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雨天 （写给红尘里那些卖笑买醉的孩子们）

陈筱诺01

我一直都在看。

小玉188

五十三

整晚脑子里都是过往细碎的日子，仿佛和小上海重新又过了一遍，眼睛疼。他从背后紧紧地抱着我，炙热而颤抖，直到早上6点36分，他轻轻地抽出胳膊，走进卫生间，哗哗地水声持续了很长时间。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起身，听水流狂躁的砸着地面，听他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听他蹑手蹑脚地吻了一下我的后脑勺，“林沐，再会”，听他轻轻地带上房门，然后是一片死寂。

4 K) \! z1 k% I他走了，哈，他来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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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身起来，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自己略微浮肿的脸，红透的眼睛，还有凌乱的头发。穿裤子的时候发现腰带被换了，换成小上海那浮夸的白色皮带，不禁失笑，还是喜欢搞这些肉麻的东西。

/ ]) M' f# r( M- Z走进卫生间，镜子上赫然用牙膏写着，“今生负卿，只待来生。”我又笑了，这一笑眼睛更疼了，湿了面巾，一点点擦去镜子的上字，笑得停不下来，笑到咳嗽起来，咳着咳着就哭了，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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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6 [* {. v; G/ J恍恍惚惚地回到王宇的房间，王宇还在睡，我在床上做了假象，下楼退了之前那间房，到二楼吃早餐。远远地看到陈曦坐在靠窗的桌子前，端着一杯番茄汁，衣着光鲜。我端了杯咖啡坐过去，“你玩够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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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1 g' I  P' Z* m; T* L1 [陈曦歪着嘴巴笑笑，“怎么了？”

* h7 ?0 k% [) p" n  H“这种无聊的游戏到底要玩到什么时候？”

# X6 `0 e; M: t; X# L# |他深呼一口气，“如果这件事让你觉得不舒服，我道歉。”他眼睛定定地看着我，笃定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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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问。

1 _# k  N  e9 f“我答应过许天要照顾好你。”陈曦说。

- V% Z# s3 t& ?4 k/ r5 v. i“照顾我？好啊，您有能耐就把杭州城的名媛弄几个来陪我啊？”我压着声音说，嗓子却撕得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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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曦叹了口气，“想哭就哭出来吧。”

3 Y1 l* [. G) h8 |0 e 我们都不说话，餐厅里音乐换了，“Never Grow Old”，听着听着，我真得又绷不住了，眼泪倏地流出来，我转身看着窗外，雨不紧不慢地下着，淅淅沥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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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A2 ]  X. I$ E' F  陈曦没有跟我们回L市，飞机上我一直在想，王宇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看他没心没肺在一旁用ipad看电影的样子，倒是看不出破绽。他还时不时地问我眼睛怎么肿的这么厉害，我只得推说是没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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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宇打车把我送到小区门口，说好明天联系。L市明显是又下雪了，每年近圣诞的时候都会如此，倒是应景。走到楼下，一辆瑞图横在面前，我想绕过去，车里面的人按起了喇叭，车门一开，叶亮从里面钻了出来。

9 u" J5 T9 C# E: o( e% A“小哥，上车啊。”叶亮笑得很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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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哪来的车啊？”我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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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副驾驶的小松也晃晃荡荡地下来了，“我借的，我也不会开，便宜这小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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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亮，你什么时候有这本事我怎么不知道。”我笑问。

/ s8 j  f; w8 Z“小哥，亮子的本事多着呢，你还没机会见识见识。”说完，邪魅地笑了。

“话到你嘴里就不好听了。”叶亮也不生气“小哥，快上来，咱们听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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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3 H3 h$ S7 W; l4 d“干嘛？”没等我细问就被拖上车了，小松把行李扔进后备箱，自己坐到后座。我理所当然的上了副驾驶，一回头看见后面一脸苍白的Oscar，Oscar强笑了一下，“小哥。”

“哎，”我答应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9 ^% t6 s3 Y$ N* K9 d! E6 }6 n“小哥，你这脸色不对啊，眼睛也肿了，没睡好么？”叶亮给我解围。

) P% U4 ^1 V- e7 h" h0 S5 f) J/ Z“可不是么，拼酒又拼命。”我讪笑。“这都晚上六点多了，你们都在这儿，天空之城那头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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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在呢，再说我们几个在那儿也没用。”叶亮说。

