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aczac 发表于 2020-5-20 04:04
- k) d/ A" Y+ O7 |( Y狼烟 65" t/ I4 \$ M. U% k0 u% w
3 o0 z. t7 M1 {- j: `; m( s! Q W夜风猎猎吹过山谷,夜色已深,深浓的苍穹挂着一轮月亮,月光照着山峰,显得安静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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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B& }" [# ?那首歌,就像赵锐手中的这瓶残酒。赵锐手一倾,将酒洒在山头的地上。 月光照着酒液,风声掠过山岗,带去的似乎还有那首遥远的曲子,在岁月之间的回音。 长亭外 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 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 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 今宵别梦寒 情千缕 酒一杯 声声离笛催 问君此去几时还 来时莫徘徊…… 周海锋望着远方,久久不语。 在天边线上,群山起伏与苍穹融为一体。在这些重重大山的后面,周海锋相信,哥哥能听得见他们说的话,能知道,他们现在就在这个地方。 他就在那儿。和他的战友们一起,在国境线上,永远地长眠。 “锐哥,这些年,你也一直没走出来。” 周海锋静静地说。 “我知道,你始终陪着他们。” 周海锋知道,在国内的每次休假,赵锐都会去那些大山里,一个人去。特种大队的队员们已经习惯了他们的队长每年都会消失那么几天,不是回家探亲,不是回到灯红酒绿的城市,也不是回他们猫在丛林窝子里无法享受的人世繁华,而是去了中越边境的山里,那些荒无人烟的深山。 他总是在山里待很久,似乎那里有很多弟兄在等他。他去陪他们喝口酒,说说话。 “锐哥,你该走出来了。否则,我哥也不会安心的。” 这几年,赵锐也一直没成家。他这个年龄的干部,在部队里早就过上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安稳日子,同龄的干部里没结婚的,没几个了。看着他孑然一身,组织上关心,赵家也很着急,喜欢赵锐的姑娘,军中军外,明恋暗恋,这么多年可以排成长队,可是赵锐仍然一个人,没有成家,甚至没有谈过感情。 很多人都说,赵锐是眼光太高了。他条件太出色,出身将门,高干子弟,本人又是出类拔萃,战斗英雄,能配得上他的姑娘也不会是一般出身。也有人说赵锐一直不肯成家,八成还是个少爷性子,听说十几岁在军区大院就是顽主,万花丛中过来的,这是还没个定性,还想再潇洒几年。 对这些传言,赵锐都是一笑置之,从不解释。 周海锋知道真正的原因。 那场战争,有的人永远离去,有的人活了下来。 活下来的人,却仍然在那场战争里。 赵锐活着,活在那些曾经年轻鲜活的面孔中间。很多人忘记了那些面孔,生活的安稳与繁华,足以令人遗忘很多过往。 而有的人,对于他们,遗忘,很难。 他活下来了,却没有选择往外走。 他和他们一样,永远地留在了那个战场。 “过你自己的日子吧,锐哥。” 周海锋觉得,如果他哥还在,他也会想对赵锐说这句话。 如果他们还在,一定不想看到赵锐因为拥有他们无法继续的人生、无法享有的幸福而负疚。他们只会高兴,只会催促他,好好把日子过下去。娶妻,生子,幸福美满地,安安乐乐地过完这一生。 “带着他们的份一起,好好过完这一辈子。” 周海锋转过头,望着赵锐,说。 赵锐没有说话,回过头,看着周海锋。 夜色之中,周海锋的脸孔依稀是一张熟悉的面容,太熟悉,和那些弟兄们的面孔一样,时常出现在赵锐的眼前。穿越了时间的河流,穿过万水千山,他就这样坐在了他身边,挨着他的肩膀,用那个熟悉的声音,向他说出这些话。 赵锐仿佛又能再叫一次他的名字。这一声,仍如当年。 ……海钢…… 烟灰落下来烫了手指,却没有反应,夹烟的手不被觉察地微微颤动,掩藏在黑夜中。 “小子,是长大了啊。” 赵锐吸着烟,许久,微微一笑叹息。 “成熟多了。” 再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蹲下来摸着他头发的孩子了,也不是五年前那个初出茅庐的军人了。 “要是看到你现在这样,你哥不知道要怎么跟我得瑟。” 赵锐吸了口烟,揽过周海锋的肩膀,大手揉在他的脑袋上,粗野又温柔。 “谢谢,小子。我很高兴。” 他的目光宽慰,悠远,眉宇之间,又渐渐有着深沉的思虑和严肃。 “你明白这个道理,那么,你自己的事,想过了吗?” 周海锋似乎明白赵锐的意思,没有出声。赵锐今晚带他来到这里,并不仅仅只是说起往事。 赵锐入着神,若有所思。 “小锋,以前,你哥对我说,你小时候他总是要求你,要你听话,要你好好学习。可打仗那会儿,他只想嘱咐你一句话,你知道是什么吗。 周海锋是第一次听到赵锐提起,他看向赵锐,期望从他的话里得到答案。 赵锐说:“活着。” 周海锋停顿了一下,沉默了。 赵锐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周海锋的回答。他眉目如剑,在夜色中肃然、凝重,仍然是演习中铁血而冷酷的教官。 “这次的考核,我说你不合格。原因你是否清楚?” 周海锋低声回答:“报告,……清楚。” 考核结果已经上报,考核成绩不仅仅是合格,而是优秀,这次的实战任务圆满完成,每一个人都会立功授奖,集团军的嘉奖令指日可待。 上头对这支小组的表现非常满意。这是精心挑选过的人选,是为了迎接更重大的任务,挑起更重的担子而组建的战队。这支战队在实战磨枪中交出的这份答卷,没有令上面失望。 所有人都很出色,尤其是周海锋。 但是,在赵锐的心里,给周海锋的评价仍然是,不合格。这是他的个人评价,无关成绩。 周海锋知道原因。他也知道赵锐想对他说的是什么。 活着。 无论在任何绝境下,活下去。 军人在战场上的使命,不是随时随地准备着牺牲。