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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gmt8

[同志言情] 我和我的顽固直男【完结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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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2-23 15:47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没再多说什么,回就回吧,强扭的瓜不甜。  小A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说,“咱俩一起过元旦吧。”   我苦笑。傻孩子,那不一样。我们在一起,还有几个圣诞可过?  小A走了,我的心空空荡荡,习惯了每天下班和他在一起,现在竟不知还能做些什么。老B呀老B,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平安夜,我谢绝了所有的邀请,一个人躲在家里。前所未有的孤独笼罩着我。我宁可享受这份孤独。   我躺在沙发上,静静地听《自新大陆》。德沃夏克悲壮的音乐想起,我的心飞向了远方。  小A,我在等你,你知道吗?  大家好,我回来了,先露个脸。  看了大家关于ID的猜测,都很有才嘛,哈哈。  平时见了XP,第一反应会是什么,大家想一想。   酒有点多,先去冲个凉。一会儿见。  公司收购已近尾声,相关文件已经签字,只剩下到工商局做变更登记了。我手头的现金不够,本想在半年内分两次付,但是对方不同意,我只好找朋友借了一些。这是一个做系统集成的公司,业务没做起来,但是在北京和上海都做了些工作,是一个很好的壳儿。他们的业务我不是很熟,但我估计半年内我就能逐渐上手。  30-31号公司要开年会,在小汤山找了个度假村。在这方面老大还是舍得投入的。我不想把小A一个人扔在家,本不打算去。但我要离职的消息在公司已经传开了,几个要好的同事都找我,说趁这个机会好好聚聚,我想了想也就答应了。在我们这种公司,大家平时都比较内敛,人情也很淡漠。别看都在北京,我这一走,恐怕也很难有机会再见面。   小A回来后不是很开心,我不知在石家庄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问他。我和他约好开完公司年会后,在外面过元旦。人家不和我过圣诞,我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公司年会,无非就是吃喝玩乐,在这些方面,我都是个中好手,自不在话下。只不过我一直牵挂着小A,唯恐冷落了他,内心稍感不安,再加上一眼未合,有些疲惫。  2006年的最后一天,整个北京都是阴沉沉的,临近黄昏,天空中飘起了雪花。啊,大年夜,这样的日子飘雪,真是浪漫啊。  对北京的交通,小A还不很熟悉,我们约在前门碰头。刚出地道口,远远地我就看见了小A。不,确切地说,不是看见,而是感觉到了。距离还很远,我看不清他的面孔,但我知道,那个路边昏暗灯影下的男人,那个在风雪中伫立还抽着烟的男人,就是小A,我的小A。  “冷吗?”   “还行。”他跺跺脚,脸冻得都有些红了,“我等你半天了。”   我凝视着他,没说话。我点燃一支烟,搂过他,我们消失在风雪中。  五道口,火锅店。我们对坐饮酒。  晚一点我们要去13俱乐部。我很喜欢那儿的摇滚,还有那一颗颗年轻躁动的心。那种轻狂年少的日子,我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小A应该正当时吧。在心的碰撞中,我们会忘却所有的烦恼,激情地燃烧自己,共同迎接一个美好的明天。  小A的兴致一直不是很高,基本没说几句话,我心中隐隐作痛。  吃过饭,来到街上,雪还在不疾不徐地下着。我指着前面不远的建筑,告诉他那里就是13 俱乐部。  “B哥,我不想去了,咱们回家吧。”   看着他,我有些错愕,但我还是点了点头。  黑暗中,我搂着他。他背对着我,睡得很熟。  小A,把你的痛苦都给我吧,一切都让我来承担吧。  本该是狂欢的时刻,只有我们两个人静静地在床上度过。不过,我心满意足。  元旦假期很快过完了。这天早上,我洗漱完毕,拎上电脑包,急匆匆地冲到电梯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离职了,真是好笑。我有些怅然若失。是呀,我也成为老板了,哈哈。只是从此再也没人给咱发薪水了,一切都得靠自己了。我算了一下,几张卡加在一起,应该还有一万块钱,加上未领的工资和奖金,差不多有二十万。如果我们省着点花,这一年还能对付下来。但到下半年,公司业务还是没有起色,来年我们只能喝西北风了。   早就看上了一款Timerland的皮夹克,左右无事,我跑到专卖店,一下买了两件。L号是我的,M号给他。就算是给我们自己的新年礼物吧,也是对我们新生活的一个激励。这一辈子我还没穿过情侣装呢,咱也尝回鲜儿。只是这样我们的生活费就只剩下不到两千块钱了,要节衣缩食了,哈哈。  收购公司的事,我始终没告诉小A。北京这边的事处理的差不多了,原有的人我一个也没留。公司在上海还有三个人,一间办公室,那边儿有个项目正在收尾,我得尽早去看看。  这天晚上,吃过饭,我对小A说,“我失业了。”   小A正在看电视,听到我的话,猛一机灵,回过头看着我。  “我得去上海了。”我强忍住笑,不理会他错愕的表情。  “那我怎么办?”他又着急又失望,“我刚刚把工作辞了。”   我摇摇头,继而哈哈大笑。  “傻小子,我能不管你吗?我只是每个月都要在上海呆一段时间,你该上学还上学嘛。”   “是这样啊。”他笑了,有些难为情。  “自己在北京,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他又牛气上了。我作打人状,他笑着躲开了。   “我这几天就要去上海,你自己多注意点。”   他点点头,有些勉强。  我心念一动,“不如你和我一起去上海吧。”   “我能去吗?”   “傻瓜,有什么不能去的?你只要把书带上就行了。”   “行。”他高兴地回答。  看着他的笑脸,我十分欣慰。  上海的办公室位于浦东,有三个人。一个是销售,重庆人;一个是技术支持,杭州人;还有一个做财务兼行政,是上海本地人。他们再加上我,就快构成一幅中国地图了。   我刚接手公司,很多情况不熟悉,不想太过张扬,就和前老板约定,收购的事先不和他们讲,我公开的身份是总公司行政经理。  公司租了一间宿舍,三室两厅。销售和技术支持各占一间,还空着最小的一间房。一推开房门,我就笑了。屋里只有一张1.2米宽的单人床,小A啊小A,我可不是故意的,这回想不吃你豆腐都难。  小A皱皱眉,问我能否和他们两个调一下房间,那两个房间都是双人床。我说,初来乍到,轻易不要给别人添麻烦,再说他们南方人都有洁癖,肯定也不愿意。小A虽说有些不痛快,也只能作罢。  我们在那张小床上挤了半个月,哈哈,春光无限啊。  四个单身汉,谁也不做饭,每天在外面轮流请客,很快就混熟了。工作很忙,除了偶尔在晚上打打台球,也没有什么别的娱乐。他们的台球水平比我们可是差了一大截,每次基本都是北方人获胜,只是南方人经常是心服口不服,哈哈。  上海的冬天很阴冷,我们不太适应,每晚回到宿舍,简单洗漱,我们就会钻进被窝。好在我带了笔记本电脑,玩玩游戏,看看电影,在床上倒也不是太寂寞。  那时候《越狱》正热播,在我的推荐下,他勉强同意看看。没想到,他被剧中紧张刺激的情节所吸引,居然要连着看下去。我大喜过望。   我习惯裸睡,他不好意思,用秋衣秋裤把自己包裹得严严的,生怕我占了他的便宜。我也不点破,免得大家尴尬。我们依偎在一起,聚精会神地看着美剧,彼此传递着热量,每每不经意间,就会有一次全方位的亲密接触,真是爽透了。  对于他身体的渴望,我从来没有隐晦过,他心里也应该很清楚。每次看到他在床上小心翼翼的样子,我都会很好笑,继而会有一丝酸楚。我喜欢轻轻地将他揽在怀里,用胸膛贴紧他的后背,手攥住他的手。我渴望感受他的存在,渴望感受我们在一起的感觉。我知道他还没有准备好,甚至还有一种抗拒的心理,我从未做过什么大的动作。我梦想完美的结合,为了那一天,我会耐心地等待。   我们之间的亲密接触,绝大多数情况下,我并不是有意而为之。两个人挤在一张小床上,想不碰撞都难。有时一个翻身,我的腿就会骑到他的身上。他也一样,一不小心,嘴就会贴近我的脖子,像是要勾引我似的,对我缓缓吐着热气。当然,偶尔我也会打打擦边球,他总是迅速地进行防御,偷袭得手的喜悦往往让我内心狂笑不止。  我们就这样在床上看完了《越狱》,暧昧而又亲密无间。真怀恋那一段日子啊。  一天晚上,玩完电脑,他说,床太挤了,要掉过头去睡。我看着他,不动声色。小样,躲我是吧,想找收拾啊。  入夜,他睡得死死的,我要开始行动了。  我侧过头,鼻子马上就顶到了他的脚。还行,不太臭,这多少会让我手下留些情。我伸过手,轻轻地拢过他的脚,放到我的胸上,开始在脚心用手指画圈。睡梦中他可能也感觉到痒,想缩回脚。哼,哪会那么容易啊。我紧紧攥住他的脚,加大了手里的力度。把玩了一会儿,我停止了动作,我不想他醒过来,那样就不好玩了。   有些事的确是无师自通。摸着他的脚,我忽然间想起了冯骥才的《三寸金莲》。我伸出舌头,淡淡地舔他的脚心,很快他的脚底就湿漉漉的了。我继续向上舔他的脚趾,一个挨一个,又不断地吞吐、吸吮起来。啊,真是前所未有的刺激啊。  我顺势向上撸动他的裤腿,一直退到膝盖。他的腿毛很重,摸上去舒服极了。我抬起头,顺着脚脖,一点点向上吻,腿毛逐渐纠结在一起。  他微微战栗着,喘着粗气。我不知他是否清醒。我摸向他的隆起,哈哈,那儿已经是一柱擎天了。  臭小子,舒服吗?还想要吗?这回尝到我独自忍耐的滋味了吧?  可惜你大爷我累了,我要睡觉了,哈哈。
 楼主| 发表于 2011-2-23 15:49 | 显示全部楼层
周末我们去杭州玩。刚出火车站,他就被联防给叫住了,联防要查他的身份证。我站在一边,有些好笑地看着他。这种事在我们离开北京站时就发生过一次,那次他差点和检查的女警察吵起来。  “这帮家伙,有什么权利?”他和我并排向外走。我笑笑,没说话。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又不是警察。”他继续愤愤不平。  “对对,你说得非常对。”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停住了,像看仇人似的看着我,“凭什么啊?为什么每次都不查你呢?”   “干嘛要查我啊?我长得又不像坏人。”   “你的意思,我长得像坏人?”他看看我,又低头看看自己。我们穿戴差不多,上身都是Timerland,下身是牛仔裤。  “你只是像,别伤心。”我强忍住笑。  他想了想,笑了,“没错,我顶多像个坏人,你小子地地道道是个坏蛋。全国人民没有比你更坏的了。”   “您说得有理,没有比我更坏的了,你老人家小心点吧。”   “小心个头啊。”他继续往前走,“哎,这帮家伙好赖人不分,真是郁闷。”   杭州我到过很多次,这种小家碧玉需要你慢慢去温存,走马观花实在没什么意思。只是小A就没怎么出过门,带他见见世面也好。  我们跟着一日游的旅游车,第一站到了西湖。走过白堤,乘上游船,环顾四周的景色,我莫名竟有一些伤感。雷峰塔可以再建,白娘子能够再生吗?天空中飘着丝丝冬雨,三潭映月若隐若现。淡妆浓抹总相宜,西湖是不愧于这个名号的。  “真美啊。”小A赞叹着。我心里也在赞叹着。  “如果我将来有了女朋友,我一定带她到这儿好好玩一玩。”   我的心一颤,我知道他感应不到。嗨,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我们随团到了宋城、龙井村、灵隐寺和黄龙洞。小A兴致盎然,我却怎么也提不起精神,又不想扫兴,只能尽量去附和他。  我们夜宿嘉兴,准备第二天去乌镇。  来到嘉兴,不能不喝黄酒。  我很爱酒,各个地方的酒我从来都是来者不拒。大学时我们宿舍有个宁波的哥们,每次从家里回来,都要带来几坛黄酒,我也就逐渐爱上它了,尤其是关于女儿红的传说,更是让人痴迷。  酒是很普通的黄酒,类似家酿的。我让老板娘加了姜丝去温酒,不一会儿就酒香四溢。小A显然有些不习惯,皱着眉头喝了一口,死活就不肯再喝了,自己又叫了两瓶啤酒。我知道黄酒喝着顺口,后劲儿却很大,你小子让我自己喝完,保不准半夜会出什么事。这是你自找的,可不能怪我呀。  酒是个好东西,既能解乏,又能疗伤。看着小A,郁结了一天的不快渐渐消散。是啊,那能怪他吗?  我又订了间Kingsize,这次是故意的。进了房间,小A很不高兴,借着酒劲儿和我吵闹。我执意没有换房,小A无计可施,竟不肯和我并头睡,把他的枕头放到床尾。好小子,气了我一整天不算,现在又来惹我,晚上我要不出出气,还算个男人吗?   我脱衣,关灯,上床睡觉。  一觉醒来,我想起了小A。他还在沉睡着。哈哈,好戏开始上演。  我趴在床上,做起了活塞运动,当然是和床垫。床垫的质量很好,强烈地震动着。我估计小A很快就会醒过来。  我加大了力度,嘴里发出了呻吟声。A片我看多了,这种小case根本难不倒我。我的手顺势摸到他的身上,像是不经意间使劲地揉搓着。  平生第一次,我摸着自己心爱的人手淫,感觉真是美妙啊。随着几声怒吼,我射了。  我继续装睡。   小A小心地挪了挪身体,我知道他醒着。  他应该有过梦遗的经验,但没看过别人梦遗吧。没准儿有人梦遗时就是这样,他会这么想吧。  我的宝押对了,他竟然乖乖地没吱声。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难受着呢。  这惩罚算轻的。你小子活该让我吃这顿豆腐。   第二天,他嘿嘿地笑着问我,是不是头天夜里想女人了,我装作很吃惊。  傻小子,我夜里想人没错,但不是女人,而是你。太舒服了,我差点笑出声来。  小A的哥哥也到北京工作了,在一家广告公司做司机。从上海回来,我们找了一天,专门去看他哥哥。  我们曾经见过面,就是在那个世界杯的决赛之夜。想到那时我心中暗暗怪罪他,我不禁哑然失笑。  他很健谈,这些年在很多地方闯荡过,说起他的经历,头头是道。但我总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劲儿,具体是什么,我还说不清楚。   那一晚我们喝了很多酒,我们也开始称兄道弟。他一再表达谢意,拜托我好好照顾小A。我不知小A是如何与家里人描述我们的关系的,很多话都犹豫再三,很放不开。  他们兄弟倒是顺畅,两个月不见,有说不完的话要讲。我反倒是个多余的人了。见了他们的亲密劲儿,我真是羡慕,甚而多少有一些嫉妒。  我忽然间意识到所谓的不对劲儿是什么了。我和小A之间的差异太大了,我们成长、生活的环境,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现在在一起的时间短,还没有太大的冲突,时间长了,肯定会有不少摩擦。我们能走到一起吗?  到北京来,就是想让他脱离原来的生活,学习知识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要改变他的思维方式。现在看来,这种转变将是漫长的,充满挑战的。陡然,我觉得肩上的担子重了许多。  新的生活在召唤我们。我会努力的,小A,你会吗?  渐渐地,我发现他学习有些不上心了。我不知是新鲜劲儿过了,还是有其他的事影响他。我和他说过几回,可是基本没什么效果。我很着急,过了春节就开学了,他不好好补,到时肯定会跟不上。  有一天又谈及此事,他还是一推三六五,我有些火了。我搬过椅子,坐在他的对面。   “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不好好学了?”   他鲠着脖子,不吱声。  “哑巴了,问你话你听不到啊?”   “没心情学了。”   我有些好笑。没心情?都多大的人了。  “为什么没心情啊?”我缓和了语气。  “你还问我?”他猛地抬起头,瞪着我,“你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啊?”   原来是这事儿啊。的确,我最近有些得寸进尺。  “我做什么了?”我不想挑明,我一贯的策略就是光做不说。“再说了,有什么也不能耽误学习啊。”   “我没心情。”他有些落寞。  “没心情?你都多大了?还像个孩子似的。学到东西是你自己的,你给谁学呢?”   “你管我呢?”   “你再说一遍?”我火气又上来了。  “我的事,你别管。”他冲我嚷上了。   “废话,你哪件事不是我在管?你不学,开学怎么办?”   他嘟着嘴,不说话。半晌,猛地喊出一句:“我知道我没什么主见,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老大,你别逼我了,行吗?”   我的心一下疼起来,我没想到他会如此挣扎。折磨这样一个纯真的人,我是不是在作孽啊?
 楼主| 发表于 2011-2-23 15:50 | 显示全部楼层
春节快到了,他哥哥的公司提前放了假,要到小A那儿住几天。我知道我不能反对,在电话里没说什么,但心里还是多少有些不舒服。我不希望有人打扰我们的生活,也担心这会影响他的学习。  但是该来的总会来。他哥哥到了,他打电话问我晚上是否还要过去住。这个傻小子,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其实我知道他心里也不想我过去的,就满足他一下吧。我告诉他这几天我就不在那儿住了,不过晚上我要请他们吃饭。他很高兴。   那天喝完酒已经很晚了,他哥对我说,晚上就别走了吧,要跑那么远的路,干脆一起挤挤算了。我看看他,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操,还是别了吧。喝了那么多酒,万一晚上出点啥事,我们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嘻嘻。  两个晚上没见他,心里怪想他的。晚上再过去?也没什么理由,甭管他哥怎么想,见了他哥我都会很不好意思。这招不行,那就让他来找我吧。我拨通他的电话。  “干什么呢?”   “和我哥一块儿看电视呢。”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  “也不学习,就知道看电视。”   他不说话,嘿嘿地笑。  “我买的衣柜到了,给我送两个衣挂过来。”我只能找这个理由。这是理由吗?楼下超市的衣挂一堆一堆的。  “行。”他倒是很痛快。没准也想我了吧?  “那就快点来,我们一起吃午饭。”我再提要求。  “好。”   我看看表,从通州到中关村,大概要两小时,正好可以赶上吃午饭。每天都是我跑,这回你也尝尝辛苦吧。  他哥就要走了,他想一起回去。我没同意。离春节还差好几天呢,他在家肯定什么也学不了,还不净惦着玩了。再说了,你回家潇洒去了,把我一个人丢在北京,算怎么回事儿啊,也太不讲流氓义气了。   剩下的那几天,我每天都在通州住,脾气也好了许多,处处让着他。哎,我们就要有半个月见不着面了。  在站台上,刚抽完一支烟,他就急着要上车。我叫住他,骂了一句,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退回来。我们又点着一支烟,互相看着,竟想不起来还能说些什么。铃声响了,他扔掉烟头,和我挥挥手,转身上了车。我真想抱住他。透过车窗,我看见他慢慢走到自己的座位。记得有一段时间,我总是拼不出他的全貌,现在是想忘也忘不掉了,真烦。臭小子,我一直在看你,你也不回头看看我,就那么舍得我吗?火车终于开动了,就在那一刹那,他迅速地竖起了中指。我知道那是竖给我看的。我哑然失笑,你这个傻子,真他妈地能装。   走了两天,这小子杳无音讯,像失踪了一样,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哥啊。我猜他会去找小李,也没打他电话。  果不其言,这天他给我打电话,让我帮小李订车票。他真是找对了人。  “怎么回事啊?”我问他。  “小李回家,买不到火车票了。”   “那就坐汽车走呗,有高客。”事不关己,我才懒得搭理呢。   “那多贵啊,她舍不得。”   “那她就舍得你了?”   “帮帮忙嘛,就当是帮帮我了。”   我心一软。傻小子,这能一样吗?  我给一个车站的朋友打电话,很不巧,他去重庆了,不在石家庄。我本就不情愿,想了想,也就没再联系别人。我把结果告诉了小A。   “这样子啊。”他很失望。  第二天,我正坐在731路公车上,接到他的短信。  “我买到火车票了。你猜我找的是谁?”   “是谁?”   “我找的站长。牛逼吧。”   “恭喜你,总算长大了。”   “哈哈。”   “哈哈。”   我心里很欣慰,他开始尝试自己解决问题了,我不由得笑了。  过了一会儿,又是他的短信。   “你是不是成心啊?”   “你有病啊?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很恼火。  “我都买到了,你还买不着?你肯定是成心不给她买。”   我无语。这个臭小子。  情人节。我一个人窝在沙发里看电视,百无聊赖。也怪,以前经过了多少个情人节了,也没什么特别,今年怎么就会心神不安呢?难道竟会是因为小A?在我的印象中,我不是一个讲究形式的人啊。   小A,你这个臭家伙,一个电话也不打,真把你哥给忘了。今天是情人节,你又在做什么呢?算了,就算我没问,我宁可不知道。  刚想去洗澡,电话响了。我看了号码,是“夜总会”。  “一个人?”她从来都是很简单。  “是。”我跟她学,“你呢?”   “也是。”她叹了一口气,“来吧,给你做晚饭。”   “夜总会”是我的一个朋友,也曾经算我的“情儿”,我们认识好多年了。多年以前,她曾经追过我,未果,后来嫁给了“梨贩子”,一个新加坡人,也是“挨踢”的。那小子常年两头跑,两个人到现在也没要孩子。   我到她家的时候,晚饭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没有寒暄,我倚在厨房门口,看她忙乎。她是个持家的好手,看她干活绝对是种享受。哎,这么好的女人,可惜便宜了“梨贩子”。  “你家‘梨’------”我刚说了三个字,她就挥手打断了我。  “今天不提他,”她的脸有点红,“今天可是情人节啊?”   我看着她笑了,想起那个温暖的夏夜,我把她变成了女人。  有些人之间,是不需要言语的,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会让你感受到温暖。我的小A,什么时候我们也能这样啊?  酒精迷离了我的眼睛。她从餐椅上站起,走过来,给我按摩肩膀。许久,她扒在我耳边说,“给你放洗澡水?”   我靠在她的胳膊上,摇摇头。  “怎么?”她很吃惊。  我张开嘴,一时竟不知如何说。我不忍心让这个女人失望。  “我不行了。”我想笑,但忍住了。  她俯下身,手摸过来,攥住了我的,揉搓着。我竟然真的没有反应。  她转过我的头,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我忍不住,笑了。   “你骗我?”她不十分肯定,眼里有层雾光,“你又有人了,对吗?”   我不想骗她,点点头。  她甩开我,走回餐桌旁,点燃一支烟。  一丝愧疚在心头闪过,我犹豫是否从了她,最后还是狠下心。自从认识了小A,我就再没上过女人。这算是忠贞吗?  无奈,我只能拿出杀手锏。我对她说,“咱们去逛街吧。”   果然,她抬起头,用纸巾擦擦眼,问我,“去哪儿?”   “君太吧。”我心里叹口气。我有两张君太的卡,还没有花。  到了君太,你就会知道,这个世界上的男人会有多么的不幸。  整个鞋区,到处都是站着的男人,左手拿着钱包,右手拎着大包小包,胳膊上还搭着女伴的大衣。女人们则在疯狂地试穿,营业员跑来跑去,扯着嗓门大喊着。  “夜总会”选了两双长筒靴,我付完帐,营业员也打好了包装。  “心疼了吧?”她问我。   我点点头,我确实心疼。  “活该。”她笑起来。  我是活该。小A,为了不背叛你,我搭进两张卡,这个代价太大了。你拿什么补偿我?哈哈。  她还不知足。出了君太,她对我说,“咱们走走吧。”   我没理由反对。那一夜,我们从西单走到建国门。  这像极了我和小A的长安街漫步。只不过一个向西,一个向东。  总算熬完了半个月,小A就快回来了。  不算订票的那两次,这期间我们只通过三次话,都是我打给他的。这让我多少有些落寞。   我倚在站台的柱子上,抽着烟。双层城际列车缓缓驶入站台。五分钟后,痞痞的小A站在我面前。我接过他手中的报纸,和他并排往外走。嗬,除了晚报和都市报,居然还有参考消息。这小子有长进啊,看来这两个月没白混。  “我带你找个地儿蹭饭去吧。”   “好啊。”他很兴奋。在北京这几个月,除了他哥和我,他还不认识别人。  我们在老刘家小区的门口等老刘。见了我,老刘很高兴。自从小A来到北京,我很少出去应酬,更甭提打牌了。我把小A介绍给老刘,他狐疑地看看我,继而恍然大悟的样子,冲我眨眨眼睛。这老刘,难道知道了些什么?
