快给我摸一下”,
一边说一边拉着我的手放到他裤门处,我忙说道
“咱们一动,上面就能发现”
“你傻啊?光手动别人发现不了”,
这话让人听着无奈,可怎么就那么刺激,就他妈跟刨了谁家祖坟一样刺激,我解开他的裤口把手钻进去,操,里面已经一柱擎天,我手握着他的茎体,轻轻的撸动着,用手指去感受那头体上的温润,
“要不是不方便,真想跟你这里操一把”
“你他妈就这点爱好”
“操,好像你不喜欢似的”
“滚”
“不喜欢你鸡巴干嘛硬成这样”,
一边在我耳边小声嘀咕一边用食指摸蹭着我下体的小口,
“鸡巴都他妈流水了还装”,
“操,咱们快点吧,别一会儿被人发现了咱们还露着鸡巴”,
我边说边活动着手上的力度,快速的给他撸弄,林洪涛突然轻笑着说
“刚才,咱们钻进来的时候,你应该在下面,我趴你身上,刚好可以操你,要真被发现了,我站起来,他们一定不会想到身子下面还有一个人,你说呢”,
“滚你大爷的蛋,除了想操你就没别的了”,
林洪涛听了一阵窃喜,
“哎,你说刚才钻进来的时候,你头应该朝那边”
“为什么?”
“正好可以给我裹一下”
“你要死啊,没完了?”,
我狠狠的掐了他下体一下,
“哎哟,我操,轻点儿,弄坏了,以后没法操你了”
“那不正好,换我操你”
“操,说的好像我没让你操过一样”
“你闭嘴”,
渐渐的,他不再支声,他身体越来越僵硬,手中的下体也慢慢变的冲动起来,随着猛的一紧绷,一股热流冲到我的手上,见他出了,我自己也激动起来,随着他手上的力度,一阵瑟缩,也喷了出来,慢慢相互抽回手,休息了一会儿,这他妈的是什么演习,整个就是偷情的演习。
五月中旬的一天上午,我突然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这几年家里往部队里打电话的次数极少,要不是特殊原因,一般不会接到家里电话。当我跑到连里接电话时,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一直忐忑不安。
“喂?你好。”
“小凯啊?”
“是,我是小凯。”
“我,你哥。”
我一听是大哥的声音,还是开心的不得了。
“大哥,你还好吗?”
“我挺好,你在部队里怎么样?”
“我挺好啊,爹和娘他们都挺好的吧?”
“恩~~~都挺好,就是想你,跟我说过好多次了。”
“我也挺想你们的,哥,等我有机会探亲,一定回去看你们。”
“那得啥时候才有机会?”
“哥,今年香港回归,部队里要求很严格,可能还得等一段时间。”
“那等到啥时候?你,你就不能给我个准信儿,我好跟爹和娘他们说。”
“哦,这我可说不好,怎么,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能有啥事啊,那个,就是爹娘想你了呗。”
“我也想他们啊。”
“我都看到爹好几次拿着你的照片,偷偷的掉眼泪。”
一听这话,我鼻子一酸,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话。
你就不能请个假回来看看爹娘他们?
“哥,这是部队,不是工厂或学校,想请假就可以请。”
“我知道,我知道,你就请请试试嘛,那万一能请下来呢,哪怕就回呆个三五天也好。”
我一听,虽说很感动,可感觉也好笑。我大老远的请三五天假回家看看?哈哈,那头大哥接着说道:
“要不然,爹娘整天想你想的不行了,实在不行,就一两天也好,也算了了爹的心愿。”
我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了了爹的心愿?这叫什么话,我忙问道:
“哥,啥意思,什么叫了了爹的心愿,爹怎么了?”
“没,没怎么,我就那么一说。”
“不对,哥,你就跟我说实话,爹到底出什么事了?”
“真,真,真没事。”
“你可别骗我,哥,到底家里出什么事了,你是我亲哥,咱们是亲兄弟,有什么事不好跟我说的呢?”
大哥突然发火的大叫道:
“哎呀,跟你说了没事就没事,问那么多干啥?你到底能不能回来?”
“我不刚才.......”
我一句 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传来红梅嫂的声音,
“喂?兄弟啊?”
“哦,嫂子。”
“哎,是我。你别听你哥瞎说,家里没什么事,你放心好了。”
“是,嫂子,您怎么样?”
“我挺好的,咱爹咱娘想你这是事实,哪个爹娘不想孩子。就是你走的这几年吧,爹的身体也越来越差了,有个头痛脑热的就会胡思乱想,想这想那的容易想多了。别人也劝不了他,毕竟慢慢上了岁数了,人老了,就是想子女,动不动的就想哭。如果你要有时间,当然回来看看那就是好。”
“爹身体不好?去医院查过吗?”
“去过,医院也说不好是什么毛病。”
我一听,心里急了,
“嫂子,什么叫医院也说不好,爹病的很严重吗?”
“咱们也说不好,关键是爹总爱胡思乱想,想出一些有的没的的病来吓唬自己。”
“那他是感觉身体有哪里有舒服吗?”
“有是肯定有,总说肚子痛。”
“嫂子,您别瞒我,到底是什么病,你们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没有,连医院里都没说出什么病,我跟你哥真不知道。人啊,上了岁数都这样,有一点儿病肯定是自己也担心害怕的,会想的很严重。”
“那,那我这几天申请一下看看,如果能申请下来我就马上回去。”
“反正你能回来看看也好,我跟你哥也劝不了咱爹,你劝劝可能还好点儿。”
“好,好。”
“喂,兄弟啊,我跟你说了这些,你可别太担心,别影响工作。”
“我知道,嫂子。”
“对了,那个,那个啥,我跟你说件事。”
“您说,嫂子。”
“那个~~~~,你有侄子了。”
“啊??真的?”
这倒是让我很惊讶,可红梅嫂嘴上说着,可语气里没有听到半点开心。
“我真的有侄子了?我想看看。”
“你别急,等回来了就能看到,只是,这个孩子是捡来的。”
“啊?怎么回事?”
“那,那孩子可能,可能有点问题,那狠心的父母就因为这点事,就把他给扔了,就.......”
