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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春节刚过，游戏厅的生意更加火爆，一天休息不了一会儿，就差连轴转，每天的流程，七点钟起床睁开眼就上班，凌晨三四点下班很正常。 要命的是中午，晚上的饭点还得赶回家给老爷子做饭，只能忙里偷闲，趁着没事的时候趴吧点上睡会儿，那眯那一会儿的工夫，也实在是难得，心情也变差，有一种谁要打扰我，就跟他拼命的念头，可被叫醒了，还拼命呢，浑身连点劲儿都没有。 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我懒散的拿起手机，一条信息，打开一看，立马来了精神“过年也不给我拜个年”，发信人，刘大傻，看着信息，笑了笑，给他回了一句 “哪有长辈给晚辈拜年的” “找死吧你，什么时候来了” “我就没走，陪老爷子过的年” “操，他不是有儿子吗？还用你这孙子陪他过年”， 这畜生，一语双关， “没办法，老人家也一直等着孙子给拜年呢” “你又欠操了是不是？”， 我差点笑出声来，正儿八经的回复道 “这个年你怎么过的？” “还能怎么过，年年过年都是最紧张的时候，加班” “哦，警察叔叔辛苦了” “不会说人话了是不是？” “哪什么时候能休息？” “可能元宵节以后，怎么，想我了？”， 我一下郁闷了，他不是所谓的直男吗？平时说话严肃认真的德性，怎么发信息的时候就什么都说的出口？ “随便问问而已” “想请我吃饭？” “第二步还没现实呢，暂时不请” “什么意思？” “哈哈，你猜” “操，你最好打消那个念头，差不多得了，休息后我去看看老爷子”， 日，真他妈会找理由。 不知道为什么，本来这几天上班忙的要死，心里就更烦，没想到几条信息却突然阴空放晴，正捧着手机来来回回的回味这几条信息，突然肩膀被马靖拍了一下，倒吓我一跳 “怎么了，吃了喜鹊屁了？看把我哥给美的”， 我忙挡住手机， “瞎说什么呢” “哈哈，是嫂子给你发的信息？” “滚犊子，哪来的嫂子？”， “没事，我哥，好好忍几天，过几天给你放假，让你跟我嫂子好好的小别胜新婚一下” “滚滚滚滚滚”， 这也本是他的玩笑话，可不知道怎么着，竟然开心到合不拢嘴。 元宵节那天，对于我们来说，本来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要说特别，可能就是多了一份期待，上班的时候虽忙，却心不在焉，不时的掏出手机来看看，非常期待手机的信息声音，却一直到晚上，却也没有等到，只好翻看以前的信息，算是回味，也算是聊以慰藉，才突然发现那条信息是“可能元宵节以后”，这才发现自己的失误，所谓“以后”，那肯定是从正月十六开始，才能算是元宵节以后，突然感觉自己真是太过于好笑，怎么会心急成这样，好在过了今晚就是十六，也希望他不会有什么突变。 晚上早早的下了班，忙去超市买了东西，今晚是元宵节，元宵必不可少，好歹也算陪老爷子过个节，急急匆匆赶回家，一进门，看到老爷子那边灯都亮着，提着东西推门进去，一进大厅，却被几双眼睛默不作声的盯着，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却看着眼熟的， “这，这是怎么了？”， 突然一边一个声音厉声说道“ 你怎么还在呢？”， 寻声看去，不是别人，是老爷子的儿子李祥，一手夹着烟，皱着眉关瞅着我，还没等我说话，他又说道 “早不就跟你说让你搬走吗？怎么个意思？赖在这里了？”， 我只好看了看四周盯着我的人群，问道 “老爷子呢”， 一边一个人指了指老爷子的房间，是周叔，我忙冲着周叔点了点头，刚要朝老爷子房间走去，却被李祥一步上前挡住 “哑巴了？问你话呢”， 我瞪着他说道 “我跟你说不着” “怎么说话呢，会说话吗？这是我家，进这个门，你得经过我同意，知道吧” 一边周叔突然搭话道 “李祥啊，你不在家的时候，都是这孩子照顾着李大哥” “我让他照顾了？今儿我才知道，这孙子说是在这租房子，一分钱不交不说，还让老爷子倒贴，这他妈什么人啊,你妈逼你安的什么心，” 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头戳着我的胸口，我一把打开他的手， “哎哟呵，孙子嗨，还他妈敢动手？