 楼主| 发表于 2011-2-23 15:55 | 显示全部楼层
在酒店坐好,老刘开始埋怨我。   “又让哪个女人把魂儿勾走了,人不朝面儿,电话也不打一个。”   “我哪有那么大本事啊。这一段忙。”   “瞎忙什么啊?你不辞职了吗?”   我一愣,看着他。  他得意地笑了笑,“别以为你小子行踪组织不掌握,我们不找你,是等你幡然悔悟呢。”又冲着小A,“你说是不是?”   小A笑笑,没说话。  “现在干什么呢?”他问我。  “组织不是掌握行踪吗?”我笑了。  “这不刚过完节吗?还没汇报上来呢。”说完他也笑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新名片,递过去。   “嗬,当老板了,不错啊。”   “小公司,马马虎虎。”   “你那儿缺财务总监吗?干脆我给你打工去算了。”   “行啊。”我知道他在开玩笑,“再把小健他们招过来,随时都可以上桌了。”   “你还别说,这真是个好主意。”他一本正经。很快,我们都笑了。   小A不明所以,怔怔地看着我们。  收拾完我,他又冲小A开火了。  “我知道你。”   小A一愣,我也是。  “你不就是那个保安吗?好像正追个女孩儿吧?”   小A的脸色有点难看。这个刘大嘴。  “你不知道那时你哥多着急啊,把我们圈在一起,给你出主意。哈哈。”   这个家伙,哪壶不开提哪壶。  “现在怎么样啊?追到手了吗?”   “就那样吧。”小A回答。  挺聪明的老刘啊,今个儿这是怎么了?我也没得罪你啊?这多尴尬啊。我连忙岔开话题。   那天我们喝了一瓶二锅头,还有几瓶啤酒。基本都是我和小A喝的,老刘酒量不行,没怎么喝。刚开始小A还有些放不开,后来他一个劲儿地和老刘喝,像是要发泄似的。我们俩都有些高了。  回到家里,小A猛地把我推到了床上。  我一骨碌爬起来,冲他喊,“你有病啊?”   “你才有病呢!”他瞪大了眼,用手指着我,“我他妈地都认识些什么人啊?”   “什么人啊?你还想认识什么人啊?”   “认识什么人都比认识你强。”   “你什么意思啊?”我火了,“我怎么你了?你还有良心吗?”   “良心?哼。不然咱们把邻居叫过来,讲讲你做的事儿啊?”   “叫就叫呗,对你这么好的人,除了我,你再找一个让我瞧瞧。”   “对我好?你对我是好,可那是狼心狗肺,你是有目的的。”   “直说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是有目的,我就是喜欢你,我就是想要你。”   这个王八蛋,枉费了我的一片心血。  “可是我没逼过你吧?”我真的没逼过他。  “你想逼能逼得了吗?”   “好,那我现在告诉你,你是我的,这辈子我就要定你了,不信走着瞧。”   他气得有些发抖。  “小样,也不自己照照镜子。除了我,谁还会管你?”   他喘着粗气,终于喊了出来,“我不用你管行了吧?我回石家庄。”   他拖起拉杆箱,那是他刚刚从石家庄带回来的。我一个箭步冲过去,抢回拉杆箱。  “行,我不要了。这回你满意了吧。”他掉过头,拉开房门,扬长而去。   我酒喝得太多了,无力去追他。我倒在床上,脑中一片混沌。  第二天,我醒得很早。睁开眼,屋里一片狼藉,那只拉杆箱孤零零地立在门口。一时间我没反应到昨夜的事情,还以为是遭窃了呢。  我慢慢坐起来,靠在床头上,意识逐渐恢复,总算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一切。小A为什么会突然发飙,我始终想不明白。一直到上楼前他都是好好的啊?我也没惹到他啊?  思念了半个月,什么话还都没有说,刚一见面,就毁成这样,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外面的天这么冷,小A能去哪儿啊?他冻着了吗?我不禁有些担心,连忙拨他的手机,可是手机关机。   我想起了昨天对他说过的话。操,我还是人吗?那说的都是什么话啊?再生气也不能口无遮拦啊。明明知道他这个人敏感,自尊心又强,我这么说不是要他的命吗?  我陷入了深深的懊悔和自责。  小A,你在哪儿啊?快回来吧。  我走到门口,把拉杆箱拉回来,打开。里面都是他拿回家的换洗衣服,回来他还没顾得上打开呢。我一件件将衣服挂进衣橱。忽然,我的心一颤,在箱底我看见了在云南给他买的那一身衣服。  因为小李曾说这身衣服不好看,他就一次也没有穿过。他刚到北京时我问起他,他说已经送给别人了。我很失望,也很恼火,他都看在眼里。原来他是在骗我啊。他把衣服拿过来,那是他心里在乎我啊。  我捧着那身衣服,坐在床上,心如刀绞。   小A,原谅我吧,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不管怎样,你都不能伤害自己,快点回来吧。  假如你不能原谅我,我会躲得远远的,在你面前消失。但马上就要开学了,为了这一天,你付出了多少努力,可千万不能放弃啊。  你跑到哪儿,我都会找到你,你信吗?  我正在胡思乱想,对讲机响了,我走过去一看,是小A。谢天谢地。   “给我开门。”他恶狠狠地喊道。  过了一会儿,他冲了进来,衣服也没脱,直接就钻到被子里,蒙住了脑袋。  我松了一口气,这才意识到自己头痛欲裂。我苦笑着躺到他身边。  下午两点,我饿醒了,起床喝了一杯水。他还在熟睡着,腿伸到了被子外。算了,忍忍吧,就当作对你的惩罚吧。我又躺到他身边,闭上了眼睛。  肚子一阵叽里咕噜乱叫,把我吵醒了。我看看表,已是晚上七点多了。头还有点疼,懒得动,但再不吃点东西显然会小命不保,最次也得弄个什么后遗症之类的。我挣扎着坐起来,一回头看见了小A。这一看,我是气不打一处来。这小子正瞪大着眼睛看天花板呢。  “你醒了,怎么不叫饭呢?我都饿死了,你不饿呀?”   他继续看天花板,不理我。  “跟你说话呢,听不着啊?”   他仍旧不吭声。  我伸过腿,踹了踹他,“哑巴了?”   他蜷起身子,拉长声,“你烦不烦啊?”   “这就嫌烦了?早晚一天得烦死你。”   他没动静。   “赶紧起来,去吃饭。”我又踹他。  他坐起来,穿鞋,一句话也没说,向外走去。我紧跟着他出了门。  小区门口有很多家饭店,我们差不多都吃遍了。  “去哪家?”我问他。  他不理我,径自往前走,我继续跟着。眼看前边没有饭店了,他还没有停下的意思。   “你要去哪儿啊?”我加紧脚步。  突然间,他跑起来,我在后面紧追。我们又上演一出小区追逐赛。路上人很多,见到我们都纷纷躲避。我想起许多见义勇为的英雄事迹,差点喊“抓小偷。”我知道不能喊,可越提醒自己,就越要喊。  终于,他不跑了,走进一家饭店。我抬头一看,是“林海人家”。我紧跟着进去,坐在他的对面。  “今儿个哥俩吃点什么呀?”老板娘迎上来。  “你问他,”他指着我,“他请客。”   老板娘笑笑,我们已经混得脸熟。“再炸碗酱?”   每次来这儿,我都会让大厨炸个鸡蛋酱,当然,是用东北大酱,我不喜欢北京的甜面酱。  我点点头,又随便叫了两个菜。他一言不发。  他连吃两碗饭,看来也是真饿了。吃完,他用纸巾擦擦嘴,站起身就走。我连忙结了帐,跑着追他。   街道拐过去,有一家网吧,他正要进去,我拦住他。看来昨晚他在这儿啊,害得我瞎操半天心。  “你有完没完啊?还不回去好好睡觉?”   “不用你管。”他想推开我。  “还折腾啊?就让我一个人睡?”   他看了我一眼,甩开我,进去了。   我悻悻地走回家。哎,今晚又要孤枕难眠了。
 楼主| 发表于 2011-2-23 15:56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一点,门开了,这小子居然回来了。  洗漱完毕,他脱衣服,上床,躺到我身边。  我用腿蹭蹭他,“不刷夜了?回来干啥?”   他使劲拽着被子,冲我嚷,“给我点儿被,一个人占那么大地方。”   我蹭过去,他用脚踹我。我也踹他。  他转过身,看着我,“B哥,我知道你是好人,也知道你对我好。”   我心里这个乐啊。刚想一激动,他又转过去,把背对着我。   “B哥,你这么好的一个人,有钱有才有魅力,追哪个女孩不是一追一个准啊?”   那是自然,他总算说句公道话。  “我有什么好啊?”他继续说,“傻啦吧唧的,你何苦呢?”   “傻不傻,这辈子我缠上你了。”我把胳膊伸过去,搂住他。他动了一下,终究没再挣扎。  小A没有手机用了,他把自己的手机送给了别人。哈,这小子穷大方,摆明了要吃定我。   其实年前就要给他换手机了。他喜欢Nokia的直板机。我们一度在N72和N73间犹豫不决。之所以犹豫不决,是因为当时我没钱了。  小A颇得“曲线救国”之真传,对我说我那儿的旧机子,他先用一个就行了。不巧,年前我还有三个旧手机,春节时都送人了。看来我们还真是一对,都是败家子。  我有些不爽,倒不是因为他要吃定我,而是那部手机。本来我们商量好,买了新手机,旧的就给我。当然我不会用,我会把它保存起来,因为那是我们一起“捡”回的手机,是我们第一次旅行的见证。于他可能没有什么,但是它却是我的心爱之物。  我决定惩罚惩罚他,暂时不买手机。他很失望。但很快我就发现,这何尝不是对我的惩罚啊?不能和他通话,我真的不习惯。每天我都希望白天快快过去,好早一点能见到他。  现在我们和朋友在一起,准备明天开车去找个农家乐,好好玩上一天。可能给他过不了几个生日了,这个机会我很珍惜。   晚上有3场球啊,朋友们别忘了啊。  终于开学了。小A很兴奋,学校的一切都令他感到新鲜,每天晚上他都会给我讲许多当天的见闻,我也替他高兴。生活总算步入正轨了,对于我们,这太不容易了。综合各方信息,他在学校的表现还不错,可以说是个楷模吧。小A长得比较年轻,尽管他的年龄比同学大出一大截,但也不易看出来,很快就和他们打成一片。只是他有时爱充老大,我有些好笑,也乐得由着他。这也难怪,有我在,他永远没有当老大的机会,如果再不在外边找点平衡,他也太压抑了吧。   我在中关村租了办公室,逐渐开始招人。当然,近期的工作重点还在上海,那边的项目已近尾声,是最关键的一段时期,如果一切顺利,很快就会有资金回笼。我本来应该呆在上海,但放不下小A,就成了空中飞人,在北京和上海间飞来飞去。没有手机,我和小A联系很不方便,我给他买了一款联想。我不想太惯着他,没买Nokia。  “小红帽”打电话告诉我,公司已经把工资和奖金打到我的卡上。总算了了这件事了。她怪我一声招呼不打就闪人,非让我请客。我心里也确有些过意不去,就和她约好晚上一起吃饭。我看看表,快一点了,连忙打车去机场。  飞机停止了滑行。我打开手机,下午四点四十五分。三天没见小A了,真有点想他。他五点钟下课,晚上就叫上他一起吃饭吧。我发了一条短信:“下课后速回电话。”   刚坐上出租车,他的电话就到了。  “有事儿啊?”他问我。  他不知道我已经回到北京,我想给他个惊喜。  “晚上你有什么事吗?”   “我哥让我去一趟。”   他哥可真忍心,从通州到大瓦窑,不堵车都得两小时,何况今天还是周末。  “你今天就别去了。你去见一个人,帮我取点东西。”   他犹豫了一下,“去哪儿啊?”   “马甸桥。”我告诉他,“马甸桥西北角有个生产力大厦,底层是北京银行,你在那门口等着就行了。”   “好吧。”   “你今天穿什么衣服?”我煞有其事,演戏演到底。  “就是刚买的那一身。”   “行,我知道了。”我忍住笑,“抓紧时间啊,别让人家等得着急。”   老大不在公司,出差了,我叫了“小红帽”和老宋。老宋是公司副总。  出租车停在路边,我从车窗望出去,小A坐在台阶上,抽着烟。  “那个就是你弟弟啊?”“小红帽”问我,我点点头。   “小红帽”很配合,给小A打电话。  “你好,我是老B的朋友,我来找你,你现在在哪儿?”   小A接着电话,回答着。  “我已经到了,在出租车里呢,你过来吧。”   小A张望着,向出租车走来,打开车门,见到我,一愣,随即就笑了,灿烂地笑了。  “你回来了。”只有四个字,我心里却像喝了蜜似的。   “上车。”我往里挪了挪,小A坐上来。  “你可别怪我啊,”“小红帽”嗤嗤地笑着,“都是你哥教唆的啊。”   小A笑笑,没吱声。  各位好。  这三天都和小A在一起,他过生日嘛,哈哈。   我想这个生日我们都会终身难忘。有喜悦,也有伤痛。  和他在一起,我没办法更新。各位久等了,但生日一年只有一次不是,各位见谅。  我会努力的。谢谢大家。  我和“小红帽”的亲近,缘于她的长相。她长得颇像我的一个姐们。想当初,那个姐们的男友抛弃她去日本时,她曾在我家住了七天七夜。每每激动时,她都会趴在我的腿上失声痛哭,也没给我一个提供肩膀的机会。她现在已经是一家银行总行的高管了,不知是否还能回忆起二十年前那个苦涩的冬季。  “小红帽”对小A很感兴趣,也难怪,小A长得帅嘛。她不断地问东问西,小A有些招架不住。  “你干什么啊?好像没有妹妹吧?”我不由得好笑。   “谁说我没有妹妹?我妹妹有一大堆呢。”她蹙蹙眉,装嫩。  “怎么着,想当红娘啊?”   “想啊,就不知你弟干不干,”他扫了一眼小A,“我手上货多着呢,想要什么样的?”   小A笑了,看看我,没吱声。  “‘小红帽’,你丫就一点,真可爱。”我和她从来不客气,“你给介绍一个吧,只要不像你就行了。”   “讨厌。”她夸张地抛个媚眼。  老宋在一旁偷着乐。  “说正经的,这边条件明摆着呢,”我盯着“小红帽”,“你先找几张照片过来,让我们先瞧瞧。”   “哪有先问女方要照片的?”她老大不愿意。  “哎,我们就这么着,牛。”我看看小A,“是不是,老弟?”   小A傻傻地笑着。哎,这个傻子。  躺在床上,我看着小A。哎,年龄确实不小了。  “我不在这几天,怎么样?”   “能怎么样,还不是老样子。”他背对着我。  我踹踹他,他反踹我一脚。   “一个人呆着,没意思吧?”   他没回答。  “干脆,给你介绍个对象算了。”   他躺平身体,瞪着天花板。  “我现在这样,怎么找对象啊?毕业了再说吧。”   “也好。”   我奇怪自己竟能如此平静。哎,离毕业还有几年呢,能拖一天是一天吧。  我把腿伸过去,骑在他的腿上,体毛摩擦的感觉很舒服。  “你烦不烦啊?”他荡开我的腿,转过身去。  “嫌烦啊?”我蹭过去,用胳膊环住他,“睡觉。”   他没有动。  这一夜,我又越界了。  他把我从身上推开,跳下床,站在窗户前,呼呼地喘着粗气。这小子气性真大。  “这样你开心了,是吧?”他背对着我,没回头。  我闭上眼睛,不理他。  “想过我的感受吗?我最恶心这种事了。我是你小蜜啊?”   我仍旧不答腔。  “我真后悔,来北京干什么?现在想回石家庄都回不去了。”   他越说越气,转过身,走回床边,用手指着我,“我他妈就是要死,也得死在北京。你知道吗?”   我的心在淌血。不用你死,我去死吧。  他点燃一支烟,坐在餐椅上。屋里静极了。  过了一会儿,他猛地把烟头扔到地上,开始穿衣服。   我倚在床头看着他。  他从阳台上取过拉杆箱,打开衣橱,往箱子里装他原来的衣服,装好了,合上箱子。  “真要走啊?”我问他。  他不理我,穿上外套,想了想又脱下来,狠狠地扔在地下。这外套是我前几天刚给他买的。他拉开箱子,找出原来的外套,穿上。  我不能不下床了。我走过去,拦住他。  “往哪儿走啊?这是你的家啊!”   “这才不是我的家呢,是你的家。”   “傻子,这就是你的家。你刚刚说,死也要死在北京,没错,就让我们死在这吧。”   他低着头,拉着箱子的手,放开了。猛地,他推开我,一个人跑出去了。
 楼主| 发表于 2011-2-23 15:58 | 显示全部楼层
早晨,小A回来了,上床倒头便睡。估计又在网吧刷了一夜。  我闲着无事,躺在床上看书。中午时,他醒了。  “起来去吃饭吧,顺道去超市买点东西。”我对他说。  他不理我,起床,穿衣,洗漱。我继续看书。  他穿好鞋,打开房门,回头看了我一眼,说,“你不饿,是吧?”   操,我怎么能不饿呢?肚子早就叫上了。我跑到门口,换好鞋,跟着他坐电梯下楼。  他应该没事了吧。小样,再撑啊?  “吃什么呀?”我问他。  “涮肉吧。”他头也不回,径自向前走。我在后边紧紧跟着他。  小区的门口,有一家华联超市,规模不大,除了应急。我们很少去。大多数时候,我们宁可走上一站路,也要去逛家乐福。逛家乐福慢慢地成为我们的一大享受。  家乐福的一楼,是小A的天下。我推着购物车,紧跟着他,穿梭在货架间。家里没这个了,家里没那个了,他不时回过头和我念叨,又从货架上取下这个,拿下那个,扔到购物车里。我很少搭腔,只是笑呵呵看着他。真是个顾家的好男人啊。   二楼是食品区,这类东西我拿手,因为我比较爱吃,历来又爱搞点小资情调。这回变成他紧跟着我。我不时向他推荐各类好吃的,只要他不反对,我会统统扔到购物车里。时间长了,偶尔我有疏漏,他也会提醒我,用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征求我的意见。傻孩子,瞪什么眼啊,扔进去就是了。  结账时,他总会走在前边,手反拉着购物车,我则在后面轻轻推着。款台边总会堆满各种保险套,我喜欢凑到他耳边开开玩笑,他总是笑而不答,有时还会脸红。我看着他,再看看周围亲密的情侣们,幸福的感觉油然而生。我们,和他们,有什么不同吗?  那一段日子,每次闹完别扭,我们就会去家乐福,这已经形成了默契。我们拎着大包小包,跨出超市的大门,奔向自己的爱窝,就会雨过天晴,云开雾散了。  家乐福,谢谢你。  日子平淡地继续着。他每天上学,我在上海和北京间飞来飞去。只要我在北京,一定会赶到通州和他一起吃晚饭。新鲜劲儿过了,跑来跑去也比较累,我们很少在家自己做饭。周围的饭店很快就被我们吃遍了,偶尔我们也会叫些外卖。  晚饭后,是我一天中最幸福的时光。我喜欢躺在床上看小A。他有时写作业,有时玩电脑,有时则陪我看电视。我心里充盈着家的温暖。幸福,也不过如此吧?   当然,最后一班地铁每天都在上演着。我不想给他太大压力。傻子,我能等。  他石家庄的一个朋友要来北京,可能要在家里住。我很不爽。我真的不喜欢别人在我们的床上睡觉,再说,他这一来,晚上我也就见不到小A了。真是的。  这天晚上,他给我打电话,说笔记本的系统崩了,让我有时间把安装盘拿过去。第二天恰好没什么事,我上午就到了通州。用钥匙开了门,我一愣,床上坐着一个陌生的男人。见到我,他慌忙站起来。  “你是小A的朋友吧?”我反应够快。  “是,是,我叫小军。”他黏黏的,是我反感的那一型。  “哦。”我没介绍自己,坐到书桌前,给笔记本装系统。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小A从卫生间探出头来,“咦,你怎么来了?”   “给你装系统啊,”我看着他,“你怎么没去上课?”他和我保证过招待朋友不会耽误上课。  “我有点感冒,请假了。”他躲闪着我的眼睛。  我疑窦丛生。这两个家伙,不会有什么吧?  我一边装系统,一边和小军聊天。这小子是石家庄一个购物中心的,业余做点古董买卖。恰好我认识他们的老板,就随意和他胡诌着。洗漱完毕,小A开始穿衣服。小军今天回石家庄,他要去车站送他。我问他是否回来吃午饭,他说不回来。   送走他们,我径自奔向阳台,阳台的视野很好。不一会儿,他们出现了。两人有说有笑,走向汽车站。我的心揪得紧紧的。他们不会真有什么吧?小A一直对我这么抗拒,不会是因为他心里已经有了别的男人吧?他说过的不能接受男人的话,是不是在骗我啊?  我的心乱了。小A不接受我,我可以理解,他是直男嘛。但是如果他是因为另一个男人的缘故而不接受我,我绝对无法容忍。  我坐立不安。如果真是这样,我该怎么办?  系统自动安装着。我点着一支烟,再次踱到阳台上,向外张望。  出乎我的意料,小A竟然回来了。尽管离得很远我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那就是他。   我连忙跑回书桌前,假装专注安装系统。  不一会儿,他进了屋。  “怎么回来了?”我问他。  他不理我,脱掉上衣,躺到床上。  没办法,我只能摆弄笔记本。   “你怎么这德行啊?”过了一会儿,他总算开口了,“我往家里领一个男人,瞧你紧张的。”   废话,我能不紧张吗?你要是——,我不就不紧张了吗?  我自知理亏,没应声。  “小样,看你酸的,”他继续数落我,忽然乐了,“吃醋了吧,我还头一次看见男人为男人吃醋,真新鲜啊。”   我回过头,假装恶狠狠瞪着他。   “瞪什么瞪?我说的不对啊?”他越发来劲儿了。  我无语了,由着他说罢。  “平时亮出来,也是个响当当的汉子啊,也有这时候啊?”   “你别没完。”终于我忍不住了。  见我怒了,他也哑火了。看来他今天不想吵架。  “不是要去送他吗,怎么又回来了?”   “我操,你那样,人家还敢让我送吗?”   “我怎么了?是你多心吧?”我嘴上丝毫不让,我应该不会让小军看出什么的。  “我多心?哎,就算我多心吧。”他可能也不十分肯定。  我想极有可能的情节是:小军最终知道我是他哥,又过来帮他装系统,就把他撵回来了。他应该不会感受到我的敌意,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如果是这样,那只能是小A紧张。他紧张什么呢?难道会是顾虑我的感受?我不禁有点得意起来。但愿我是对的。  我不理会他,继续安装系统。他从床上坐起来,问我要了一支烟。   “我们俩只是朋友。”   他一张嘴,把我吓了一跳。真要坦白呀?  “有一次坐火车认识的。我们聊得挺开心。我觉得他挺成熟的,和我身边的人不一样。”   我也点着一支烟。  “从那之后,接触挺多的。逢年过节,我都会去他家。”   我继续聆听。  “这小子挺有才的,特别喜欢历史,也爱倒腾点古玩。”   操,还真没看出来。  “这次来北京,非要来看看我,我能不让他来吗?”   “来就来吧,干嘛非得住在这儿?”憋了好几天的话,我总算说了出来。   “住这儿怎么了?我还在他家住过好几回呢。再说,他前几天都没在这住,就住了昨天一个晚上。”   我拿眼睛瞪着他。莫非?  “瞪什么瞪啊?”他笑了,“你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啊?人家都是俩孩子的爹了。”   “我什么样啊?”我看着他,嘿,有点意思啊。  他看着我,笑笑,没说话。   小样,楞装丫挺的。早点交代了,不就没事了?  我把他从床上拽起来。  “干嘛啊?”他有点诧异。  “换床单啊,还能干什么?”   说也奇怪,要是有几天不闹别扭,我还真有点不习惯。这天晚上,因为学习的事,我们又吵了一架,气得我连晚饭都没吃就跑了。第二天我要去上海出差,我想了一天,终于忍住没给他打电话。反正他也知道我要走,先冷他几天吧。
