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臻闭上眼睛也关不了耳朵,心中咬牙切齿:稳住啊,稳住!我还有一包压缩饼干在呢,徐知着这人够机灵应该会记得给我藏个包子啥的,忍过去,忍过去,别让这混蛋看笑话,回去吃点东西,睡一觉,老子明天继续同你磕,我就不信你真能逼死我……
/ |8 y. V( f* G8 v6 v4 ` c“陆臻,私藏食物,好像不太合规矩,不过念在你初犯,我就不扣你分了。”夏明朗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悠闲地喝了一口酒,声音也是一脉悠闲的残忍。
9 K- L; G2 j9 J2 X- i: ], r( s陆臻蓦然瞪大了眼睛。
; j+ r/ v* [ F' Q“陆臻,只要在合理的规则之内,我其实挺欣赏你这种不惜与我斗智斗勇的劲头,我知道你们那屋喜欢在丰年顺俩包子回去备着,不过你放心,今天有郑楷在,你们屋那位,长八只手也没办法给你带回去一粒米。”8 R& p1 X% |: \- e# u$ g+ C
/ `, h9 x+ _$ `+ r$ S* U2 m# X合理规则之内?!5 I7 _/ L; ]" L" d/ |, O3 t
我靠!陆臻简直想骂娘,去他妈的合理的规则!
' `+ O" v6 e) S) x“另外,看在你今天这么辛苦的份上,给你透个风,明天15公里武装泅渡,我打算在终点处烤一只兔子,先到先得。对了,你们屋那位游泳技术好点了没?能达到整体水平吧?你别这么瞪着我,你没事,我还不知道吗?这茬兵就数你最能游了。”夏明朗拎了杯啤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笑容和蔼可亲到欠扁的地步。
3 x& P+ c" u! @最能游?陆臻都快哭了,以他现在这种身体状态,明天不在半道上淹死,就已经命很大了。
" Z2 b$ Z1 s+ S% S4 f“小鬼,别拿这种眼神看着我,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我在虐待你。”夏明朗很无辜似的叹口气,转回头去继续吃饭,还拿着雪白的大馒头逼迫发财啃下,发财身为一只狗,自然有狗的坚持,迫于夏明朗的淫威啃了一只之后就开始耍滑头,摇头摆尾地终于把另一只淡而无味的非肉类食品踢到了桌子底下。: K, R4 I7 q# s6 q. B& ~4 v
2 @6 ^8 O" r/ \6 {# ?; I我靠!陆臻的眼睛深深被那一片雪白所刺透,恶狠狠地闭上了眼睛。9 q( u+ { g7 g) u, \6 P; n7 X
夏明朗一脸严肃地与发财湿润而无辜的圆眼睛对视良久,最后叹气说:“你看,现在怎么办?本来我还可以帮你吃了它,但是现在你想不吃都不行了!”# ^2 A) B0 T" T6 ?) N& y
发财伏下身子呜呜叫了两声,忽然从桌子上蹿下去,叼起大馒头递到陆臻跟前,是的……在这样的危难时刻,发财非常有同类爱地想到刚刚与它一起被遛的另外一只“狗”,反正“它”看起来好像很饿很想吃不是么?
8 w' v% x) J: A: \陆臻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知如何拒绝这份来自非人类生物的馈赠,只能目瞪口呆地僵硬着把馒头接过去。7 g, R* H9 U& m, V! W4 n
夏明朗哈哈大笑:“哎……宝贝儿你真是!不过,陆臻你饿不饿?承蒙它这么看得起你,你要觉得饿,就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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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刺激大概真的太大了点,陆臻居然一下子就坐了起来,用一双清亮逼人的眼睛直愣愣地盯住夏明朗,夏明朗被那束目光刺得略缩了一下,心道:嗨,小子,别拿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会内疚的。可是想归想,说出来的话却只有更加的欠扁:“怎么?不饿吗?”
( k. m: b1 @# P/ [) x3 O陆臻咽了口唾沫:“你什么意思。”
0 C: @ w0 L2 v“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浪费不太好。”夏明朗笑嘻嘻的:“你又忘记说报告了,另外,和教官说话要用尊敬的口气。”5 x% G B* M3 P: ?
