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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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整夜都没怎么合眼，两天来第一次认真而详细地分析了现今所遭遇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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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t [8 J( I. q- i4 u6 i7 y 本来没什么可想的，直接分手了事。但今晚看到他这样，我的心又有所松动。: Q# b% u/ p8 q' q- \- R;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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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他那失落的神情，想到他低声下气的样子，想到他说的那些话，想到他出门后回头的那个哀怨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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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z# q$ T# b1 [& g1 | 他过去的那些好，一幕幕如电影般清晰在黑夜里，镌刻的我心生疼！& [8 m) u! O5 o o1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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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太爱他了，太爱太爱！究竟爱到什么地步，连自己都不知道。他就像一株苍松，扎根在我光秃秃的心里。有了他，我可以放弃所有，即便同志世界再多彩，我也不屑多看一眼。而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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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以为他也爱了。依然记得那次摔车门子，记得我们数次争吵后，记得那次失败的石家庄之行……每次他不是都舍不得吗？舍不得……3 k; c2 i, Q- [*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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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的爱却如此脆弱，一个天堂的视频便将他的爱引诱得分崩离析，将我忽略在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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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H( Q8 F4 r; @. c, G% K6 H6 { 年前，我不顾路远，不顾大年将至，怀着无比思念的心情回来见他，可他又在干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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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天堂的两次相见都是值班，而我一直不知道他还有值班一说。, A5 N9 j q* M, ?$ _4 w
0 Y: G9 ]( c/ L 他是没撒过谎，但是那些坚硬的隐瞒，仿佛一块不规则的石头，堵在我胸口，伸出锋利的尖角，刮刺着我的心。) e: E* k1 l; F6 j- J
( z/ {2 n: T+ k7 ~ F 原谅他？我想，我愿意，甚至祈祷自己就当这一切都没发生。可是，我真的做不到。我说服不了自己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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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H' K- J& ?- P 疼啊！每每想到以后要跟他陌路，每每想到他和天堂所做的一切……我的心总会憋闷出一股潮湿，矛盾着，纠结着，翻江倒海，一阵阵疯疼！4 Z; Z" Y' c: C4 @8 N
) D& l8 Q# g5 w9 M 难受啊！闭上眼，真希望再睁开，世界一瞬间毁灭。那样，我就不用再承受这份说不清道不明的屈辱和痛苦！+ @6 O: m7 I5 ]# D0 J$ \! L
- h8 ~4 ^+ L0 R 他背叛我了。是的！他不该见异思迁。如果见面后，天堂比视频上还要好，他还会这样对我吗？结局会怎样？他应该像我一样，不管以前如何，心里只有我，坚持而坚定，爱到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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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就不是这样一个人……5 r4 l7 z$ m. b
! R9 a6 m( A; j& p$ o 那一夜，我极力劝解自己，说服自己，放大他的好，微末发生的所有不快。可最终的结论，却是我依然恨他，怪他，怨他。心不肯妥协。0 J2 [/ D+ E! t+ k5 ?