不想活了吧”， 我一把推开他， “你嘴巴放干净点”， 一边周叔他们几个人，忙上前来拉开他，七嘴八舌的安慰着，房间里传出老爷子微弱的声音， “赵儿啊，你回来了？” 我分开人群，直接推门走了进去，见老爷子已经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我忙上前把棉衣给他披在身上，老爷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硬闯进来的李祥，指着他说道 “你走吧，这里没你的事”， “让我走？您是糊涂了吧，您可看好了，他是个外人，要走也是他走，凭什么让我走啊” “这不是你的家，房子我说了算，跟你没关系，我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您啊，被这小子灌了什么迷浑汤，越老越糊涂啊”， 一边周叔忙打圆场， “别吵了，别吵了，老李大哥，您这刚缓过神来，可别再激动了，身体受不了”， 那李祥突然往床边一坐，指着我说道 “今天吧，我还真就得说道说道，你说你一个老爷们儿，动什么歪心思动到老头儿身上来的？我就不信非亲非故的，你愿照顾一个老头儿？两个老爷们儿天天生活在一块，你说你没有一点目的？无利不起早，你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出来吧” “我告诉你，我就是单纯的照顾老爷子而已，你别把别人想的那么....那么坏” “照顾老爷子？那你说我信吗？你问问街坊四邻，谁会相信？ 别他妈把自己的那么伟大，当谁是傻子呢”“你爱信不信”， “操，哪他妈这么个野杂种，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周边虽说好几个人，可除了周叔，别人最多就是说句 “算了算了”， 不愿于过度插手别人的家事，我从来没有让自己太复杂，所以也许是真的把事情想的太过于简单，可听了这话，我实在忍不住，一把攥住他的衣领，把他拽到我面前，狠狠的说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不料这孙子眼睛一瞪，身体直接顶了上来，挑衅的叫嚷道 “来啊来啊，操，谁不打谁他妈孙子，” 我握紧的拳头猛的举起，可，最终还是没有打出去，我可以不顾忌他，可又不得不顾忌坐在床上的老爷子，一边的老爷子，话倒是没说，直接要下床起来，令我没想到的是，原来几个默不作声的邻居突然起身拉架，更出乎我意料的是几个人竟指责起我来 “怎么，你白住着人家的房子还想打人啊？” “太不像话了” “看你是不要命了”， 唯一一边的周叔说了句很中立的话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几个人拉住李祥，可那孙子依然使劲挣着身子，叫骂道 “操你妈，动我一手指头试试，我能让你活着离开我就不姓李，收拾你东西，马上给老子滚出去，别他妈让我再瞧见你”， 我听了这话，也不再想说什么，转身就要出去，想收拾东西， “回来”， 我以为他还想打架，握着拳头刚要走过去，却被周叔一把拉住， “把你欠的这几个月的房租补上”， “我会补”， 说完就要往外走， “我要你现在，立刻，马上就补给我”， 说实话，这倒让我很了难，第一，我确实没有那么多现金在身上，第二，银行早已下班，那时很少有外置的ATM机，就算是，我的也只是折子，不是银行卡，我硬着头皮说道 “明天我提了钱给你”， “扯淡，谁他妈信你，我说现在必须补上，要不然，身份证押这儿”， 我气呼呼的掏出钱包，把身份证拿出来，拍在桌子上， “赵儿，你不用走”， 老爷子对着我喊了一声，我刚回过头来，老爷子走到李祥身边，举手就打了他一巴掌，嘴里喊着 “要走你走，现在就走”， 我实话不想看他们爷俩儿因为我闹成这这样，转身出了房间，回到自己那边，把东西收拾了一下，出乎意料的是，自己从来就没感觉东西很多，可收拾起来，却满满当当一大堆。 只好把东西码在一起，像出门叫个车，只是老爷子家这个位置不临大街，平时根本不可能有出租车过来，只好掏出电话，给马靖把电话，电话一拨通，里面传欢声笑语，马靖上来就说道 “Hello.我哥，元宵节快乐” “元宵节快乐，马靖” “在呢，我哥，咋得了” “那个，那个我想跟你商量点事” “你说” “我，我能不能临时去单位宿舍住几天” “可以啊，去吧，这还用跟我说” “好的，谢谢，那个我想今天晚上就过去，行吗？”