陆臻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只是瞪着,一字不发。9 m4 P: I5 M+ J5 u5 U
“真不吃?”夏明朗低下头去看陆臻,眼神有一种危险探究的意味,慢慢地靠到他耳边去说道:“明天,15公里武装泅渡,你不吃,确定可以游过去吗?”$ W0 C9 [" @6 x0 t0 e' `
一个馒头,约合50克碳水化合物干重,约合蛋白质…… C0 U& |9 C9 E& e
陆臻努力想把眼前这个灰扑扑的东西看成某种单纯的营养组份。6 P/ W% d& J. a) u. _
夏明朗一仰脖,把杯子里的酒喝尽,叹口气,起身便走。9 j4 n P+ d! U! x
2 \" d, c( z; a, x( K& g- P“你错了!!”陆臻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x. R2 V& T" A' ~
夏明朗诧异地转过身。! r4 |" G5 A) W) l8 @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知道你想达到什么目的,但是方法错了,不应该是这样。我能吃下去……”陆臻抓起馒头塞到嘴里撕咬,声音便有些含糊起来:“比这更恶心的东西我都可以吃下去,只要那真的有必要,只要是为了正确的事情,为了希望和理想。”, ?$ y; { a' L0 H4 u/ T
陆臻目光灼灼地逼视着夏明朗:“我本以为你首先应该是个教官,而不是我们的敌人,你本应该代表那些美好的东西,而你却以剥夺她为乐,你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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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6 L9 G# }, @( z; r夏明朗沉默下来,幽黑的眼睛里,有束细小的光芒略闪了闪。
* G4 k1 Z5 M' m1 o4 I他说他失望了!
9 C Z& g0 R- M0 {+ S, N( K$ ^夏明朗一愣,在他的人生中曾经听过无数严重的指控,可是此刻这句简单的失望却让他忽然感觉到不安,他有些冲动地走到陆臻身边去,弯腰,在他手上那只脏兮兮的馒头上咬了一大口。咀嚼。细碎的砂尘硌到了牙,咔咔作响,夏明朗用力下咽,把那口混着尘土的馒头全吞进肚子里。1 v5 c. Y" v# V
陆臻被惊到了,困惑地问:“您这算是在证明自己吗?” [; l$ G. ~) b! J* z
“你觉得我在逼着你们放弃?那些你所谓的美好的东西。那是什么?尊严?理想?跟我说这些不觉得酸吗?你写小说呐?不,小鬼,如果那些真你是的希望与理想,记住,你的!那就是你生命的意义,赖以为生的根本,那么重要的东西,你现在说为了我就放弃?你会吗?你的理想就他妈这么浅薄?”
" f# A2 v7 z0 }' o9 N陆臻想说不会,可是……
* s+ D$ d! h: t5 A8 @/ v' v. S“我只是在剥开一些东西,让你能看清根本。”夏明朗在陆臻身边坐下来:“你怕死吗?”4 m; k. v+ A* g( n
“当然怕。”8 o! ~$ {1 k' @; p' `* V1 \
+ k/ o; l. ^- J' o# \0 m“那么,在今天之前,你有想象过什么叫死亡的恐惧吗?”/ D' l, y' \4 P; `
陆臻的眸光一闪,没有说话,倒是低头又咬了一口馒头。
$ d# K, h. I \8 z6 A% Z6 @“你今天经历的根本连最低档次的危机都算不上,可是你选择了什么?你的判断正确吗?”夏明朗微微侧过脸去看他,只是一道掠过面前的斜斜视线,陆臻已经感觉心虚,辩解道:“其实我不是不懂得变通,我只是觉得……”1 U7 B. ^1 M* H5 Z% E M
“觉得这种事不应该由我来做!对吗?那么该谁来做呢?有谁会让你觉得恐惧,却放你一条生路?”夏明朗微笑:“在你心里,教官应该是个美好的形象对吗?代表光明的希望和理想,这军队的荣光和温暖。不,不是这样的,那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象。我是你的教官,不是你的连长,指导员,更不是个班长。我不会哄着你,宠着你,拉着你往前跑,因为如果选择了跟我走,这条路的终点不是全军大比武,而是真实的战场,到那时,你是真的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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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r l% ^, R, ^; T& j夏明朗转过头,直视陆臻的双眼:“相信我,我不要的人,都是为了他们好。连这么点挫折都不能承受,却跟我妄谈理想。”
, ]/ g- R/ a t9 u& U+ i# b陆臻有些愣愣地看着这双在一瞬间变得光彩焕然的眼睛,夏明朗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是那双黑眼睛里明明白白地写着:小子,你还太幼稚!陆臻看着他站起身,笔直地往前走,不知怎么的就选择马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9 U. g3 l% V! O$ B# U$ q# v V
夏明朗一路把人领回了菜园门,临走到门口的时候,陆臻又叫了当天最后一次报告。
+ q" s# O+ _5 O2 }1 X夏明朗喝了一声:说!