一听这话,我倒不知道说什么了,内心里第一反应,这个孩子是不是身上有残疾,可电话里也不方便问,半天憋出一句话:
“嫂子,不管他怎么样,既然到了咱家,那就是跟咱家有缘分,你说呢?”
“我也是这么想。”
红梅嫂小声的回我,可电话旁边传来一声咆哮:
“你跟他说这些干啥?”
听到这话,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兄弟,那没啥事了,你要回来的话,提前给我们说一声,我们好有个准备。”
“好的,嫂子。”
“那好了,我先不多说了。”
“好的,嫂子,再见。”
挂了电话,我却在想,刚才大哥的那句话,无疑是他不太喜欢那个孩子,至于孩子残疾成什么样,我也不敢想像。一家子两个残疾,那红梅嫂的日子更不好过。但既然红梅嫂能把他抱回家,那就是赵家的孩子。对于父亲,其实我倒没什么担心,因为跟红梅嫂说的那样,人嘛,岁数大了,想三想四也正常,不过,当然还是去医院里检查一下会比较放心。当天下午我就写了申请交上了去,原因都写了个明白,至于能不能批,说实话,我都没太往心里去。本来今年部队就严格,能批就回,实在批不了,那也没办法。
过了一段时间,竟然接到通知,我的申请被批准了,我可以回家探亲了。这倒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其实我打内心里对回家没有太大的欲望,但既然已经批准,这家,当然得回。临回家的前一天晚上,我把林洪涛叫了出来。他陪着我在训练场周边散步,正值十五,东边墨蓝的天空刚刚蹦出一轮圆月,大如圆盘。想着明天这个时候我已经在火车上了,想想这一别就二十多天,心里却不免有些失落。两个人抬着头望着天空那轮月亮。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
“回家给二老带个好。”
这客气话说的,我就带了,他们怎么知道是谁?
“好,我一定带到。”
我敷衍地笑了笑。
“回去后先带你爸去医院瞧瞧,有病治病,没病最好,得空了打个电话过来。”
“我知道。”
一时又无语了。那婆娑树影随风摇动,发出“沙沙”的声音,四周慢慢浸在月光之中,那树影之下却如墨染。我突然停下脚步,他回头看了看我。
“怎么了?”
“没怎么?”
“怎么要回家了,反倒不开心了?”
“也不是不开心,只是想想那么长时间看不到.....战友们,心里还挺不是滋味。”
我原来想说看不到他,可这话实有点太矫情,忙改了口。
“哈哈,就好像你跟他们处的多铁一样。”
“天天朝夕相处,自然有感情。”
“拉倒吧,还不知道你,你是想我吧?”
我嘴硬的说:
“切,谁会想你,别臭美了。”
“真不会想我?”
“当然不会。”
他往长椅上一坐,叹了口气说道:
“哎,不想就算了,干嘛说的那么直白,怪伤人的。”
“这就伤着你了?”
我坐到他这边问道。
“那是,本来还想.......”
拖了好长的“想”也没说出来,我追问道:
“想什么?”
他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说道:
“想趁着四下无人,嘴儿一下呢。”
一听这话,真他妈的起劲儿,心也往上蹦,裤裆里也往上蹦,心里想着倒是赶紧的嘴儿啊,嘴上却假模假样的说:
“叫你出来是聊聊天的,净想些不正经。”
林洪涛一听,一只手揽住我的肩膀,往他身边拉了拉,
“什么叫正经?什么叫不正经?”
我轻笑着说道:
“你现在刚才说的话就叫不正经。”
“好好好,嫌不正经就算了。”
得,刚才的兴奋劲儿一下没了,真是他妈打脸。
“哎,有些人还真是,我在床上那么不正经,倒喜欢的不行,真怪。”
我一听,忙看了看四周,没人,忙说道:
“你小声点,让人听到怎么办?”
“你装吧,你把我往这四下没人的黑影里带,不就是想让我不正经吗?”
“瞎逼说。”
“好吧好吧,算我想多了,得,既然这样,那就算了,我还想呢,你回去这么久,临走之前,赶紧亲热一下。既然你不想,那就算了。”
我一下甩开他的胳膊,真是又生气又后悔,岔岔地骂道:
“林洪涛,我操你大爷!”
林洪涛瞟着我问道:
“你操我哪个大爷?金勇哥他爸?我现在只认他是我大爷,反正你也认识,你倒是去啊。那小老头儿,干儿瘦干儿瘦的,我倒看你能下的去屌?哈哈。”
王八蛋,我猛的打了他两拳,看四下无人,又一把揽过他的头,主动亲吻了上去,堵住他的臭嘴,半天没有分开。他主动往我身边坐了坐,那只被我甩开的手伸到我的腰后,钻进衣服里,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背,我也伸出一只手,打开他的腰带,伸进手去握着他发烫的男根,轻轻的撸动。他妈的,这里毕竟是军营,要不然,真想就地睡了他。慢慢的分开后,再次确定周围没人,慢慢俯下身子,一口含住他的分身,狠狠地吮吸,直到激动的两腿发紧。他把手绕到我前面,也解开我的裤带,握住我同样涨大的下体,不停地玩弄,一阵阵快感涌上心头。他不断的张望着四周,我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忙尽快加速直到他不断地按着我的头狠狠的往下压。我知道他已经憋了很久了,嘴上不断加力,直到那热浆喷泉一样涌出,充满我的口腔。在他的操弄下,我也喷了出来。直到慢慢消退,我才起身,吐在地上。他慢慢平息后,小声问我:
“舒服了吗?”
我斜了他一眼,
“你呢?”
“其实一想到你要离开这么久,我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
“真的假的,我还真没看出来。”
“是吗?”
我瞅着他说道:
“真的,真没看出来。”
“恩,我主要就是想,你离开这段时间,没人给我玩了,我得换谁好呢?”
“操!”
“咕咚”给了他一拳头,一把攥住他的裤裆咬着牙狠狠地说:
“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儿,要不然等我回来了,我给你撕下来。”
“哈哈,开玩笑的,不敢了不敢了。”
我这才放手,他用胳膊肘撞了我一下说道:
“哎,等你回来的时候提前告诉我呗。”
“怎么了?”
“嘿嘿,我也学学黑彪。”
“学他干嘛?”