现代战争,对生命的理解和过去不同,战争的具象或许随着不同的时代有了变化,但它的本质从来没有变过。在战场环境里,对待生死的态度决定着不同的价值走向,这种价值走向的对错可能没有定论,但是结果,却决定着取与舍。 取什么,舍什么,在每个人的心里,都会有一个标准。 这个标准无关对错,但在最关键的一秒,它决定的,就是生死一瞬。 这其中的道理,几年以前,在那场特种兵的选拔中,赵锐淘汰周海锋的时候,就已经告诉过他。 他希望海锋能真正理解了其中的含义,但是几年后的现在,赵锐看到了他的选择。他仍然做出了那个令他担忧的选择。 这不是赵锐想看到的。 当天在那个考核环境下,也许确实没有更好的路可走,在最后的绝望里,选择与敌人同归于尽,尽最大可能地进行杀伤,这份壮烈,在别人身上,赵锐可能会给予很高的评价。 可周海锋不一样。 在那之前,他就已经放弃了求生的意志。 在他以为单军牺牲的时候,他自己的命在他眼里,已经如同草芥。 在那一刻他已经彻底放弃了对生的坚持,放弃了他自己,当他最后点燃那根烟的时候,只有赵锐看到了这一点:他不是无路可走,而是一心求死。 这是令赵锐深深担忧的。 他太不看重自己的生命,他对自己承受的苦难与曲折,都可以默默承受,在他的眼中,有远比他自己的命更重要的。可是,放弃求生的意志,漠视自己的生命,这是一个军人致命的弱点。 这一点,在他未来的军旅生涯中,会埋下深深的隐患。 听完了周海锋的话,赵锐沉默地抽着烟,许久没有说话。 道理,周海锋都能明白。可是赵锐也知道,明白和做到,还有很长的距离。 “锋刃,军刀。你们俩,都是最利的利器。” 赵锐说。 “锋刃是把尖刀,你也是。但是做尖刀还不够,要学会做对方的刀鞘,明白我的意思吗。” “刀鞘?”周海锋低声重复。 “没有刀鞘的刀,很锋利,会伤人,也会伤到自己。好刀应该放在刀鞘里,保护它的锋芒。当你不仅仅是一把利刃,而且还学会了做一个刀鞘的时候,就会明白,伤到自身,也就伤害了你想要保护的东西。” 周海锋内心一震,没有说话,陷入了思考。 赵锐把烟头丢在地上,踩熄。 赵锐告诉周海锋,他已经向上头申请,这次行动结束以后,把他调离边防团。 周海锋一惊:“锐哥?” “你去上学,我已经给你安排了。” 赵锐联系了军校,所有的手续,他都会替周海锋办好。 “边防团那儿我会打招呼,等调令下来,”赵锐对周海锋说,“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赵锐站起身来,周海锋紧跟着站起:“锐哥,我还不能离开边防团!我还有任……” “我在跟上头商量,把你撤出野狼行动。” 周海锋愣住了,他这才想到,原来赵锐晚上迟迟才来,就是在队部跟上级争取这件事。 “锐哥!为什么?” “你目前的情况,不适合行动。” 赵锐冷酷地说。 “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休息,调整状态,然后给我滚去上学。” 周海锋知道,现在赵锐回来了,赵锐是不想再把他放在边防,想圆他的军校梦,不再让他以身涉险。可是,这个任务他不能逃避。 “锐哥,我知道你是为我考虑,可是野狼行动我必须参加,前面的战斗是我带的队,没人比我更熟悉情况。今天晚上你这么晚才过来,是因为上级也不同意,对吧。” 赵锐沉默了。 周海锋说得没错,高层认为周海锋是野狼行动的骨干,执行这个任务非他莫属。边境地理气候条件复杂,不是能战斗的人就适合这个任务,周海锋是不可替代的。赵锐极力说服上级由他带队执行,但上级没有批准。赵锐是特种部队的国之重剑,这把剑,有更需要他的地方。 本来赵锐不想告诉周海锋,但这小子的倔强,没那么容易听话。 赵锐对周海锋说,上头已经批了他和单军的大假,等回到边防团后,先调整调整,养好伤,安排一下假期。其他的事儿,后面再说。 将要离开营地的那天清晨,天亮得早,寝室后面的走廊上,一个军人正在拖地。 其他人都列队吃早饭去了,楼上空荡荡的,没人。有个人走上楼梯,脚步很轻,轻到专心拖地的人都没有察觉,弯着腰拖着。 单军看着他结实健瘦的腰,手一揽就搂了上去,警觉的军人猛然直起腰转身,单军顺势把他的肩膀轻轻一推,手已经结结实实地搂住了他的腰,连人带拖把棍一起环进了怀里。 “……别闹。” 周海锋见到他的脸,露出笑意,向周围看了一眼。 “怕什么?没人。” 单军大大方方地搂着他,旁边就是走廊尽头的大方窗户,窗外清晨闪耀的阳光明晃晃地洒进来,照在两个人的身上。 “怎么不去吃早饭?” “等会儿去。你还嫌伤口不够大,忙活什么呢?”单军抢过了他的拖把棍,丢在一边。 周海锋无奈地:“我还没拖完呢。” “有勤务兵,用不着你。” 周海锋眉梢一抬:“我就是勤务兵。” 单军嘴角露出一丝邪笑,这话听着新鲜,好久没听见了:“你现在又成勤务兵了?你想当谁的勤务兵?” 周海锋理所当然地:“当然是连长的勤务兵了。” “哪个连长?”单军的尾音拖着,一副挑衅的姿态:“那么大面儿,把周副连长当勤务兵使?” 周海锋凝视着他飞扬跋扈的脸,目光掩不住笑意,伸手在单军脸上轻轻一捏:“就是这个连长,面儿最大的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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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烟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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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i* y3 Q2 p+ n$ L单军嘴角露出一丝邪笑,这话听着新鲜,好久没听见了:“你现在又成勤务兵了?你想当谁的勤务兵?” 周海锋理所当然地:“当然是连长的勤务兵了。” “哪个连长?”单军的尾音拖着,一副挑衅的姿态:“那么大面儿,把周副连长当勤务兵使?” 周海锋凝视着他飞扬跋扈的脸,目光掩不住笑意,伸手在单军脸上轻轻一捏:“就是这个连长,面儿最大的连长。” 手指的温度在单军脸上,单军心里发痒,脸上却一点儿没带出来,反而抽回了搂着周海锋的手,将脸一板:“勤务兵!” “到!”