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跨年夜的烟火7 k9 B% _: v V
寒假终于来了,林然考完最后一门科目,走出教学楼时,阳光明亮,校园里弥漫着临近新年的轻松气息。往年的这个时候,他总是早早收拾行李回老家过年,但今年,他选择留在北川市。' n# e( \' X+ N B/ a. s
一是为了继续给王轩洋辅导功课——这个正准备中考的男孩在他心里早已成了半个弟弟;二是为了能多陪陪家人。父亲林峰的复健仍在进行中,进展比预想中的要顺利,每次回到叔叔家,林然都能看到母亲苏梅和叔叔林远无微不至的照顾,厨房里总有热汤,客厅电视声温吞地响着,那些琐碎却实实在在的日常,让他感到无比安心。
; |4 U a+ O( c1 y他想留下来,在这个寒冬,陪伴他们一起过一个安稳年。
0 l! Q$ q3 L& H, {" T1 [ s* P这天,林然正在宿舍翻看学生的习题册,准备整理下一轮辅导的讲义。手机铃声响起,他下意识一瞥,屏幕上跳出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高景程。1 L, e/ K8 m: Y
他迅速接起,电话那头,高景程的声音低沉中带着磁性:“林然,听说你今年不回老家?留在北川过年?”
. v" z1 {' V c, ]! M7 \5 r“嗯,在这边陪陪家人,也还有点家教任务。”$ u$ g) K6 I1 H4 k. d
“那跨年夜有空吗?”高景程顿了一下,“一起去看北川塔的烟花秀吧,我这里刚好有两张票。”; ~" Z% o$ O0 m- Y: b% R6 m
林然怔了一下,握住手机的手加重了力量。
# L7 U* P ~0 a) b北川塔的跨年烟花秀是北川市每年最盛大的活动,科技广场上会燃放绚烂的烟花,吸引无数市民驻足观看。而北川塔顶的观光票更是稀有昂贵,一票难求。能站在塔顶俯瞰整座夜城的烟花……对他来说,从来都是遥不可及的浪漫。
! m4 R* t1 w- H. ~# C$ U“真的?”他努力压下那一瞬间涌上的悸动,嘴角却已经不争气地翘起,“我有空。”
) |. S# s7 x. h/ c+ r“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我去接你。”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带着点意味不明的温柔。
! E- }# C, ^& l8 X2 R- [挂断电话后,林然还握着手机愣了好几秒,耳尖泛红。他暗恋高景程这件事,藏得并不辛苦,但从没奢望会被回应。现在,他却被邀约在最浪漫的夜晚并肩看烟花——这份喜悦,如同心口燃起的一簇暖意,在这座寒冷城市里慢慢升腾。
; S2 `, D9 m0 \3 ]# Z他不动声色地在日程表上划掉原计划的辅导课,又小心翼翼地在备忘录上写下几个字:“12.31 北川塔。”( d& M, v& |* W/ t+ E,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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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高景程而言,这次邀约并非临时起意。他的舅舅张启明是北川本地赫赫有名的企业家,最近一心想替这个外甥“张罗点正事”。临近年关时,他特意把两张北川塔跨年观光票塞给高景程,半认真半打趣:“跨年夜好好表现哦,带个心仪的姑娘去,可别再让你妈妈和我操心了。”8 T N2 F* b' w7 ^" i0 g: r9 o
那一刻,高景程脑海中首先浮现出的,却是林然那张安静的侧脸。- J) x* @ h" T+ {5 Q# V0 X
接下来的几天,林然频繁打开天气预报,查当晚有没有风,温度多少,甚至连穿哪件外套、围巾颜色和搭配都悄悄纠结了好几遍。