他一脸坏笑着说道:
“你傻了吧,上次咱们从我家回来,他去接咱们。”
“记得,你要去接我?”
“你看不出来吗?他那是给咱们和他创造机会上床呢。”
“哈,我知道,那你的意思是让我提前回来,你去接我,创造机会?”
“要不然呢?在军营里,哪里哪里都是眼睛,搞点事儿还得偷偷摸摸的跟贼一样,哪有在外面开房。在床上做来的爽,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我笑着看着他,
“那也一般,要说刺激,我倒更喜欢咱俩在山头坟包堆那次。”
林洪涛一听,骂道:
“操,你可真够变态的。”
“哈哈哈。”
“咱们可说好了,提前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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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2-11 10:28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一
临行前,终于亲热了一把,开开心心地回到二班。所有的战友都在呢,一边的卓力看到我,说道:
“凯哥,你明天几点走?”
“八点就走,怎么了?”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有什么好收拾的,就带几套衣服就行了。”
“那明天我.......”
“你怎么了?”
我看他没说出口,卓力打住了话,忙站起来,一把揽住我,快步带我走到班外。我一脸懵逼被他带到外面,追问道:
“你怎么了?”
卓力看旁边没人,
“你干什么去了?哈哈。”
“没干什么啊,到底怎么了?”
“我哥啊,你看看你裤裆。”
我一听这话,忙摸了下,我操,脸一下红了,忙自我解嘲道:
“操,不小心尿裤子上了。”
“哈哈,行了吧,凯哥,都是男人,那是啥玩意儿谁不知道,快擦一下。”
“你,你,别跟别人说啊。”
“那有啥啊?不会的,不会的,我也不是那种多嘴的人,放心好了。”
我忙用力搓了搓,不想越搓面积越大。整理好了,卓力拍了拍我肩膀,说道:
“回去吧。”
我忙把衬衫掏出来,盖住裤裆,跟他一前一后回到班内。谁知这小子刚进宿舍,一只手罩在嘴边大声喊道:
“哎,战友们,赵凯尿裤子了,哈哈哈。”
这一叫不要劲,引的大家都往我裤裆上看,羞的就差点就找地缝钻进去,狠狠的踢了他一脚,忙捂着裤裆跳到自己床位上去。
火车一路向前,沿途的风景虽说不上多壮观,可部队里呆的这几年,已经感觉自己如同去大观园的刘姥姥,看着哪里哪里都新鲜,哪怕是看到外面的羊群,都忍不住隔着车窗召唤它们一下。当再次踏上故乡的这片土地,心情虽说不上激动,可内心里却多几分陌生感。来来往往的人群,虽是故乡人却个个陌生。
我没有提前跟家里人打招呼。下车后,直接坐着小公共奔着栖风寨的方向跑去。下车后的一段路,只有步行,那田间地头上,三三两两的人在田野里农劳,看到我路过,不由的停下了交头接耳。我虽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却突然有一种被羡慕的感觉。想起多年以前,还在大集体生产队的时候,长河哥复原回家的情景,让我羡慕了好多年,却没想到几年之后,我也跟他一样归来。只可惜,当年我用孩子的目光迎接他的归来,而现在,他已长眠地下,永远看不到当年那个羡慕他的男孩子穿着军装,踏着当年他踏过的路归来。
走到寨口,站在街头聊天的人更多,用好奇着的目光打量着我。我知道自己不擅于交际,把帽沿压得更低,低着头快步穿过人群,往家里走去。先路过奶奶的旧舍,看着那破旧的黑色木门上面贴着已褪色的春联,门檐角上还挂着过节的风干柳条和艾草,我轻轻上前推了一下,那门带着沧桑而又熟悉的“吱嘎”声,慢慢分开。院子里,正坐在树下抽烟的大哥抬起头来,我们四目相接时,大哥一愣。
“哥。”
我快步走向他,大哥一看是我,顺手摸起身边的拐,撑着站了起来了,小声感叹道:
“呀,小凯回来了?”
然后对着屋里喊道:
“红梅,红梅,快来啊,你看谁回来了。”
我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下一放,对着大哥一个敬礼,大哥的眼圈瞬间红了,伸手摸了摸我的帽微和肩章。红梅嫂听到大哥的叫声,从屋里刚出去了,看到我后一愣,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眼里却泛起泪花。我对着嫂子一转身,一个敬礼。红梅嫂一看,把手使劲往围裙上蹭了蹭,快步走到我面前,伸手接过我手中的包。
“嫂子。”“哎,哎哎,兄弟,我兄弟回来了,吃饭了吗?你去见过咱爹咱娘了吗?坐了多长时间的火车?路上累了吧?”
我没有回答她的话。
“嫂子,我侄儿呢?快让我看看。”
不料这一句话,红梅嫂的脸马上收起笑容,大哥的脸也就变的难看起来,对着我说道:
“看他干嘛,你大包小包的拎着,还没去见爹和娘吧,你应该先去.....”
不等他说完,我又重复道:
“哥,我要看看我侄儿。”
我哥一愣,看了看我,无奈地一摆手,不耐烦地说道:
“好好好,去吧去吧。”
我看向红梅嫂,红梅嫂不安地搓着手,说道:
“在屋里睡觉呢。”
我放下所有的东西,直接奔着他们房间走去,身后传来大哥不快的声音:
“别吓着你。”
我没理他,快步走到炕前,一眼瞅见那炕上的花布小被里露着一张粉嫩的熟睡的小脸,散发着淡淡的奶臭味儿。我轻轻抱起他,仔细盯着他,手不安的在被包外面轻轻捏示着,好让手上的感觉告知我他身上到底哪里有缺陷。可捏来捏去,没有任何异常,也许是我的惊扰,让他感觉不适,小东西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当我看到他眼睛的一瞬间,浑身竟一个冷颤,因为那双奇特的眼光似乎直击心灵,仿佛被他看透一样,就仿佛一个人赤裸裸的站在他面前。那双眼睛,一只是蓝如星空,一只绿如翡翠,小东西皱着眉头盯着我这个陌生的叔叔,竟突然咧开嘴笑起来。我忙抱着他走了出去。
“哥,嫂子,他的眼睛”
红梅嫂忙过来,
“吓到你了吧?”
“没有没有,我侄儿的眼睛太漂亮了,他叫什么名?”