我回头看了眼歪在一旁的小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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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看我啊，我今天休息。”小松阴阳怪气地说。“再说，店里面新来那些孩子们撑门面就够了，我们去点个卯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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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L: g* X- n  R9 F( [* O“这货又怎么了”我笑着问叶亮。

“你管他呢，定时抽风。”叶亮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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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松从后面冲上来薅叶亮头发，吓得叶亮赶紧求饶，连后面冷着连得Oscar也笑了，我赶紧劝住他们。不觉间，天暗了，车子穿梭在夜里，让人昏昏欲睡。

车最后停在L市人民剧院，海报很显眼，六点半准时开演京剧《西厢记》，真不知道这群小子怎么忽然想听京剧。小俊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跳出来，“小哥，你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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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刚下飞机，就被这几个绑架过来了。”我捏捏小俊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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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1 R8 \  l8 u; u: N% P7 n“我知道，我求他们去的。”小俊笑地很暖，“今天我家那个有演出，想让你见见。”

“你家那个？”我故意把声音拖得很长，小俊只知道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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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叶亮看出端倪，“小俊的男朋友唱小生的，人很踏实对他也很好。”再看小俊，笑地跟个花儿一样。“好吧，绑架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谁能告诉我一下怎么知道的我航班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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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v/ i. ]1 v: u6 ?“切，搞到你的身份证号什么都知道了，我连你开过几次房都知道。”小松歪着脑袋笑。

% o7 f& c, C: X2 u7 @) _“卧槽，你们还等什么啊，还不帮我灭了他。”说罢，几个人冲上去把小松按在后座上，衣服扒了个精光。

“行了，行了，大冷天的，今晚夜宵他请啊。”我笑着说。

“凭什么啊，今天说好了小俊他家那口子请客，我没带钱出来。”小松被按在下面还嘴硬，又被其他几个人一顿蹂躏。

叶亮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战场上撤下来，悄声问我“小哥，你情绪不对，出什么事情了。”

“真没事，就是很久不喝酒了，喝完了不舒服。”我岔开话题，“小俊男朋友多大了。”

“二十七，个子不高，人看起来还挺老实的。”叶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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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我嘟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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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I0 U" n$ R; u “二十七怎么了？”叶亮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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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J" e* X" _( G% f. n" J- f3 q# K “二十七是会骗人的年龄。”我苦笑。

# A$ K/ A! ]; J “小哥，你有事。”叶亮握住我的手，“你骗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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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别闹了，把那几个猴子喊起来，看戏去吧。”我推叶亮。叶亮点头，“有事别憋在心里。”

“知道了，去吧。”我挤一个笑给它。

回头看看硕大的京剧海报，美艳，如生。

- `: x' Y% o# G) r6 `. u3 I“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飞南翔。问晓来谁染得霜林绛？总是离人泪千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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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1看到336   莫名的感动 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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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你回来啦

wuebin

又看完了，坐等下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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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锐 打成 瑞图了，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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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一台戏下来，身边的人睡得七倒八歪，只有小俊始终傻傻地看着台上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我推推同样看得入迷的Oscar，“你看，这孩子魔怔了。”

Oscar先是一笑，眼神又马上暗淡下来，“其实能全身心地爱一次，也是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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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d1 K3 F1 s/ n2 X8 x“还没想通? ”我轻抚一下他的肩膀，瘦的锁骨异常明显，“你是个明白人，没必要用过去压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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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苦笑一下，指指胸口“道理我都懂，可这儿还是疼。”

1 k+ p# H# S/ ^" D( G我叹了口气，“疼着疼着就习惯了。” 说罢，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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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戏散场，小松几个就开始张罗吃夜宵的事情，叽叽喳喳地最后定了去永顺小吃。我愣了一下，“合适么？”永顺小吃是L市俗称的“鸡鸭店”，地理位置好，经营时间从晚上六点到第二天凌晨四点，白天是不营业的。久而久之，这些风月场上的花花柳柳都喜欢去那里消遣，生意好起来，自然就有一些看着不忿的人给它扣上“鸡鸭店”的帽子。

小松不屑，“小哥，我们呀，既然做了婊子就不想立牌坊了，你要是怕，咱们就换地方。”

3 S) N: m( t, F& L4 \, S: R' G“操。”我狠狠地白了小松一眼，“我倒没事，就是小俊那个。”

“麻痹的，他要是这个都受不了，还能对咱们小俊好？”小松激动地张牙舞爪，我只得安抚下来，和他们几个先去了永顺小吃，小俊的男友在后台卸妆，稍后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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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冬天了，在永顺还是能吃到烧烤，先要了五十个大串，十串板筋，二十个鸡脆骨，一个尖椒豆皮，一个炝土豆丝，一股海鲜疙瘩汤，一箱啤酒。