8 N. u* q9 z, @. h* o9 X时间一分一秒地靠近,林然从没想过,一个约定会让自己这么坐立不安。
# G1 W* i4 t1 o6 P+ G h跨年夜终于来了。夜幕降临,北川市早已张灯结彩。街道两旁的灯柱上挂着红色灯笼和中国结挂饰,行人匆匆,脸上却洋溢着节日特有的轻松与期待。商铺门口放着节庆气球和促销标语,糖炒栗子和黄油年糕的甜香在空气中交织。
& ?& u) g4 C# [ k林然早早换好了衣服,他站在宿舍楼下,手插在口袋里,不自觉地轻轻摩挲着指尖。- }% w1 U* V" D: N9 w, s
不远处,那辆熟悉的黑色汉兰达缓缓驶来,在宿舍门口停下。车窗摇下,高景程朝着林然挥挥手,“走吧,再不出发恐怕我们要挤不进去了。”
0 S0 G) r+ W* w$ W$ V G" c! {3 h林然“嗯”了一声坐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车里淡淡的薄荷味还是那么熟悉好闻——像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一样。
' A* P- u. V5 |( u* U# M车子穿行在灯火阑珊的街头,路边有牵手看灯的情侣、挥舞荧光棒的孩子,还有推着小推车卖糖人的老人。林然看着窗外,嘴角轻轻扬起,像是终于走进了一场真正属于他和高景程的节日。4 `+ b. u) d, {- `
北川塔耸立在广场中央,塔身挂满了点点流光,像一座光织的灯塔,引着成千上万的人向它靠近。科技广场上早已人头攒动,广场中央的大屏幕播放着拜年祝福的视频,还有主持人倒计时的提醒声在夜空回响。
( Q6 V6 c6 _2 B2 y3 _, l) i7 b他们穿过拥挤的人潮从贵宾入口进入电梯,身后的喧嚣被玻璃门缓缓隔开。随着透明观光电梯缓缓上升,城市夜色在脚下铺开,像一张缓慢展开的星图。街灯、车流、灯牌、红绿交替的信号灯构成一个不眠的脉络,从高处向下眺望,像一片璀璨的银河。
7 y" Q( Y i( U+ D9 J* X“真漂亮。”林然贴着玻璃,忍不住低声感叹。
8 G! R& O7 S' {“等到了塔顶,烟花会更美。”高景程站在林然身侧,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四周静谧得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 `7 i$ W9 w- a0 E. l( J然而,就在塔顶近在咫尺之际,一声沉闷的“咔哒”骤然撕裂了这片宁静。电梯猛地一顿,灯光闪烁几下后骤然熄灭,只余应急灯微弱的光芒。屏幕上跳出一行红色的字母:“ERROR”$ ?- l4 V! t- S0 r; i9 O2 O' I
林然有些愕然,“怎么回事?电梯怎么突然坏了?”他转向高景程,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慌乱。高景程眉间微动,显然也未料到此变故,但他很快镇定下来,伸手拨通了电梯内的紧急电话。电话那端传来工作人员略带歉意的声音:“游客您好,很抱歉通知您,可能是夜间电力负荷过大,电梯临时跳闸。请在电梯里稍作等待,我们会尽快处理。”
% h D, K E( B看样子电梯一时半会是不会修复了,失望如潮水般涌上林然心头。这场期待已久的跨年约会,难道就这样无疾而终了?3 |9 z$ w2 |- c4 q) Z
他本就有些轻微恐高,此刻困于高空,脚下仿佛踩空了一般,虚浮得让人不安。脑海中不自觉闪过前阵子看过的恐怖电影,那些坠落与尖叫的画面如幽影般缠绕而来。万一自己也从这高空坠下呢? 这念头如寒风刺骨,他不由得紧绷了身体,背靠着冰冷的玻璃,双手下意识扣紧扶手。+ M& ?" r2 x, G$ V
与林然的惊惶失措截然相反,高景程却如磐石般沉稳。他伸出手轻搭在林然肩上,低声道:“别紧张,有我在呢。”他的声音不高,却似冬夜里的一盏暖灯,总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2 z9 u9 ^% N0 S“我们……不会有危险吧?”林然的视线不由自主飘向玻璃外那片深邃无垠的夜空,声音微微颤抖。