红梅嫂为难的看了看我哥,又看了看我,小声说道:
“还没起名呢,你见识多,是他叔,要不你给他起个名吧。”
“我哪会起,没问问咱爹?”
红梅嫂低头说道:
“爹,爹没时间给他起,还是你帮他起吧。”
大哥一听,说道:
“就叫狗剩得了。”
我瞅着他说道:
“叫他狗剩倒没问题,那以后别人看了你就叫狗剩他爹,你觉得好听?”
我哥一听,不说话了。
“嫂子,他是......”
红梅嫂一听,小声说道:
“四月二十八号那天,我听寨子里的人说有人晚上从野鬼林边上路过,听到野鬼林里有鬼哭,听上去像鬼,又像哑了嗓子的小孩儿。我就跑去看了看,结果就看到他了。”
“然后呢?”
“我去的时候他身上都快冻僵了,浑身都是紫的,已经快哭不出来了,身上就用一件破衣服包着。我试了试,还有气,就,就抱回来了。”
“那,他身上?”
红梅嫂一听,
“他身上倒没什么,就是眼睛有问题。”
“那他能看清东西吗?”
“开始我以为他会不会看不清东西,后来慢慢喂过来了,发现他视力也没毛病,也不知道是哪个狠心的父母把他扔那边的,哎。”
我一听,倒笑了,
“嫂子,你不觉得他跟咱们家有缘吗?”
“我当然觉得,可.....”
红梅嫂接过孩子,紧紧搂在怀里,轻轻晃着,眼睛委曲地瞟了大哥一眼。大哥跟没听见一样,只顾着抽烟。
“叫赵子缘吧。”
不知道怎么了,我随口说了出来,就好像有人在耳边告诉我的一样,根本没有经过我的脑子。
“啊?”
红梅嫂和大哥一听,同时看向。我走到红梅嫂身边,看着怀里的小臭东西,
“龙哥家的孩子叫赵子健,石头哥家的老大叫赵子昱,老二叫赵子辉,我侄子一出生就凭着一身本事来到咱们家,这就是天赐的缘分。子缘,叔不求你一生大福大贵,只求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把与赵家的缘分续下去。从此以后,我和你爸你妈愿用一生守护着你,也希望你将来你用一生守护着赵家。”
这他妈是人说的话吗?这话怎么就从我嘴里说出来的?我自己都感觉震惊和酸楚。说完把我包里的锦盒找了出来,这里面装的是奶奶对赵家的希望,断裂处已用银丝连接。我把锦盒打开,递到红梅嫂面前,红梅嫂只瞅了一眼,眼里的泪水就翻滚了下来。大哥忙问道:
“啥东西?”
我把锦盒直接递给他,他顿时无语,两行清水泪顺脸而下。
我和哥嫂一起抱着子缘回了父母那边。虽然不远的一条路,却被同寨子的人如同看耍猴儿的一样,盯的浑身难受。倒是大哥和红梅嫂如同长了志气一样,巴不得别人多看我两眼,见人就打招呼,走路都带风,生怕别人不知道他那无能的弟弟回来了。走到家门口,突然看到门框左侧挂着“光荣之家”的红漆牌子。虽说大门已陈旧,可那牌子却被擦的铮亮。大哥忙推开门,大声喊道:
“爹,娘,你们看谁回来了。”
我爹我娘从屋里跑了出来,站在房门前愣住了,他们完全没有想到我能回来。我忙对着爹和娘一个敬礼,
“爹,娘,我回来了。”
母亲瞬间哭成泪人,忙上前抚摸着我的脸,仔细端详着我,生怕哪里少了一点儿似的。我爹红着眼圈说道:
“你咋回来了?也不说一声。”
我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个男人,心里不由的一紧,这还是我爹吗?两边鬓角的头发似乎已经全白,原来还算丰润的脸怎么已经塌陷,一直感觉他身材高大魁梧,现在怎么会弯腰驼背,枯瘦如柴。我爹才五十多岁啊,怎么眼前的我爹却像一个垂暮老人。实在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爹,你咋样?身体还好吧?”
我爹拍了拍胸口,
“多大岁数的人了,哭啥啊,我这不好好的吗?”
跟着我爹,牵着我娘的手进了屋。
房间里的一切都没有改变,唯有改变的是我哥曾经给爹的那台黑白电视台已经不见了,换了一台硕大的彩色电视机。我娘拉着我坐在炕沿上,手从来就没有放开过,瞅着我一会笑了,一会儿又哭了。
“在部队里累不累,苦不苦?吃不吃的饱?想不想家?”
车轱辘话来来回回的问,我只能耐着性子一遍又遍回答他。红梅嫂抱着我侄儿,站在一边,眼含着泪却带着微笑问道:
“爹,我兄弟回来了,你要不要跟我兄弟喝一盅?”
我爹盘脚坐炕上,头也不抬,说了句:
“喝啥喝?喝不动了。”
“爹,白酒咱喝不动了,换点别点啤酒,不多,咱就喝一小杯,也是那个意思。”
我爹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红梅嫂一看,忙看了看我哥,
“你,你抱着子缘。”
我哥似乎懒的动活儿,我忙说道:
“嫂子,把孩子给我抱。”
红梅嫂一看,刚要把孩子给我,一边我爹听了,抬头问道:
“子缘?哪个缘?谁起的?”
红梅嫂一听,忙说:
“我兄弟给起的,应该是缘分的缘吧,是吧兄弟?”
“是,嫂子。”
我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嫂子,
“哦,为啥叫子缘?”