$ [- V& L7 z) f$ V( R, A“行了，行了，给我们小俊留点脸吧，要这么多。”我给他们几个倒上店里的大麦茶，这样的冷天气，喝完大麦茶人瞬间就会暖气来。
0 b4 g! d# E4 k2 u4 ~2 l3 [正说话间，小俊和他男友到了，果然个子不算高，人也长得比台上要老成，眉眼间倒有几分像许天。少不了寒暄，知道他叫宋兆峰，也算是梨园世家，一家子都是搞戏曲的，暂时看来倒不像个登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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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几巡，小俊嚷着要去厕所，结果呼啦啦的一群人都跟着离了席。

“真有意思，怎么去厕所也成群结队的。”宋兆峰笑着说。

& `& n. t- j7 d, l( Y“哈哈，按照小松的说法啊叫做职业病。”我笑着喝了一杯，看到对面的宋面色有异，才觉失言，“你别介意啊。”

" i3 s7 c. q6 Y“哈，没事。”宋故作自然地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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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下筷子，“宋先生，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可我觉得你是个明白人，况且咱们年龄仿佛，也过了贪玩的时候了。小俊呢，这孩子傻，认死理儿，又没有安全感。所以，恕我冒昧，如果您只是想玩玩或者无法接受他的过去的话，我希望您现在就收手，可以么？”

宋兆峰给我斟上一杯酒，自己也满上了，“我不知道咱俩谁大，小俊叫你小哥，我就跟小俊叫你小哥，说实话，刚开始的时候，我确实是很介意他的过去，可现在我想开了，我喜欢他，喜欢他就喜欢他的全部，包括他犯的错。我们都打算好了，他过几天就会搬到我那里住，我可以养他。”说罢，他自己先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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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8 v5 L( E% N# i我端起酒，犹豫再三，“你想好了么？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小俊没学历，没胆魄，暂时可能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工作，还有你们的生长环境差得那么大，你真的有信心包容他的一切么？你给了他希望，要是再亲手毁了这个希望，你会要了他的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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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我是个靠谱的人，这决定也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他眼神看起来很坚定，可我还是不放心。

“宋先生，如果是这样，我就替小俊的家里人谢谢你了。不知道您的收入情况是怎样的。”我问完真想扇自己几个大巴掌，可那孩子太傻，我不说，也不会有人替他考虑。

“哦，你也知道，现在听戏的人越来越少了，我基本工资没多少，三千多点儿，有演出的话会有点补助，另外，我还在教几个学生，加起来，一个月大概七千左右吧。好在不用还房贷，两个人还是够花的。另外我还有点存款，也不多还是个位数。如果可能，希望能让小俊自己做点什么小生意。”宋兆峰说这些的时候，一直很恭敬地看着我，那眼神我辨不出真伪，毕竟坐在我前面这个人有着丰富的舞台经验，到底哪些是真，哪些又是戏。

忽然我被推了一下，手中的酒差点洒出来，我回头，小松正笑着，“好啦，小哥，手里端着个酒，半天就是不喝，装什么丈母娘。”
( F4 M3 f- z, [% C" m我瞪了他一眼，只得干了，“宋先生，谢谢你的坦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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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叫我峰子吧。”宋兆峰，淡定地说，我心内波澜不已。

说话间，那群崽子已经回来了，又乱作一团，左敬右敬，呼姐喊妹，丑态百出，亮子没喝酒，在一旁笑岔气了，我无奈地摇头。宋兆峰倒是不在乎，“让他们喝吧，平常生活太压抑，难得释放一下。”我看看眼前这人，太明白，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们几个去了天空之城，我疲惫的回了家。好长的一天啊，两个城市，一南一北。见了许多人，说了许多话，笑了很多次，哭了很多场。见证一段感情的开始，不知所往，亲历一段感情的结束，无疾而终。

! Q. m& j# J3 H$ p  躺在家里的地板上，已经是深夜了，不知道外面哪位失恋的哥们声嘶力竭地唱着《爱一个人好难》
* J# w8 u) e  z
3 b6 d7 Z6 E% _& n7 S6 G( u/ Y闭上眼睛，酒气上窜，太渴望爱情的人都是孤魂野鬼。

wuebin

haha，注意到了，还以为我没见过的车子呢

wuebin

顶顶顶，不能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