, “行，那有什么不行的，那谁在呢，吕建修在，今天晚上我们家里聚会，我没........”, “喂？喂？马靖？喂”， 电话那头突然没有声音，我一看手机，操，真是“破屋更遭连夜雨”，电话没电了，一时倒没了主意，我只好先回去，不行今晚上先拿点行李，明天补房租的时候，我再叫车。 转身回了出租房，可刚到院门口，就惊呆了，房间里的东西被七零八落的扔在大门外，我很想踢开门跟那孙子理论，可大门紧闭，再说，我就是进去了，还能说什么，最其码的一件事，就是理亏在这段时间里老爷子免了我房租，我确实没交过名义上的一分钱的房租，我虽气不过，却也无可奈何。 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尝试被人撵出来的滋味，我坐在门口默默的抽了一根烟，才起身，把东西重新打包了一下，手里拖着一个拉杆箱，编织袋里装着乱七八糟的鞋，甚至日常用品，被褥用床单裹成一个大包袱，没有车，我自己扛过去，反正路程也不远，可真正沉重的不是这些东西，而是内心，如同被压着一块大石头，压的我喘不上气。 东西多的有些别手，只好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路上行人很少，可城区里的烟花爆竹却已漫天，映的天空一片火红，空气里弥漫着硫硝的气味，也许是春节的气氛已近尾声，人们趁着元宵之夜庆祝着最后的欢乐。 可我，却一个人扛着大包小包，慢慢的挪动着沉重的脚步，好不容易扛到游戏厅，今天游戏厅早早的关了门，就是为了早点让员工们过个元宵节，马靖跟我说过吕建修就在里面，我也知道他一定在里面，因为那玻璃门上的挂锁是从里面反锁的，我放下东西，上前拍了拍门，没有任何回应， “吕师傅，吕师傅，开一下门”， 大门离着宿舍还有一段距离，我本以为外面的鞭炮声掩盖了我的叫喊声，可不管我怎么喊破嗓子，里面终究没有任何回应。 我失望的一屁股坐在台阶上，还能有什么办法呢，打电话？可惜，吕建修的号码是存在手机里的，吧台的电话倒是记得，可不远的几个公用电话都是报刊厅里的，也都早早关了门，时间还不到十点，想来他也不可能睡的这么早，只能再喊，可喊到最后，也始终不见吕建修出来，失望至极。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个旅馆暂时住一晚上，只是看了看眼前的一大堆东西，自己都犯愁，但也实在没办法，只好扛起东西一步一步挪动，我知道这边小旅馆很少，只有公园门口那边有一家比较正规的小酒店，只所以知道是因为跟刘绍军的第一次就发生在那里。 好不容易到了酒店，一进门，那前台的女客服用一种极其厌恶的眼神瞅着我这如同逃荒一般，却又用很客气的语气问道 “您好，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我刚要把东西放下，那女客服忙说道 “先生，别放这边”， 我尴尬的看了看她，说道 “你好，还有房间吗？” “有”， 我忙把东西往旁边一放，走上前 “那帮我开个房间” “好的，先生，您身份证”， 我忙掏出钱包，刚打开，自己都懵了，操，身份证押给李祥那孙子了，忙解释道 “不好意思，我身份证........忘带了” “不好意思，先生，没有身份证没法开房间”， “我记得身份证号，可以吗？” “不好意思，先生，不行，必须要有身份证” “我不是没有，只是忘带了” “对不起，酒店有规定，没有身份证是无法登记的，先生 ”， 一下失望透顶， “对了，麻烦您，您这边有电源吗？手机没电了，我能充一下电吗？” “不好意思，先生，前台不允许充电” “我就充一会儿，能开机打个电话就行，我可以付费” “先生，这里没有这项服务，您要打电话的话，可以到外面公用电话处打” “那，您看能不能通容一下” “不行的，先生” “那......好吧”， “那，先生，请慢走，祝您元宵节快乐”， 快乐？，我快乐的起来吗？我沮丧的回到自己的行李处，又忍不住回头问了她一句， “咱们附近有没有可以不用登记的旅馆之类的” “对不起，先生，这个我不清楚”， 口口声声的先生，说话也面带微笑，可惜透着的都是拒绝，我狼狈的再次扛起行李出了门，看来真的是天地之大，却无处安身。 