红梅嫂一听,来劲了一样。
“我兄弟一看到这孩子,就说了一堆好话,文绉绉的,我也记不住,也不懂。兄弟,快,你给咱爹解释解释。”
“啊?我,我怎么说的来着,我也忘了。”
倒不是我装,是我突然真不记得说过了什么。我爹突然举起两手冲向红梅嫂,
“把孩子给我吧。”
红梅嫂一愣,连我哥一听也愣在那里了,两眼直愣愣地盯着我。红梅嫂慢慢把孩子递给我爹,我爹接过孩子,一边看着孩子,嘴里自言自语道:
“子缘?子缘?叫子缘好,子缘好。子缘呀,你有个姑,叫赵圆,她要还活着,我才不让你叫这个名字来,重了你姑的音。你叫赵子缘,咱们家跟yuan字有缘啊。”
我爹一边说一边流着泪,我大哥在旁边一听,忙说:
“不行就把名字改了吧。”
我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大哥没敢再说话。我知道我还有一个过世的姐姐叫圆圆,刚才给我侄取这个名字的时候怎么完全没经过脑子。我爹用他粗糙的手擦了一把脸,说道:
“这些天啊,我梦见你姑,在梦里哭着喊着让我抱她。我想抱,可怎么也够不着,眼瞅着要抱住她了,一下就醒了。”
其实对那个姐姐我已经没有印象,可一边的我娘早已泣不成声。我哥红着眼,红梅嫂流着泪傻站在那里,半天才回过神来,含着泪笑着说道:
“爹,我去炒俩菜,咱们一家好好聚聚。”
说完转身出去了,我娘一看,也要起身说道:
“我去帮帮忙。”
我忙把我娘按下。
“娘,我去。”
“你会啥啊?”
“娘,我会,别的不会,烧个火我还是会。”
我突然发现我爹的注意力竟然完全不在我身上,心心念念的都在孩子身上。我忙走了出去,跟红梅嫂一起洗菜做饭。看到红梅嫂一边切菜一边流泪,我悄声问道:
“嫂子,到底怎么了,怎么都这么奇怪啊?”
红梅嫂一听,擦了一下泪,又看了看我爹房间的方向,小声说道:
“嗨,没啥。”
“嫂子,我既然回来了,别有什么事都不告诉我,咱们不是一家人吗?”
一听这话,红梅嫂倒吸了一下鼻涕说道:
“兄弟,你不知道,从你侄儿来到咱家,寨子里的人说啥的都有。说来说去反正都是不好听的。咱爹听了,虽然没说不让我跟你哥养,可也从来没正眼瞅过一眼,更别说抱了。今天爹抱子缘,跟你讲了,也怕你不信,破天荒的头一次,可能也跟你起的那个名儿有关系,让咱爹想起了你姐。”
“这事我倒是能看的出来,可,我怎么感觉爹变化怎么那么大啊,我这才走不到四年。”
“嗨,人老了,上了岁数了,都会变得和善,将来咱们老了,也一样,说不准还不如咱爹呢。”
“不对,还是不对。”
红梅嫂一听我这么说,看了看我,又说道:
“你要还说不对的话,那可能是因为你二哥吧。”
“我二哥咋了?”
“你二哥,离婚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
“去年年底的时候吧,侄女儿也判给了女方,你二哥净身出户。咱们赵家,我跟你大哥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好不容易有了个孩子,也不是赵家的血脉。你二哥吧,生的是个姑娘,现在又离了婚。兄弟,以后就看你了,咱们家可是兄弟三个,总得给老赵家留点血脉吧。以后就全靠你了,要不然,要不然,真是对不起赵家老祖宗了。”
一听这话,我倒有些气,抱怨道:
“这都什么年代了,打多少年前就喊男女平等的口号,都白喊了。什么血脉啊、儿子啊、闺女的,还不都一样?我要一辈子不结婚或结了婚不要孩子呢?大家还没法活了?”
我本也只是抱怨一下罢了,却没想到红梅嫂脸色一变,对我小声生气的吼道:
“你少胡说。”
饭桌安排在院子里,饭菜上了桌,一家人围坐着,红梅嫂要接过子缘,我倒第一次见到我爹依依不舍地把子缘递给红梅嫂。吃着饭,眼睛却没离开过子缘的身上,连我都成了陪衬。我打开啤酒,给我爹倒了一杯,大哥却说道:
“别倒太多。”
红梅嫂一听这话,忙瞪了我哥一眼,我哥不说话了。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一边吃一边喝,我爹不停地问我部队的情况,让我讲一些部队的事情给他听。我突然感觉到,一个晚上跟他说过的话,比我在他身边时几年说过的话都多。聊完部队的事,他话锋一转:
“在部队里谈对象了吗?”
我笑着说道:
“部队里几百号人,女的掰着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上哪搞对象去?”
我哥说道:
“那部队外面总有女的吧?”
“我们部队方圆十几里都见不着人影,就是外出,还得申请,一年出不去几次。一次连去带回只有四个小时的时间,哪有机会谈搞对象。”
一边说一边暗想着,还是姓林的那畜生厉害,他不愣是挤出时间来谈恋爱了吗。虽说最后没成,这畜生,现在这个时候,估计都已经上床休息了,也不知道想不想我。
“那就趁着回这家趟,赶紧找个对象。”
我心里还想着林洪涛,不由的点点答应着:
“恩。”
“你既然答应了,那明儿就让你二大娘赶紧给你寻摸一个。”
“恩,啊??寻摸什么?”
我这才反应过来。
“寻摸个老婆啊,你也老大不小的了。”
“这?这?这也太突然了吧。”
“突然啥啊?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你哥都满寨子里窜了。”
“那,那不是以前吗?再说,我这次回来也呆不了多长时间。”
我爹一听,有些不快地说道:
“找老婆还不快,打听打听有没有合适的,见个面,订个亲登了记不就完了。”
“爹,您说的太简单了吧?两个人见面后怎么也得相处一段时间看看合不合适吧?”
“那合不合适的,聊个三天五天的不就得了解了吗?”
“爹,我觉得这也不是着急的事啊。再说了,就说现在马上谈个对象结了婚,那我一回部队,还得快两年才能复员,就几天的感情,人家谁能等我两年啊?”
一听这话,我爹沉默了。我娘说道
“等结了婚,你回部队,她有了孩子,心思都扑在孩子上身,还有什么不能等的。女人不都这么过来的吗?”
“这,这,这不等于绑架吗?”
“啥绑架?怎么,又没叫你栓住她的腿。”
“爹,我个人觉得吧,结婚是大事,总不能太草率了,慢慢来比较好。”
没想到我爹一听急了,
“什么慢慢来?我跟你娘还有几天活头儿,你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后天的,想拖到哪时候?拖到三十四十谁还跟你?”