周海锋由着他闹,立正挺肩,挺拔得令人心动。 单军却不发话,往后一倚,背靠着墙,像欣赏幅画似的,眼光从上到下地流连在周海锋的身上。 周海锋一本正经地说:“首长有什么指示?” 单军吊儿郎当的语气,像十七八岁时候混大院的那个浑小子:“你给我鞋刷了吗?饭做了吗?被子晒了没有?衣服洗了吗?” 周海锋瞅着他那副浑不吝的样儿,好笑:“活还真不少。” “不然呢,你以为我的勤务兵那么好干,要不然当初我横挑竖选,挑了个最能干活的来我家呢?” 单军挑着眉,表情别提多欠了,他这副犯浑的样哪儿哪儿都欠,却哪儿哪儿都舍不得不多看他两眼。 周海锋靠近了他,低声: “最能干活?干什么活?” “干什么活你不知道啊?”单军戳了戳周海锋的胸口,“你要是忘了,回家去你再干一回。” “可那会儿,好像有人很不满意。” 周海锋似笑非笑地揶揄,眼神更浓。 “谁这么不开眼,敢对我挑的人不满意,等着,我迟早收拾他。” 单军特正经,特理直气壮,正经得你能真信了他的话,跟他没关系似的。 “不用,我替你收拾了。”周海锋也很正经。 “怎么收拾的?” 单军还真想听听周海锋会怎么说。 周海锋探头过去,在单军耳边,低得他几乎听不到:“最能干的活——我都干了。” 单军脸上轰地一涨,这话的意思明明白白,明白得令单军大清早地就把不住,四周空无一人,单军一勾周海锋的腰把他用力搂了过来,紧紧贴着自己:“……你都干了?都干什么了?” 周海锋手撑着墙,像把单军笼在自己的怀里。 “为首长服务,首长说了算。” 周海锋一声低低的笑声,撩拨着单军最心痒难耐的心弦。 “……我说了算是吧?”单军一字一句,带着点儿咬牙切齿的狠劲,咬着周海锋的耳朵:“我也干了……我还没干够!” 他猛地一挺腰扯住周海锋的衣服就往上拽,周海锋早有防备,哪儿能在这地方由着他胡闹,两人搡着挡着笑闹,差点儿就得擦边,周海锋忽然示意单军,楼下传来了脚步声,周海锋赶紧拉了单军一把,两人迅速整了整着装,刚把拖把棍拿在手里,几个特战的弟兄就上楼来了,瞅见他们俩招呼:“你俩干吗呢,没去吃饭?” “一会儿就去。”周海锋对他们笑笑。 “怎么不多吃会儿呢?”单军给了他们一嗓子。 “多吃干啥,帮你俩干活啊,别别,我们最怕拖把棍!”都混熟了,几个老特嘻嘻哈哈地继续上了楼。 听着他们在楼上扯着嗓子唱歌,两人相视而笑。 周海锋低头把没来及整平整的迷彩拉了拉,单军的手还不安分地拽了一把,被周海锋抓住,纵容地压了下单军的帽檐,换来帽檐下嘴角的勾起。 如果此刻有人经过走廊的另一头,会看到一幅画一样的美好—— 一件白筋背心裹着单军的宽肩窄腰,他穿着迷彩裤、作战靴,就这样倚靠在走廊的墙上,露着结实的象牙色的肩膊,晨光从窗外洒进来,从走廊的这边看过去,笼着的是个令人怦然心动的军中帅哥:阳光勾勒着他的身形,带着一层朦朦胧胧的光影,将他肌肉有力的肩膀抹上一层亮亮的光晕,整个人就像是在梦里;而守在他面前的高大军人,一样被笼在那层梦幻般的光影中,在这样一个鸟语花香的清晨,在窗外绿树轻摇的映衬之下,这狭长的走廊尽头就像一个温柔的梦境,梦境里两个对望着彼此轻笑的人,连他们眼中交缠的视线,都成了光影的一部分,融化在晨光之中…… 战斧基地的“要塞.狼烟”演习结束了。 在单军周海锋他们执行任务的时候,战斧基地的演习也在同步进行,各单位间的演习科目已经全部结束,这两天都在战斧基地进行演习后的总结和交流活动,本来在单军和周海锋这边的任务结束以后就要回到战斧基地,但是命令已经过来,他们不用再赶回西北,就在赵锐这儿休整之后,直接从西南返回各自的部队。 “连长,你和副连长不够意思,出任务都不带上我!” 单军往基地打电话的时候,叫来了索朗,索朗在电话那头郁闷地说。 索朗那傻小子还在战斧基地等着呢,单军周海锋他们是连夜秘密抽调走的,集合时间就给了几分钟,任务更是绝密,啥也不能交代,索朗一觉起来,上头就通知他单军、周海锋和林威都调走去了别地参加另外的科目,他留下继续和原来的小组参加演习,索朗一头雾水,怎么就把他给落下了呢?什么科目这么神神秘秘的,一下子把他们最厉害的人全调走了?居然还有林威那个小子。 索朗也不傻,能参加要塞.狼烟演习的有几个傻子?这么明显的军事行动要是还看不出来,那也不是参加演习的精英了。战斧基地剩下的演习都是中规中矩,没有了前两天的那股子刺激,倒是休整期间大家都在悄悄议论,陆虎中队也抽走了两个精英,分队长贺兰缺和实战尖子柚子,加上前两天在演习里大出风头的周海锋和单军,这样的组合让人想不联想都难,都在暗地猜测,这几个都去执行了实战任务,只是到底是什么任务,当然是保密的,也不是他们该讨论的。可是人人眼中的这份羡慕,也是实打实的,军中猛虎有几个不想能真正参与实战,军旅生涯中如果能有实兵上阵的机会,才不枉沙场滚这一遭! 所以索朗很是郁闷,为自己没能参加遗憾。 “这你不能怪我们,你老实回去等着,以后有的是机会练你!” 单军在电话里吩咐,其实他和周海锋也遗憾,索朗是把好手,可是战斧基地的演习也总得有人留下,他们俩都走了,不能没有个带队的,索朗还得带队负责继续把演习完成。 “连长,你不知道,你们俩执行任务的事儿边防团都在讲,连里的弟兄都知道了,就等着你们回来庆功呢!”索朗乐呵呵的,这个蒙古汉子把集体荣誉看得比天还重,他们边防六连这几年有了周海锋这个雪山兵王,名震全团,现在单军这个连长来了,在演习里又立了战功,六连偏远怎么了,艰苦怎么了,全团那些个连队哪个能和他们六连相比?索朗心里全是劲儿! “回去了,咱们会餐,会他个三天!” 单军笑着说,周海锋在旁边听着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果然是单军的作风,痛快痛快再说。 “对了连长,还有个人要跟你通电话,他在旁边等半天了,等等啊……” 索朗说着,就把电话交给了另一个人,单军这头随口问着:“谁找我?” “是我。”电话里传出一个清朗、俊雅的声音。 单军用的是值班电话,开的免提,他和周海锋都听见了这个声音。 单军一愣,下意识地看了周海锋一眼,周海锋也看了看他。 “……是你啊。”单军有点尴尬,但很快掩去了这份尴尬:“你好,卓少校。” 卓飞在电话那一端轻轻笑了笑。 “恭喜你,单连长,听说你们完成了一项重要的任务,可惜我没有机会帮忙。你……没受伤吧。” “没有。挺好。” 单军说。 “谢谢。” “那我就放心了。” 卓飞说得很真诚,单军一时有些沉默。 “我要回飞行大队了,本来想等你们回来告个别,听索排长说你们不回战斧了,所以我就这里道个别吧。” 卓飞微笑着说,声音轻缓而爽朗,带着一份潇洒。 “军军,匆匆一别,下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对你说过的话,会说到做到,你放心。” 单军郑重地说:“我相信。” 卓飞已经跟单军说开,不管之前的过往如何,单军相信这是卓飞给他的承诺。他相信这个兄弟,也希望他拥有自己的一片蓝天。 今后,他们仍然会是很好的兄弟,战友,在未来的战斗中,地空协同,他们会有机会成为最佳拍档。 “周副连长也在你旁边吧?”卓飞忽然问。 单军向身旁的周海锋看了一眼。 “他在。” “这次时间仓促,没有机会和他好好聊聊,请帮我转告,他在边防的事我听说了。我很佩服。” 卓飞在基地和索朗聊过很多,他了解了很多。 “不用转告,他听见了。”单军笑着,望着周海锋说。 “周副连长,如果我邀请你们有机会来飞行大队做客,你们不会拒绝我吧?” 卓飞在电话那端微笑着问。 单军和周海锋互相看了一眼,都微微地笑了。 “我们一定到。” 周海锋说,郑重、坦荡…… 贺兰缺和柚子回陆虎了,分别前,贺兰缺和周海锋重重地握了握手。 “海锋,我认真问你一句话,”贺兰缺脸色严肃,在他这张嘻嘻哈哈的老脸上,这么严肃的表情很不多见。 “有没有兴趣,到我们那儿去?” 贺兰缺一字一句地问。 “老贺,啥意思?你不是说好了不动心思的吗?”单军就知道,打从一开始贺兰缺大老远地跑到边防六连的地方去摸哨,他就是存着心思的,他目的就不纯。那会儿临走的时候留下一句演习里见,分明就是早有预谋。 贺兰缺嘿嘿一笑:“老弟,我早就说过,该动的心思还得动。我们陆虎中队不辱没海锋,你就别护犊子藏着掖着了,上我们那儿去,亏待不了他!” 陆虎中队,多少精英挤破头想进去的地方,贺兰缺也不藏着了:“老实告诉你俩,上次的摸哨,上头给了咱指标,看上谁他们就负责要谁,本来也没想着在边防能遇着几个可心的,可谁让就遇着了呢?你说,我能不动心思吗?海锋,别管你连长,我就想听听你个人的意思,你要是愿意,沙漠之虎的大门为你开着!” 本来周海锋就是贺兰缺看中的人,演习过后就更加得要了,可是,周海锋的回答也在贺兰缺的意料之中:“谢了老贺,我还是想回边防团,那里还有弟兄等着我。”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老部队!行,你啥时候想来,随时欢迎!” 贺兰缺爽朗一笑,看了一眼旁边的林威:“这小子我也不用问了,他肯定是跟着你,你在哪儿他在哪儿,尾巴一样甩不掉。是不是小子?” 林威点点头,突然说:“你还欠我一架,我们下次打。” 贺兰缺一愣,柚子哈哈一笑,一巴掌拍在贺兰缺肩上:“小朋友记得清,这账不能赖。” “好小子,我等着你!” 临别前,五个枪林弹雨里一起闯过来的人紧紧握了握手。 “很快,我想我们还能再见面。”贺兰缺意味深长地说…… 两人跟唐凯也告了别。 当年一起参加特战选拔的几个人,王明冲还在外面执行别的任务,见不着面,小山东已经退伍,现在回到山东老家搞起了大棚种植,已经是当地的种植能手了,几个人五年没聚在一起过了,这次见到唐凯,也是很感慨,约好了等到下次一起休假的时候,去小山东那儿聚聚,吃吃他大棚里种的菜,好好聊个痛快。 “军军,对班副好点儿。”唐凯拍了拍单军的胸脯,由衷地说。 “这还用你说?” 单军拍拍他:“你自己保重。” 临了,单军还送了唐凯一句,那赵大爷,练人不眨眼,砍人不用刀,你再跟他学坏,咱俩就跟你掰。 唐凯哭笑不得:都挨练几年了,当初要不是你俩尥蹶子跑了,能轮得着他在这儿挨练吗?…… 离开之前,周海锋对单军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把单军带到了那个山头。 “这就是你和赵锐来的地方?” 单军问,周海锋点了点头。 面前是莽莽大山,郁郁葱葱,两个人站在山头,周海锋眺望着远处的山峦。 “我哥就在那座山里。” 周海锋静静地说。 单军顺着周海锋的目光看去,那座连绵起伏的山峦,与天相接。 远方就是国境线,当年,战火烽烟里,赵锐将海钢的胳膊,埋在了那座山中。 纪律不容许他们离开营地,从这里到那座大山也非常遥远。可是站在这个山头,却能与它远远地相望。 这里,是离他最近的地方。 “我想带你来,让他见见你。” 周海锋转过身,望着单军,说。% z+ R2 i& m5 z0 }) n: B" r4 |/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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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烟 68章1 `7 z4 H& }0 b
6 X H3 I1 G# R' S& J“我哥就在那座山里。”0 d& [2 ~3 z ~0 T0 ]/ ~( K5 L j% R2 t. q: E, L
周海锋静静地说。) B. x& T+ y! E1 w3 X. g$ p; ~
单军顺着周海锋的目光看去,那座连绵起伏的山峦,与天相接。# m' R; u) ^3 c
远方就是国境线,当年,战火烽烟里,赵锐将海钢的胳膊,埋在了那座山中。# E& }, J" k' t7 _6 ^, `9 x5 N+ R5 G' K' D8 Y
纪律不容许他们离开营地,从这里到那座大山也非常遥远。可是站在这个山头,却能与它远远地相望。! S# U2 k* }, G- X5 D1 Q2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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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6 P, ] V& P4 F& b' a; K6 n“我想,让他见见你。”
+ u+ M/ J6 B& ]$ Y1 Q2 r5 f周海锋转过身,望着单军,说。3 c8 L1 Y. h6 t9 s* R