7 @. J2 m& s6 q* Y* B: u, j眼神却是凶狠地威胁:你小子敢再啰嗦试试。3 n5 n) u- t9 X! \& A5 r/ Y$ B8 O)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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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陆臻郑重而又倔强地迎上了夏明朗的目光,用回了他一贯的,不卑不亢,清晰却并不响亮的音调:“我仔细想过了,我相信您刚才说的是实话,我也相信您的本意是好的,但我坚持认为您用错了方法,因为我能理解您,但不代表所有人都能理解。然而一个让学员失望的教官是没有价值的,靠愤怒建立起来的队伍也是没有战斗力的。”
& Z/ c6 P- V+ j; J( [' J$ e8 b夏明朗双手背负,跨立,下巴微微地挑起来,似笑非笑的神情,是一个骄傲的姿态。
6 q, c9 Y" ^' _/ _8 T陆臻感觉到背后有寒气,切肤彻骨,不过他骨子里的骄傲足以支撑他把话说完:“可能现在的我在您眼中看来没有与您平等对话的资格,但是你要明白,你我的等级与身份都只是一种标签,标签下面藏着思想,你不应该轻视它,因为它超越一切。” R M- J5 W6 Q' @8 M7 q
夏明朗不以为然地掏掏耳朵:“我感觉想法儿这玩意儿谁都有一个,你的我的,不是你给它贴个标签那就无敌了。”
% h% E, s( p2 W+ F陆臻失笑,笑容柔和,完全的下风,却有从容的态度,夏明朗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观察他。0 [- E: {3 d) {" t
陆臻说:“的确,我目前的视野有局限,而您也真的很会说话,并且在一定程度上说服了我,我会重新审视您,还有……您的想法。但是您强大的说服力同时也在蒙蔽自己的双眼,我想说服我赢过我对于您来说应该并不重要,而重要的是怎样让事情更好。您太自信了,或者应该说,太强硬,这样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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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明朗挑了挑眉毛,神色自若:“说完了?”
, h/ ?5 [- q! b“目前为止,是的。”陆臻不自觉戒备警惕。
6 o3 g& e4 N6 U! j" ~0 \8 X“哦!”夏明朗转身扬长而去。
- ]$ S# r1 S; Y% _8 h. Z1 U陆臻有种一拳挥空的挫败感,空荡荡的失重,他本以为夏明朗会有反击,可是直到那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他才想通,夏明朗不必对他反击,因为他不重要。
6 ^6 L/ `# @0 ~% P1 B7 ]5 ~9 [. s陆臻在夜色中咬紧了牙。" R- T; q3 l# y- Y: ?. V
夏明朗大摇大摆地往回走,可是此刻如果有人在他身边仔细观察他的神色,便会发现他额角在隐隐暴着青筋。& B& N' Y* A5 x& `1 b) z7 p
靠!4 F/ W2 I! ]+ f) X, X, E
夏明朗强忍住一脚狠踹把这小混蛋从一楼踹上五楼的冲动,把步子走得潇洒流畅。* M4 C U; ]6 q0 b0 E)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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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沟里翻船了!
: O3 v( ^# V6 N% ~2 n夏明朗痛心疾首,千年的老狐狸了,一朝竟被这么个小毛孩子破了功?事实上直到转身那一秒,夏明朗才陡然在今天这倾斜的事态中找回到自己的位置。是的输赢不重要,即使现在他仍然压得那小子不得翻身那也不重要。当陆臻站到他的对面发出声音,当他们开始认真较量与比较,陆臻就已经赢了。& h f, _, m) D' r. K$ p% {
我怎么会给他这种机会?明明还不到那个时候!夏明朗百思不解。( }' P0 e7 m" H+ `' C2 a6 m; b
可偏偏不知怎么的,当时看到陆臻冷静逼视而来的清朗目光,他居然就是忍不住有种冲动要为自己辩白,想要解释,面对那双清亮逼人的眼睛,心中有一种复杂的渴望在催促:说服他,让他懂!