% ?7 g2 c9 {) N5 X# t2 A; x2 ^ 第二天一早，正在洗漱的时候电话响了，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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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着你该起来了。”他坐在办公室里，调侃的语气。6 r4 c$ w+ G& E- Q3 J( D& k
! C" |) t4 W. s7 r 多久？有多久他都不在这样的早晨给我送来如此清新又甜蜜的气息了？这么久，他是不是早已不把我放在心上？0 R% o$ k7 w' N, l& d5 `3 F, F,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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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没有了新鲜的滋养，已经早变了颜色。虽然我早已感受到了缺失，却从不自知，用幸福来掩盖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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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l2 @+ F; y 如今的我，早已成为了一堆烂柿子，尽管他还在吃，却早已品不出一丝新鲜的味道！6 @3 V5 X( r; q* P7 {;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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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这么多的“早已”！( n) R1 ]# m4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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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是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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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儿吗？”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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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儿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啊！”他继续无赖。' D: J( ]/ t;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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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洗脸呢，一会儿要迟到了。”平静的时候，我不愿说太偏激的话伤他。尽管我很想像一个法官一样，历数他的罪行，然后宣判他枪决。8 D; v* t1 Z, X$ Z
9 G# E4 b0 w1 ^+ S, O$ o3 T “要不，我开车送你去？”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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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s+ O, O' T$ |: t 真新鲜啊！他说，要不我开车送你去？8 f1 N, |" x) H; q7 q
' z; v; ?; F( E: | 我笑了，笑得极为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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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样的表现，真的很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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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吧，我不习惯。”我轻蔑着，“我已经跟同事约好了一起坐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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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A& u2 _: Q “那怕啥！我一起吧你们送去，很快。”他不像在说笑。$ J: Z8 w O! v" j: Z
- ^( n7 M6 v" G6 ?8 x 我拒绝。- ?, w7 k$ {" y- n/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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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行！我早上事儿太多……晚上吧，晚上我去接你。你不是说想要个电话么？咱们一起去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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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过我要电话了吗？我说那个电话摔了可惜，他听不出是在挖苦？$ b' N Y6 K% h& A
3 o) ^6 E0 J8 Q 我不愿跟他过多废话，不然真的迟到了。9 A% c5 }1 t' `' k7 |
+ Z* K4 m b" z" _2 t( U 那天，上班前还没例会，老板娘就找到了我们，通知我们培训结束，并给我们结算了工资，全部。1 J- M' p3 Z. y y5 e6 n$ n
0 r. w [3 S! N3 D6 R 我们心里都很清楚，这是在即将开业的前夕将我们打发了。因为，我们背地里也了解了一些情况，老板娘自己想管这个公司，并且在暗中已经找了几个管理层的人。* [# @+ e1 ]" J1 l, t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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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姐是个不好惹的女人，对于老板娘的无情，她颇有微词，却换来老板娘这段时间所收集的很多关于这个团队缺陷及意见，说出来后，让我们这些自命不凡的人，皆感失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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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 S, P% U1 S' H1 ~0 P 当然，既然想独挡一面，老板娘也确实不简单，批评我们的同时也对我们的优点给予赞扬，并对其中做出吐出成绩的几个人，例外发了补贴。而这些人中，给我的最多。两千。# s% I1 U9 d: ?-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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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个站出来拒绝要这些钱，一来觉得团队这些人在三个月中兢兢业业无悔付出，为的不仅仅是暂时的工资，而是想留在这个公司，给自己一份长远的前途，老板娘这么做有些绝情；二来觉得我们所做的一切乃分所应当，不该拿额外的钱；而且，老板娘特殊拿出这部分钱来，只给其中的几个人，感觉她另有深意，厚此薄彼，像是在离间我们这个团队的感情。8 ?# S0 y K/ Y/ Q* D4 O5 o7 {" v& X
/ M* {! l% P8 G$ n- w E 在我的拒绝下，其他人也都心照不宣，没拿这个钱。老板娘见状一个劲儿说劝我们，并暗中握住我的手在我手心划字，皱眉使眼色。" @4 T$ ^3 p5 P K
% c8 i2 b! {# k' U8 b/ a" z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想笼络我们几个，继续留在她的公司。但我仍然拒绝。我没想到老板一家会这样处事，有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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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老板娘的弟弟跑进来，说是员工不听话，他开完例会，还有一批人不散。说完，老板娘的弟弟偷眼看了看我。$ l5 [/ `! 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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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都去看看吧，也算告个别。”老板娘见风使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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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相跟着来到培训大厅，远远看到两排男女站在场地上，整整齐齐，一如往常。走近看才发觉，这里面的一大半，是我和小赵培训的那二十多个人。他们见我过来，一个个面色凝重，眼露凄然。 