我刚要说什么,桌子下面红梅嫂突然踢了我一脚,对着我说道:
“兄弟,到了年龄总得要结婚的,又不是让你马上就必须的结。这段时间,有适合的你就见见,两个人相处一下。如果聊的来又适合,再谈结婚的事也不迟。咱爹是过来人,比咱们都明白着呢,就是给了你找个长的跟仙女一样的,可好吃懒做的,照顾不了你的,就是你想马上结婚,咱爹咱娘也未必同意呢。是吧,爹?”
我爹一听红梅嫂这话,点点头,不再说话了。我一看红梅嫂又冲我皱了下眉,也不敢多说了。正沉默着呢,外面大门被敲响,我爹带气的说道:
“谁啊,这么晚了。”
我一看,刚好逮着机会跑过去,打开门,大门一开,我的眼圈一下红了,
“哥?”
石头哥一进门,两手按在我的肩膀上,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我,眼圈也红了。我忙后退一步,对着石头哥一个敬礼,石头也后退一步,两眼死死地盯着我上上下下打量着,擦一擦眼睛说道:
“我刚回来,你嫂子就跟我说可能是你回来了,我就马上跑过来了。快,快让哥好好看看。”
细细的打量了一下,说轻不轻说重不重的一拳头打在我胸口,感叹道:
“小兔崽子,成大人了。”
说完眼泪竟跟断珠一般。
“站门口干啥?进来说话。”
我爹对着石头哥喊道。石头哥一听,忙擦了一下脸,一手揽着我,一手提着一兜子水果走了过去。
“四叔,四婶,我兄弟回来了,高兴不?”
我爹白了他一眼,
“高兴个屁,不省心的东西,还不如不回来。”
石头哥笑道:
“哈哈,拉倒吧,叔,还不知道您,他不回来你天天想,这回来了,又说这话。”
红梅嫂已起身拿来凳子让石头哥坐下。我拿起碗给石头哥倒了酒,石头哥溺爱的一巴掌拍我屁股上,
“行啊,懂事了。”
大哥一听,
“都二十四五的人了还能不懂事?”
石头哥一听,笑着说道:
“哈哈,也是,我还总觉得他才十七八呢。”
我娘一听,
“昱昱虚岁儿都十四了吧,他还能十七八?”
“是啊,婶子,这一晃,可真快,凯凯都到了成家立业的年龄了。”
我一听,忙说道:
“还凯凯呢,哥,别那么叫了,不是小时候了。”
石头哥笑着看着我,捏了捏我肩膀,
“那叫什么了,你再大在我眼睛也是个小屁孩儿。是吧?四叔。”
我爹一听,说道:
“他小时候就被你惯的,什么好话赖话都分不清。”
端起酒杯灌了一口酒,
“哎”,
石头哥一看我爹喝酒,突然叫了一声,然后又轻声说道:
“四叔,酒少喝点,这季节还不是喝冷啤酒的时候,您跟我爹、我二叔他们都得注意,少喝点儿没事。但这季节不对,喝了伤身。”
“你有那功夫劝我喝酒,倒不如劝劝你惯出来的这玩意儿。”
“我兄弟咋了?还用得着我劝?”
“哎,老大不小了,愁人。”
石头哥一听,笑道:
“哈哈,叔啊,要不我就说您是操劳的命。你看我兄弟,要气质有气质,要长相有长相。这事,还用得着您操心,我只怕他挑花了眼。”
“去,你自己的兄弟,打小你带的他,他啥德性是你不知道还是我不知道?”
“叔,您要担心凯凯找不着老婆,那么,明儿我就把消息传出去,到时候门槛子被踏破了,你可别怪我。”
“那感情好。”
我一听,忙打茬道:
“哥,我大爷大娘都还好吧?”
不想一听这话,几个人突然都安静下来。石头哥说道:
“你大爷这几年身体也是越来越差了,也是奔着七十走的人了,你大娘.....去年就走了。”
“啊??啥时候的事?咋不给我个信儿呢?”
“嗨,你大娘身体不好,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到了最后,也就剩受罪了,其实现在想想,人走了,也算是享福去了”
一听这话,我眼圈又红了,满脑子都是以前大娘对我的关爱。小时候我天天跟在石头哥身边,饿了大娘给饭,困了在她家睡,石头哥带着我做错事,大娘打石头哥,我做错事,大娘还是打石头哥。她对我的关爱,不亚于我娘,却不想到了,我连她最后一面也没见上。我流着泪站起身来,躲到旁边,背对着他们,任凭眼泪尽情的流。石头哥见我难过,忙起身走到我身后,红着眼圈说道:
“知道你惦记你大娘,所以才不敢跟你说,就是怕你知道了心里难受.再说了,人这一辈子,生老病死,都是老天爷说了算,早晚大家都得走,别给自己留下遗憾就得了.事都过去了,别这样,免得大家伙儿心里都难受。”
一边说一边伸出那粗糙的手给我擦了擦眼泪,拉着我又坐下。石头哥红着眼却故意开玩笑的说道:
“完了,四叔,一看凯凯就是在部队里老受罚,习惯了,一听这话,自己就去罚站去了。”
我爹一听,岔岔的说道:
“那是罚轻了。”
“明天,明天吧,咱们都去我家,我得好好请请凯凯,让你大爷和你两个侄儿好好看看你。”
我爹一听,似乎特烦感我一样,说道:
“要去让他自个儿去,你就是把他拉走不回来了我也不管,省得我看着他心烦。”
“哈哈,这可是你说的,四叔,我带他走可真就不回来了?”
“走走走,现在就走。”
“哈哈哈......”
第二天一大清早,红梅嫂拎了好几包东西过来,一一分开.我一边洗漱一边问道:
“嫂子,你拎这么多东西干嘛?”
红梅嫂一边分一边说道:
“你这一回来,大爷,二大爷,三大娘,还有大姑他们家,不都得走一趟,难不成还能让你空着手去?”
“哦,那早知道还不如把大家叫一起吃个饭不就得了吗?”
“别了,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挨家走动一下,也是那么个礼儿,毕竟他们都是长辈,还能让他们来看你?”
“哦,那好吧.对了,您说起长辈来,三大爷现在干嘛呢?”
红梅嫂一听,问道:
“哪个三大爷?”
“邹三大爷啊.”
“哦,邹三大爷去海滨了,都去了有两年了吧.”