 楼主| 发表于 2011-2-23 15:59 | 显示全部楼层
朋友知道我要去上海,托我带一份东西,我自是应承。他千叮咛,万嘱咐,说这件东西非常重要,不能有任何闪失,让我第二天早上务必送到。我告诉他,我是晚上的飞机,肯定误不了他明天的事。  在机场高速上,我的手机响了。我看看号码,是小A的。我心中暗喜,这小子这回总算服软了。  “有事吗?”我故意装作很冷漠,我可不想让他知道我早就不生他的气了。  “晚上你还来吗?”他声音很虚弱,像个认错的样子。但这小子烧糊涂了吧,他应该知道我马上就要走了。  “怎么了?”我问他。   “问那么多干什么?你到底来不来吧?”他又来劲儿了。看来我想错了,这哪是认错啊?  我有些窝火,挂了电话。但他虚弱的声音始终萦绕在我的耳边。我叹了口气,对司机说,找个口下高速吧,先去通州。  我打开门,这小子在床上躺着,像个死人。我走近摸摸他的额头,烫得吓人。操,这小子真烧糊涂了。  “起来,起来。”我拉着他,“快去医院,都烧成什么样了?”   他迷迷糊糊,坐不起来。我抱住他,给他穿衣服,穿鞋。   在电梯里,他紧紧靠在我身上。  “都这样了还死撑着,干嘛不早点打电话?”我埋怨他。  “谁让你气我呢?”他倒有理,“都是被你气成这样的。”   “行,行,就算我气的。”我舍不得和他争辩,“我上辈子欠你啊?”   “就是,你就是欠我。”   操,我真服了,烧成这样,居然还不脸红。   这附近只有一家潞河医院还对付,但路途不近,得打车去。正是下班高峰期,黑车都找不到一辆。我暗自着急。  “我饿了。”他突然说。  白天忙了一天,午饭没顾得上吃,他这一说,我也觉得自己是饥肠辘辘。  “那先吃东西吧,我一天都水米没打牙了。”   “我从昨晚到现在,就一口东西没吃。”他愤愤不平。  这小子气性真大。我心疼了。小A,往后我再也不气你了。  “想吃什么啊?”我问他。  “涮肉吧,好好补补。”   知道疼自己,看样一时还死不了。我拉着他,向饭店走去。   我对涮羊肉历来没什么好印象。每当想起不同人的筷子在一个火锅里搅来搅去,我就会起一身鸡皮疙瘩。但小A爱吃,就陪他吧。  小A的胃口很好,我看得都有些发愣了。这哪像个病人啊?他不会是假装来骗我吧?  很快我就否定了自己的假设。他的确是病了。  我基本没动筷儿,每次涮肉都是这样。我总是在最后要份杂面,就着烧饼吃。  小A吃饱了,又喝了盒果汁。我叫的烧饼还没上来。我吃着面。小A看着我,有些不耐烦。   烧饼总算上来了,我刚咬了一口,小A“啪”地把筷子扔在桌子上,起身扬长而去。  我匆匆结过帐,追出门去。  “怎么啦?”我拦住他。  “我的命还没有一块烧饼值钱啊。”   他继续往前走。  “我一天都没吃饭了,吃口烧饼怎么啦?”   “那你就吃那么慢啊?你没看看我都快死了吗?”   我气得说不出话。他已经过了马路。我紧赶几步,拉住他,“往哪走啊?不去医院了?”   “不去了,我今天就死在家里吧。”   我不敢太用力,在他身后跟着他。进了电梯,他突然撑不住了,蹲了下去。  我干着急,没办法。电梯里人来人往,几上几下,他就是不动坑儿。我挨在他身边也不敢动。人们狐疑地看着我们,议论纷纷。  最后,老天开眼,他总算回了家。  进了屋,他一下趴在床上,任凭我磨破三寸不烂之舌,他就是死活不肯去医院。这还了得。情急之下,我想起附近还有几家社区医院,没准他们可以上门服务。可是我跑遍了所有的诊所,他们都怕担风险,竟没有一家肯来家里输液。无奈之下,我只能跑到药店,买了体温计,退烧药,还有酒精及卫生棉。没有办法,只能试试物理疗法了。   回到家,用体温计一量,老天,三十八度七。好说歹说,哄他吃了药,这小子也没精神折腾了。我回想原来学过的急救知识,准备给他治疗。  我把他脱得只剩内裤,这时他乖乖的,就像个孩子,我心里一阵怜惜。我往卫生棉上倒了些酒精,从额头开始往下擦。擦到下身时,他死死拽住短裤,不肯撒手。我心中暗笑,早已经看了多少回了,自己还当个宝。我没再坚持,继续擦他的大腿。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给他全身擦了一遍酒精。我简单收拾一下,到楼下买了些水果。我给航空公司打电话,改签了航班,随后就关掉了手机。我知道这两天会有无数人找我,我无法解释我为什么不在上海。  回到家,他已经睡着了。折腾这一阵子,我也很累。我脱光自己,上了床,把他紧紧地搂在怀里。隔着内裤,我的右手攥住他的东西,软软的,很有肉感。小子,我可不是趁人之危,占你便宜。我想让你多发点汗,这是给你治病呢,你不会怪我吧。  一觉醒来,我们仍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他蜷缩着身体,躺在我的怀里。我的前胸紧紧贴着他的后背,下边紧紧顶着他。天可怜见儿,和我手中的家伙一样,我下边也是软的,没有一丝邪念。  我们早已是大汗淋漓了。我到卫生间取来浴巾,把我们俩都擦了擦。我把他放平,又给他全身擦了遍酒精,搂着他,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我们浑身都是汗,我的右手还攥着他的。我用舌尖快速地在他的脖子上滑过,他一机灵,躲开了。原来这小子也醒了。   又量了遍体温,下来点,还是很高。我们起床,穿衣,吃过早点,直奔医院。  到了医院,一切都很顺利。输上液,我必须得走了,他竟有些不舍,真是个孩子。  下了飞机,我打开手机,哇,六十七条短信。找不到我,他们急疯了。我心里有些怪他们大惊小怪。和小A通了电话,他已经输完液,回家了。  我把朋友的东西送到了地方。我没想到,迎接我的,是一位将军。  对于我的没有音信,他出离的愤怒,骂了我足足有十几分钟。他竟以为我被特务绑架了,再见不到我就要发协查通报了。  我一头雾水。操,我带的什么东西啊,惹出这么多麻烦。绑架?也对,我被那个冤家绑架了。   我没想到,我的生活,将因为这位将军而改变。  回到宿舍,又和小A通了通电话。这小子有点缓过神来了,对我又是带搭不理的。我嘱咐他这两天吃点清淡的,好在楼下就有个粥铺,我已经通过114查到号码了,他们可以送外卖。这小子和我一样,不太会照顾自己,我心里真有些惦记。  第二天,和客户开完会,已经临近中午了。这时间,他应该正在输液吧。我拨通了他的电话,铃声响了半天,也没人接听。这小子干嘛呢?我再次拨打他的电话。这次总算有人接听了,但我没料到居然是位女生。他也忒强了吧,这时候也能交桃花运啊。  “你是哪位?小A呢?”我问她。  “他正输液呢,我是护士。”   原来是这回事啊,一块石头落了地。  “你是他什么人?”她反问我。  “我是他哥哥。”   “那你过来一趟吧,刚才他晕倒了。”   我一听就急了,“到底怎么回事?严重不严重?我在上海呢,过不去。”   “哦,这样啊。也没什么大事,刚才输的液他可能有点过敏,现在已经换了药了,应该没事了。”   什么破医院啊,难道不做皮试?   “把电话给他。”我的口气很生硬。  听筒里传来他的声音,操,我算服了,居然还嬉皮笑脸。  “刚刚把护士们吓坏了,我一下就摔到地上了。”   我心一紧,我也摔过。  “现在怎么样?”   “没事了吧。刚才头有点晕。”   “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也没承想啊。” 他懒洋洋地。  “输完液先别着急回家,在医院观察观察。”   “知道了。”他拉长声音,像是我欠了他三百吊似的。  放下电话,我考虑调整自己的行程。剩下的几天,都已经约了人,按理我走不开。但这种时候,把他一个人扔在北京,我实在放心不下。我给公司的人打电话,听说我要走,他们都毛爪了,连喊不行,说我走了事就办不成。我想想也是,项目完成了,该收款了,我还真离不开。没准后续的项目还能捞上一笔呢。小A,对不起了,为了我们的明天,咱们暂时忍忍吧。忙活了几天,到了周末。别人都休息了,我也无事可做。回去看看他吧,我想,反正周一上午才会开会。我咨询了机票,天呢,周末往返竟都不打折,来回要三千块啊。我有些舍不得,毕竟几个月没有收入了,我们要花钱的地方还很多。最后,我定了往返的火车硬座票,才三百八十块钱。  坐了十四个小时的火车,我全身又酸又乏。想当年去乌鲁木齐,晃了七十二小时,下了车也跟没事人一样。看来,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他不知道我要回来。在地铁上,我一路都在想,见到我,他会是什么样呢?会是我希望中的惊喜吗?  回到家,他还没有起床。  “你怎么回来了?”没有惊喜,他竟有些着急。   “想你了,看看你死没死。”我没多想。  “一会儿小洋要来。”小洋也曾是公司的保安,刚刚辞职回老家,他们俩关系很好。  “来就来吧。”对于他的着急,起初我有些不解,随即就明白了。  果然,他一脸苦相。“我也不能让他见到你啊。”   “为啥啊?”我明知故问,他着急的样子很好玩。  “他看到你,不就知道咱们俩在一起了吗?”   小样,就等你这句话呢。  “咱俩就是在一起啊,他知道就知道吧。这有什么可瞒的?”   “那怎么行啊?”他撅着嘴,“那样全公司的人不都知道了吗?”   我内心打定主意,我真的不能让小洋见到我。哎,大老远从上海跑回来,竟是这个结果,真他妈扫兴。  我不理会他,脱衣服上床。   “这可怎么办啊?”他有些六神无主。  “看把你紧张的,”我抑制住不悦,“坐了一宿硬座,我先睡一觉。他来前我会走。”   “哦。”他长出一口气。  “怎么样,还烧吗?”我伸手去摸他的额头,他用手挡开了。  “不烧了,就是有点乏。”   “那就没事了,多注意点吧。”   忽然我有些好奇,“你和小洋讲你在北京做什么呢?”   “我告诉他我在公司上班,公司派我去上学。”   “操,”我被他说乐了,“我怎么赶不上这么好的公司啊。”   “小洋还问我们公司要不要人呢。”他真是恬不知耻,我怎么碰上这样的主了。  “你小子真不要脸。”我转过身,冲着他,“我大老远跑回来,你就忍心赶我走啊?”   他苦着脸不说话。   “让我抱着你睡一觉吧。”我伸出胳膊,想了想,放在他的小腹上。下身顶着他,硬硬的。  他没有动。  哎,我真是困了,很快就睡着了。  我是被小A的手机铃声吵醒的。好消息,小洋有事,第二天才能到北京。这还差不多。我心中的不忿消失得无影无踪,舒舒服服的继续睡觉。  第二天中午,小洋终于到了。他在公车站给小A打电话,让去接他。小A有些愧疚地看着我。臭小子,有这愧疚就够了。我连忙穿衣,和他一起下楼。他去公车站,我去城铁站。  我站在马路对面,点燃一支烟,不一会儿,小A和小洋就出现在我的视野中,两人兴高采烈的。我不禁有些怅然,掉转头,向城铁站走去。   见到一个朋友,他理应高兴吧?  只是他不知道,我已经舍弃了太多的朋友。  上海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了。初战告捷,我心情自是很爽。我决定好好犒劳一下我们自己。小A现在用的是我的旧笔记本,快成垃圾了,这回可以换个新的了。五一假期也快到了,小A没去过多少地方,干脆再安排一次旅游吧。  下了飞机,我直奔通州。见了面,我们都很高兴。我们难得,在家里又做了顿晚饭。吃过晚饭,小A在刷碗,他的手机响了。他让我把手机拿到厨房。我一看响着音乐的手机,顿时疑惑起来。那不是我给他买的那款联想,而是一部旧手机。  通完电话,我问他,那部手机哪儿去了?他说他哥前两天来过,看到新手机,要和他换着玩几天。  我有些不高兴,转身回了屋,留下一句话:“往后我给你买的东西,你别给别人用。”   他估计也有些光火,没理我,却把碗弄得劈里啪啦。   小样,涨脾气了?  我回头想想也很无趣,其实我从来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可是到了小A这儿,我怎么就会变成这样呢?换手机这件事,我心里也不是很反对,但你总得和我说一声吧。我把这当成了家,在他,难道我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外人?你不知道我是多么在乎你吗?我心里真有些不舒服。  和小A约好,假期去泰山玩。我想趁我还能动的时候,带他把五岳游遍。老妈打电话,说五一要率庞大访京团来北京慰问,成员包括我姨,我妹以及若干晚辈。我理解老妈的苦心,自春节后我就再没回过家,他们很惦记我。我无法拒绝,只是告诉她我3日会离开北京。老妈也没为难我,说他们只是要看看我,呆到3号就可以了。  我和小A去中关村e世界选电脑。我真服了这小子,碰到第一个经销商,就被人拉住走不动道了,把我临去前对他一定要货比三家的叮咛忘得一干二净。Thinkpad,他可真会挑。哎,随他吧。  装机时,小A接到他妈妈的电话,他妈妈27号也要到北京。天啊,真是乱套了。我不禁有些紧张,泰山之行不会走不成吧?我以什么名义见小A的妈妈呢?   好在经过小A的确认,他妈妈也只是来看看他,不会呆很长时间。我和小A决定,给我们的老妈买3号的返程票,3号晚上我们去泰山。  装完机,已经是晚上了。我们随便吃了点饭,去北京站买车票。很顺利,该买的票都买到了。我们在北京站东等848,小A口渴,买了瓶绿茶。喝到一半,我要了过来,也喝了几口。小A笑着问我,说你不嫌脏啊?我告诉他,我嫌脏,但从来不会嫌你脏。小A有点不好意思,转过了头不看我。  回到家,小A兴奋地鼓捣起新笔记本。我早早上了床,等着他。臭小子,明天就是27号了,有一周的时间我不能过来住,你还不赶紧上床?你不知道我在等你吗?  小A的妈妈到北京了,尽管我不愿意,但总得见一面啊。有句老话怎么说的,傻姑爷总得见丈母娘不是?晚上我到了通州,请他们母子在青年餐厅吃饭。  小A的妈妈是个朴实的北方女人,长的小小的,我真奇怪她究竟如何养了两个傻大傻大的儿子。她不肯点菜,小A也不多说话,我只能凭经验点了几个老人应该爱吃的菜。可是我大错特错,这几个菜竟没有一个合她的胃口。哎,真是汗呢。  她对我千谢万谢,弄得我浑身不自在,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她说曾给小A算过命,算命师傅说东北方会有一位贵人帮助小A,没成想竟真的遇到了我。她把小A来北京的事告诉了邻居,邻居都只有羡慕的份。她说这真是小A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她越说,我的心情越沉重。我不知自己能说些什么。我看看小A,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那一刻,我真的想,就算了吧,让我和小A做一辈子好兄弟吧。  硬着头皮,我还是请求她,这几年别在老家给小A找对象,那样会影响小A在北京的发展。她倒是很通情达理,同意了。  其实我知道,我终究会给小A成一个家的。  离开他们母子,我心中一直不能平静。我不知道究竟该如何走下去。第二天,我更是狂躁无比,弄得公司的人见了我,就像老鼠见到猫一般。晚上下班在公车上,我竟然和人打了架,在全车人的注目下,被110抓到了派出所。是我先动的手,我也没吃着亏,警察经过调查,决定罚我一千大元。本想找朋友帮忙,忽然意识到这事如果传出去,还不被人笑掉大牙。我乖乖地交了罚款。   收了罚款,警察倒来劲儿了。为了首都安静团结的大好局面,他滔滔不绝地给我上起了教育课。不愧是首都的警察,从大道理到家长里短,说起来头头是道,比我当警察时强多了。短掐在人家手里,我不住地点头附和,心里却一直想着小A。臭小子,因为你我竟遭到如此不幸,这笔帐我记下了,总有一天你会加倍地还回来的。  29号晚,访京团如期抵京。回到家里,孩子们跑到书房玩电脑游戏,主要成员则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字排开,目光齐刷刷地盯着我。我知道他们想听什么。我缴械投降,坦白交代。  “我有人了。”   果然,一阵惊喜。  我想起了小A顽皮的模样,心中充盈着幸福。恋爱的感觉真是美好。  我把情况大致地说了说,访京团很满意。其实他们对具体情况并不很感兴趣,只要确定了我没闲着就好。   只是他们没想起问我这个人是男是女,我自然懒得多此一举。  “有机会让我们看看。”老妈的要求不过分。  我点点头,想象着如果有一天,我把小A领到他们面前,那会是一幅什么样的场景。  我知道,老妈是爱我的。无论我做什么,她都会支持我的。  3号中午,我先到北京站送老妈,又赶到西客站送小A的妈妈。两列火车开车时刻相差一小时,时间上正好赶得及。   正是五一假期,候车室里人头攒动。凭着直觉,我很快找到了小A。见到我,他妈妈又说起了感激的话,不过这回好像自然了许多。  “你别再给他买衣服穿了,已经够多了,还都是那么贵的。”她说。  我笑着看着小A。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你们家小A再也不是以前的小A了。  “有时间去家里住几天,我给你做点好吃的,这次来你忙,也没顾上。”   我点头应承着。   “另外,我把小A就交给你了,该管就管,他要是不听话,你就打他。”   哈哈,尚方宝剑啊。我看看小A,又看看他妈妈,笑着说,“你听到了吧,这可是你妈说的。再犯错我就打你了。”   “你敢?”他抻了抻脖子,满脸不服气,“不信你试试,你要是敢打我,我就打你。”   操,当着老太太的面,就这么打情骂俏,我晕。  送完站,我们回到家里收拾旅行用的东西。我的数码相机坏了,恰好他要去给他哥哥送衣服,我就让他把手机换回来,这样多少还可以拍一些照片。谁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再一起去泰山呢?他不是很愿意,但还是给他哥哥打了电话。  晚上我们到大瓦窑,他的哥哥还在加班。我们等了一会儿,才和他哥哥一起到一家小吃店用餐。他们互换了手机,他哥哥却忘了拿数据线,只能回宿舍去取。临走时他哥哥对他说,“你再让我玩一阵儿吧。”   操,什么人啊?难道你不知道你弟弟的手机是我给买的吗?你拿着玩算怎么回事啊?都30多岁的人了,怎么还这样啊?  小A看着我,用眼光询问着,我晃晃头。他的眼光黯淡下去,脸变得铁青。  “晚上不去了。”他恨恨地说。  “愿意去不去。”我也很生气。  小A,别怪我,我们有我们的生活,别让别人老跟着掺和,你哥也不行。这一点你得习惯。
 楼主| 发表于 2011-2-23 16:03 | 显示全部楼层
胡乱地吃过晚饭,我们一起去西客站。他哥哥今天要回石家庄,我们正好顺路。一路上,他们兄弟有说有笑,小A却一直不理我。  到了西客站,陪他哥哥买完车票,我和小A坐9路车去北京站。下了车,他把我扔在后面,大步向前走。我懒得追他,在后面慢慢悠悠。随便吧,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就回家。反正车票在他手上。  到了候车室,K51次刚刚开始检票,检票口挤满了人。我环顾四周,哪里有他的影子?我等了一会儿,他还是没有出现。  大部分旅客都已经进了站,检票口变得稀稀落落。看来他真是气得不轻啊,泰山去不成了,我的心血算是白费了。  我正想掉转头回家,蓦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他背对着我,对检票员出示车票,还特地强调一句:“两张。”   我苦笑着摇摇头,跟在他身后进了检票口,心底一阵轻松。  胡乱地吃过晚饭,我们一起去西客站。他哥哥今天要回石家庄,我们正好顺路。一路上,他们兄弟有说有笑,小A却一直不理我。   到了西客站,陪他哥哥买完车票,我和小A坐9路车去北京站。下了车,他把我扔在后面,大步向前走。我懒得追他,在后面慢慢悠悠。随便吧,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就回家。反正车票在他手上。  到了候车室,K51次刚刚开始检票,检票口挤满了人。我环顾四周,哪里有他的影子?我等了一会儿,他还是没有出现。  大部分旅客都已经进了站,检票口变得稀稀落落。看来他真是气得不轻啊,泰山去不成了,我的心血算是白费了。  我正想掉转头回家,蓦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他背对着我,对检票员出示车票,还特地强调一句:“两张。”   我苦笑着摇摇头,跟在他身后进了检票口,心底一阵轻松。  胡乱地吃过晚饭,我们一起去西客站。他哥哥今天要回石家庄,我们正好顺路。一路上,他们兄弟有说有笑,小A却一直不理我。  到了西客站,陪他哥哥买完车票,我和小A坐9路车去北京站。下了车,他把我扔在后面,大步向前走。我懒得追他,在后面慢慢悠悠。随便吧,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就回家。反正车票在他手上。  到了候车室,K51次刚刚开始检票,检票口挤满了人。我环顾四周,哪里有他的影子?我等了一会儿,他还是没有出现。  大部分旅客都已经进了站,检票口变得稀稀落落。看来他真是气得不轻啊,泰山去不成了,我的心血算是白费了。   我正想掉转头回家,蓦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他背对着我,对检票员出示车票,还特地强调一句:“两张。”   我苦笑着摇摇头,跟在他身后进了检票口,心底一阵轻松。  第二天清晨,我们下了火车,先去孔庙。显然我高估了小A,对于“三孔”,他确是不感兴趣,反倒是对古代装扮的女工作人员情有独钟,追着和人家合影。如果孔老夫子地下有知,真不知会作何感想。  下午,我们抵达泰山脚下,径直登山。  上大学时曾和同学登过泰山,这次和小A一起,却别有情调。面对胜景,我们已然忘记了昨日的不快。登山是小A的强项,上次在天桂山我就领教过。见到山,他像换了一个人,一路高歌,奋勇前行。我尽可能紧紧跟着他,气喘吁吁。我心中隐隐作痛。十年前,你还真未必是我的对手呢,可是现在,哎。   途中接到老妈的电话,祝我生日快乐。还是老妈惦记我。  “谁的电话啊?”他问我。  “老妈的,祝我生日快乐。”   “你过生日啊?”他很惊奇的样子。  我狠狠地瞪着他,一言不发。第一次喝酒我就把生日告诉他了,难道他竟从未上心?   “哦,我想起来了,”他愧疚地笑笑,“明天你过生日。”   这还差不多。臭小子,这回你知道我为什么坚持这次旅行了吧?我想在泰山之巅,迎着晨曦,过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生日。这想想都会让我激动,可它马上就要变成现实了。  晚十点,我们爬过十八盘,登上了顶峰。  随便吃了点晚饭,我们开始找睡觉的地方。峰顶的人太多了,房间都已住满,费了半天劲,我们才找到一张加床,需要两个人挤着睡。这正合我意。  小A却有些不情愿,估计是想到了即将面临的危险吧。他冲了出去,说即使在外面坐一夜,也不想在一张床上挤。我连唬带蒙,总算把他哄了回来。  我们紧紧地躺在一起。登山消耗了他太多的精力,很快他就打起了呼噜。热量不断从他的身体传递过来,我情难自已。   小A,你是我最好的生日礼物,你知道吗?  我慢慢地解开他的腰带和裤扣,拉下拉链,手顺势伸了进去,攥住他的家伙。  在我的手中,他的家伙很快膨胀起来,硬硬的,烫烫的。  我感受着它,心潮澎湃,加紧了手中的动作。  他醒了,伸过手想阻止我,我狠狠地捏了他一把,用另一只手隔开了他的手。  他不再挣扎,听天由命。  臭小子,你是我的,这一捏,你记住了吗?  凌晨四点半,我们被旅馆的人叫醒,出去看日出。他虎着脸不理我。快到峰顶时,我们被人流冲散了,通过电话才得知他就在我的头顶。周围的人密密麻麻,我根本挤不过去。正在这时,一道霞光,透过云雾,喷薄而出。日出了。我眺望远方的太阳,又仰头搜寻小A。阳光映在人群中,反射出金色的光芒。我看不到他,但我知道,我的小A,他就在我身旁。   多么美好的一个生日啊!  回到北京,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吃过晚饭,我们去浴池洗澡。去浴池的路上,有一家中医按摩,我们商量好洗完澡好好做一个按摩。登一次泰山,真是太累了。  洗完澡,到了按摩院,他却死活不肯进去。我有些不解,问他为什么。  “做完按摩都几点了?”他气呼呼地。  “几点有什么关系啊?”   他嘟囔着嘴,不说话。我紧走几步,追上他。  “到底怎么回事啊?”   “还不快走,一会就没城铁了。”   我明白了,这小子早上受刺激了,他竟然要撵我走。这还了得?我铁青着脸,跟着他。  回到家,我脱衣上床,他站在门口看着我。   “你又不是没家,非得在这睡吗?”他冲我嚷。这不是废话吗?  “在这睡怎么了?”我不理会他,盖上被子。  他瞪着我,半晌蹦出一句话:“你在这睡,我就走。”   随便吧,我懒得理他。  “我去网吧了。”他拉开门,冲了出去。   小样,找事是吧?我倒要看看谁斗得过谁?  第二天早上,这小子回来了。他不理我,径自上了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的。我躺在他身边,看着他疲惫的脸,不禁有些心痛。这么较劲有什么意思啊?只是苦了他。时间我有的是,慢慢来吧,总有一天他会接受的,我急什么呢?带着一丝懊悔,我穿衣回自己的家。  朋友约我吃饭,就是那个托我捎东西的人。我定在了中午。有了小A后,晚上我基本不去应酬了。  有事时我向来是单刀直入,我的朋友也是。简单寒暄几句,他提出了约我的目的:共同做一个项目。  我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对于和朋友一起做事,我现在很抗拒。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朋友没有理会我的态度,继续介绍项目。听起来确实是个好项目,但我不为所动。  “你知道这是谁的项目?”朋友开始卖关子。  “谁啊?”有时我也愿意上上当,看跟谁。  “前一阵子你挨谁骂了?”朋友坏笑着。   “那个上海人?”我想起那个精神矍铄的老头,“你不提我都忘了,为你遭大罪了。”   “他是山东人,”朋友终于笑出声,“谁让你上次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呢。老实交代,当时跟哪个野女人在一起?”   我当时正给小A发汗呢,可是我能告诉你吗?我笑笑,没吱声。  “你以为就你挨骂?我也被他骂死了。都是你惹的祸。”   “别倒打一耙啊?”我不干了,“我可是给你帮忙。”   朋友摆摆手,“先别说这些了,那个老头喜欢上你了,怎么办?”   “会有这事?”我的好奇心上来了。  朋友忍住笑,说:“老头说他骂了一辈子人,还没见过像你这样的,被骂了十五分钟,还居然不卑不亢的。”   操,共和国的将军不会都是这样吧?  “为了你,他找了我三次了,”朋友继续说,“他说你小子是个人物。”   我晕,挨骂还能得到如此评价,不过我倒很高兴。  “你也别装丫的,先别着急拒绝,下午先去见见老头再说。”   “他在北京啊?”我一愣。  “京西宾馆呢。”   在京西宾馆,经过老头近三个小时的连哄带骂,我终于答应加入他们的团队。  和老头谈完,我兴冲冲地赶往通州。对于我们来说,这是一个新的机会。最重要的,极有可能在短期内赚一大笔钱,小A我就可以安顿的很好了。我想把这个消息尽快告诉小A。再说,我答应老头第二天和他一起考察工厂,机票都定好了,又要有好几天见不到小A了。  小A不在家里,可能在放学的路上吧。我拨打他的电话,占线。过了几分钟,我再打,还是占线。这小子跟谁聊着呢?   我躺在床上看电视。看完新闻联播,我再打电话,占线。操,这小子今天晚上挺忙啊。  一直到八点半,他还没回家。我早已饥肠辘辘。我再打他的电话,还是占线。我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儿了。我冲下楼,打了一辆车,直奔他的学校。  在学校门口,我找了个公用电话,拨打他的手机,一下就通了。果然,这小子将我列入黑名单。  “你在哪儿?”   “我在学校啊。”   “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我凭什么接你电话啊。”   “我就在学校门口,你是希望我进去找你啊,还是你自己出来?”   他沉默一会儿,“你等我吧。”   几分钟后,这小子出现在我面前,还是痞痞的。  “怎么不回家啊?”我压抑着怒火。  “我今天不回去了。”他一脸不快。  “不回去你告诉我一声啊,我傻等到现在。”   他虎着脸不说话。  “又玩呢吧?”   “用你管啊?”   “我给你买电脑,是让你学习的,可不是让你玩的。”   他沉默。  “你都多大了?和你那帮同学比什么呀?还那么贪玩。我都和你说过多少次了?”   “你少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这种语气怎么了?我说得不对吗?”   他不答腔,从口袋里拿出烟,点着。我也点了一支。  “跟我回家吧。”   “不回。”   我火了,“真不回啊?”   “不回就是不回,哪儿那么多废话啊?”   “行,你不回,把电脑给我拿回来。”   他定定地看着我,就像看一个陌生人。“你跟我来吧。”   我在宿舍楼下等他,不一会儿,他从楼上下来,把电脑包狠狠地放到地上,掉转头,上了楼。  我怒火中烧。  站在楼前,我想着该怎么办。小样,跟我来这一套,你还嫩点。我拨通了小蔡的电话。小蔡是他们的班主任。他说他马上到,让我在办公室等他。  见了面,彼此客套了几句。小蔡对小A赞赏有加,说他是一个好学生。这让我心里很高兴。我直转主题,说这帮家伙玩网游都玩疯了,小A连家都不回了。   “有这种事?”小蔡很意外,“咱们去宿舍找他们。”   一路上,小菜不断诉苦,说现在的学生难管,这一点我倒是很理解他。  “可是小A不一样啊,他都快30了,哪有那么多混的时间啊?再说,你也知道我对他的期望。”开学时我曾和小蔡长谈过一次。  “我知道,我知道。”小蔡连忙说。  “我不想小A再不回家。留宿的事如果学校不管,那我可就要管管了。”   小蔡抬起头看着我,掂量着我话的含义,“管,管,怎会不管呢?”   进了宿舍,小A坐在床边发呆,其他的人在玩游戏。见到我们,他们都站了起来。  “小A,你出来一下。”小蔡叫小A,小A跟着我们来到走廊。  “又贪玩了吧?同学关系好是应该,但也不能夜不归宿啊。”   小A低着头不说话。  “看看把你哥气的,还不接你哥电话,耍什么脾气啊?你哥还不是为你好吗?”   小A仍旧低着头。  “你也不小了,比我还大呢,遇到事儿得多琢磨琢磨了。”   小蔡看看我,我点点头。  “跟你哥回家吧。一会儿我跟班长说说,往后你别在宿舍睡了。”   宿舍的人在门口张望着。小A看看小蔡,向外走。  “给你添麻烦了。”我和小蔡握了手,追上小A。   出了校门,小A回转头,狠狠地说:“老B,算你狠。”   这是他唯一一次叫我的名字,我一下楞住了,有些后悔。  我跟着他,坐公车,换城铁,回到家。  进了家门,他脸不洗,衣服也不脱,直接上了床。  我不想弄得更僵,只是告诉他,我明天要出门,让他这几天自己小心点。我拎起背包,打车回家。  坐在出租车上,我的脑子乱乱的,我都不相信自己会这么做,也不知道做得对不对。第二天早上在机场,我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特别想听到小A的声音。我拨打他的手机,还行,限制取消了,但他拒接。  “有事,速回话。”我发了短信。  很快,我的电话就响了,我接通,他不说话。  “你记个电话。”我要真出了事,得有人管他啊。  “我不记。”他吼了一声,挂断电话。我只有苦笑。  什么事也没有发生,预感不准。到了西安,打了几个电话,我的手机欠费了。我借用别人的电话打给他。  “我手机欠费了,给我交点。”   “我不管。”他的声音懒洋洋的。  “你不管谁管啊?”   “爱找谁找谁去。”   “别呀,我只有找你了。”   他挂断了电话。这小子,脾气真犟。  半小时后,手机短信提示:您已充值成功。这个臭小子。   考察很成功,工厂同意出资五百万,和我们共组一个项目公司。  在西安呆了两天,我飞回北京。出了机场,我打辆车,直奔通州。  小A已经放学了,正在家玩电脑。听到开门声,头也没回,甩出一句:“你还没死啊?”   没事了,我好轻松,接着和他贫。  “你放心,肯定死你后边。”我坐在他身边,看着他。  “这两天找了几个野女人啊?”他盯着屏幕,不看我。   “操,还查岗啊?”   “谁愿意查你啊?只是你不在家,没人烦我,挺舒服的。最好你天天在外边,别回来。”   “那哪儿行啊?怎么说咱们也是兄弟啊,我哪能吃独食儿啊。要野也得咱俩一块野啊。”   “我可没你那么多优良嗜好,还是离你远点吧。”   “还别说,哪天带你找个小姐吧。”   “不干那事。”他晃着头,做出一副鄙夷的样子。   “你丫就装吧。”我忍不住笑出声。风波又平息了。  平静的日子只维持了几天。  我给小A办了医保和社保,手续下来了,我打电话让他过来取,顺便一道吃晚饭。从泰山回来后,我很少在他那儿住了。  我们选了小西天的天外天,就是上次和小红帽吃饭的那一家。  随便点了几个菜,叫了两瓶啤酒。我想和他好好谈谈,规划一下他的未来。   “我要读研究生了,”我告诉他,“你好好学,也可以读啊。”   “就我这样还读研究生?”他不以为然。  “你要是想读,我就供你。”   他笑笑。  “你还别笑,现在只有研究生才能申请居住证,你不为你自己想,也得为你将来的孩子想啊。”   他还是笑。哎,这个家伙,我真拿他没办法。  席间他不断地收发短信,我有些不耐烦。  “我又有个哥们生孩子了,”他总算放下电话,“他们商量着喝酒呢。”   “又叫你了?”   “是呀。”   “你怎么说?”   “我说回不去,让他们把钱先垫上。”   这还差不多,有长进。  我突发奇想,对小A说:“我是做项目管理出身的,我觉得你就是我的一个项目。”   “是吗?”他喝口酒,“那你这回的投资就要完全失败了。”   “所以呀,我要加强监理了。”   “操,也亏你想得出来。”   “说正经的,”我和他过电,“公司就是给你办的,你不好好学,将来怎么管呢?”   “我尽力吧。不过我学不好,你可别怪我啊。”   “你只要努力就好。”我拿出烟,他点着了。“真想那一天快点来,我就可以不干了,你去干,你养我吧。”   “操,我连自己都养不活呢,到时再说吧。”   出了酒店,我意犹未尽,觉得有些话还没有说透,他却径直走向公车站。   “别着急,再聊一会儿嘛。”我拦住他,“走两站地吧,直接坐地铁。”   “有什么好聊的?”他有些不情愿。  “事还多着呢。”   “什么事啊?你以为咱们俩搞对象呢吗?”他嚷了起来,路人纷纷看我们。  “你说什么呢?”我有些光火。  “你又不回自己家了,是吗?”他停住,看着我。  “这重要吗?”   “当然重要了。我回家,别跟着我啊。”说完,他大步向前走。  我愣在当地,不知道好好的事为什么演变成这样。随即,我怒不可遏,追了上去。  一路从小西天追到四惠,我也没追到他。连着给他打了十几个电话,他也不接。我的愤怒终于像火山一样爆发了。   我给他发了一条短信:“明天安排你回石家庄。你要是个男人,就接电话。”   这句话刺激了他,马上他的电话就过来了。  “我用得着你安排啊?我在家呢,你过来吧,我等你。”   我赶回家,他正在往拉杆箱里装东西。多么熟悉的一幕。我倚在门口看着他。  他一样一样收拾完,拉着箱子,就要出门。这一回他倒没有换衣服,他是没法换。他全身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哪一件不是我买的?   我挡在门口,拽住他。  “真要走?”   “别拦着我。”   “你小子疯了啊?”   “用你管啊?”   “你还想让我对你怎么样?我对你还不好吗?”   “你可是对我好,和你在一起,我都快死了。”   我的心在滴血。小A,我真的让你如此不快乐吗?对不起。我的眼睛湿润了。  “这是你的家啊,你去哪儿啊?我都做了些什么啊?我不会了,真的,我不会了。”   他也有些哽咽,歪过头,喘着粗气。  我夺过拉杆箱,放到墙角。我拉着他,回到床上。   我发誓,这是唯一的一次,无论发生什么,我再也不会撵你了。  那一晚,我没有走。  我开始筹备新公司。我们商量好,老头负责项目,我朋友负责研发,我负责生产和经营。哈哈,大权在握啊。当然,我也扔了200万进去。  上次的事发生后,我一直很自责。我自以为为他好,实际上很多时候忽略了他的感受。他很压抑,这很正常,他肯定会有一个调整心态的过程。我不想过多地刺激他,时间有的是嘛,我可以等,再加上那一段工作比较忙,我减少了我们见面的次数。即使我过去,也只是吃吃饭,打打台球,逛逛超市,我不再留宿。小A的情绪也一天天好起来,我们又亲密无缝了。   快乐总是短暂的。  老刘要在银滩买房,非鼓捣我一起买,还专门请我吃饭商量。他已经去过一次银滩了,跟我讲的绘声绘色。我想想也好,夏天我和小A就有专门度假的地方了。  “你弟弟还上学呢?”老刘问我。  “是呀。”   “怎么我每次给你打电话,你都在通州啊?”   “是吗?”我倒没注意,但那是一定的。  “我看你小子有点问题。”老刘坏笑着。  “你丫找抽啊?”我未置可否,随他想吧,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知道的。   “哪天你俩一块去看看楼盘?”   操,我无语了,这小子就这么肯定?  “我们公司财务部新来一个小姑娘,人不错,湖南的,给你弟介绍介绍?”老刘眨着眼,看着我。  少和我来这套,我才不会上当呢。我也确实想给小A找个女友了。  “行啊。”我回答得很痛快。小A周三下午没课,我和老刘约好周三下午去找他,先去看楼盘,再找那个小姑娘聊聊。  我和小A定好一点在国贸碰头。吃过中饭,我打个车就往国贸赶。才十二点二十,时间富富有余。  到了马甸,开始堵车,主辅路上的车都像蜗牛在爬行。大中午的,什么事嘛!  一路不顺,眼看到一点了,才到三元桥。小A给我打电话,我说正堵车呢。紧赶慢赶,到了国贸,已经是一点二十了。我到处找,也见不到小A的影子。   “你在哪儿呢?”我拨通他的电话。  “我在城铁上呢,往家走。”   “我到国贸了,你赶紧回来吧。”   “我不去了。”   “你小子怎么这样啊?老刘还等着呢?”   “愿意等他就等吧。”他挂断电话。   操,太拽了,我气死了。我可是给你小子办事儿啊。  我连忙给老刘打电话,告诉他有事先不过去了,老刘在电话里嘿嘿地笑。  回到家,这小子正悠闲地在床上躺着呢。我一见,气不打一处来。  “你怎么回事啊?跑什么啊?”   “我傻呵呵地等了你四十分钟。还好意思问我。”   “堵车呢,我有什么办法?”   “堵车你不早点出来?”   “大中午的,谁承想会堵车啊!”   他转过头,不理我。  “可是给你介绍对象,你耍什么脾气啊?”   “我用你管了?谁让你小子那么浪?”   “你这样,我怎么跟老刘交差啊?”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认识他。”   “你------”我气得说不出话,浑身发抖。  我走到书桌前,坐下,点着一根烟。忽然,我发现好像少了点什么。  “电脑呢?”   他不吱声。   “问你话呢,听不着啊?”   “在我哥那儿呢。”   “操,”我更光火了,“凭什么让你哥拿走啊?我是给他买的吗?”   他装聋作哑。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给你买的东西,你别让别人用。”   “我哥是别人吗?”   我无语,真不知该怎么和他说。我把烟头狠狠地掐灭。  “不说别的了,你去拿回来吧。”   “你不是给我了吗?”他嚷了起来,“我就不能决定给谁吗?”   “不能。”我只说了两个字。  “好,”他从床上跳起来,“我现在就去拿,你等着。我不要了。”   其实他哥也算个不错的人,比小A成熟多了。如果没有小A,按照我的性格,我们应该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可是我实在不愿有人打扰我们的生活,他哥也不行。  可能一到小A这儿,我的醋劲儿就大了,连他哥的干醋都吃。  有一次单独和他哥喝酒,他哥有些哀怨地说,总感觉我把他当作外人。傻老弟,我如果把你也当作小A,那不就乱套了。  后来想开了,醋劲儿也没有了,就把他哥当老弟看,有机会两个人就喝喝酒。想起以前的事情,深感歉意。我送给他哥一条Esprit的裤子,小A也把我在上海买的一双鞋给了他。   哈哈。  小A走了,我心里很后悔,生怕又一次伤到他。我怎么就不能控制控制自己呢?他来回一趟,少说也得四小时,我躺在床上,等他。  晚上,他醉醺醺地回来了,空着手。  我扶他上了床,没再问电脑的事。很快,他就睡着了。我望着他泪眼朦胧的脸,心如刀绞。  老天,我们究竟做了什么,要如此互相折磨啊?  我躺在他身边,没敢脱衣服。我怕自己再做什么傻事。半夜,他的手机响了,他睡得跟死猪一样。我看了看,原来是他哥的短信。  “别和老B搞得太僵,毕竟学习对你有好处。”   操,这哥俩都什么人啊?把我看做什么了?指不定背后说了我多少坏话呢。  第二天早上,他醒了,不理我。我很识相,也没和他说话。洗漱完毕,他上学,我上班。  晚上不在他那儿住了,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少了许多,我格外珍惜周末的两天时光。   又一个礼拜天,我晃晃悠悠赶到他家,这小子居然不在。平时这个时候,他要么是玩电脑,要么还赖在床上没有起来。我拨通他的手机。  “在哪儿呢?”   “中关村呢。”操,我刚从那儿过来。  “干嘛呢?”   “帮同学选电脑呢。”   “就你那小样还帮人家选呢?”我乐了,想起我们买电脑的情景。  “操,我现在可是高手了。”   “你就吹吧。我在你家呢,你走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啊,害得我大老远白跑一趟。”   “哎呦,我忘了。”他笑了起来。真操蛋,还好意思笑?  “我在这等你吃晚饭?”   “我看吧,可能我得回学校。到时联系吧。”   我闲着无事,找了一张盘,看了起来。  四点钟,他给我打电话,说在学校吃晚饭,不回来了。我说这样我也就走了,不等他了。  哎,一天泡汤了。  我想起附近还住着个发小,这么远我不能白跑,干脆叨扰叨扰他吧。  我和发小打了会儿羽毛球,又吃了晚饭。吃晚饭时,我接到小A的电话,问我走没走。我告诉他已经走了。   和发小分手后,我越想越奇怪,小A没必要给我打这个电话啊。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我掉转头,向小A家走去。  用钥匙打开房门,眼前的场景让我的脑袋嗡了一下。  小A和另一个男人,赤裸着身体,急忙从床上坐起来。  我强忍住,没爆发。我定睛一看,他们都穿着内裤,手中居然还都拿着书。  “这么晚你怎么来了?”小A问我。   我看着他,他还算镇定,不太紧张,不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我的心情稍稍平静下来。  “刚和符号打了球,弄得一身臭汗,过来洗个澡。”我面不改色。  “哦,我同学。”他指着另一个人。  我笑面虎的功夫极为了得,只是那小子傻啦吧唧的,不识相,我也就懒得再理他,去浴室洗澡。  即使只是同学,能带回家里住,关系也够近啊,我的醋劲儿又来了。  不让我睡,却拉别的男人回来睡,这还了得?我拿定了主意。   洗完澡,我用浴巾擦干身子,给大家发了一圈烟,却没穿衣服。  “你怎么还不穿衣服?都几点了?”   “早没车了,我不走了。”   “你不走怎么睡啊?”   “一块儿挤着睡吧。”   他狠狠地盯着我,确信我不会走了。  “你不走我走。”   他们穿衣服,下了楼。估计回学校了吧。  我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觉得挺没趣儿,穿衣打车回家。  转眼到了六月,我们相识一年了。本想庆祝一下,无奈不管怎么想,我们都不能确定相识的日期,只能作罢。  这一年我们共同经历了太多的事,有痛苦,也有欢笑。最难得的,我们都为彼此改变着自己,尽管每次改变都是细微的。  当然,我们很多认知不同,导致摩擦不断。然而正是在这些摩擦中,我们认识了对方,并逐渐磨合。   