出了酒店，想来想去，唯一能去的一个可以避风的地方，就是旁边的这个公园，我知道里面虽说不“太平”，可我也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了，只好硬着头皮扛着行李进了这个让我有些胆怯公园，最终，还是落脚在那凉亭里。 夜，慢慢加深，寒气逼人，周边的烟花爆竹声已渐去，空气中依然还有硫硝的气味，凉亭的围栏处是水泥台面，仅仅三十公分宽，只好打开床单，把被褥铺在上面钻进去，棉衣自然不敢脱，把帽子压到很低，好歹将就这一宿，这个凉亭，我算熟悉，因为曾经在这里跟田雨有过激情，谁会料到现在我却要露天睡在这里，世事的变化真是让人所料未及。 突然很想田雨，也不知道他在美国怎么样，不知道他是不是还记得我，可能他打死都不会想到有一天，我会流落在我们激情过的凉亭里过夜。 水泥台面上反着冷气，被窝里没有丝毫存温，被子外面却已慢慢结成霜，刚刚有一丝睡意，却被一次次冻醒，只好把自己蜷成一团，却脸都不敢露。 好不容易培养了一点点睡意，已开始游离，突然一个奇怪的声音说道 “哟~~~没事吧，怎么睡这儿啊？” 我忙从被窝中露出眼睛，黑暗之中，借着月光依然能看的出来，一个一头长发的女人，上身穿着收腰羽绒服，下面穿着黑色长裙，配着一双走路“嘎嘣嘎嘣”响的皮靴，弯着正低头看着我， “这儿多冷啊，容易睡出病来” “没事”， 我低头说道，不再想说话，又把脸埋到被窝内， “哟喂，这样可不行，你喝酒了？还是身体不舒服啊？”， 一边说一只手竟钻进我胯部的被下，我忙用手挡了一下她伸进来的手， “不行的话，姐给你找个地方住吧”， 我没好气的回她 “不用” “宝贝儿，真不行，这样能睡坏身子的，快起来，听姐的话”， 我使劲团了一下被子，省怕她的手再伸进来，其实我不是不知道这个公园里什么人都有，所以也不想被他们打扰， “放心，姐姐不是坏人，快起来吧，” 这话说的，不是坏人？那声音，似女又像男，倒先不说是不是坏人，至少是个怪人。我已清醒过来，只是不想搭理她，手在被里暗暗握紧拳头，心成想，如果她再伸手来，我就一拳头打在她脸上， “快点起来吧，换个地方，这么冷，真容易冻坏”， 一边说一边伸手拍了拍我屈着身体的屁股处， “你干嘛？”， 我大叫了一声，倒把她吓了一跳，手夸张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夸张的说道 “哟~~~~，吓死我了”， “你要再动手我揍你啊”， “切，我这是为了你好”， 我大声说道 “不用，我谢谢你，滚”， 那女人看了看我，没支声，突然转身走开，一边走一边说， “冻死活该”。 那人走后，我却真正的失了眠，彻底没了睡意，只好强躺着，身子底下反凉了就坐起来，坐凉了再躺下，可真正让我感觉到凉的，终究不是这天气，是心。 天亮后，收拾了东西，到底还是打到了一辆“三蹦子”，载着我所有的家当去了游戏厅，东西刚歇下，马靖就走了出来， “凯哥，你怎么没给我打个电话，我去帮你拉不就得了”， 一边说一边动手帮我搬东西， “没事”， 可能是我的表情让他看出了端倪， “昨天晚上你电话怎么突然断了，你不说昨晚就搬吗？”， 我苦笑了一下，没说话，不一会儿吕建修也跑了过来，要帮我拎箱子，我看了看他，想说什么，可最终没说出口，倒是吕建修客气的跟我说道 “搬家你早点说啊，我们也帮帮忙”， 我只得笑了笑，说了声 “谢谢师傅”， 东西收拾完，马靖在一边瞅着我，突然问道 “凯哥，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我苦笑道 “让人撵出来了” “啊?为什么？就是那老头儿？” “还真跟老爷子没关系，他儿子” “哦，出来也好，早晚的事儿，也省得你一天往家跑好几次，要我看，你早该出来了”， 沉默了一会儿，对他说道 “马靖，我一会儿还得回去趟，把房租还上” “行，没事，凯哥，以后有什么事你就言语” “我知道”， 说完连着打了无数个喷嚏，外面冷了一晚上，回到有暖气的宿舍，一时倒享不了这福，脑袋隐隐的作痛，鼻子慢慢的堵了起来， “你是冻着了吧？估计刚才汗没落定，闪着了” “没事，哪那么娇气” “今天你好好在宿舍休息吧，外面也不太忙，人手也够，” “没事，可能活动活动还好一点儿，” “拉倒吧，我看你精神头儿一点都不好，你好好休息吧，要真的忙不过来，我再喊你”， 我只好点点头，承了马靖这份情。 