! a" Q9 w n. [8 t7 B单军明白了那一晚,为什么赵锐和周海锋要来到这里。他望着远处那座山,缭绕的云雾笼罩着山头,飘渺,苍莽。云端在山巅移动,投下的影子慢慢徜徉,岁月流淌在这里仿佛只是白驹过隙,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E% O4 f0 y7 t1 h# b$ {6 K1 }3 |7 l" ^/ j, |4 @9 j! m) f f8 `$ @
空气中似乎传来了当年的硝烟味,炮火纷飞的隆隆声音仍然留在了那座大山,那场卫国的战争从没有像此刻离单军如此之近。
8 E. A+ j( x5 b7 t7 X' D1 {2 {站在两国交界的战场,单军恍惚能看到当年,炮弹呼啸的声音仿佛擦过他的耳边。6 Y( F# K4 ]4 L4 D& L# @, R; m9 U/ I) c. T- o6 u, ^
那场战争带走了周海锋最亲的人,当单军第一次从周海锋的口中听到他时,震动刻在了他的心里。他从来没有见过他,可是现在,单军却觉得,他真的就在不远处的地方,注视着他们的到来。
' V$ ~2 ]- H$ s4 g他是周海锋心中的英雄。也是他的。; z Q, [8 g4 U/ }' ~0 K7 Q$ p, `$ P9 S- @
“哥!——”& _8 M* H8 `3 R) w& Q! R
6 p! d" ^, N, A' }, d9 [周海锋对着远方的大山,喊。5 M( p$ f2 j, j2 [) Z* x* `/ K: V: d0 s1 u
“他是单军,我们来看你了! ”, N1 E( T$ c* [( T2 ] Y1 F: @6 r/ C. j, d
在勘界扫雷的时候,在走过当年他哥战斗过的地方的时候,周海锋早就来到他哥的墓前,把这个名字,这个人,告诉过哥哥。' q$ |( B. k$ a2 a/ Q/ ] M
现在,他把他带到了哥哥的面前,让哥哥亲眼见一见他。0 e' ]& |. S2 f% O, n
* O2 w3 `" Y/ [5 y/ G“这个人,我要与他共度一生。”$ ^. C% ~ L8 s
2 J2 ? y1 p- {单军听见周海锋向天地和远山宣告的这句话,字句铮铮,重重地落在他的心上。他心潮涌动,看向周海锋,胸中激荡,如这林海波涛。
) y! O0 ?1 ]8 U# a“哥!你听见了吗?——”8 I8 p; y& J4 B+ k! O g5 t( q: o
周海锋相信他哥听见了。他仿佛看见了海钢的面容,含着宽慰的目光,对他们微笑。/ ]6 o4 H0 b+ O/ l" ]: g
1 C) l7 w+ H) ]* `手上传来紧握的温度,单军抓住了周海锋的手,十指紧扣,如山海不移,坚定,有力。& d/ Z# k8 f) j1 U6 }$ E
& F w! }/ F6 f# L' S1 k' H9 Y- V8 l“哥!——”* X! M- J( I& H' ^4 S4 \0 W1 l
单军也向着远山纵声高喊,他喊得很高,很远,穿过岁月和遥远的炮火,要让那座大山里沉睡的人听见。
% E# F/ `6 E m“海锋就交给我了!我对他好一辈子,有我在,你就放心吧!——”% S/ i4 x$ ~3 a" C
* ?! G1 a/ f4 j4 o0 _. F2 ?2 p林海的涛声把他的喊声带向了远方,风将他们的誓言传递,带向了遥远的山峦。
% F% [+ B+ ]* Z' }, h天空云层之间,几缕金色的阳光洒了下来,穿过云海,照耀在山头上,苍莽的大山有如身披霞衣,山头被笼罩在金色的光线之中,在天际线上折射着耀眼的光芒,仿佛回应着风和林海带去的诺言,那光芒与天相接,壮美,温暖……7 ]9 V' r) C. q% ~- i, H
5 o" s6 q' i* e5 S# z周海锋喃喃地说,他听见了。 n+ W. U# F; f: i
单军紧紧抓住了他的手,周海锋也将他的手攥紧在手心。山巅上留下了两个军人坚定而立的背影……
. ~$ |! P. }( N- o% o Z. Z! {% m/ N f他们向着大山的方向,向沉睡在那里的人们,并肩敬了一个军礼。3 W9 h" y, y- N4 n& v
他们用军人最庄严的仪式,将誓言烙印在这天地远山之间…… n( M8 E0 d, o) M9 G5 r: v& D8 O4 [! Q" a7 H) q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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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Q6 I0 t2 h( E5 E2 D7 d东北,边陲。
2 N+ h) i. t' r- {遥远的雪乡敲锣打鼓,比过年还热闹,平时寂静的军营炸开了锅,一列拉风的东风大卡车队浩浩荡荡开进了六连连部,带来的是丰厚的物资,和刚从西北演习凯旋归来的连长和副连长。; h. r! X) a E9 Q+ U1 @ Q5 F; j3 R5 o4 i% Z) }/ h
单军和周海锋一下车是被战士们七手八脚抬下来的,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就被劈头盖脸的雪花扑得满身都是,张新文和索朗带头,坏笑着把他俩往雪地里按,战士们一人一个脸盆,嗷嗷叫着往他俩身上泼雪,用这雪乡边防最隆重的欢迎仪式欢迎两位连长归来,起哄声和欢笑声沸腾了军营……
. ]- ~, s- ?+ J, B- ~一只威风凛凛的大狼狗老远吠叫着飞奔而来,吓得战士们都躲开老远,它飞奔着一头扑到雪地上一人的身上。8 z F7 c! e: M- P5 `- u5 Q; N. T/ G4 t
“雪虎!”- u i! \$ i+ v
周海锋一把搂住了它毛茸茸的大脑袋,雪虎激动地不停在周海锋身上扑腾,周海锋坐在雪地上抱住它,高兴地搓弄着它的脸跟耳朵,雪虎享受般地粘在周海锋身上,前爪搭着周海锋不肯下来。+ K8 \' a/ s x6 l4 c. y9 o4 h, p) p" Y2 j/ j
“个小没良心的,是压根不把我放眼里啊?”单军大手一伸用力搓吧雪虎,“前阵儿都是谁带你吃香的喝辣的,这么快就不认人了?嘿哥们儿?”