人生命中的一年,不长也不短。这样的一年,我们还能有几个?  又是一个周日,我到了小A家。如我所料,这小子还赖在床上。  “怎么来这么早啊?大礼拜天的,也不让人好好睡一觉。”他翻了个身。  “操,还早啊。你看看都几点了?”   他从床头拿起手机,看了看,“这不才十点半吗?别烦我,让我再睡一会儿。”   我顺势上了床,躺在他身边。  “我一大早就被电话吵醒了。”他自顾自说着。   “谁呀,那么不识趣?”我问他。  “小军,他来北京了,说中午过来。”   我记起来那个黏糊的人。想起上次的事,我暗自发笑。现在我已经不紧张了。这一年的风风雨雨,使我确信小A真的是很个顽固直男,他不会和男人有什么的,当然,除了我。  恢复了平常心,我坦荡多了。小A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决定中午好好招待他一次。  小军到的时候,我睡得正香。六月的北京已经酷热难耐了,那时还没有安空调,我只穿着内裤。  迷迷糊糊听到说话声,我睁开眼。看到小军,我有些窘,连忙跳下床穿裤子。小A也只穿了内裤,正往身上套沙滩裤。真不知小军会怎么想我们的关系。   客套了几句,我们到楼下喝酒。  我对历史很感兴趣,小军倒也真有些东西,我们谈兴甚欢。小军还不时揭发一些小A的丑闻,弄得我们三人哈哈大笑。  后来谈起他的孩子,他说过一阵要带他们到北京玩几天。我跟他说,也不用找别的地儿,干脆就在小A这儿住,顶多再买两个床垫子就行了。他连声感谢,说到时候就麻烦你了。真奇怪,这句话他没冲小A,而是冲着我说,难道他看出什么了?  那一天,我们都喝得不少。  送走小军,我和小A都有些乏,小A靠在床头上就睡着了,我紧挨着他,躺在床上,也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他毛茸茸的大腿和隆起的山丘。我身上一阵发热。我扭过头,他还在沉睡着,薄薄的、性感的嘴唇在召唤着我。  我色心大起,慢慢坐起来,靠近他,终于,我吻上了他的唇。  这是我第一次吻他。酒店的那次不算,那时我意识不清醒。  甜甜的,柔柔的,真舒服啊。  吻完上唇,再吻下唇。他的牙关咬得紧紧地,我的舌头伸不进去,我只能一遍又一遍吸吮他的嘴唇。  我们的气息融合在一起,就如同我们的生命。  我的手摸下去,山丘上已经支起了一门钢炮。   沙滩裤很宽松,我的手轻易地就滑了进去。我抓住了他的家伙,放了出来,它怒放着,第一次在我紧紧的手中被注视着。太美了。  我掉转头,低下身,伸出舌尖,向着泉眼舔去,一下,两下,它战栗着。  我回头看看小A,他的双眼紧闭着。  我张开嘴,裹住了让我魂牵梦呓的家伙。我听见一声叹息。  够了,我的宝贝,我有一生的时间来享用它。  那一刻,我知道,他醒着。  隔壁空着的房间总算租出去了,住进了一对狗男女。  说他们是狗男女,一点都不为过。不分早中晚,隔墙总能传过来持久、响彻云霄的叫床声,刺激着我们的神经。   这天晚上,我们刚吃上晚饭,隔壁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小A一脸苦笑,示意我仔细听。我忍不住乐了。  “天天这样,你不受刺激啊?”我问他。  “受刺激又能怎么着啊?”   “自己解决?”我一脸坏笑。   他低下头,不理我,过了一会儿开始反击。  “我说你怎么就会喜欢上男人呢?”   “谁说我喜欢男人啊?”   “切,”他一副不屑的样子。  “我只喜欢你,”我笑了,“可你是男人吗?”   他举起筷子,我连忙低头。  “其实我知道男同志和女同志不一样,”他看着我,“女同志不会喜欢男人的,男同志男女都能喜欢。”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我刚想反驳他,忽然心中一动。不会吧,难道他终于关注这些东西了?我暗喜。  “没错,我是男女通吃。可男的我只想吃你,你又不让吃。”   “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小A,我告诉你,自从认识你,我就再没上过女人。都一年多了,我都憋坏了。”我满脸委屈。  “我都憋了快三十年了,我找谁说去?”   处男?会有这等好事?  小A,有我在,你不用再憋多长时间了,我发誓。  新公司筹备得很顺利,场地、人员。资金陆续到位,只剩领取营业执照了。当然,这一段经常加班。  小A学习也很忙。临近期末考试了,他要在学校上晚自习,晚饭也不回家吃了。“这么多同学看着我呢,你磨叽来磨叽去的,你就不能自己吃吗?”   原来是这回事儿啊。我忘了在同学面前他是老大。没有维护老大的尊严,确实是我的不是。  “那行,我自己吃。你吃完饭快点回来,我有事找你。”   “你别等我了,我不定几点回去呢。”   “怎么了?”我有些吃惊。   “他们想吃完饭去唱歌呢。”   “都几点了?你们明天不考试吗?”   “考呀。”   “那还去?”   “他们非要去啊!”   我真的生气了。现在的学生怎么会这样啊?想当年我们上学的时候,考试前夜该多紧张啊。   “小A,你听好了,你不能去。”我一字一顿。  “你少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他嚷了起来,“我用你管啊?”   “你我管定了,”我的语气也不善,“你在哪儿?”   “怡乐家常菜。”   “我马上过去,你等着我。”   “我警告你,你别来啊。”   电话中断了,我再打,无法接通。我锁上房门,直奔菜馆。  到了菜馆门口,打他的电话还是不通,无奈我只能进去找他。包一的门半敞着,他就坐在里面,正对着我。见到我,他的脸变得铁青。我没理会,拉开房门,走了进去。  除了他,包房里还有三男两女,都慌忙站起来。  “是大哥吧,A哥经常提起你。”一个男孩反应够快,给我让座。后来我知道他叫小力,曾经当过兵。另四个是两对情侣。这些人都是他的同学。我和他们客套几句。  “这家伙有钱,咱们今天一定要好好宰宰他啊。”他说了第一句话。  “我把手机摔了,”他死死地看着我,说了第二句话,“1680元买的,刚用了两个月。我说摔就摔了。”   “不会吧,”一个女生惊叹着,“刚刚你不还在用吗?”   “我刚才在门口摔的,不信你们去看。”他面不改色,“一下还没摔烂,我摔了好几下。”   房间里一阵躁动。  “我信,”我看着小A,“他干得出来。”   两个女孩儿狐疑地看看我,又看看他。   “不提这些了,咱们点菜喝酒。”我发了话。  与人交往是我的强项,何况这些小屁孩儿,很快我们就打成一片。喝了几杯酒,小A也慢慢放开了,和我也有说有笑起来。  现在的孩子们就是能喝,连我都有些招架不住。老板过来结账,小A醉醺醺地指着我,对老板说:“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我哥。”   老板木然地看着他。  “我跟你说,这屋里的人,你谁都可以得罪,唯独他,你千万不能得罪。得罪了他,你的饭馆就开不成了。不信你就试试。”小A的舌头都大了。  “说什么呢?”我喊了一句。  我们打了两辆车,去八里桥唱歌。除了我,他们都疯狂了。看着小A兴奋的脸,我有些后悔。凌晨两点,我叫停了。在歌城门口,我对他的同学说:“你们都是他的朋友,我也希望你们在一起开心。但今天这种事,我希望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考完了,怎么玩都成。”   那几个人都愣住了,可能没想到我脸变得这么快吧。  “他就这逼样。”小A在我身后喊着。  我搂住他,拦下一辆车,“回家。”   下了车,小A猛地冲上来,踹了我一脚,嘴里喊着,“我让你管我。”   他边喊边踹,连着踹了二十七脚。我没还手。我知道他不是我的对手。我怔怔地看着他,柔情一点点消散。  “看什么看,扶我上楼啊。”   这个臭小子。  这一夜,我过足了嘴瘾,只是小A不知道。他喝得太多了,早就和周公去打架了。  第二天他睡了一天觉,没能参加考试。好在后来得知,他只挂了这一科。  如往常一样,没过两天我们又和好如初了。  暑假到了,他要回石家庄。我有些舍不得,但也没拦他。我知道他的心早就飞了回去。   十月他要参加全国统考,我给他报了个暑期补习班,七月一日开学。我耍了个心眼,告诉他六月三十日开学,让他务必提前一天回到北京。我知道,按农历算,六月二十九日是他的生日,我想和他一起过。  列车徐徐启动了,我的心空落落的。十天,漫长的等待啊。  我恨死了大学,恨死了暑假。  小A走了,我没有心情再回家,适逢工作也比较忙,就在公司附近的宾馆包了个房间,也省得跑来跑去的。我又恢复了工作狂的本色。  和他赌气,没再给他买手机。这小子倒也从容,绝口不提手机二字。真不知那么好面子的一个人,在朋友面前没有手机用,他能否撑得住?我有些后悔,赌什么气呢?   我知道他家里的号码,但不好意思常打,前后总共打过两次。  一个人的时候,眼前都是他的影子。小A,你还好吗?  思念,是一种痛。  二十九日。  下了班,我去“石头记”给他选礼物。我早就计划好要送他一块石头,我想在最贴近他心的地方,放的是我送给他的东西。哈哈,石头代表我的心。最后,我选了一款貔貅。  我兴冲冲地赶往通州。打开房门,家里黑着灯,静悄悄的。难道这小子竟没回来?我失望极了。  打开灯,我眼前一亮,这个臭小子躺在床上,瞪着眼睛笑嘻嘻地看着我。  “你回来了。”我喜出望外。   “你这个浪货,这么晚跑过来干什么?”   我没理他,从电脑包里掏出礼盒,扔到床上。  “什么啊?”   “打开自己看。”   他撕开包装,拿出貔貅,抚摸着。他的脸上没有兴奋,你小子就继续装吧。  “戴上。”我站在门口,看着他。  他试着,自己戴上了。   “好好戴着,要是丢了,小心你的狗命。”我脑子里浮现出香山的那一幕。真快啊,大半年过去了。  “客人啊?”见我一直站在门口,他嘟囔着。  “起来,穿衣服,吃饭去。”   “我已经吃过了。”   “我还没吃呢。走,找个地儿喝点酒,今天你不过生日吗?”   他抬起头看看我,开始穿衣服。  我倚在门上看着他。帅,真的不是罪过。  我们一起向外走,他掏出钥匙准备锁门。  “把电脑包拎上。”他对我说。  “干啥?”   “吃完饭省得你上楼了。”   我的心一沉。那个刺激还没过劲儿吗?  “多不方便啊?吃完饭我再上来取一趟不就完了。”我电脑包里装着六万现金,不敢带到饭店。  “你不拿是吧?那我就不去了。”他虎着脸,退回屋里。我追了进去。  “为啥啊?”   “喝完酒一上来,你又该不走了。”   老天作证,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在他那儿过夜。我直想笑,他也太脆弱了吧。  “你别无理取闹啊。”他这不是冤枉我嘛。  “咱们俩谁无理取闹啊?”他嚷起来。  “我怎么了?”我开始生气。   “你怎么了?自己做过什么不知道啊?非要我把邻居喊过来,一起说清楚啊?”   “我做过什么?你去喊啊!”我火气更大了。他也瞪着我,喘着粗气。  “大老远跑过来给你过生日,却惹了一肚子气。”   “谁不是啊?本来石家庄的朋友都安排好了,今天晚上给我过生日。我赶回来,还不是为了你?我还一肚子火呢。”   一股暖流在心中淌过,可是一看到他瞪得大大的双眼,我的火气又压不住了。   一时间,我们大眼瞪小眼,僵在屋里。  新的冷战开始了。我没想到,苦苦思念了十天,刚一见面,就变成这个样子。  本来没打算在他那儿住,但这么一来,我还非住不可了。  小A又到网吧刷夜去了。  接下来的发展,闭上眼睛我都能想得到。哎,这是何苦呢?
 楼主| 发表于 2011-2-23 16:12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小A竟然如此脆弱,我真是想不通。  我也够作孽的了,把一个好好的孩子害成这样。我发誓,往后再也不在这儿过夜了。  我可以等,等到他接受我的那一天。我不会再逼他。  我坐起来,给小A写信。  小A:   你又跑了,我心里很难受。  我真的从未想过要伤害你,请相信我。  偶然的机会让我们相识,我们继而有了这一年的共同生活,我想这是天意,是我们的缘分。  我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也是一个完美主义者。曾经的变故让我一度对友情和爱情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可是我不信这个邪。我相信,诚挚的友情和纯真的爱情一定存在。  老天爷让我遇到你,让我再重来一回。  没错,在我的心中,你不仅是挚友,也是我的爱人,甚而有时我把你看做我生命的继续。   你知道我的情况,我曾经想独自安静地离开,是你再次点燃了我生命的激情与活力。  我渴望着我们一起勇敢地面对生活。  谢谢你。  我说的这些,可能你现在还不会完全理解,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你知道,公司就是给你做的。有时之所以对你严厉,是因为我对你的期望太高,你的底子又太薄的缘故。你知道我陪不了你几年,我太着急了。我希望你不会怪我。  一度以为,我是在为你活着,现在想想,不是,我不仅为你,也在为我自己,活着。所以你不要有压力。给你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不需要你的任何回报。   那二十七脚,踹痛了我,所以如果你现在离开我,我也不会太伤心。  在你面前,我历来很直,我把自己完完全全暴露在你面前,不会隐瞒任何东西。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你想怎么做,我都不会怪你,我会尊重你所有的选择。路,你自己选吧。  但有一点,无论怎样,你都是我的兄弟,我都会照顾你。这是我应该的。  第二天早上,我没等他回来,就先去上班了。临走时,我把信打开,平铺到枕头上。我知道,他会看到的。  整整一天,我在惴惴不安中度过,我不知道他会怎么选择。  晚上回到家,他正在玩电脑。我走过去坐在他身边,看着他。我发现那封信已经折好,放在书桌上。我犹豫着怎么开口。  “看什么看啊?家里好多东西都没有了,也不知道去买。非得让我说你啊?”   我心中一动,随即乐开了花。  “去,去,我们去买。”   “那还磨蹭什么?现在就走吧。”他关了电脑。  在路上,我问他:“我给你写的东西看了吗?”   “你还能写出什么好东西?没看。”他满脸不屑。  “真没看?”   “真没看。写的那破字,想看都看不下去。”   小样,接着装。不过这都不重要了。我紧走几步,凑到他身边。  “小A,好长时间都没管我叫哥了,叫一声吧。”   他停住脚步,深情地看着我,说:“你是希望我叫你皮哥呢,还是刀哥?”   我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他已经撒开丫子往前跑。  “别跑,你这个臭小子。”我追了上去。  我们的头顶,彩霞满天。  生活,真的可以是另外一个样子。   小A正在假期,时间很充裕,我开始带他接触我的圈子。  他很敏感,自尊心也很强,或许是他有些自卑的缘故吧。我不敢太着急,先试着让他到公司来找我,感受一下公司的氛围。最初他还有些拘谨,但来过几次也就放开了。同事都知道他是我的弟弟,对他很照顾。很快,在公司他就交了几个朋友。公司是年轻人的世界,很多人比他年龄还要小,他们很合得来。在我的暗示下,只要有测试或检测的机会,他们都会叫上他。小A也很专注,尽可能学些东西。下班时,我们经常一起吃饭,打台球,或者去避风塘打牌。有时时间太晚了,他也就不回去,跟我去宾馆住。看着他一天天充实起来,我感到一丝欣慰。   我不想太刺激小A,这一段都没在通州睡过觉。我知道,慢慢他会接受我的,我可以等。  这一天加班到很晚,小A一直陪着我们。离开公司,我请大家去吃烤翅。他曾说不喜欢吃鸡,这次却也吃了不少。当然,啤酒大家都没少喝。  小波提议去打通宵牌,大家都响应,我们又跑到避风塘,要了个包间。可是打了还不到四圈,就有人坚持不住了,我也不想搞得太晚,毕竟第二天还要加班,于是五个人都回到了我在宾馆包的房间,打算凑合着挤一宿。  我们把两张床拼在一起。小A躺在最里边,我挨着他。有日子没和小A一起睡了,真有点想他。我习惯地搂住他。  小锐还没有上床,正在脱衣服,看见我搂着小A,他嘿嘿笑了两声,说:“老B搂着他弟弟睡呢。”   小A闻言动了一下,我手上加劲儿按着他,他又不动了。   “还没喝够啊?快点睡吧。”闭着眼,我喊了一句。  五个人都侧着睡。我紧紧顶着小A,涨的疼疼的。小A往前挪了挪,我悄悄的又贴了上去。  半夜,小锐去洗手间,回来又嚷了一句:“你们看,老B搂得真紧啊。”   小A的身体僵硬了。过了一会儿,他推开我的胳膊,坐起来,跑到沙发上睡去了。  这个该死的小锐。  上海的项目结束了。人我都辞退了,我带着小A去上海,退办公室和宿舍。办完事,我们坐车去普陀山。小A从来没有见过海,这次我会让他看个够。   对普陀的热爱,源于《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同名的小说和电影,都曾让年少的我深深感动。一个人孤独地去普陀,曾经是我的梦想。我喜欢那种淡淡的忧伤。  只可惜,普陀我去过四次,却都不是一个人。那个梦想该不会有时间实现了吧?  我们夜宿沈家门。第二天清晨,当我们乘坐高速客轮抵达普陀时,他才发现把手机落在了酒店。  “你和手机有仇啊?”我哭笑不得。  “这可怎么办啊?”他很着急。我们预定坐船回上海,不走沈家门。   “算了,又不是什么好手机,就当丢了吧。”他现在用的是一款Nokia的二手机。  他沉着脸,过了一会儿,嘟囔着,“通信录还在上边呢。”   哎,真麻烦。本来以为掉了就掉了,再买一个就是了,现在还得给他找回来。  咨询了查号台,拨通了酒店的电话,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传了过来,很好听。  我将房间号和手机的事告诉她,她答应马上去查。   五分钟后,回话过来了,手机果然在房间。  “麻烦您,手机我就不要了,您帮我把卡寄回北京吧。”   “不用这样啊,”女孩笑了,“既然能寄卡,手机我也能寄回去啊。”   我连声感谢,约定我寄给她一百元作邮费,她将把手机寄回北京。  搞定。我冲小A眨眨眼。  小A竖起大拇指。   我这个心疼啊,那个破手机哪里值一百元啊?  我们沿着小路走向海滩,远方,跨海大桥若隐若现。  “这回见到大海了吧,感觉怎么样?”我问小A。  “也没什么啊?”他无所谓的样子,“灰蒙蒙的,跟想象中的不一样。”   我乐了,“想象中是什么样子啊?”   “应该是蓝蓝的,清清的。”   这个傻小子,被电视毒害的吧。  “哎,在大陆沿岸,你已经见不到这样的海了。”我心中泛起一丝遗憾,“有机会去三亚吧,那边的海水又蓝又清,还可以潜水呢。”   他若有所思。  “新马泰也不错。不然春节我们出去玩吧,去三亚,或者新马泰。”   “那哪儿行啊?我还得回家呢。”   是啊,我也有家。春节是和家人团聚的日子,只是还能团聚几回呢?   我真痛恨所有让我们分别的理由。  商人真是无孔不入,沙滩竟然被圈了起来。我有些懊恼,那儿可是我当年的定情之地啊。  “进去吗?”   “不进了,没意思。”他很失望。  “过几天去北戴河找你哥哥,那儿好玩。”   他点点头。  指着前边的那片沙滩,我告诉他,“十几年前,我就在那儿私定终身了。”   “是吗?呵呵。”   “我们在沙滩上呆了一天一夜,白天看《曼娜回忆录》和《少女之心》,夜里听海涛的声音。”   “你也看这种书啊?”   “我为什么不看啊?”我转过头看着他,“真想和你在沙滩上躺一天一夜啊。”   他没理我,怔怔地看着那片沙滩。  在南方悠闲了几天,回到北京,立马又忙上了。  项目马上要鉴定验收了,我们在做最后的冲刺。我在昌平租了个别墅,把项目组成员拉过去,二十四小时连轴转。功夫不负有心人,验收终于通过了。  十天没有见到小A了,真是想他,鉴定会一开完,我没有参加聚餐,打了辆车,直奔通州。  这小子不在家,打电话也不接。卫生间洗漱用品都不在,估计是去洗澡了。家里就有热水器,洗澡很方便,可他每周都要出去洗一次,搓搓澡。哈哈,都是我惯的。   这一段累坏了,我躺在床上,不知不觉迷糊着了。  睡梦中我被人拍醒,朦胧中睁开眼睛,臭小子的脸在我眼前晃悠。  “起来起来起来,都等你半天了,饿死了。”   “我也饿死了,起不来了。”我懒洋洋地不想动。  “那也得吃饭啊,”他点着一根烟,“再说,还得去超市,好多东西都没了。”   “行,”我拉长声音,不情愿的样子,“你拉我起来吧。”   “你愿意起不起,不管那事儿。”他躲得远远的,这个臭小子。  天有些擦黑了,路上都是遛弯的人。沿着城铁线,我们走向家乐福。城铁不时在头顶呼啸而过,让我想起《曼谷之恋》中天台远方的城铁。  他打断了我的遐想。   “我得买双旅游鞋了。”   “买吧。”   “哪天陪我去转转。”   “自己转吧,非拽上我干嘛。”我还记得在石家庄买鞋的经历。  “就让你去买嘛。”   我身上麻酥酥的,促狭之心大起。  “咱们俩啥关系啊,有点屁事就找我?”我看着他。  他低着头不说话,有些窘。  我凑过去,搂住他,用腿蹭着他,“你说呀,咱俩啥关系啊?”   他仍不说话,脸涨得有些红。   “没关系我凭什么管你啊?”我继续逗他。  他挣脱着,跑开了,回头冲我喊着,“你把我弄到北京了,你不管我谁管我啊?”   我心里一阵温暖。好几天没见到他了,很想他。况且他第二天就要考试了,我有些担心他会不适应,毕竟他应该有十来年没参加过考试了,而大学考试又和中学完全不一样。无论如何我都要见他一面。我处理了手头的事务,赶往通州。  他不在家里,但屋里很凌乱,饮料瓶到处都是,像是来过很多人。我拨他的电话。  “在哪儿呢?”   “我在楼下吃饭呢。”背景很嘈杂。  “这样啊,那我就不下去了,一会儿给我打个包吧。”   “你自己下来吃吧,我和同学在一起呢。”   怪不得屋里那么乱。  “那有什么关系啊?你们吃完了再给我拿回来嘛。”   他没说话,竟然挂断了电话。我又郁闷又生气,这个臭小子又怎么了?  马上他的电话又打过来了,我听见了汽车声,估计他到了餐馆门口。   家乐福三楼开了家台湾涮涮锅,正合我们的口味,开业后我们常去。  “你们来了,有日子没见你们哥俩了。”女服务员热情地打招呼,把我们领到位置上。   第一次用餐就认识她了,因为我只听她说了一句话,就准确说出了她的老家。  当时小A还不信,我就让他去问那个服务员。  “你是驻马店的?”   “是呀,你怎么知道?”她有些惊讶。  小A转过头,冲我会意地一笑,又看着她,“我哥说的。”   女孩儿用眼光询问着我。  我笑了,“我认识一个女孩儿,也是驻马店的,和你一样,也特善良。”   她捂住嘴不停地笑。  待女孩儿走开了,我对小A说,“记住,将来搞对象,两个地方的女人不能要。”   “哪两个地方?”   “河南和北京。”   “为什么?”   “慢慢品,你就知道了。”我卖起了关子。  我没想到,过不久他竟然和一个驻马店的女孩儿发生了故事。  吃过饭,我们去超市买东西,很快,购物车就堆满了。我看见正在促销睡衣,就指给他看。  他挑了挑,还算满意,选了一套黄色的,放到购物车上。  紧跟着,我拿了一套蓝色的。   “你也买啊?”   “是啊。”   “你家里没有吗?”   “有啊,这套放你这儿。”   他不高兴了,撅起嘴。真性感,我偷偷地笑了。   “不行,你要是买就拿走,可别放我那儿啊。”   我有点不乐意,“为啥啊?”   “不为啥。反正就是别放我那儿。”   这不是没事找事吗?我气鼓鼓地不说话。  他拿起睡衣,狠狠地扔回去,“我不买了,行吧?”   “愿意买不买。”我把购物车推给他。  十天里才见的第一面啊!好心情霎时就荡然无存。  哎,小A和我之间,还能怎样啊?不快很快又过去了。  小A要装几个程序。我这几天忙,每天加班都要到很晚,没有时间过去,就让他到公司来找我。晚上,小A到了公司楼下,给我打电话。  “我在18楼呢,你直接上来吧。”我告诉他。  过一会儿,他到了,背着笔记本。  “刚才在楼下,保安还要登记呢。有那么严重吗?”   我看看表,已经过了8点。“是,晚上都要登记。”   “你们这的保安素质真差。我们那时候,训练多严啊。”   我一听,乐了。没错,他当过班长,有资格评论。  “还没吃饭吧?”我问他。  “没呢。你呢?”他反问我。   “我也没吃呢,等你呢,都饿死了。你怎么才到啊?”   “甘家口那儿堵车,根本就走不动。”   北京的路,哎。  “程序等会儿再装吧,先去吃饭,”我看着他,“小东已经先下去点菜了。”   “行。”   我们坐电梯下楼。楼门口围坐着几个保安,很懒散,都没有穿制服,有的还赤着脚,穿着拖鞋。小A说的没错,素质确实不怎么样,真不知保安部是怎么培训的。  “哎,哪儿的?”   我们刚想出门,被声音拦住了。东北口音,老乡啊。   我心情不爽,转过头,“你会说话不?跟谁哎呢?”   那个小子楞住了,随即站起来,想说什么,忍住了,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我。  “瞪什么瞪啊?你们部长没教过你怎么做啊?”   另几个人也都站了起来。我不理会,和小A推开旋转门。  身后一阵躁动。   吃饭时大家又提起了保安的事,小A兀自有些愤愤不平。好几天没见到小A了,我不想这么快放他走,便提议吃完饭去避风塘打牌。吃过饭,小东他们先去订房间,我和小A回办公室装程序。经过大门时,那几个家伙还在。见到我们,他们犹豫了一下,其中一个恶狠狠地说:“登记。”   操,公报私仇啊。我要发作,想了想,忍住了。太不值了。我做了登记,和小A回办公室。  不到二十分钟,程序就装完了。小东打电话说已经定了房间,催我们赶紧过去。我和小A连忙下楼。  楼下的保安又多了两个。刚从电梯间拐入大厅,我就感受到一股怨毒的目光。我抬头望过去,那个保安一直死死地盯着我。  我的火气上来了。我走过去,冲着他,“看什么看啊,没完了?”   “又不是死人,还怕看啊?”这小子也不是个善茬。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身后的小A一下冲了过去,还飞起了腿。我一激灵,死死抱住他。  “怎么和我哥说话呢?”他嚷着。  那几个人都站了起来。  我把小A拉在身后。“怎么着,想打架呀?都不想干了,是吧?”   我们对峙着。   终于他们中的一个人出来打圆场。“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们走吧。”   我喘了口气,拉着小A走向旋转门,回头问了一句:“还用登记吗?”   “不用不用,快走吧。”   出了楼门,我看着小A。这小子眼睛炯炯发光。  “那么冲动干什么?”我有些爱惜。  “他们那样对你,我受不了。”   一阵暖流在心中流过。   “那也不用那样啊。”   小A笑了,说,“其实我知道,你是在等他们先动手,对不对?”   我也笑了,这个臭小子。  看来小A和我一样。不管我们之间闹得多么不可开交,要是别人伤害到对方,我们都会去拼命的。哎,真是一对冤家。  打了一宿牌,感觉很累。好在白天要去焊厂,不用坐办公室。我们的产品已经开始小批量试制了,今天刚好开始贴片。我带着小A一起去焊厂,我想让他多熟悉熟悉公司的工作,总有一天他会接手做的。工厂的一切,他都感到很新奇,看得很仔细。  装完料,开始贴片,一切还算正常。工长告诉我,产品还要经过几个小时,预计在下午三点左右下线。我和他交流了一下,觉得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就决定出去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工厂位于南四环外,很偏僻。出租司机带我们转了半天,才找到一家洗浴中心。洗浴中心看起来还不错,刚刚上午,基本没什么人。简单冲了冲,我就跑进了桑拿房。桑拿房空无一人,地板上铺满了浴盐。   不一会儿,小A也进来了,正对着我,站在我对面。  好长时间没有一起洗澡了。年轻的躯体在浴盐的映衬下,泛着光亮,我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看见我盯着他看,小A有些不好意思,用毛巾挡住了私处,侧过身。我不由得笑了。  “这一阵跟我在公司混,感觉怎么样?”我问他。  “还行,挺有意思的。”   “跟公司的人好好处,将来在一起工作会方便得多。”   “可是你们的活我怕干不了,多难啊?”   “那不也是人干的嘛。再说,也没打算让你做研发,把大致的流程弄懂就好了。”我扫了他一眼,“不过,你得好好学,你现在的知识还不够。”   他点点头。  “学习很苦,也很枯燥,你得能抵制住各种诱惑。这我早就告诉过你。”   他深有同感,“确实很苦,有时我真怕自己坚持不下来。”   “那就得更加玩命学。我真不希望你学了几年,什么也没学到,还得过原来的日子。”   “人往高处走啊,谁不想过好日子啊?”   “这就对了。但是光有钱也不算什么,你得有些精神上的追求。”   他似懂非懂。  “可能现在你还不明白,慢慢地你就会懂了。有时间多看点书,尤其是人文方面的。”   他点头。  “别光顾着和同学玩,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比他们大十岁,你没时间再玩了。”   “我知道了。”   下午三点,我们回到焊厂。  产品已经下线,工程师做了测试,功能通了。我放心了。   工作结束了,总算可以放松一下了。工厂离大瓦窑不算太远,我问小A是否要和他哥哥见个面。小A点点头,拿出手机和他哥哥联系,最后约好在沙窝桥见面。  我们找了家饭店一起吃晚饭。一个月不见,他哥哥变得有些消瘦。他开车,只喝饮料,我和小A也很乏,每人只叫了一瓶啤酒。我们随意聊着。和他哥已经很熟了,说话也很随便。想起手机和电脑的事,我对他哥说,别太贪玩,怎么的也得给小A做个榜样。他哥没听明白我话的意思,自顾自说他经常说小A,不要太贪玩,要好好学习。我无语,听他们哥俩聊别的话题。 临走,小A到汽车边送他哥哥,他哥跟他说着什么。他看了我一眼,把电脑包递了过去。我已经没有上次的劲儿了,只是他自己把电脑拿走了,就不管小A用什么了吗?我苦笑着摇摇头。  去地铁站的路上,我对小A说,“我和你说个事。”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他一听就嚷了起来,“不就是你给我买的东西不让别人用吗?”   他冤枉我了,我要说的根本就不是这个。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自己都奇怪为什么没有和他吵,“我是看你哥累成这个样子,我是想找机会给他换个工作。”   小A抬头看看我,有些歉然,随即又恢复了痞样。  “早就跟你说过这事嘛,你又不管,我都懒得和你说了。”   操,这小子还是人吗?  一转眼就快开学了,同学们陆续回到学校,小A也开始不着家了,每天都喝得酩酊大醉。他有他的生活,我懒得理他。  一天下午,我正在开会,他给我打电话。我一听声音,就知道他又喝高了。我连忙走出会议室。  “我把学校的门给踹了。”   我没听清,问他,“你怎么了?”   “我把学校的门给踹了。”   这回我听清了,心里一惊。  “你现在在哪儿呢?”   “我在厕所,蹲着给你打电话呢。”   声音还算清楚,我稍稍放下心。   “到底怎么回事啊?”   “这两天新生报到嘛,一个比一个牛逼。”   操,这小子真把自己当老大了。  “我早就窝了一肚子火,今天喝完酒,那帮小子又操蛋,我就跑到宿舍楼,去和他们叫号。”   我笑了,点着一根烟,仿佛看到多年前的我。  “你怎么叫号的?”   “我说我是河北来的小A,有不服的就过来找我。”   “然后呢?”我吐了个烟圈。  “他们都不敢出来,我就挨个宿舍踹门,后来他们就把我拉开了。”   我哭笑不得。  “后来呢?”我问他。   “教导处把我找过来了。处长刚和我谈完话,问我怎么回事。”   “你怎么说?”   “我说我只是在楼道里喊了,没承认踹门。”   这小子倒挺拽。  “主任说好多人都看见了,我不承认也没用。我就让他找人指证我。我就不信了,就那帮家伙,还有人敢指证我。”   老弟,老大不是这种当法。  我听见了打火机点火的声音,我知道他也在抽烟。  “再说,”他长吐一口气,“出什么事不是还有你吗?我有什么好怕的?”   操,这小子充老大的底气在这儿呢,我又被套牢了。  弄清了原委,知道不会有太大的事,我不愿再和他闲扯。  “先不说了,我正开会呢,有事晚上回家再说。”我快速地说,“你现在马上回家,好好睡一觉,别在学校呆着啦。”   “行,”他懒洋洋地,拉着长声,“听你的,老大。”   回到家,他还在睡着,乖得像个孩子。  温情在我心中涌动。只是,他已经不是个孩子了。我想管,也管不了他一辈子,他这样下去,将来会是什么样子啊?多少我有些失望。  我坐在床边,注视着他。天都黑了,我接了一杯水,叫醒他。他接过去,一口气都喝干了。他伸伸懒腰,看着我。  “酒劲儿过了吗?”   “头还有点晕。”   “去吃点东西吧,解解酒。”   “我也真有点饿了。中午净喝酒了,什么也没吃。”   “干什么喝那么多啊?不要命了?”   “那几个江苏人,非得较劲儿。”   “你把他们喝趴下了?”   “那是自然。”   “可好像就你一个人被送到教导处了吧?”   他狠狠地白了我一眼。   “这件事怎么了结啊?”   “管他呢,我就不信他们会给我处分。”   我没再说什么。我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我想让他自己练练。  第二天,小A打电话给我,说小蔡找过他了,学校的意思,是让他赔偿修门的损失,再和教导处主任认个错,道个歉,就不准备再追究了,顶多给个处分了事。  我问他想怎么办。  “我才不和他道歉呢,你没看他昨天凶成什么样呢,再说,我凭什么赔偿啊?谁看见我踹门了?他们能找到人证吗?”   “那你就准备这么赖下去?”   “什么叫赖啊?好像我做过什么似的。”   这小子真行,就好像他没做过什么似的。  “行,那就先挺着,有什么事再说。”我轻描淡写。  “那就这么定了?”   “就这么定吧。”   晚上回到家,我们又聊起此事。  “真要是给我处分,我在学校还怎么混啊?”他十分郁闷。  “该怎么混就怎么混呗,有什么啊?”我不以为然。  “那怎么行啊?那么多人看着我呢。”   “自己做了事,就顶吧,那么婆婆妈妈的。”   “你不是说过,不会让别人欺负我吗?”   操,他居然又扯到我身上了。没错,这话我说过,我认。  “你想怎么着?”   “我就是不想认错。”   “行,这事我顶了。”我看着他点着头,想着如果真有处分,我将如何大闹学校。多么荒唐的一件事啊,可是小A,为了不让你感到委屈,我认了。   开学了,小A正常去上课。  晚上在家,偶尔也会提到他踹门的事。我发现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心态也慢慢在变化。我知道他一直在想这件事。我没主动提起过,我希望他能自己磨磨。  过了大概二十天,我都有些忘了这件事,忽然接到小蔡的电话。当时我正在上班的路上。  “你是小A的哥哥吧?我是小蔡。”   “你好蔡老师。”我知道该来的总算来了。  “有件事想跟你说一下,”他停顿,估计是在想措辞,“小A在学校闹事的事你知道了吧?”   “哼。”我未置可否。  “教导处找了他很多次,希望他承认错误,他就是不认错。”   “是吗?”我轻描淡写。  “可不是,我还说过他好几次呢。”   “这样啊。”   “刚才开校长办公会,大家觉得这件事影响特别恶劣,讨论的结果要开除。”   我很平静,清楚地对小蔡说:“如果你们学校觉得这件事应该这么做,我无话可说。你去告诉你们校长,如果他有本事,就开除吧。”   说完,我挂断电话。   过了半小时,我给小A打电话,告诉他学校的决定。  “真的要开除吗?”他问我。  “是吧。”   “啊。”他有些落寞,和几天前大相径庭,那时他还在叫嚷“不上就不上呗”。  我等着他,这得他自己拿主意。   “那我该怎么办?”   我没回答,反问他:“你还想读吗?”   “想啊。”   “那如果学校给你处分呢?”   他沉默。  “如果想读现在就告诉我一声。”   “想。”他的声音低低的。  我要的就是他这个字。我估计时间也差不多了,对他说:“你现去找小蔡,到他那儿给我打电话。”   “行吧。”他有些迟疑。  我脑袋里想象着他见到小蔡的样子。老这么下去可不行啊,他早就不是孩子了,有时间真得找他好好谈谈。  正想着,他的电话过来了。  “哥,我在蔡老师办公室呢,我把电话给他。”   电话里传来小蔡的声音。   “你好。”   “你好,蔡老师。”我热情起来,“早上不好意思啊,我有点激动。”   “没事没事,大家还不都是为了小A着急吗?”   “那么大的人了,还老给别人添麻烦。”   “哎,小A平时表现还是不错的,哪承想喝点酒就变成那样了。你说因为这种事被开除,那该多可惜啊。”   “谁说不是啊?不过那也是他自己折腾的,他自己总得承担后果。只是要开除------”   “我刚刚找过校长了,”他打断了我,“校长和教导主任商量了,鉴于小A表现一贯良好,这次又是酒后滋事,没什么主观故意,没必要处罚那么重。”   “是啊?”   “再说了,处罚的目的不还是想教育他吗?让他真切地受到教育比什么都强。”   “就是。”我赞同着。  “学校最后决定,给他口头通报批评,再罚款100元,毕竟坏了五扇门啊。你看这样行吗?”   “这样啊,真是让你费心了。”我知道小蔡肯定费了不少口舌,“你把电话给小A,我和他说。”   小A接过电话。   “你都听到了,这个结果行吗?”   “还行吧。”   “那你听好了,这几天老实点,夹着尾巴做人。”   “我知道了。”   我又对小蔡表达谢意,约他有时间一起喝酒。他爽快地答应了。  晚上回到家,他在床上躺着,见到我,没有动。我换上拖鞋,也躺到床上。   “这回老实了吧?”   “有什么啊?”他兀自嘴硬。  “算了吧,装什么啊?和我用得着吗?”   他不吱声。  “不是我说你,这次你真有点过了。”   他仍不说话。我索性坐起来,靠在床头上。   “你都快三十的人了,我本不愿意多说你,但你最近真有些不像话。”   “我怎么了?”   “本来假期时挺好的,怎么一开学就惹出这么多事。我都奇怪了,小蔡怎么就会认为你是一个好学生呢?”   “我本来就不错嘛。”   “滚吧。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和同学面上过去就行了,你偏不听,像我害你似的。”   “可我就这几个朋友啊。”   “那是什么狗屁朋友啊?别说我看不起他们,一个个都什么玩意啊?成天不好好学习,就知道瞎造父母的钱。”   我点着烟,吸了一口,继续。  “再说了,人家比你小十岁呢。折腾几年,毕业了,还可以是个人,你行吗?你还有这时间吗?你老家那些朋友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吧?你呢?现在有什么啊?”   他侧过身背对我,不知是不愿意听,还是不想让我看到他的脸。  “你现在有我,什么都不用操心,万一哪天我不在了呢,你怎么办?还不好好学点本事,将来怎么办啊?我都替你愁得慌。”   “那我就不在北京呆了,回石家庄。”   “你好意思啊?再说你以为你这样,回石家庄就能活下去吗?”   他沉默。  “哎,”我长叹一声,“你纯粹是被惯坏了。在家里你妈惯你,来到北京,我又惯你。”   他一翻身坐起来,看着我,“我妈才没惯过我呢,小时候她老打我。”   我怔怔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他扑哧一声乐了,对我说,“老蔡今天问我说,你哥怎么那么冲啊?”   “怎么了?”   “老蔡说,别人的家长一听到要处分,都急得什么似的,更何况开除啊?没想到你说了句狠话,就把电话挂了。”   “我说什么狠话了?”   “你不是说,你们要有本事,就把他开除吧。”   “啊,我都不记得了。”   我又点着一根烟。  “你今天找谁了?”他跟着点了一根。  “什么找谁?没找谁啊。”   “那怎么早上还要开除,一会就变口头警告了呢?”   “我哪儿知道啊?”我不想告诉他,“其实我巴不得你被开除呢,好长点记性。”   他傻傻地笑了。  “傻子,听好了,”我狠狠地掐灭了烟头,“都奔三了,得像个男人样了。我十四岁离开家,哪一件事不是我自己搞定的?”   他直直地看着我。  “你得靠自己了,靠我还能靠几年呢?”   是啊,我想管,还能管你几年啊?小力的女朋友要来北京,小力让小A帮他在附近找房子。知道这个消息,我很不高兴。之所以当初没在学校附近给他租房,就是怕他受同学的影响。现在倒好,不想来的,一一都来了。  果然,平静的家庭生活被打破了。在家里,也再看不到小A学习的身影了。每次我过去,要么在家里看见他们三个人,要么就是小A在小力家。我们独处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唯一能让我安慰的是,知道我到家了,小A都会匆匆赶回来陪我。我说过他几次,让他在家看看书,他嘴上答应,却很少做到,我也就不再说他了。都那么大的人了,老跟在后面去说,我自己都觉得没趣。   时间长了,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三个人中至少有一个人有问题。  一天晚上,小A从小力家回来,对我说,那两口子吵架了。  “为什么啊?”我问他。  “也没多大事,他媳妇饭做少了,小力骂她,就吵起来了。”   “多没劲啊。你说你天天跟人家凑什么热闹啊?你不在那儿吃,人家也不至于吵架吧?”   他低着头不吱声。  我心中一动,“你不会喜欢上人家了吧?”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怎么可能啊?”他直晃头。  周末,小A给我打电话,说他晚上有事,让我晚上别过去了。  通常,他只会说他有事,今天特别强调不让我过去,哈哈,肯定有故事。  晚上约了人吃饭,是公事,本来也想叫小A的,那些人他都见过面,将来说不定还要共事。他有事,我只能作罢。   那一晚我是被攻击的主要对象。朋友们轮番上阵,我被迫“三中全会”。陪我来的两个人都被喝吐了,我也不客气,把他们也喝吐了两个。其实我知道,他们喜欢我的豪爽。有了这豪爽,就可以成为朋友;成为了朋友,公事也就变为私事了。  酒终人散,我想起了小A的“故事”。我再三警告自己不能过去,但终禁不住诱惑,拦辆车,直奔通州。  开了门,果然有故事,小三口正喝得高兴着呢。  小力连忙站起身,和我打招呼。他当过兵,有眼力见,这一点不像小A,我喜欢。  “大哥你来得正好,今天我过生日。”   “这么巧啊?那得好好喝几杯。”   我们干了一杯酒。我看看小A,他醉眼朦胧。  “就这事啊?装什么神秘啊?还不让我过来。”我冲着小A,“我还以为你找了个女孩儿回家约会呢?”   我和小力都笑了,小A冲我直瞪眼。  我们又连着干了几杯酒,随意说笑着。  “大哥,如果小A真的和女孩在家里约会,你还要过来看啊?”小力媳妇突然插了一句。  “那是自然。我们家小A多少人盯着呢,我可不能让随便什么样的女人都能沾上他的边。”我没多想,顺嘴就说出来。  她的脸红了一下,“还真查岗啊?我还觉得只有恋人间才会查岗呢。”   一时间没人再接话,欢快的气氛霎时变得诡异起来。  又喝了一杯酒,小A说,“我不行了,先睡了。”说完,连衣服也没脱,就钻到被子里了。  我们又喝了一会儿,小两口告辞。望着小力媳妇的背影,我隐隐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  今天的酒喝得太多了,我连灯都没有关,就脱衣上了床。趴在小A的身上,我睡着了。  第二天醒得很晚,难得睡一个懒觉。小A也没有起床。我踹踹他。  “连衣服也不脱,不累啊。”   “喝多了。”他推开我,伸了个懒腰。   我想起昨天的事,又踹了他一脚,他翻身躲开了。  “有什么啊?不就是过生日吗?直接说不就行了吗?装什么神秘啊?”   他背对我不说话。  “你以为不让我来,我就不来了?”   他“哼”了一声。   “对了,和你说件事。”   他转过身来,看着我。  “往后跟那两口子少来往,特别是他媳妇。我总觉得她有点问题。”   他茫然地看着我。我不知道他是否听明白,还是原本就明白。  “到时候别惹出点什么事才好。”   “能出什么事啊。”他小声嘀咕着。  小力媳妇回驻马店了,这让我多少有些轻松。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我太多心了吧。小A在家的时间也多了起来,只是很少再学习。不过他每天还都在上课,不像小力。小力天天在家里睡觉,连学校都不去。   小A在网上认识了一个江苏女孩儿,据说在南京上大学。他们每天在QQ上聊得热火朝天,只是他知识实在贫乏,反应又不够快,我看不下去,不得不时常救场。有时他们也通通电话,都是小A打过去。到北京后,小A养成了习惯,只要是外地来的电话,他都会挂掉,然后再打回去。久而久之,他外地的朋友们也习以为常了。他的手机变成了呼机,什么时候如果只响一声,那肯定是他的朋友们等着他把电话打回去。   有一天,他和小力在QQ上聊天,越聊越觉得不对劲儿,最后才知道那根本不是小力,而是小力媳妇盗用了小力的号。回家后他和我学了这件事,我警告他再也不能和小力媳妇聊天了。出乎我的意料,这次他倒很认真地点点头。或许他也意识到什么了吧。  其实我有些奇怪,哪有那么多好聊的,有那时间做点别的正经事不好吗?要说MSN和QQ我也都有,但在我看来,那些只是联系的工具,难道我和小A之间,竟然已经有了代沟?  小力媳妇要回北京了,打电话让他去接站,真是奇怪。小A说,小力也让他一起去接。这两口子,怎么回事啊?  把小力媳妇接回家,好像发生了一点不愉快,弄得三个人都很尴尬。小A早早就跑回了家,没在那儿吃饭。细节小A没和我学,只是一个劲儿地跟我讲,他太郁闷了。我有些哭笑不得。我早就告诉过他,河南女人碰不得,这回他总该相信了吧?何况那还是小力的媳妇。  最后,小力媳妇回河南了,小力也退掉了房子,搬回学校。我知道,一段朦胧的暧昧结束了。我们又回复了二人世界。  放寒假前,小力总算把这件事挑开了。他对小A说,他知道他媳妇喜欢小A,如果小A也喜欢她,他会把媳妇让给小A。小A一听这话,立马就炸了。他说,小力,我们可是哥们啊,我小A能干那种事吗?我真的是一点心思都没有啊。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一阵冷笑。天知道他有没有那个心思?  不过我知道,他是真的想女人了。  “哪天带你去爽一把吧。”我对他说。  他一愣,明白了我的意思,晃晃头。  “我才不干那种随便的事呢,哪像你啊?”   我笑笑。操,还是一个保守的好男人。  小A把手机又弄丢了。确切地说,是我们把他的手机弄丢了。  在小东家打牌直到凌晨,我们打车回家睡觉。可能是玩了一宿太累的缘故,一上车,小A就躺在我的腿上睡着了。手机可能就是这样顺出去了,下车时我们也都没有发觉。坐电梯上了楼,他拿钥匙开门,才发现手机没了。我们连忙拨打,但已经关机。肯定被别人捡走了。  回到家,他闷闷不乐。  “都怪你。”   我一乐。“怪我什么啊?”   “下车时你就不知道看看?”   “操,我又不是神仙,我知道你手机会掉啊?”   他不语,脱衣服上床,忽然又来了一句:  “还是怪你。”   “又怎么了?”   “都是你拉着我打牌,不然我也不会在出租车上睡着了。”   “行,怪我,怪我。”   小祖宗,多大回事啊,再找一个不就完了?赶紧睡吧,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和公司的同事混熟了,我开始给他介绍生意上的朋友。这些人他早晚都得认识,有我的面子,他们也都会很抬举他。我希望在他接手公司前,能在其他公司磨练磨练,这都是他将来的人脉。有些旧识很奇怪我突然间冒出个弟弟来,不过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没有人会较那个真。  有一天,小平要请我吃晚饭,我想了想,把小A也叫上了。  小平是我很铁的一个哥们,甘肃农村人,和小A同岁,是一家公司的副总,前一段刚做了一个九千万的项目。  我在西直门地铁等小A,小平要开车过来接我,我没同意,我不想太麻烦他。小A到时,天上飘起了细雨,打车的人骤然增多。正是晚高峰,竟没有一辆空车。我怕小平等得着急,和小A走走停停,一路走到紫竹桥,最终也没打到车。我和小A都被淋湿了,但老天爷成全,我和小A有了一场浪漫的雨中漫步。   小平一直在酒店等我们,见到我们的惨样,连连怪罪自己。我把小A介绍给他,他发自内心地热情起来。  “经常听你哥提起你,我就奇怪了,还有什么人能让老B这么牵挂啊,今天总算见到你了。嗯,还不错。”   小A只是傻笑,真是气死我了。  刚喝了两杯酒,小平就开始大倒苦水。  “最近烦透了。”   “你还烦?应该春风得意啊?刚做了一个那么大的项目。”我故作轻松,他的话我相信。  “烦,就是这个项目引出来的。你知道我们公司那帮人。”   我会意,苦笑着点点头。小平其实很不容易,一个农村孩子,没有任何背景和靠山,全凭自己实干,年纪轻轻就混到副总,天知道他付出了多大的努力。而他也遭到很多公司同事的嫉恨。  “我真有点后悔,干嘛揽这个项目,一点没落好,还惹了一身骚。”   “别介,”我给他鼓劲儿,“就当练练手吧。”   “那倒也是。”他点头赞同。  “不过,你马上三十了,闯得也差不多了,也该给自己考虑考虑了。”   他直直地看着我。  “不管怎么说,还有老婆、孩子吧。”   他笑了,我也笑了。  “脑袋别太死,真有什么事,你还有我这个哥哥呢。”   “我明白了,B哥。来,敬你。”   我们一起举起酒杯。我知道,这只是一层窗户纸。他真的明白了。  小A插不上话,一直静静地听。我不知他能否理解,但希望他能仔细听。职场的复杂和残酷,他将来是躲不掉的。  正在闲聊,老头给我来电话。酒店里太吵,我赶紧走到酒店门口。细雨还在飘着。  很快,我就和老头吵起来了。都是工作的事,他脾气大,我脾气也不小。他总算也知道我的厉害了,在上海那是我让着他。我们连着吵了一个多小时,我的手机没电了,我换了小平的手机继续给他打。最后总算风平浪静。现在这样的架我们常吵,但是吵归吵,我们从不伤和气。  回到酒桌,小平笑眯眯地问我:“跟谁聊了这么长时间啊?”   “我们老大。”我摇摇头,“不光你烦,我也烦。”   小平哈哈大笑,继而对我说:“你不在,我可一直在教育你弟弟啊。你不会怪我吧?”   我心中暗喜,这可真是个难得的机会啊。  “该说你就说,我怎么会怪你呢?”   我转过头看看小A,“跟小平学到不少东西吧?”   “是啊,”他感叹着,“跟平哥相比,我都有点无地自容了。”   “话也别这么说,”小平接过话,“只要你自己肯努力,我们这帮朋友都会帮你的。”他吃吃笑了起来,对我说,“本来以为他也就是二十一、二岁,哪知后来一问,竟和我一边大,那我更得说他了。”   我和小A也都笑了。  “老B,跟你说个事。”   “说吧。”我就知道,他肯定有事。   “过两天给你介绍个朋友。”   我抬头看着他,等着下文。  “他是做晶振的,你看有可能就给他次机会?”   “你小子又给我找事。”我作不屑状。  “真的是不错的朋友。见了面你肯定也能喜欢他。”   “小平,你知道我这个项目不比以前,严着呢。他们那儿实力怎么样啊?”   “国内一流的,我保证。”他就差拍胸脯了,“我们就一直用着呢。”   “原来是这样啊,你小子有什么猫腻?”   他嘿嘿地笑。  “这样吧,找个机会见面聊聊,我不敢保证什么。”我犹豫着,“我们已经选了台湾的,换起来会很麻烦。”   “B哥,行就试试,不行就算了,你别太为难。”   “我知道了,尽力吧。”   小A的表弟调到桂林工作了,小A成天吵吵要到桂林玩。恰好我要到广东考察供应商,就准备带小A一块儿去,顺便到桂林玩两天。小A知道后,欢呼雀跃。十月二日,临行前一天,我和小A去小久家玩。  小久是我特好的朋友,在石家庄时我们交往了五六年,有两年春节还是和他家一起过的。他家比我早半年搬到北京,现在混得也不错。  见了面,自然很亲热,尤其是两个孩子。我逗老二说,来,快点叫爸。老二眨着大眼睛直晃头,坚决不叫,指着小久说,那个才是他的爸爸呢。我说不对,我才是你亲爸爸,以前你都叫过多少回了。小家伙将信将疑,回头看着她妈妈。小久媳妇笑得前仰后合,对我说,你就坏吧,那么大人一点正形都没有,又拉过老二说,别信你叔叔的,他骗你呢。说完,脸莫名地红了。   小久和小A也认识,只是不熟。我知道他很奇怪为什么我们会一起来,就告诉他,石家庄来的人也没几个,凑在一起过个节,他也就没再说什么。  剩下的时间,都是在喝酒,白酒加啤酒。小久的酒量很好,喝起来也很豪爽,我只能跟。几杯酒下肚,小A就不知到自己是谁了,频频和小久干杯。就他那酒量?我有点担心,却也懒得管他。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就尽兴吧。  好像几百年都没这么喝酒了。我们早就晕了。还没下酒桌,小A就吐了。吐完我们继续喝了一会儿,我看看时间已经很晚了,谢绝了小久的挽留,和小A回家。  我喝得太多了,实在撑不住了,在城铁站就吐了,幸亏天晚没有多少人。哎,丢人真是丢大发了。  回到家,小A脱了衣服,直接钻到被子里。我也不想洗漱,坐在他身边脱衣服。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小A身上。   刹那间,我热血沸腾,浑身燃烧了起来。  我脱光自己,掀起被子,钻了进去。  <无言>第二段前两句好想应该是  我心为你负疚,  你却痴痴等待。  有哪位知道完整的歌词,请告诉我,谢谢了。时间太久了,哈哈  夜已深。  小A仰面躺着,我紧紧贴住他,右手在他的胸前游动,右腿屈着,缓缓地蹭着他的家伙。他很快就硬了。  我坐起来,掀开被子,看见他的蓬起。我低下头,慢慢趴下去,伸出舌头,去舔那片蓬起。棉布的味道霎时充盈了我。   随着我舌头的蠕动,他的身体战栗着。  不一会儿,他的内裤就已经是湿滑一片了,我能清楚地看清他家伙的形状。我张开嘴,一口吞了下去。  耳边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  渐渐地,我加大了力度。他的腿绷得直直的,双手死死地抓住床单。  我的嘴里满满的,有些苦。   我松开嘴,它缓缓地滑落。我稍稍前倾,用下颌感受他生命的硬度。挺拔的热量透过我的喉结,向全身扩散。我吞咽了一口口水,浑身麻酥酥的。  我的手紧紧攥住他的手,我们的手指勾接在一起,轻轻地划着圈。我抬起头,舌尖顺着他的体毛,奔向森林。湿润了边缘的森林,我的牙死死地咬住他内裤的松紧。  我用牙拉下他的内裤,他腾出一只手,拽住了。我慢慢移过去,上下吸吮他的手指,一个、两个、三个,他的手指松开了。我的牙磨到他仅剩的大拇指,忽然狠狠咬了一口。他的手急速地退缩了。  再一次,我的牙咬住了内裤的松紧。他的手攀住我的头,轻轻地抚摸着。一点一点,我向下拉动内裤,在我的鼻尖下,森林逐渐揭开神秘的面纱。我的鼻子深深地埋了进去,大幅度的呼吸感受着森林迷人的气息。终于,玉柱抵住我的脸。  我侧过脸,压在玉柱上。玉柱顽强挺立着,不肯轻易低头。勃发的生机冲撞着我。我玩心大起,用下颌抵住玉柱,缓缓向下压到底,猛然松开。玉柱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反弹到肚皮上,发出闷闷的响声。我忍住笑,又玩了一次。像是要表达他的不满,他的手摸到我的耳朵,使劲地拽了一下。  我晃开头,继续向下拉动内裤,很快,卡住了。他轻轻抬起身体,配合着我,内裤一路沿着他的大腿,膝盖,小腿,滑到他的脚。他屈起左腿,先把左脚释放出来,紧接着又抬起右腿。我用嘴叼着内裤,滑过他的右脚,回转头,把内裤吐到地板上。   第一次,没有任何防范,小A的裸体静静地躺在我面前。  那一刻,我真的很感动。我知道,他把自己交给我了。  我跪在他的脚下,轻轻地捧起他的脚。这是一双我迷恋已久的男人的大脚。我的鼻子摩挲着,汗味和淡淡的臭味竟如同一剂兴奋剂。  顺着他的脚,我向上吻去。小腿的腿毛纠结着,摩擦着我的脸。我抬起他的腿,细嫩的大腿里肉出现在眼前。我的牙齿轻轻啃噬着,留下一串浅浅的印痕。这是一片处女地,他颤抖个不停。  我把头埋在他两腿中间,嘴唇碰触着他的褶皱,两个圆球躲在后边,勾引着我。我张开嘴,轻轻含住,滑滑的感觉。他的手再次攀住我的头,手指深深插进我的头发里。   绕过勃起,我的嘴轻噬他小腹的体毛。他身体的两侧极为敏感,悸动顺着我的舌尖传遍每个角落。两颗突起是那么的诱人,我毫不犹豫咬上去,吸吮着。  他压抑着自己,尽可能不发出声音。左手抚摸着我的头,右手在我的后背肆无忌惮地凌虐着。  我跨过大腿,趴在他的身上,将我的和他的紧紧地叠压在一起,摩擦着。生命的撞击让我们亢奋不已。  我的头埋在他的脖颈中,亲吻着,又一路向上,吻着他的耳垂、耳蜗,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鼻子。  我们的嘴重合了,舌头在激烈的交锋。苦涩的窒息的感觉一次次冲击着我们。  我们的生命,终于融合在一起。   那一刹,我热泪盈眶。  良久,我们的唇分开了,我们经历了一个轮回。  他的双眼紧闭着,是在害羞吗?  我们的下边坚硬如铁,释放的欲望蠢蠢欲动。  吻了一下他的眼睛,我退了下来。我的头向下移动,大腿向他脸的方向伸展开来。我咬住那滚烫的铁,吞吐着,他不断地向上挺送,深深地进入了我。  他的手在我的大腿上逡巡着,有些犹豫。我牵引着那修长的手,一点一点接近我生命的源泉。终于,他握住了我的。   他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就像手里握着一块宝贝。这是他的第一次吧,温暖在我的身上划过。  猛然间,他死死地攥住它,就如同在泰山之巅,我曾做过的一样。  兄弟,我们扯平了。。  它膨胀得更大了,塞满了我的嘴,勃动着。我连忙吐了出来。小A,别怪我,我不想这么快就结束,我会让你登到云的巅峰。  再一次,我吻住他的唇。爱液在我们的嘴里交融着。  我的左臂伸过他的头,紧紧地搂住他。他随着我,一点一点侧过身子。  我们的又碰在了一起,我用手把它们攥在一起,上下撸动着。  “小A,小A,”在他的耳边我呢喃着,”你是我的,就如同我是你的一样。”   他闭着眼不说话,不断亲吻我的脸。  忽然,他扑倒我,死死地压上来,滚烫的铁在我的身上冲撞着。  我引导着它,来到我的两腿之间,我紧紧夹住那坚硬。  一次又一次,我承受着他越来越猛烈的冲击。我知道,那是生命的冲击。  我双手环住他的头,死命地咬着他的嘴唇。  突然,他翻下身去,用手做最后的冲刺。我凑过去,双手紧紧攥住他的手,张大嘴,深深含了进去。  随着几声短促的低吼,一股暖流喷薄着,冲入我的喉咙,冲入我的生命。   激情过后。  我把他拥在怀里,他静静地,像个孩子。  我的头抵在他的后颈,摩梭着,右臂紧紧地搂住他,手在他的身体上游动着。  “小A,给我吧,给我吧。”心中的声音越来越响。  我的下边死死顶住他的后面,不断地寻找目标。   他轻轻呻吟着,有些颤抖。  我的手指慢慢摸索着,一点一点接近我心中的渴望。终于,我摸到了桃源的入口。那里已经被我滋润得滑滑的,摸起来舒服极了。  我屏住呼吸,指尖轻轻向里边探去。真紧啊。伴随着身体的收缩,我的手指被狠狠地夹了一下。  我猛然惊醒,把手缩了回来。今天就算了吧,我会等到他30岁生日的那一天。  我把他翻转过来,  我把他翻转过来,他双眼仍紧闭着,不过我知道,它们是迷离的。   我把我们的攥到一起,撸动着,舌尖在他的胸前游离。我牵引着他的手,接替了我的。我们的生命,在一起勃发。  熟悉的男人,陌生的节奏,新奇的刺激。  他的右手,穿过我的头发,抚摸着我的脸。他的唇,轻含着我的发梢。  在爆发的那一瞬间,我死死咬住他前胸的突起。强忍着,他没有发出声音。  我把我们的头儿对在一起,泉眼紧挨着泉眼。   浓浓的浆液,顺着他的头儿,流散开来。我抓住他的,用我的头儿缓缓涂抹。我希冀那些爱的琼浆,能透过他的泉眼,流入他的心田。  他的右手,在我的后背轻轻滑动着,像是在告诉我,他盼望着接受我的爱意。  我的兄弟,让我们记住这一刻吧。这世界上还有什么,能更胜过我们生命的融合?  那一夜,我们做了三次。床上,地板上,阳台上,到处都留下我们爱的痕迹。生命的激情,在温暖的秋夜绽放。  啊,怀恋的秋夜。   P。S。  写下上面这些文字,我曾经很犹豫。  那一夜的激情,是我们生命中的第一次,时至今日,所有的细节仍历历在目。  在我们的生活中,性是一个绕不过去的话题。尽管我们彼此都很隐晦,甚而有些忌讳,但往往不经意间,它就会突然、毫无征兆地冲到我们面前,让我们躲无可躲,防不胜防。  我以为,性是美好的,是爱的组成和延伸,它在我和小A之间真实地存在着。记录我们的生活,我无法避开它,也没有必要刻意去隐藏。   因此,我忠实地记录了我们的第一次。  其实那一夜,我们一共做了三次。有了第一次的体验,后两次更和谐,更充满激情。但是我想,记录下第一次,就够了。  我觉得它充满了爱,没有任何色情。  这两年间,我和小A经历了太多的磨难,以至于我会格外珍惜我们间幸福的时光。在我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小A正在我的身边熟睡着,轻轻地打着鼾。我知道,总有一天,他会看到这些文字,看到我对我们生命历程的记录。我相信,他会理解我,他不会怪我的。  感谢各位朋友的关注。   我们一直在一起,辛酸而幸福地生活着。未知的旅途充满荆棘,我们会共同渡过。  五彩辉煌的夜晚  屋内的灯光有些昏黄  我们燃烧着无尽的温暖  虽然空气中  有些凄凉  会有那么一天会有那么一天   不用再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回家  会有那么一天会有那么一天  不会迷失在走过的天桥上  今天我们没有财富  至少可以相互拥有   今天我们没有遥远的承诺  可是你我都已知道  会有那么一天会有那么一天  我们会飞到天外的天  会有那么一天会有那么一天  我们会拥有属于自己的空间   会有那么一天会有那么一天  我们会拥有更多更好的明天  会有那么一天会有那么一天  我们的路将绝不后悔  今天我们没有财富   至少可以相互拥有  今天我们没有遥远的承诺  可是你我都已知道  会有那么一天会有那么一天  我们会飞到天外的天  会有那么一天会有那么一天   我们会拥有属于自己的空间  会有那么一天会有那么一天  我们会拥有更多更好的明天  会有那么一天会有那么一天  我们的路将绝不后悔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我们颠倒着睡着,我的嘴边是他多毛的小腿,双手夹在他两条大腿之间。   折腾了一夜,竟有些乏了,年龄真是不饶人啊。  小A仍在熟睡着,激情过后,可能他也累了吧。想起昨夜我们的疯狂,老脸如我,也不禁有些发烧。  如果真如他所说,昨夜便是他人生的第一次,对他而言,这是莫大的冲击,真不知一会儿他醒来后,会做什么感想。  幸福充盈着我。我将手轻轻地从他的腿中抽出,生怕弄醒了他。我的宝宝,再多睡一会儿吧。  目光所及,天啊,它竟仍是傲然挺立着,割过包皮的家伙看起来很完美。这是我第一次清晰地看到他的勃起。想到正是这个家伙整整折磨了我一宿,我连忙移开视线,不敢再看。   过了一会儿,我总算想起我们今天还要去深圳。时候不早了,该起床了。我用脚跟敲敲他的胸口。  他睁开眼,有些茫然,继而像是想起什么,摸摸下边,连忙坐起身,在地板上拾起内裤,背对着我穿上。  小样,还害羞呢。昨夜那么疯狂,也没见你害羞啊,现在装什么装啊?虽是这样想,我竟然也莫名地感到一丝羞涩,连忙闭上眼睛。  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一会儿他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我会好意思听吗?想到他曾经的温柔,我不禁笑了。小A,无论发生什么,这一辈子我都会好好待你,我发誓。  我听见他走进厨房,接了一杯水,咕嘟咕嘟喝了下去。接着又传来了翻箱倒柜的声音。这小子找什么呢?我有些奇怪。  我仍旧闭着眼,等着他回来。  忽然,屋里传来啪啪的响声。这声音越来越激烈,我不能再装睡了,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情景,一辈子我都不会忘记。   他蹲在地板上,右手拎着一把菜刀,用力地剁着地板。一边剁,一边狠狠地咬牙切齿。  我惊呆了,但还是忍不住,喊了一声:“干什么呢?”   他抬起头,瞪着我,两步跳上床,把菜刀架到我的脖子上。  “我真想杀了你。”他低吼着。  我闭上眼睛,万念俱灰。  刀锋紧挨着我的皮肤,寒气袭人。  “动手吧。”我不想反抗。一切都没有意义了,我宁愿被他杀死。  他虎着脸,不说话,喘着粗气。  许久,没有动静,但是刀锋没有移走。   “怎么还不动手?”我睁开眼,盯着他。  他也瞪着我看。忽然,他笑了。  “我才没那么傻呢,”他把菜刀扔到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我杀了你,还得搭上我这条命,多不值啊?”   “别不知足了,”我大不以为然,“能陪我死,你就烧高香去吧。”   “操,临死了还装牛逼。”他不屑。   “你来啊。我今天要是眨一下眼睛,这么多年我就白活了。”   “操,你白不白活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我只是在想,报纸上会怎么说?”我停下来看着他,“本市某小区发生一起命案,一帅哥持菜刀将另一名帅哥砍死在床上。可是为了什么呢?为了什么呢?”   “滚,不要脸。”他踹了我一脚,顺势躺在枕头上,“这一宿,我可累坏了。”   操,你累坏了,怪谁呢?谁又不累呢?  我下床,穿衣,洗漱。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一会儿还得赶火车呢。我开始收拾背包,好在没多少东西。   “起床吧。”我喊他。他不理我。  “快点吧,没时间了。”   “干啥?催命似的。”他不耐烦。  “今天不是要去深圳吗?”   “不去。”   “你说什么?”   “不去。”