“啊?他去海滨干嘛去了?”
“找活儿干去了”
“他去打工?”
“恩,咋了?”
“不是,他从村支书退下来不好好在家享福,去那么老远打哪门子工啊?”
红梅嫂白了我一眼,说道:
“不知道,反正也是前几年寨子里传他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家里闹的鸡飞狗跳的,他就走了。”
一听红梅嫂说邹三大爷的事,我也能猜到到底传的是啥,也就不追问,忙说道:
“那三大娘呢?”
“三大娘跟着志刚哥去了市里,给志刚带孩子,也不住寨子里了,基本上不回来。”
“那,那邹三大爷在海滨什么地方打工,您知道吗?”
“这我倒不知道,我只是听春红聊过一次,说三大娘让你建国哥给三大爷捎去过东西,好像是在哪个棉纺厂给厂子看大门儿。”
“哦,我倒没想到才四年,寨子里变化还挺大。”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变化大的还有呢。”
我回头一看,是大哥从屋里慢慢走了出来,我忙拿椅子让他坐下。
“还有啥变化?”
“四年,看起来挺短,可咱们寨子里光死的就有差不多二十个了。”
“啊?还有谁?”
“往上推两辈的老人走的多了,上一辈的也走了好几个,就连咱们平辈的都有人走。”
“平辈的谁?”
大哥嘴角上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没说话。红梅嫂一听,平静的说道:
“还能有谁,瞎狗呗,不过他死那叫报应。”
虽说我对瞎狗印象不好,可这突来的消息却也让人感觉吃惊。
“他咋死的?”
我问出这话,自己就后悔了,要想知道,寨子里随便找人打听都能打听到,干嘛问红梅嫂,毕竟他们两个还是表兄妹,并且还有一些过去。不想红梅嫂平静地说道:
“就今年年前,好像是腊月初几来着,那个‘胎里坏’跑别的寨子里调戏人家寡妇,被村里人发现了,好几个人骑摩托追他,结果被大货车给撞死了。听人家说当场就死了。”
大哥接着说道:
“好像是被车轱辘从腰上碾过去的。咱们寨子村干部去认尸去了,听说肠子都压出来了,粘在车轱辘上,拖出好几米远。”
“哦,那还能认出是他?”
红梅嫂脸不变心不跳的说道:
“认的出来,头还好好的,一点伤也没有,听说我.....潘美人也去了现场,看到后当场就晕在那里了,回来后疯了,四处乱跑,后来就不见了。有人说看到她好像是掉冰窟窿里了,到现在也没找着。哼,报应。”
我诧异于红梅嫂的反应,毕竟当初她的母亲也是在马路上晒粮食的时候被车碾死的。
收拾了东西,我先去了大伯家。庆幸的是长梅嫂不在,我跟大伯聊了一会儿天,也就走了,毕竟还有二伯、三大娘家得去。刚进二伯家门,二大娘和三大娘都在,看到我的到来,一阵惊喜。二大爷张罗着要喝酒,我忙推了,毕竟刚刚回来,好歹在家里陪陪我爹我娘。二大娘拉着我的手,跟看外星人一样,无数次的打量着。龙哥看着我说道:
“小凯也二十四五了吧,有对象了吗?”
我就纳了闷了,为什么大家都绕不开这个圈子,是不是到了这个年龄,就应该天天想着找个女人交配?我只能按跟我爹我娘说的那样:
“没有呢,部队里连个女人都没有。”
龙哥忙说道:
“那在家找啊。”
“八辈子回来不了一次,咋找啊?”
我本来想,听了这话,这个话题也就算了,不想二大娘皱着眉头说道:
“今年啊,你爹你娘倒是跟我说过好几次了,可我也不认识相符的大闺女啊。”
三大娘忙跟二大娘说道:
“哎呀,怎么就忘了,还真就有那么个人。”
二大娘忙说:
“过年时他姑过来的时候不是还提过吗?说她婆家侄女。”
二大娘一听,长叹了一声:
“噢,你说说,你说说,我怎么就给忘了。”
二大娘忙吩咐龙哥:
“大龙,你去给你姑打个电话,就跟他说你兄弟从部队回来了,让她带她那个侄女子过来看看。”
龙哥一听,开心的答应着,走了出去。我真不懂,怎么周边的三姑六婆、七叔八大爷的,怎么都对别人有没有对象这么上心。不一会儿,龙哥回来了,说道:
“我跟我姑说了,我姑一听,可开心了。”
“那你姑咋说的?”
“我姑说一会儿就去问问她,要没问题,晚上打电话,明天就过来看看。”
我一听,心里有点慌。
“大娘,不用了吧。”
二大娘一听,
“啧,怎么还不用了?见见看看呗,万一成了呢。小凯啊,你们都大了,根本就不懂得我们这些做父母的心,你看你家那情况,哎~~~~~~”
二大娘叹了口气,眼圈却红了。我真不知道有那么伤感吗?
“去年,你大娘没了,可好歹你大娘大爷都完成任务了。儿娶女嫁的,光孙子就两个,你再看看你家,你大哥身体那样,也没个自己的孩子。你二哥的孩子跟了别人姓,你爹你娘啊,日盼夜盼的就是盼着你早点回来成个家,生个大胖小子给他们看,他们也算在寨子能抬起头来,谁成想......”
刚说到这里,二大娘擦了擦眼泪,一边二大爷说道:
“行了,别说了。”
三大娘也忙按了按二大娘的腿,龙哥对着我说道:
“你也不小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成不成的先看看再说,是吧?”