9 y$ R0 A* n8 u2 |: K2 M8 Z! c周海锋哭笑不得,又怕雪虎伤了他,正要吆喝雪虎,却见雪虎对单军的搓吧一点反对的意思都没有,不像以前见了单军就凶巴巴地叫,反而懒洋洋地随便单军顺他的毛,耳朵转得还挺舒服。; \* ^" |! I2 | T( Y4 f8 y# b5 E
5 [' {8 T8 d& O/ A3 c7 y1 X5 _3 G周海锋惊奇地看着雪虎的反应,雪虎能允许除他以外的人这么亲近的,单军是头一个。) K! m _" w" }
) f1 z- H, ?! [“行啊,阵地拿下,肉没少喂吧?”周海锋笑着对单军调侃,这小家伙终于也被单军成功攻陷。9 Z+ v6 U1 s# `$ o
% H. w! i5 K& L% S“这是肉的事儿吗?咱哥们有这么肤浅吗?这叫感情!”单军一本正经,把雪虎的脑袋扳过去对着自己:“是不?老铁。”) g8 e- {6 W- B6 Y' ^, ^
1 ]0 t" R7 [3 {# n雪虎一下猛地抖了抖身子,甩得单军一头一脸的雪花,躲都没地儿躲。
( U: p6 S& Y1 v" z“哈哈哈哈!”周海锋大笑,战士们全都笑开了,单军好气又好笑地一把捞过雪虎:“欠收拾!”
9 j9 K. ^7 S6 p3 S张新文在边上感慨:“这雪虎啊,是真通人性,这两天它就像知道你俩要回来了似的,一个劲地叫,老往大门口跑,拽都拽不住!”4 ^1 e! B4 d, Y4 O9 A4 y+ g- i" u4 X: z4 e- A/ G
之前周海锋去特训,单军紧跟着去了演习,他俩走了以后雪虎始终都无精打采,又不让别的战士靠近,也就张新文还能喂喂它,看它没啥精神的样子,张新文还很担心;这几天雪虎就像能听懂人话,也知道了主人要回来了,精神头立马回来了,拴都拴不住,连里大伙都啧啧称奇,都说军犬是最聪明的,跟主人之间就像有感应,以前大伙还不信,现在见了雪虎,都信了,都说副连长真没白疼它!
+ X: u' X; ~2 D" Q周海锋好久没见到雪虎,是真想它,抱着舍不得撒手,抱得单军都吃味儿了:“瞧这小子这撒娇劲儿吧,别是个丫头片子吧。”雪虎得意洋洋地昂着脑袋,眼神好像还斜了单军一眼,甭提多挑衅了。% q7 k( A/ }; c4 t" G
, @ z; H4 ]- L V张新文突然想起什么来,抬头四下张望了一圈:“林威呢?”& N2 c8 ^7 @2 C: r& M1 z) U+ X9 f
林威应该和单军周海锋一起回来,却没看到他。! x- f5 y5 ^! N' V9 g0 F4 S: B& @7 {3 k2 ?0 X
“给他放假了。”单军说,“休假,放他回家!”$ [# T* _1 G: {" S8 f' ^
离开西南基地后,在半途中转,在小卖部买东西时,林威和当地人用方言讲了两句,让周海锋忽然省起,林威的家乡正是这个城市。! I. J$ y/ d' |. w6 |6 E8 v1 A7 j+ y
林威一个字也没提起,就像这个地方跟他毫无关系。$ t- }! a7 y O; q/ ]2 B1 F- K+ {8 P0 S/ c ^) [
“这儿离你家有多远?”% I/ i5 o; [) s9 I) Y0 G6 |* |
$ [, D; k5 |/ K, K7 r1 |( L周海锋问林威。
4 ~: n" a$ V& | g4 q林威犹豫了一下:“远着。” q1 G9 C4 t4 F; ` m
' D q, _, J& j& \/ T. w' w2 D“你把地址告诉我。”: r9 q! k- M) v6 |8 B3 }$ U a
看到周海锋严肃的表情,林威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了实话:“不远。”- z& K6 e5 w1 g0 [% d6 q, }! c- m7 U6 [8 m' o
林威当兵几年了,从他来到边防六连开始就没回去过,别的士官都巴不得盼着回家探亲,林威却从来没休过假。以前周海锋命令他休假,林威在索兰山上死活也不肯走,周海锋一天不离开索兰山,他也不走。周海锋是知道他家里情况的,也没有再勉强他回去,但林威和家里的情况,始终是周海锋心里放心不下的一件事。' M/ u! l; C% Y3 G' a
现在到了林威的家门口,周海锋几乎是给林威下了命令,让他回家看看。! l) _1 r# x: L% _9 z
/ w% [# {3 W# w8 M+ N“班长,我不想回去。我不想看见他们。”4 K0 i' I& n4 C+ q$ s; X
9 l( z( B& q# B( b0 |( T* j; v林威抗拒地说,那不是他的家,那个金碧辉煌的房子,不如索兰山上的哨所。
& ~9 n V3 r0 w3 t“你外公外婆呢?你也不想去看看他们?”+ f r1 K3 b9 y1 D7 x9 T) E2 ?. [! }! y! r1 q
“……”林威不说话了。他是外公外婆带大的,只有这两位老人才给了他亲情。自从他来当兵,就再也没见过他们。8 i) M( ^0 _! k; H$ m+ O8 m; i
“回家。”
8 E) k! u3 j6 A. o; b. h周海锋把林威的行李丢给他。1 c8 a( q2 y, b' i1 `* Q1 J% W- `& f0 U6 y
“班长,我……”7 Z, Z$ ^5 l y" H5 q4 b. Q) i2 P9 ^2 o1 L6 R3 ~" q8 `( m
“林威,你不是新兵了。部队不是你逃避问题的地方,你总有要面对的一天。子弹你都不怕,还不能正确处理问题吗?回去,给家里人看看,当兵都学了什么,别给部队丢脸。”9 b; k2 V4 K. |+ S# J. J \8 ~
" `" W: w: s- `$ n* I+ Y) \林威回去了。周海锋告诉他,假期满前不准回来。碰到解不开的事,就给他打电话。
) O- q" {$ r$ O. H2 F5 U% A目送林威离开,单军难得地没有多说什么。2 Y" t# W+ G7 ?8 N E