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我有点急,“不是早就说好了吗?”   “说好了就不能变啊?哪条法律规定的?结婚了还能离婚呢,何况是去深圳?”   我气得说不出话。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离开车不到两小时了,我暗自着急。  “快点吧,真没时间了。”我催促他。  “说不去就不去,哪儿那么多废话啊!”他倒是一点不着急。  “好,你不去是吧?我也不去了。”我赌气在他身边躺下。  见状,他连忙爬起来,冲进卫生间,临走还甩下一句话:“得离你丫远点,忒吓人。”   我听见他很响地小便,然后洗漱,接着刮胡子,有板有眼地,像是故意在气我。  哎,他愿意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反正我也走不成了。  他回到卧室,开始穿衣服。不会又是离家出走吧。我躺在床上,懒得理他。  穿戴完毕,他向门口走去。  “你这个流氓,不就是想让我陪着你吗?”他回过身,死死地瞪着我,“我都豁出去了,你他妈还不动地方?”   我大喜,赶紧拎上包,追了上去。广东之旅是紧张而又忙碌的,一周的时间,我们跑了深圳、广州、佛山三个地方,大概二十几家工厂。每天回到酒店,都近乎筋疲力尽,没有心情再出去玩。小A见到我和各色人等交往,大长见识,我也尽可能多给他介绍一些背景资料。但愿他能慢慢悟进去。  临行前那激情的一夜不断在我脑海闪现,我也很诧异小A前后迥然不同的表现,百思不得其解。但不管怎么说,这层窗户纸总算捅开了,后面的事就顺其自然吧。  从小A的表现看,他的确对同性间的事情相当反感。那一夜的激情,应当是他欲望长期压抑后的爆发,只不过这个火药桶是由我点燃而已。果然如此,我就应该是他生命中的第一个人了,只是这种机会将来也不可能再有了。  有两个晚上,我曾经试过小A,但刚刚爬到他的床上,就被他用脚踹开了。他闭着眼睛,嘴里直呼“变态”。看着他懒散而又略有些紧张的模样,我不禁想笑,但又不敢,只能强自忍住。其实有些事,一辈子一次已足矣。如果他不情愿,即使我强行得到,那又有什么乐趣呢?时间有的是,我可以等,一直等到他心甘情愿的那一天。  11日晨,我们抵达桂林。  他表弟和女友到车站接我们。我们品尝了著名的桂林米粉,稍事休息,即赴漓江游览。  距离上一次来桂林差不多有二十年了,那时我还是一个孤独的人。如今,小A陪在我身边,只是我就真的不孤独了吗?  亲人相见,分外亲热。他们三个有说有笑,我这个外人似乎被遗忘了。我很识趣,自己躲回船舱饮茶,他们在甲板上兴高采烈,拍照留念。倒是他表弟下来找过我两回,我不想打扰他们,心中也和小A暗自赌气,就没上去。   漓江两岸没什么大变化,只是间或增添了一些人造景点,弄得不伦不类。江水缓缓在我的脚下流过,也不断冲刷着我的心。注定这一辈子我都要忧郁吗?  沉思中,我的手机响了,我看了看号码,是妹妹。  “你在哪儿?”   我犹豫了一下,告诉她在广州。  “告诉你一件事,你别太着急。”说完,她竟哭出了声。我的心猛地被揪紧了,不祥的预感笼罩了我。  “妈妈住院了,可能要做手术。”   “到底怎么回事?”我压抑着声音,还是把身边的人吓了一跳。   妹妹告诉我,医生怀疑妈妈患了胰头癌,需要马上做手术。她已经找了当地的“一把刀”,手术定在16日。她问我是否觉得有必要到301做,经过讨论,我们最终还是决定在当地做。  才五个月没见妈妈,怎么就变成这样?我心中懊悔无比。早知这样,真应该多回家看看。妹妹说,妈妈已经病了一段时间了,只是不让告诉我。现在做手术有风险,才不得不对我说。我当然明白所谓风险的含义。我已经顾不得埋怨妹妹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马上回家。  我走上甲板,想着怎样和小A说,我知道他来一趟桂林不容易。小A看到我,很高兴,忙喊着我为他们三人合影。我苦笑着摇摇头,接过相机。算了,先成全他吧。  剩下的行程我提不起任何兴致,不断地打电话,安排301医院和海军总院的相关事宜。如果在老家手术做得不成功,这应该是个备选。  通完电话,我的心情更沉重了。朋友们告诉我,这种病发现时都是晚期,基本上没救。我望着江水,欲哭无泪。  我拨通妹妹的电话,详细询问了手术的具体安排。妹妹一切安排的都很好,这多少让我有些安慰。她叮嘱我,别急匆匆地赶回家,免得给老妈增添压力。  看着一脸灿烂的小A,我打定主意,陪小A玩两天,按原计划返京,这样14日我可以到家,时间还来得及。  老妈,对不住了,宽恕你这不孝的孩子吧。这世界上,我最惦念两个人,除了您,还有小A。我只再呆一天,就会赶回去。您不会怪我吧?愿您老人家吉人自有天相。   下了游船,他表弟和女友就坐车回桂林了。他们是舞蹈演员,晚上还有演出。事先订好了房间,酒店的车过来接我们。司机是个年轻的女孩儿,一路上不断向我们介绍附近的景点。我看小A对她还算感兴趣,就约好第二天包她的车。其实我原本是打算租自行车的。  酒店位于阳朔县城中心,离西街不远。晚上看《刘三姐》的计划,因为小A的反对而取消了。我有些失望,看来要改变小A,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夕阳落山了,我和小A沿着石板路,走向西街。夜晚的西街,人声鼎沸。我们坐在街边,品尝漓江的特产,之后又选了一家酒吧,听歌手唱歌。酒吧是我所喜欢的,年轻的歌手弹唱着老歌,陪着我在酒精中麻醉自己。  几次我想把老妈的事告诉小A,但都忍住了。告诉他徒增烦恼,又有什么用呢?我知道,我们的生活多少会受些影响,只是还不清楚这影响究竟有多大罢了。昏暗的烛光映照着小A年轻的脸。小A,我发誓,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不管你的。  回到酒店,洗过澡,小A换上新买的内裤。我一看不禁乐了。内裤的前端画着尺子,正好是0-20。我叫过小A,笑着说:“来,让我量量,有多大。”   “滚,你这个色狼。”小A闪开了。  哎,我再是个色狼,现在也不会有任何心思了。小A,我心中的苦,你知道吗?  第二天,我们租了个竹筏,沿着漓江漂流。船娘装扮成刘三姐,不停地和我们对歌。小A玩得很高兴,脱下鞋,把脚伸进江水里,扯着破锣嗓子和船娘对歌,还不时逗逗船头的鸬鹚。看着他,我一阵心酸。小A,可能我马上就要离开北京了,你自己能撑得住吗?  晚上,我们赶回桂林,坐K22次返京。  路上,我把老妈住院的事告诉他。   “你怎么不早说?我就觉得你哪儿不对劲儿。”他的反应在我意料之中。我对他说,这一段日子我都不会在北京,他只能靠自己了。他点点头。  “马上就要统考了,回去好好复习。”我叮嘱他。  “让阿姨来北京做手术吧,这边医术高一些吧。你不是认识很多人吗?”   “还是家里边条件好,再说这手术没太大的难度,还不如在老家做呢。”   “也是,在老家你们家做什么事都方便吧。”   我点点头,想起了妹妹。这些年我一直在外边漂泊,家里都是她在照顾,也真难为她了。   回到通州的家,已经是深夜了。我脱光了衣服,钻进被子里,小A犹豫了一下,紧挨着我躺下了,只是连外衣都没有脱。我知道临行前的那一夜还在刺激着他,也就没再说什么。我翻个身,腿不经意碰到了他的腿,他“腾”的一声,掀起被子坐起来。  “你干什么?”我有些不悦。  “我不睡了,去网吧。”   “瞎折腾什么啊?我明早就走了。”   “走就走呗。”   “你就不能陪我说说话啊?”   他沉默,继续穿鞋。关门的一刹那,他说:“我会早点回来。”   我很失望,无奈躺下,用被蒙住头。其实我一直希望他能和我一起回去,但是他不说,我自然不会提。真不知道我们到底算什么样的关系。  第二天,我还没起床,他就回来了。我叮嘱了他几句,又要了他的银行卡帐号。我这一回去,说不定要呆多长时间,他需要钱我可以随时给他汇。离开通州,我回到公司,找了相关人员,尽可能把公司的事安排妥当。傍晚,我坐火车抵达老家。  出了火车站,我打辆车,直奔医院。这医院我再熟悉不过了,想当年,父亲患病,十年间抢救了六次,都是在这家医院。如今母亲又住进了这里。   进了病房,老妈正和一群朋友说笑。老太太的精神状态很好,这让我感到一丝宽慰。见到我,她喜出望外,嘴里却埋怨着妹妹:“就这点小病,不让你告诉你哥吧,你还非得告诉。大老远的,把他折腾回来干什么?”   妹妹吐吐舌头。老妈并不知道确切的病情,妹妹只是告诉她,十二指肠堵了,产生了黄疸,需要疏通。  妈妈瘦得厉害,浑身蜡黄。我强颜欢笑,拥抱了妈妈,又一一和她的朋友们打招呼。那些人很识趣,说了几句话就都走了。  “妈妈没事,你别太担心。”妈妈安慰我。  “我当然不担心了,才多大回事啊。”我从最初的激动中平静下来,“咱家老太太什么风浪没经历过啊,这才那儿到哪儿啊?”   “就是啊。”妈妈笑了。  “可是快做手术才告诉我,这也太过了吧。”我开始撒娇,难得。  “又不是多大的病。”妈妈用手抚摸着我的头,端详着我,“不过回来也好,妈妈真有点想你了。没开车吧?”   “没有,坐火车回来的。”自从我出过车祸,老妈就再也不让我开车了。  “那就好。真想车了,让你妹妹在这给你找个司机,妈给你出钱。”   “别,那点钱我还有。再说了,你派的哪是司机啊?间谍一个,真要去了,我还有活路吗?您就饶了我吧。我现在坐地铁挺好的。”屋里的人都笑了。  我脑海中闪过小A的影子。将来有他给我开车呢,还用得着别人吗?  我嘴上拒绝,心里却被老妈深深地感动了。我知道尽管我奔四了,老妈最惦记的人还是我。我背过头,强忍住眼泪。  妹妹连连给我使眼色,我借口抽烟,和妹妹来到走廊上。  妹妹详细讲了妈妈的病情和手术的安排,再三问我在当地做手术是否可行。我相信她的能力,也知道她这么说的用心。   “就在这做吧。你办的事,我放心。”   妹妹长吁了一口气。我知道她的压力太大了,而这压力本来是应该由我承受的。看着她略显疲惫的脸,我深感愧疚,无地自容。  “难为你了。”   “说这些干什么,谁跟谁啊?”妹妹又恢复了干练,“不过你回来了,有什么事我也可以有个商量的人了。”   我的心被刺痛了。好妹妹,哥哥对不起你。我揉了一下湿润的眼角,点着一支烟,长长地吐了个烟圈。   “北京那边我都联系完了,随时可以过去。”   “我知道了。”她点点头,“你这次回来能呆多长时间?”   “我不走了。”   “公司那边行吗?”   “没什么大事。29号在上海有一个项目要验收,实在走不开,我就让别人去。”   “大夫担心手术有风险,怕下不了手术台,所以我才给你打电话。”   “我知道。不会的,老妈肯定能挺过去。”   “我也相信。”妹妹直直地看着我。  回到病房,母亲正在看电视《士兵突击》,见我进去,她忙招呼我一起看。这部连续剧,我曾和小A一起看过很多遍。他说,他长得有些像袁朗,所以他喜欢看。我仔细比对过几次,还别说,他身上还真有些袁朗的影子,只不过身材瘦一些,嘴巴要大一点。我坐在母亲旁边,和她一起看,心中不禁又想起了小A。  吃过晚饭,保姆和护工都回家了,病房里除了一位保健护士,只剩家人了。母亲照例又盘问起我的生活。我敷衍了几句,她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得知我一路从南方赶回东北,说什么母亲也不让我在医院陪宿。妹妹也暗示我回家睡觉,免得给老太太增添压力。无奈,我只能回家。   家里空无一人,静极了。我回到房间,找出影集,翻看以前的照片。照片都是很久以前的了,自从出事以后,我基本上就不再照相了。和母亲的合影少得可怜,而且都是8岁以前的。我真有些后悔,上学后我都在干些什么?为什么不和母亲多照几张照片?  年轻的我比较叛逆,14岁就离开了家。之后我很少在家里住,到外地后,每次回家,住酒店竟比住在家里的日子还要多些。母亲心里肯定很失望,但是她很尊重我,每次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从不阻拦我。即便如此,尽管后来还搬过两次家,母亲始终在家里给我布置了一个房间,我从小到大的东西,一样不少的她都保留了下来。母亲每每叮嘱我,在外边别太累了,如果不想干了,别忘了这里还有个家。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个家啊?只是一个人孤独惯了,早已经不习惯那种热闹的生活。哎,这一辈子,我真的冷落了母亲,我亲爱的母亲。   那一夜我一眼未合,脑海里都是关于妈妈的回忆。间或小A的形象也会浮现在眼前。说实话,他没陪我回来,我真有些怪他。但这又能怎么样呢?这么多年了,心里没依靠过任何人,好不容易碰到他,想把心交给他,可是他又躲得远远的,让我抓不到,我只能继续把心放在自己的肚子里罢了。  我打开电脑,在百度上搜索胰头癌的治疗方法。很快一篇帖子引起了我的注意。《残酷的父亲节》,天涯医院的帖子。我从头至尾一字不拉地读完,楼主的心情感同身受。这是我第一次结识天涯。  第二天一早,我就赶到了医院,妈妈休息得还不错。明天就要做手术了,这一天探视的人络绎不绝。我生怕母亲累着了,但又无可奈何。这一夜,我和妹妹都留在了医院,围在妈妈身边,听妈妈讲我们小时候的趣事。  “一晃儿你们俩都这么大了。”母亲深情地看着我们,“没有小时候好玩了。”   我差点哭了出来。我才知道,即便是我这么坚强的人,在母亲面前也会是如此的脆弱。手术日。  在病房,医生进行了最后的检查和手术准备,我把妈妈抱到转运车上,和妹妹一起推着妈妈,坐电梯来到七楼手术室,妹妹一路安慰着妈妈。在禁区移交的一刹那,老妈轻轻地对我们说:“放心吧,妈没事儿,我会挺过去的。”她伸出手,摸摸妹妹的脸,“妈还舍不得你们。”   我的眼角潮湿了,随着禁区大门的关闭,眼泪不住地流下来。  我和妹妹回到病房,医生叮嘱我们在病房等电话。我们如坐针毡。一小时后,病房的电话响了,妹妹接了电话,喊着我往外跑。我们没有等电梯,一口气跑到七楼。  主刀医生在禁区等我们。他告诉我们,经开腹探查,发现两个比拳头还要大的肿块,分别与十二指肠和右肾输尿管粘连,已经可以确诊为胰头癌晚期。医生是老相识,他明确地讲,大概也就剩半年左右的时间了。他说有两种治疗方法,一是切除肿瘤,但是肯定切不净,而且风险很大,术后病人的生活质量也会很糟糕。第二种方法是保守疗法,不切肿瘤,只进行减黄术。这样老人不会太遭罪。他征询我们的意见,到底采取哪种方法。   妹妹一听就哭了。我搂住妹妹,强忍悲痛。  我又详细询问了可能的发展,医生一一解释给我听。我看着妹妹,下定了决心。  “保守疗法吧。”   妹妹点点头,擦干眼泪,陡然间坚强起来。从此,在别人面前,我们没再悲伤过。  麻醉中,妈妈被推回病房,我和护工小心翼翼地将妈妈抬到床上。妈妈很平静,我的心却紧紧地揪在一起。   妈妈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寻找着我们。我和妹妹围在她身边。  “老妈今天自己上的手术台。”她的声音很微弱,但我们都听清了。  “我告诉她们,我一点都不紧张。”她想咧嘴笑,终究没成功。  “我跟你们说过,我会挺过来的。”   我向母亲竖起大拇指,由衷地笑了。我知道,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会一起笑着面对的。   这一天,我接了无数的电话,都是询问老妈手术情况的。  但这些电话中,没有一个是小A打来的。  我心中只剩下麻木,已经没有失望的感觉了。  忙乱了一天,吃过晚饭,不自觉地又想起了小A。我们有三天没见面了吧?  我拿出手机,给他发短信。   “手术做完了,很成功。”   很快他就回复了。  “那就好。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你自己撑住了。”   傻小子,你大错特错了。这个世界上,如果真的有一个人能帮上我的忙,那就是你。只要你陪在我身边,就够了。可惜,你没有。  “这一段我回不去,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不用回短信了。”   我的心痛痛的,像被针扎了一般。他在做什么呢?是不耐烦了吗?  我苦笑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有这样的心思?我转身向病房走去。  悲伤从来都是深藏在心底的。经过了最初的慌乱,生活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我把相关的片子和手术记录发往北京,朋友找了几个专家会诊,得出了和主刀医生一致的结论。我们不再抱任何奢望,尽自己所能安排好母亲的每一天。  我将所有的积蓄都给了妹妹,只给自己留下五千元,供我和小A应急用。起初妹妹不肯收,说不缺钱。在我的坚持下,她终于收下了。这让我心里多少还好受一些。  只是苦了小A,我们又得过一段紧日子了。  妈妈术后恢复得很好,连医生都觉得是个奇迹。我知道,这源于妈妈那旺盛而又顽强的生命力。一夜间,我仿佛又变回了那个顽童,整天围在老妈身边撒娇。小时候,我和妹妹都是由保姆带大的,那时老妈工作忙,每天都回来得很晚。很多个晚上,我们没有等到老妈回来,就不由自主地睡着了。曾经以为保姆是最亲近的人,随着年龄的增长,我逐渐体会到母亲那深沉的爱。   对于我的变化,妈妈一点也没感到惊奇。我知道,在老妈的心里,无论我多大,这样也好,那样也罢,我都是她的孩子罢了。  我和母亲一起度过了十天。这是我成人后,和母亲一起生活最长的一次,尽管是在医院里。  我们向妈妈隐瞒了真实的病情,决定视情况慢慢透露。母亲一天天好起来,就快拆药线了。  妹妹否决了我留在老家的想法,她认为于事无补,没准儿还会适得其反。  “老妈太了解你了,你这样留下来,她会怎么想?”   我默然。人生真是充满了太多的无奈。  “反正离得又不远,你勤回来几次就是了。这儿有我,你就放心吧。”   妹妹真是成熟了,现在在家里,她是挑大梁的人物。我看着她,点点头,觉得再多说一句话都是多余。  不出所料,妈妈开始撵我了。  这天晚上输完液,我陪老妈在走廊走了一圈。回到病房,老妈开口了。  “你回来十来天了吧?”   “是啊。”我想也没想就回答了。   “你该回去了。”   “再呆几天嘛。”我抬头看着妈妈。  “妈知道你孝顺,我这一病啊,什么都看出来了。妈挺欣慰的,没白疼你们两个。”   “说啥呢?”妹妹不干了。  老妈笑了,继续看着我,“可是你有自己的生活啊,老陪着妈哪行啊?你看妈挺好的,也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   我说不出话。  “你儿子把钱都留下了,成穷光蛋了。”妹妹插话。   “妈不用你的钱,”老妈的目光更慈祥了,“再说,我们谁不比你钱多?”   “我还能挣。”   “留下吧,他长大后还没给过家里钱呢!不然说不定又便宜哪个野女人了。”老妹一点也不客气。  “也好,那就留下吧,妈给你存起来。”老妈笑着说,“妈这一辈子最惦记你了,我这个儿子太能折腾,吃了好多苦。”   我笑笑。  “有合适的人就找一个,不图别的,对你好就行。说真的,妈也不想管你了。”   “我知道了。”我本还想说得俏皮点,但只能说出这四个字。  p。s。写下前面这些文字,于我真的很困难,但我又必须写下来,因为这是我和小A真实生活的一部分。  生活还得继续。  大巴疾驶在京沈高速上。我蜷缩在座位里,脑子里一片茫然。  老妈为我操劳了一辈子,我又给过老人什么回报呢?年轻时逆反心理强,从考大学,毕业到参加工作,我没有一件事听老妈的话,刻意和家里保持着距离。后来又因为年轻气盛,平白地给家里增添了很多痛苦和麻烦。我现在才深深地体验到,老妈当时会有多么失望。只是她都是默默地承受着,从未说出口。   老妈,我真是个混蛋。我从现在开始补救,还来得及吗?  先从容易的开始。老妈,我向你发誓,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动车了。  再来,找一个人。  不由自主地,我又想到了小A。  路上有些堵,大巴比预定时间晚了半小时抵达八王坟长途站。出了车站,我连忙往大望路地铁赶,小A正在那里等我。我们在电话里约好,要给他买几件衣服。他肯定等急了,已经给我打过两遍电话了。   我在北京只能停留这一夜,第二天就要飞往上海。天转凉了,小A没什么替换的衣服,本打算从桂林回来买,因为家里的事,一直拖到现在。  正是下班高峰期,地铁站口人头攒动,不过我刚过路口,还是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小A。是心灵感应吗?我笑着摇摇头。十几天没见,这小子倒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一副痞痞的模样。他可不知道,这十几天我却经历了几个轮回。  “怎么才到啊?我都等多半天了?”   “路上堵车。”   “你妈怎么样?”这小子总算还有良心。   “就那样,慢慢养吧,”我没说得太细,“反正没多长时间了。”   他沉默了,抬起头看看我。  “走吧,不说这些了。”我拉着他,向入口走去。  给小A买衣服,绝对是件折磨人的差事。我们俩能同时看上的,真是少之又少。不过随着和我在一起的时间逐渐增多,他着装的品味也日渐与我趋同。好在他到北京后,我们养成了只在新世界购物的习惯,免除了四处奔波之苦。  到了新世界,我们先到五楼吃了些东西,就开始了漫长的购物之旅。我已经习惯了,不紧不慢地跟着他,转遍了整个男装区。尽管有些瘦,但小A绝对是个衣服架子。我特喜欢看他试穿不同的衣服,更喜欢看到他那征询我的目光。  这一年我基本上没买过什么新的衣服,净可着他了,他也总算知道了品牌的含义。我的弟弟,穿得当然不能差了。甭管他穿给谁看,首先都是给我看。我喜欢。  唯一让我苦恼的,是导购员注视我们的目光。每次他选中一样东西,我去交款时,我的后背都会感受到异样的目光。可能是我太敏感了吧,但愿他没有这种感觉。   那一次,我们买了两件衬衣,一件背心,还有一条长裤。鞋和上衣没选到合适的,下次再说。
发表于 2011-2-23 16:31 | 显示全部楼层
好故事,等看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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