我没吱声,龙哥又对着二大娘说道:
“哎呀,放心好了,我兄弟长的又不赖,还怕找不到老婆?就是明天不成,回头我再问问成花(龙哥爱人),看她娘家那边,现在没嫁的女孩子有的是。”
“我这不是替你四叔四婶着急吗?我们都这么大岁数了,黄土埋到脖子根儿了,说不准哪天就走了,想看这些孩子成家立业也看不成了。”
“急有啥用啊?那结婚生孩子,怎么着也得一步一步来。”
我一听这话,哎,本来就是过来看看,没想到成了催亲大会,走到哪里都是谈论我的这个话题。我一看,趁着他们休战了,忙起身告辞,真想找个清静的地方躲起来。虽说在二大娘家见到过三大娘,可下午的时候,还得去三大娘家,还硬拽着母亲,让她陪我一起,不要然,还不知道听多少催亲的话。
忙忙登登一天过去了,身上虽说没累,心里真是累的慌。第二天还不到中午,大姑家表哥骑着摩托车载着大姑就跑了过来,看到我后自然都是差不多的话,先是一顿惊喜,接着就往椅子一坐,开启催婚的聊天模式。我已经慢慢习惯了他们谈话。过了一会儿,大姑坐炕沿上跟我爹我娘说道:
“那孩子没在家,年后去外面上班去了。”
我一听这话,心里总算踏实了不少,没想到,大姑从拎着的水果袋里掏出一张相片递给我娘说道:
“你看看,你看看,这闺女可好了。”
我娘拿在手里,举出去老远,眯着眼睛使劲瞅了瞅,回了句:
“眼花的厉害,看不清。”
又递我爹,我爹也放了老远看了下,说道:
“看着还挺好。”
恩??挺好?这倒一下勾起我想看的欲望,我忙走到我爹跟前,一看相片,差点笑喷出来。这也叫挺好?我真不知道他们对好这个词是怎么定义的。一张彩色相片,背景是“豪华”的宫殿式的装璜图片,从图片下接着一截红漆木质楼梯。这楼梯倒不是画,是真实的,楼梯共五六个台阶。楼梯前站着一个略显丰满的女孩,娃娃头齐流海,一手作做的捏着头上的具道太阳帽,面无表情,半张着嘴,一脸的呆滞,如同丢了魂一般,两眼傻愣愣地盯着镜头,粉色长袖上衣,深蓝色裤子,红色塑料凉鞋里面白袜子。借用某个东北战友的一句话:“傻逼吧?”我爹小声问我道:
“怎么样?”
“啊?哈哈。”
“哈哈啥啊,你快找张相片,一会儿好让你姑带回去,找张好看点的。”
“哦,一会儿就找。”
正好听到大姑跟我娘描述着那个姑娘的样子,大姑一边说一边笔划着,
“那个身儿,差不多跟红梅一样高,比红梅壮,两桶水挑起来能走一里地都不喘。”
又使劲压低了声音说道:
“奶子得有这么大。”
一边说一边两张手比划着比大海碗还要大。
“要有孩子别说不用喂奶粉了,估计就是生个双胞胎也能喂饱。那腚,得有这么大,跟面盆似的。”
两手忙比划着。我一听,实在忍不住笑喷了。大姑看了我一眼,
“你笑啥?”
“大姑,你比划的哪是面盆,那是碾砣子吧?”
“你懂啥?腚大了有福气,好生养。”
我一听,怎么都感觉不是在说人,倒像是在贩卖畜生,一定要扒开嘴看看牙口一样。我看了看一边抽烟的表哥,
“表哥,那是你叔伯妹妹?”
“恩,今年二十二了,跟你合适。”
“哦,”
我一边答应着一边瞅了他的屁股,开玩笑的说道:
“难怪你们是一家子,你那腚比面盆还大。”
朝山表哥一听,挥手在我后背上拍了一巴掌,
“去,快去找相片去。”
“哈哈,呆会儿,急什么?”
本来只跟朝山表哥开个笑,不料一边我爹突然大吼道:
“去,现在就去。”
我忙收起笑,进了内屋,从相册里随便挑了一张相片出来,递给朝山哥。不料朝山哥一看,直接往炕上一丢,一脸嫌弃的说道:
“这啥呀这是?”
我爹看向朝山哥问道:
“咋了?”
朝山哥一把抓起相片,放到我爹面前,
“四舅,你看,你看他找的这啥玩意儿啊?”
我爹拿起来举老远看了看,也没发现什么情况,问道:
“相片咋了?”
“啥咋了,这啥时候照的?”
我忙说道:
“我......我上初二的时候照的。”
“初二?你咋不拿你的满月照出来啊?”
我爹一听,气的把相片一丢,转身从他枕头下的信封里抽出一张我从部队里寄回来的相片,递给朝山哥。朝山哥一看,笑道:
“这张还不错,就它了。”
我一看,一把抢回来,
“不行。”
我爹瞪了我一眼,
“咋不行,我就看那张好。”
“爹,这张不行,这张相片就一张了,底版也没有了,给了她,咱们就没了。”
一听我这么说,我爹倒一下犹豫了,我忙说道:
“我给你重新找一张。”
朝山哥气愤的说道:
“找最近的,听着没?!”
我又跑回屋里,翻了翻相册,其实哪张也舍不得给。不是我多珍惜相片,只是本来也没打算相亲成功,给出的相片就等于白扔,当然不想给他了。翻来翻去,刚好发现一张当初林洪涛给我的他个人的相片,上面林洪涛立正站定,阳光下,两手握着枪,帽沿的阴影遮住小半张脸,人物拍的又小,都看不清模样。这个好这个好,哈哈,我拿着相片给了朝山哥,朝山哥拿在手里,皱着眉头看了半天,问道:
“这是你吗?”
我爹一听,又要了过去,拿着眯眼瞅了半天,
“就是他,除了他还能是谁啊?这不是他穿着军装,抱着火弹炮(冲锋枪)照的吗?”
朝山哥又接了过去,一会儿看相片,一会儿看看我,皱着大眉头对比着,我一看忙一把抢了回来,
“看啥啊,连你表弟都不认识了?不要拉倒。”
朝山哥一听,忙抢过去,收到口袋里,冲着我骂了一句:
“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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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2-11 15:40 | 显示全部楼层
今天怎么还没有跟新啊??& X& b) i% ~0 l. ?# o
 楼主| 发表于 2022-2-11 15:42 | 显示全部楼层
andrew2414888 发表于 2022-2-11 15:40$ ]4 ~& s1 U$ b5 W6 o* x
今天怎么还没有跟新啊??

# X8 g% r9 i  D更新了,还没有通过审核
发表于 2022-2-11 17:18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楼主!
发表于 2022-2-11 17:29 | 显示全部楼层
昴宿星君 发表于 2022-2-11 15:42' c* H( R+ v! O' Z* j
更新了,还没有通过审核

4 F* Y' w0 k+ W4 Y辛苦你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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