后来,单军对周海锋说起,在这事上,他倒能理解林威。
+ V& V* \1 l( ^单军自嘲地说,要不是我爷爷奶奶,我也不想回去。; c' Y$ `5 t3 ]1 Y% X, G8 R7 f5 ?. S8 u) [: i) P
在家庭这个问题上,某种程度上,单军能体会林威的感受。可是,就像周海锋说的,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最后总要面对。: p2 W- Z) Y% }8 S" g6 M1 f7 W
这几年,他跟单卫东的相处方式有了改变,年少时那些内心的叛逆、隔阂随着年龄的增长、处事的成熟渐渐学会了去处理,但是很多东西仍然埋在心里。; n1 V6 B& W9 G$ R+ `9 L2 d
/ E& \% N* T4 `" m6 N H林威不会一直留在部队,周海锋也不能庇护他一辈子。只有他真正学会了与自己的内心和平共处,去正确面对他的所有经历,才能真正地从周海锋的身边走出去,成长为一个成熟的兵。
?6 d. F8 _4 [: F& R6 j这是周海锋希望能带给林威的,当有一天林威真的能做到,他将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军人,而不只是一个勇敢的战士。% e2 i0 U: q) O/ E# G6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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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边防六连全连会餐,痛痛快快地热闹了一场。索朗拉着单军和周海锋,他知道纪律,任务的事不能打听,可是光听单军简单讲了讲那些不违反纪律的大概,就听得索朗两眼放光,连连叹气:“怎么好事儿我总赶不上呢?”" d2 S4 r: d8 J7 t1 f* Q/ I! l K0 \/ E2 x8 H7 {
别的不说,看着周海锋身上还受的伤,就可以想象战斗的激烈。六连的战士们也都很激动,这次要塞狼烟演习,连长副连长露了大脸,团部一早就通报表扬,团长的脸都笑开了花,听说集团军还要嘉奖,那可是集团军啊!这是什么荣誉,隔壁三连拍马也追不上,他们六连从来就没这么扬眉吐气过。一个个来敬酒,缠着两人说演习的细节,其实单军和周海锋在演习里的表现,尤其是那场索朗亲身参与的对飙,早就被索朗跟说书似的在连里说了好几天了,还跟讲相声似地抖包袱,留悬念,当所有弟兄听到跟连长一场激战的“蓝军头头”就是周海锋时,全都掉了下巴,比听说书还过瘾,现在当事人回来了,就坐在眼跟前,还不上去问个过瘾?索朗在一旁绘声绘色,尤其把沙漠上飙车截人的那段说得是活灵活现、飞沙走石,就差火星撞地球了,听得单军都听不下去了:“你说的我那是开车吗,这是开火箭呢?”: O9 e: t' v0 v* M8 s% b) P% g) [7 V n2 ?2 }. ?
“连长,你自己不知道,你开得比我说的还飙!差点儿我的枪还在车上,我就不在车上了!”) x- u+ h! L& m0 R( R
全连大笑,单军抛话梗子给周海锋:“我有那么追你吗?”- \/ y& W) m) m3 Q8 Y& q# C( g z
周海锋笑,笑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坏:“下回接着追。”! B4 n7 w$ O3 c# O
一片嗷嗷的起哄,战士们的闹哄声里,俩人对视之间,眼神只有他俩懂…… _% c( T) }6 G/ A2 z% R0 z5 H4 f5 r! n4 j(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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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后面,办公楼里,单军开了灯,刚才团里来了电话,明天还要去团部汇报,他来找一份资料。: v2 Y' ]0 A% E) M3 w+ {. O
0 m. I0 j' n& [ c楼里很安静,战士们还在前头喝酒,难得的聚餐能敞开了吃喝,那年代部队还没有禁酒,聚餐就是拼酒量亮刺刀的时候。
3 K- ?( a$ v# {+ y单军在抽屉里找到资料,刚站起身在案前整理着,就站住了。9 T+ E- r% l+ Q. _& S0 p$ {& s
一双手臂从背后搂住了他的腰,后背也落进宽阔的胸膛里,单军嘴角上弯之间,那双扣在他腰前的手就收拢了。+ G. T6 i+ z# |# P
0 b9 w) S* n4 `) d- `% y% q“干吗呢?”& a2 e4 K6 Z* N, q
周海锋很少有这种懒洋洋的声调,带着喝酒后的沙哑,一种说不出的低沉性感。. p1 U0 b, y! i D: w4 Q% s8 U+ d+ s& l
“喝了多少?”- w/ b |3 G2 J% p2 s j9 H1 u6 N( {8 G8 U# R! @
单军侧过头问,脸贴过周海锋带着热度的脸庞,周海锋酒量不行,今天被战士们灌了不少酒,已经超了。
& d6 x% p9 D* c9 ]. O) P6 w8 K$ J“多了。”6 p: J# o8 c( J
3 x) [1 H9 e+ D5 @" y' D8 r U! n周海锋低语,“你躲起来干啥,还不如我能喝。”. v* O6 S! V* ^9 ^
/ P2 l, I" W3 n; x单军好笑:“你以为我是你啊,喝不过就躲。就你这点儿量,还不够我塞牙缝的。”) V1 P$ ~1 f) ?1 y. ~" N/ B. u \