a O: ]! [" n P/ O% p2 K/ k n- o4 h: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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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这二十多个人中，一大半是老板老家来的农村孩子，这三个月中，我对他们可谓付出心血，不仅在工作上，生活我也照顾周全，缺衣服的我拿自己的衣服给他们穿，没鞋的给他们买鞋，没钱花的偶尔还多少赞助一点……而我在培训中视为重中之重的，则是教导他们学会做人，在这个灯红酒绿的繁华世界，希望他们为自己保留一份真心，不至于过早迷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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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t2 E! b. V3 t) r) B 我告诉他们，人活在这个世上，要学会接受，学会以另一种眼光来看待不平；我告诉他们，人活在这个世上，不要太过浮躁，时刻记住自己的本真，谦虚做人；我告诉他们，人活在这个世上，要培养一颗博大的心，学会原谅别人的错误，宽容才能让人拥有的更多；我告诉他们，人活在这个世上……& Y" v+ W6 p- b,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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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在这个世上，我是多么明白的一个人！说教别人，永远是深刻的，醒人的，一套一套的。可是，轮到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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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T0 v a4 T6 O 老板娘很是不一般，见事态如此，安排我们几个分别做了讲话，算是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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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C7 J7 { i6 m) N4 s0 U 李姐很会煽情，一番话下来，不仅是员工动容，就连我们都感觉心里酸酸的。2 R$ ]2 E' } H% e"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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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我们是一个整体，就像一家人一样。+ }' f' z- F% S5 A+ I9 |& I5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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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赵后面，我是第三个讲话的人。当我沉稳镇定地站在两大排人前，看着那些曾土里土气的孩子，如今也已变了模样，看着他们脸上的悲戚和不舍，我的心里也不好受。6 Z5 m: r3 O- X* ]4 q
: M6 r0 H) a& J' [' |$ p4 O+ _. J( u 我说：“很开心能和你们度过这三个月，我很珍惜，也很享受，你们带给我很多快乐。看着你们一个个从最初的幼稚一步步成长，三个月来变化很大，我感觉我的辛苦没有白费。人生一世，人与人之间都是过客，无论父母、妻儿、亲朋或是路人，总有一天会分开，只是一起的长短问题。能在茫茫人海中相遇，并一起经历了三个月相互学习、转变的时光，这是缘分。不管以后到了哪里，身处何地，回头想想，这三个月中，如果你们是无愧的，坦然的，快乐的，就足够了。我舍不得你们，三个月中，你们一口一个‘哥’叫我，我知道你们是真心的拿我当哥，不管遇到什么都愿意和我说。可是……我不能永远陪着你们……你们应当自立自强……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O9 ]) z' `: X- m- _, N, a( s' G7 d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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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其实心里想的是他。我们有缘相遇相知相爱，却终有一天会成为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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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0 {/ G6 d: \ 当看到那两排年轻的男女笔挺挺站着，眼神戚哀地看着我，更有很多早已在我的话里泪流满面……我说不下去了！! K W7 @9 t2 w7 F8 B/ K
5 D% d( b! V3 c$ m. k “就这些……”我颤抖着声音，说出这三个字后，转身低头走了。. a" b6 A: _/ ?% B9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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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无人的楼梯口，这几天一直憋在心里的悲伤喧腾而出，泪水和着抑制不住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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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能！没有尽到自己最大的力气，把这些孩子扔在了半路。他们是多么希望我能带他们走得更远！+ c2 I1 l% \5 b
2 [; K' a% b" E8 K J, g7 E3 Q* p 我无能！没有做到宽容，把他冷在了岔路口。我曾多么希望终有一天报答他对我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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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O( |; B8 N7 z v 那一群孩子追过来，一个个眼里流着泪，像似一群即将失去保护的小兽，就那么围在我身边，可怜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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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这句话究竟有多悲怆？% k+ B5 z+ X+ z8 p# X(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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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散尽，转眼成空，刹那芳华过后，唯留一地凄清，一派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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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后，我们将以怎样的关系存在？亲切和温暖能留住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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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我们团队这七个人，在火锅店喝了一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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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姐一直在哭，她觉得对不起我们几个，没能尽到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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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姐是个特别强硬的女人，性如烈火，慷慨豪迈之处更胜许多男人。我不知道，她也会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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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喝了好多酒，一杯一杯，不计其数。4 t6 P' D+ C) {1 r# C z
6 `. z0 J0 _8 E# T0 g 那天，他一直给我打电话，问什么时候能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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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下午四点多，几个人大都喝多了，各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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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他电话，他说他就在附近等我。1 U0 }" Z6 N8 w: {
; Y) g' [6 U0 j* ] 拿着电话，出了门，外面的风一吹，酒意掺杂着苦涩上涌。/ I, S# o2 u8 x9 X( t
- ?! p2 s: V7 I! Z" }0 n) m- k \' b “我们从新开始吧！”我对着电话说，无视路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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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9-26 01:4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