& [, R3 I4 J+ r. E, I7 h“当然不会。”高景程柔声安抚,掌心轻拍他的后背,“这种观光电梯有层层安全保障,就算出故障,也有好几道保护措施。” V9 r, \& x, W1 A3 g. A- O
说罢,还故意晃了晃身子,“你瞧,多稳。”( R7 y' K) V3 n% }# Y
“别闹!”林然吓得一下扑进对方怀里,紧紧抓住他的风衣下摆。0 M# u3 \* e$ `: V
“你吓死我了……”+ s$ c1 y" C. ~' {0 s
“好,不闹了。”高景程低头凝视怀中的人,他收敛了玩笑,语气里多了一分宠溺。: j& i# C' f5 b+ S d2 ?/ S. |
林然就这么靠在他怀中,紧贴着他胸口的心跳,一下一下,沉稳得如同安神的节拍,渐渐驱散了心头的恐惧。) Q$ o, C8 _& e4 `$ v% U
他的脸颊泛起微红,本想松手,却被轻轻摁住了肩膀。1 Y) f4 J2 @% K- h! E+ u2 p
“就这样靠着吧,我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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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玻璃外突然炸开一束又一束烟花,五彩斑斓的光芒如同流星雨般坠落,照亮了整片夜空,也映进林然眼底。
3 z x% L5 p% C1 Q7 D林然惊喜地抬头,眼睛里倒映着玻璃窗外的流光:“好美……好浪漫……”
$ b4 |0 A; U r“嗯,很漂亮。新年快乐然然”高景程没抬头,只看着他的侧脸,轻声回应。
2 w) p9 Y+ x7 C+ ]- K5 R" p林然微微转过头,对上那双不再掩饰的眼睛。
: ~0 n( i$ ~0 u# ?$ I5 K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他的心跳骤然加快,仿佛什么话都哽在了喉咙口。/ \3 U$ x2 ^ ~9 n3 d8 ]
“你也一样,新年快乐呀。”! j$ p1 M1 F+ t) J! l4 [8 U+ k& x
他们就那样静静站着,直到下一轮烟花在夜空中炸开,照亮了整个电梯的玻璃内壁,也将他们的影子轻轻交叠在一起。
! ?$ p; ~+ E* K# V, c2 T) {$ }“然然。”高景程开口,声音低得几乎被烟花声淹没。% P4 |4 ]+ v) r) ~$ t- G
林然轻轻“嗯”了一声,抬起头,等着他说下去。 [. ]& z/ T& X( }9 s7 i
“你有什么新年愿望吗?”
& ~. C0 R7 S- [( ^' M+ \林然想了想,认真道:“我希望爸爸的康复进展顺利,我哥的足球赛能有个好成绩……还有轩洋,能考上理想的高中。”
4 O' r" M' B! d% o0 X2 O* P; X高景程听着,有些无奈地轻叹一口气,“你一直都是这样。总是把别人的愿望放在前面。”
% s3 T; \# G$ h/ x% K2 W2 F林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没什么特别的愿望了,家人朋友都平安顺利就好。”
* }( C3 N4 [* v7 `1 m“那你呢?”他转过脸,小声反问,“你的愿望是什么?”* b+ m. x4 l Q% ]( t
高景程沉默片刻,目光深深地锁住林然。他的喉结微微滚动,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的愿望吗……我的愿望是新的一年能和你在一起。”! k# w2 ^& V0 f- K0 J0 i$ S. o
林然怔住了,烟花在他们身后轰然绽放,一轮接一轮,把整个夜空都点燃了。而他的脸颊也像被点燃一样,迅速染上一层红晕。他怔怔地看着对方,轻轻舔了下有些干燥的唇瓣:“你说什么?”