周海锋难得有迷糊的样子,也只有喝多了才能看到这难得一见的风景,单军饶有兴味地逗他,想转过身看看他,却被周海锋用力箍紧了手臂,不让他动弹。3 D# s% b3 q' Z' t
( q2 k4 a. U6 W- z8 _' @“谁说我躲了?”周海锋喝了酒,和平常不太一样。6 O7 I& x) N0 o2 U: K0 x
“我来找人。”: I7 X5 g7 B' [+ a) f T* Z, c: u: i! {4 [# U: K8 h% C6 s
周海锋说。+ t1 D" G. x% l. e; E: ^) Z/ ?( o+ D7 g0 g3 w9 ^% p! b
“找谁?”) Y% v R3 |; b) a1 I, ~9 `
5 `/ ^* `$ ]+ ]9 p* e单军放下手里的文件,顺着他的话。4 B( Q4 O# @8 G! D, b; e& p- r6 |5 |) \
“你。”- g0 t3 {! Y* [& {$ n
: |- g6 H s, U! G话音落下,单军的下巴就被扭了过去,没给单军一秒钟反应,周海锋就吻上了单军的唇。0 D; H& Q! @5 [/ N
+ y& H+ ~* e5 y w带着酒气的湿热的唇瓣覆盖住单军,带着不容抗拒的占有和索取,周海锋吻得深长而热烈,将单军困在桌子和他的怀抱之间,深深地索取,单军勾过他的脖颈加深这个吻,纠缠的舌尖在彼此粗重的喘息中滚动,周海锋喝了酒的唇舌是那么热,全身都热,这热像一把火点着着单军,单军松开了胶着的嘴唇,猛然转过身紧紧抱住周海锋,用力堵上他的唇,夺回主动权……+ D' Y' }% q2 P9 h9 c* G
( k" x3 Y$ q+ }漆黑的夜晚,亮着灯的办公室,群山环抱之间,这里远离繁华,远离喧闹,他们紧紧相拥而吻,交换着身体里最原始的愿望和最纯粹的感觉……# H& Y7 q( {0 l3 u0 Z8 A
终于分开,单军亲吻着周海锋被酒精熏红的脸膛,从他的额前亲到锋利的下颚,带着还未平息的喘息,低声坏笑:“你还是喝点酒好。”2 J3 L7 E: B; l
周海锋是真的有点喝多了,也没答话,眼神看着单军,酒后身上的燥热和刚才的激情,他有些不耐地扯了扯军装的衣领,解开了衣扣,敞开的脖颈在有些散乱的军装衣领间,跟平时严守军容风纪的样子截然不同,单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目光里聚集着散不开的火……5 A; l. a% J% S8 M% U
8 z# |7 S0 w3 ]# r“走,再陪我喝点。”周海锋拉着单军要出去,还想再喝,今晚上回到连队,和这么多弟兄们在一起,他真的喝多了,高兴。# P5 a+ O! {+ j w' ~( n) i+ P$ T( R Z1 E
“还喝,你行吗?”2 d/ y9 r+ l, Q* `: g; ]( c
单军正阻止他,走廊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有人敲响了门,在门外七嘴八舌地喊:“报告!” N1 ~8 g' F: M( o" E1 ^9 J, }. r, b7 f1 `- M6 ?
周海锋眼神一醒,和单军分开了距离,示意单军开门,单军正满身的火被生生打断,十分恼火,扯着嗓子:“谁?”
* o& c2 W9 R0 u“报告!连长!”勤务兵小张在门外,还有几个嘻嘻哈哈的战士,“我们有事向连长汇报!”# k! z- k9 B* z- |( n+ E. T
1 i7 A/ ?% l7 i( o# b5 k! B1 ]单军打开门,勤务兵见了连长黑着脸,愣了一下,声音有点打鼓:“连长……”他见周海锋也在,连忙喊了一声:“副连长!”心里松了一口气,有副连长在,连长应该不会发火了。3 A" d. g0 ~) t1 q5 D! r5 P+ N
- y9 |8 W( H4 I0 S2 o2 `& y“什么事?”单军摁着脾气,耐着性子问。 W+ \( H' f* t$ P
Q7 }, \0 C7 w: z几个嘻嘻哈哈的战士也是酒喝多了,也没注意,小张笑着对单军说:“连长,刚才人多没来及向您汇报,早上有个重要的电话找您,这是电话号码……”, D2 ?0 U, q# X! G8 k7 Z V! Y# K1 C& u! L ?8 a9 q
小张说着把手里一张纸放到桌上,单军扫了一眼,上面记了一个号码。: M5 U3 R. F# k) P' B% l
“谁?”5 L G1 T7 y) b* l
, l/ c" C& s! a: d g5 c5 H. C单军问。9 @% i/ E/ ~2 h/ `( E6 ~+ |+ M6 v' z, i& q
战士们都起哄似地笑起来了,单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小张笑嘻嘻地说:“报告连长!是您未婚妻。”( X ^, r6 d* K- m$ o
2 Y, x/ c& S r2 W" q g“什么?”8 g. N* A+ o& e# t% C
4 o& Q! ~# M8 c1 [3 R& J; _# P“您未婚妻呀?您女朋友!”- U! D& h$ p9 }/ w4 X& U+ H
3 \8 s& I) O$ W" T: a小张早上接到电话,这消息就在连里传开了,战士们都趁着酒劲儿,来连长跟前凑趣。, N" e0 U$ X, l$ ]# r: L
% B7 w; }# U, T* ?1 x: `! p. g n3 E7 g“什么未婚妻?什么女朋友?”
! B2 w8 x- G' A3 s: C% T单军脸色铁青,盯着小张的眼神凌厉得让小张的笑容僵住。
0 U4 i0 F) \1 t: _, m“我哪儿来的未婚妻?胡说八道! ”6 C& i0 g4 K/ H ^; w
“她……她是这么说的,”小张有点懵,磕磕巴巴地重复:“她说请连长回来就给她回电话,她姓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