& B) Q y: ~$ O# }想要证明,证明自己,证明他从不苛刻,证明他从来没有站到他们的对立面去,没有,从没有……
2 T3 H& [4 l& `一直以来他的愿望都是如此,想要和他们在一起,出生入死,同生共死!
3 _* R5 s8 C# F&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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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k5 m" {7 I5 e) a可是怎么会这样?他明明是从来不在乎被误解的,尤其是,被新兵!他一直相信只有真实的枪林弹雨,真实的尸体与鲜血才能教会他们生存的本质,抹去所有虚伪的矫情,而在那之前,他需要锤炼出最坚强的身体去面对。% }' P Z ]4 R" H! |* E
夏明朗一路思索,忽然身形一停,沉声喝了一句:“出来吧!都跟了一路了。”
" v* z- o7 N. @6 T( F0 W. F路边的树丛里闪出两个人影,方进马上笑嘻嘻地凑过去:“队座……”
- N \1 T3 v/ ~/ Y夏明朗看严队那辆越野车正停在路边,手上一撑坐到前脸上:“方进,过来!……立正!”
, N/ ^! j7 g7 b2 \6 r/ g方进听着口令站过去,站成一根木桩。
|0 ?% W: p% O* t“说吧,跟着我干吗呢?”夏明朗一手猛掐方进那张小包子脸,掐得他吱嗷乱叫:“队座,队座……这事不怪我啊……我们这不是快吃完了,就看着您遛着狗进来了么……这不是楷哥他不放心么。”" c4 [& C: I+ X/ w9 m4 x& t
夏明郎无奈了:“我说,你们俩还真怕我把人给整死了?”
2 M% U: n+ Y' K% K0 {这下子,两名干将齐齐笑得僵直,眼神中流露的讯息是:对!很怕!& q& r: z' t f4 D
8 e: K3 d& x& H1 N8 ^“队长,那小野豹子挺可爱的,能留下吗?我挺待见他的。”方进又缠上去。
2 X+ X9 `& g( E+ I) _1 j夏明朗有点心不在焉:“放心吧,那小子留定了,只是留下来进总部支队还是进行动队的分别。”
& I4 T2 M6 }6 ?: {“我觉得他能撑住。”郑楷忽然很笃定地说道。
0 W# J% _6 P1 G# C夏明朗笑了笑,心道: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1 J9 b& D' y/ v4 M5 p) n6 k Z4 W8 O“那徐知着呢?那小子神了!上回陈默把他的靶纸带回去给老肖他们看,丫挺的那帮子熊人都说默默学术造假,后来狙击训练过来溜了几天边,现在个个都在家里玩儿命地练,说是怎么也不能让新丁给灭了。”
( z, i. t1 [. r9 c( v. K& J“徐知着……的确,很好的狙击手,很可能会比我还好!”夏明朗微微皱起了眉头,“不过,我对他没把握。”
5 R& F: P8 I% x$ j“为什么啊?”! j8 O: W9 d) @# Q1 `
“我不知道他想要什么,他人太冷,对自己太狠,想法倒多,我怕他将来会觉得不值。一个人,要是没点把柄在我手里捏着,我对他不放心。”夏明朗转头,看到方进越来越迷糊的脸,忍不住笑。9 E/ M% u1 v$ X. E7 U. n8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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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队长,我有什么把柄在你手上?”方进好奇起来。
9 k; n5 i* L9 q7 t夏明朗从车上滑下来,理了理军姿,沉声喝道:“方进同志!”