+ _) W8 r2 I# ~/ H3 C( N& t0 Y9 t“我说,新的一年我要和你在一起。。。。。。我喜欢你,然然,已经很久了。”高景程向前走了一小步,生怕林然听不清楚,两个人的身子几乎挨在一起。
! c! f# ]% G0 L8 q3 r2 g \林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甚至整个大脑都因为太过激动而变得一片空白,短暂的沉默后,他抬起头,注视着男人深情的目光回应道“我也是……”! M( }, |2 m& p1 {
话音刚落,一双有力的大手扣住他的后颈,高景程俯下身,吻住了他。
6 F7 K. o) o2 O3 V这个吻没有预告,也不需要犹豫。温柔又坚定,像是两个人心里的情感终于找到了出口,任由它在这狭小空间里蔓延。
- n& d$ t) U' Y" M1 B$ Z% J+ [林然一开始几乎忘了怎么回应,身体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却在高景程手指轻抚他后颈的那一刻,渐渐软了下来。他慢慢闭上眼,手不自觉地搭上对方的胸口,掌心感受到他快速有力的心跳。
2 N o- E. [4 A1 ^他们吻得并不激烈,却格外认真。外面是绚烂的烟花,电梯里是只属于他们的静谧时光,所有语言都被唇齿替代。) ^1 m7 G) p. l1 v" q8 P4 _7 q
这不是少年间的莽撞冲动,而是压抑良久之后的情感流淌。+ s' k2 U; w& `7 R: z% q& H. H
他们在彼此灼热的呼吸里,找到了今年的第一份答案。& I b9 H$ v5 Q1 O5 m! s7 O1 E! U
“咔哒——”
# V, B$ B, d8 V. @0 V1 x" Q% q电梯忽然发出一声轻响,灯光“哗”地一下全亮了,四周顿时明亮起来,刺眼的灯光将属于他们的黑暗静谧毫不留情地切断。# m( z. R. ~3 w1 d
两人猛地分开。: y) f2 c1 d1 @4 P" b
林然动作太急,几乎撞上了玻璃墙,慌忙低头理围巾,却手忙脚乱地打结了两次也没绕好。) R4 @1 Q$ D4 `. \* z
高景程也不比他好到哪去,轻咳了一声,指尖拢了拢有些凌乱的头发,眼神却不受控制地还在林然身上打转,像是想确认刚才那一切是不是真的发生了。
" i% w6 p. N& r5 m) \/ d$ b电梯门“叮”的一声缓缓打开。
% A( g" z+ K u4 ?& z门外站着一位穿着工作制服的维修师傅,一边用扳手扶着门,一边探头进来,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空气里还残留着暧昧未散的温度。( ~ j7 a8 b5 l( N& Z! i6 ]: }* t
他眨了眨眼,嘴角抿了抿,带点看破不说破的笑:“不好意思啊,刚才系统误触发了安全停机,你们人没事吧?”. J7 w* M3 P1 c9 a3 l
林然摆摆手,“……没事,谢谢。”0 a9 f4 @# H' Z5 b' V& H( d" Y& B
“实在抱歉耽误你们时间乐。”维修师傅边说边微微侧身让开通道,“不过看你们这状态,应该……不急?”" a' H" U# M( n0 C! U) I
高景程干咳一声,朝他点头致意,嘴角却不自觉带了点笑意:“确实,我们不急。”
+ e8 ]+ p5 K0 i, \% P等维修员乐呵呵地走远,电梯门在他们身后合上,两人这才终于踏出这狭小的四方空间,呼吸到塔顶清冷的空气。9 r6 T: }7 P& h
夜风拂面,寒意扑来,却怎么也吹不散他们胸口那股未散的热度。
2 W) W( m* S5 b) U烟花还在远处的广场上一簇簇绽放,灯光映得人群若隐若现,塔顶的视野宽阔而辽远。林然站在护栏边,悄悄把手从大衣口袋里探出来,慢慢地伸向高景程的方向。+ ]5 _+ `: \! @. H l
他的指尖轻轻勾住高景程的小指,像是心跳尚未平复时的一次小小试探。
. F' ]9 x+ T/ w) G8 I高景程什么都没说,只是将那只手握得更紧了些——十指相扣,掌心贴掌心。
5 S( m8 N2 I4 j+ X: P风声在耳边穿过,人群在身边欢呼,而他们之间,默契得只剩彼此指尖传递的温度。
# ]8 y7 S& A. H& s“谢谢你,景程……这真的是我最特别的一次跨年。”( i. q: @# D4 s' L2 P& b4 H
高景程垂眸望着他,语气温柔得像夜色:“以后每一年,我都陪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