$ ]8 A/ \8 L3 V/ n$ V m% U( `( i“到!”+ i9 u Q2 E1 z- Y- e5 A* c
夏明朗凑过去看他的眼睛:“你想知道。”
+ \8 R: i/ n: `. o! p4 u“是!”方进昂首挺胸。1 k: O" r' C& D% V$ o0 P) I$ {! J
夏明朗笑起来,嘴角往上勾,笑容越来越大,方进心中忐忑不安,眉心一点点皱起来,然后,稳稳地听到他家队长一本正经的声音:“我不告诉你。”' d+ h9 G Y6 L' K: E1 U3 q- j$ _6 M0 L
啊……队长!方进无奈地挠头:你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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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知着见陆臻久久不归正在屋里担心,一听到门响就从铺上跳下来,打照面看到胳膊腿齐全,暂时放下心,冷不丁却听到陆臻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你们有没有想过,咱们教官可能也是个好人。”, ^: i5 e9 j3 ]& ~
徐知着这一记吓得不清,抬头摸陆臻的额头:这娃儿莫不是被打傻了。
% k# u; M8 S2 Z$ q8 D“哎,哎……”陆臻把他的手拉下来,“我是说真的,其实,他应该也是为咱们好。”
: o9 k) y7 z( G& _7 b/ G1 B你,这……, X; B! t- Z$ ?
徐知着退后一步,皱眉想了一会儿:“那,那个……你是不是得了那什么斯,斯什么的……。”; K. a0 P7 W' U' N4 r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陆臻擦汗。8 k% Q3 k* ]! M! q% @0 w% m* D
“啊,对对,还是你有文化。”徐知着有点惭愧。& i' I# t9 _3 V9 l, c$ U' n+ f
陆臻长吁一口气,摆摆手,算了,睡觉吧,明天保准又会是一个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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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饿不?”徐知着在下铺踢他的床。; e2 w9 G3 _ z& c8 M: |0 m9 {
陆臻翻身用被子顶住自己的胃:“还好,有吃的没?”7 ?# F2 |+ {6 c7 o6 x9 c2 K( P& T
“没有了。”徐知着很沮丧。: u) j% M6 e; ~' e
“没关系……”陆臻睁大眼睛看窗外已经漆黑如墨的夜,徐知着在下铺翻身,被窝里传出几声机杼的轻响,陆臻诧异地唔了一声。徐知着解释说今天晚饭后陈默要求他们都带枪回来睡觉。
9 [' k& V/ G8 b& @陆臻眼前一亮忽然一拍床铺说:“对啊!”
$ l. H9 H; }' C8 y- W“啥?”徐知着困顿地搭腔。
' ^& p- \* o! T4 g+ B& J“没什么!”陆臻咧嘴笑得很开心,明亮的大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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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完了,我果然是傻了!陆臻把脸埋进被子里,这么些年的连长哄指导员捧,旅长钟意政委给脸,我党我军那革命浪漫主义温情小调调真是把你宠傻了啊!陆臻!' b8 k1 k1 z5 a7 H. B+ f8 t
还真逮着谁都说理想说人生说光明说希望,你以为这是在写小说么?这些东西都是用话说的么?6 [* g. {" \, l5 B# e
没看过猪跑也吃过猪肉,西点军校的全套训练教材都在你的电脑搁着,你明明都看过了,怎么能到现在才回神呢?
( B4 l0 T g, ?6 e" i9 A- y现在不过就是从中式训练转成了美式训练模式,把努力崇高的引领改成了拼命残酷的驱赶。
8 j& Z* j6 s% t. C I$ Q这样你就受不了吗?
/ d( F3 |: {5 O陆臻??
8 i% V- i# i( h8 C就这,你就觉得自己很厉害了吗?. v0 K- B9 q6 u$ n- }
夏明朗!!
- o5 u2 O/ x$ _5 H山里的星光总是特别闪耀,陆臻出神地看着窗外的星空,心中再一次有了豁然开朗的感觉:原来第一局我都不曾输,原来战斗还未分成败,我当努力奋进。7 L& B( C9 |1 l7 O# Z
8 n7 {2 d: y6 w0 r! Z4 w# b: X: W0 F2 N第三章# `* _) i \' s) p& _0 C3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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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才刚刚开始,这句话在最初时夏明朗就说过,可是到现在仍然适用,而且陆臻强烈地感觉到会继续地适用下去。他万分庆幸自己此时已经换了心境,否则要是还像刚开始那样分出大把精力来与夏明朗对抗,那一定就完蛋了。
2 _6 J- |$ ?5 h2 y: {, f7 ~因为那根本就是个地狱,而且十八层之后还会有十八层,永远不会到底的地狱。
0 i+ s# D7 _, {) ^' ]5 V6 }每一天入睡时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可是第二天的经历又会让人觉得原来那都不算什么,第一个月是打基础,疯狂地拉体能,倾泻式地灌输知识。陆臻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人捏住了脖颈的填鸭,拼命张大了嘴,生吞活塞,即使咽得眼睛翻白也不敢放松。9 C! d3 F# I& i$ E2 l+ v
而一个月之后,这群被塞撑的填鸭被扔到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环境里去体验生活。
: |- Z7 A- @$ |' O3 N* c3 V( |3 v纸上得来终觉浅,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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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把人扔到深山里,自然就能学会怎么看地图辨方向,饿上三天,自然能学会怎么挖野菜吃田鼠,人的承受能力有时候似乎是没有极限的。偶尔的,陆臻会回忆起当初让他畏之如虎的初试体能考核,便困惑于就那么点小阵仗怎么就让他吃不好睡不香,那根本,就像是玩儿似的嘛。2 ] o/ w* O* b; B' M$ Q
现在的陆臻每天早上起来要跑一个15公里全负重越野,跑回基地后马不停蹄地就是各式器械与基本功的练习,一遍走完,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他们会有5分钟短暂的美妙时光来吃早饭,而早饭之后就是全新的,让人无法去想象的神奇的一天。
( a, l1 A. y7 M3 G( \! k去掉了愤怒小青年的有色眼镜,陆臻开始有心情好奇那么多离奇的训练方式夏明朗是怎么想出来的,想出来之后又是怎么才能做出如此天才不着调的诡异组合,于是他就怀疑起那些训练计划其实并不是人类的大脑所制定下的,它们来源于一些外力,比如说,操场上跟夏明朗玩得很好的那只名为发财的拖把大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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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 }3 q; i都过去了,曾经的美丽人生,陆臻常常会跟着徐知着一起痛彻心扉地回味起最初的试训的好日子。
1 v! D' @$ E$ `0 {3 I3 S. F, ^是的,一点没错,好日子。
5 {6 a2 i9 h1 N4 U至少那时候吃饭是管饱的,澡是每天会洗的,睡觉是有六小时充分保证的,嘴巴还是有空去骂骂娘的。
( |' a+ }) t3 M) u而此时此刻……1 H$ }* q/ ]" Y _; r* o
站在食堂门口沉声读秒的士兵简直就像是来自地狱的恶卒,拿着筷子好好吃一顿饱饭的幸福人生早已一去不复返,不再有人去纠结茄子或者折耳根之类的傻问题,他们冲进食堂的时候都饿得像狼,吃饭的姿态凶猛得好像三天水米未打牙,每个人都以一种拼死之姿挑最高热量最高蛋白的食物塞进腹中,因为谁也不知道吃完了这顿什么时候吃下顿,陆臻开始习惯用手吃饭,并开始相信身体才是最坚硬的武器。
* Q6 U6 r6 {& M3 o% T2 P1 o Y然而夏明朗常常会忘记带他们去吃饭,或者好好的就送上一把匕首一根绳,100公里范围的山区撒开去,在编号ABCD或者5432的某些大石头下面抄上几句好诗回来。
i; A' t' H1 h! j! v* {8 ~2 U8 c徐知着抄到过“此地无淫三百两”,陆臻抄到过“蓝田玉暖日生烟”,从此认定夏明朗此人的属性为文盲加流氓。2 I* e9 C. E7 Q7 t' B
X3 ^: x1 E" [3 g可就是那样苦,陆臻反倒不如最初时觉得难受,或者就是这样,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人毕竟还是意识的生物,荒烟万里与大漠生烟说得是同一种景色,可是一个萧瑟一个壮怀激荡,那是人的心境。在那天与夏明朗在食堂正面交锋之后,陆臻醍醐灌顶,他开始变得冷静,仿佛观察者的姿态,方进偶尔被他探究式的审视目光扫到,骨子里一阵恶寒。
S) Q- z4 c; b \) n不过这显然也不能怪方小爷没种,某人明明已经被他整得死去活来三分像人七分更似鬼,可偏偏不恼不怒,随随便便扫过一眼,三分好奇两分困惑,三分的不以为然还带着一点看待实验品的同情怜悯。2 y8 K* l* J( C5 W
娘唷,这么诡异的事是个人都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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