宿舍里的暖气很足，虽说里面仍就有一股臭袜子味，可我似乎从来没睡过这么舒服的床，只是浑身慢慢酸痛起来，人也睡的迷迷糊糊，中午被马靖喊起来吃饭，也只吃了两口，实在吃不下，再躺下，哪料睁眼已是下午快四点了。 突然想还有事没办，忙起身拿起存款折，抓起手机往外跑，到了银行，才打手机打开，刚开机不一会儿，“突突突”，信息铃声响了好几声，打开一看，是马靖昨天晚上发的，问的无非是手机怎么关机了，要不要帮你去搬家之类关切的信息。 突然发现两条刘大傻的信息 “你去哪儿了？手机怎么还关机了？” “我刚去老爷子家了，他跟我说了你的事，让你赶紧回来” “看到后速回电话” “人呢，你没事吧”， 坐在银行的长椅上，看到“你没事吧”四个字，眼睛瞬间模糊了，我忙起身走到外面，想给他回个电话，可最终也没拨出去，犹豫了半天才给他回了两个字“没事”，又回到银行里等着排号。 刚刚坐定，一个电话打进来， “喂，刘哥” “你在哪儿呢” “哦，我在银行呢” “你没事吧” “没事” “你在哪儿个银行，我去找你” “不用了吧，我一会儿还有事，” “快点说，别墨迹” “电影院这边的工商银行” “好，我知道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电话被迅速挂断，我完全低估了警务人员的速度，最多五分钟，银行里进走一个身影，感觉如此之高大，逆光看去，犹如天神下凡一般，黑皮鞋，深色警裤，上衣是没有任何警务标志的短款深蓝棉衣，看到我坐在长椅上，二话没说，一屁股坐在我旁边，车钥匙在手里摆弄了几下才说道 “怎么回事？”，我喉头发硬，压了压才说道 “没事” “你一会儿干嘛去？” “去老爷子家，把身份证赎回来” “赎身份证？他儿子扣你身份证了？”， 我苦笑了一上没说话， “你怎么不报警啊？”， 我听了都感觉好笑 “这，这有什么可报警的？” “你就一法盲，他无权扣押你身份证，懂吗？现在没有身份证，你出行，住酒店都困难，” “恩，我知道了，一会儿就是赎” “老早就让你搬出来，你不听啊，说白了，人家再怎么不好也是爷俩儿，你是外人，你以为你尽心竭力，可外人看不在眼里，都以为你打什么主意呢” “我能打什么主意” “就别说别人了，连我知道你跟老爷子的事，都以为你会是不是存在其他想法，你问心无愧，可挡不住别人怎么想啊”， 听了这话，我不但没有高兴，连对他的一点点好感也没了， “你们爱怎么想怎么想，我对老爷子好，原因是他对我很关心，我当初被人打伤躺在医院的时候，都是老爷子忙前忙后的照顾着，要不然，死在外头都没人找尸体，这份恩，我记着呢” “那是因为我知道，可不知道的呢？” “你们.......你们把人想的太复杂了”， 刚好柜台那边轮到我，我懒得理他，径直去办理业务去了。从银行里出来，他走到车跟前，对着我说道 “走吧” “上哪？” “还能上哪？我陪你去啊”， 一路上，我们只说了一句话， “你还是赶紧想想找房租房的事吧” “我搬单位宿舍住去了”， 后面的 就是沉默，谁也不再说话。 到了李大爷家，大门四敞大开的，走了进去，院子里静悄悄，走到房门口，敲了敲门，没想到开门的却是周叔，看到我，张嘴就说道 “回来了？” “周叔，老爷子呢” “你快进去看看吧”， 我当是出了什么事，忙走进去，却见老爷子就坐在沙发上，一看我进来，老爷子眼睛一直盯着我，干涸的眼睛却含着泪，嘴唇不停的颤抖着，我第一次见一个古稀老人像个找抱的孩子一样，冲着我伸出两只手，我忙走上前，握住他的手，那直愣愣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就好像一个世纪没有见过面一样，颤抖着说道 “你上哪儿去了？你上哪儿去了？大晚上的也不知道回来，我担心啊。” 我强忍着眼睛里的酸楚，却不知道应该说“我回来了”好，还是说“我来看看您”比较好，只是点了点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吃饭了吗？”， 那眼神从来没有从我的脸上移开过，我还没反应过来如何回答他，老爷子又说道 “我也没吃”， 我不懂这是一个怎样的问话，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是感觉跟以前似乎不太一样，倒是一边的周叔说道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口饭都没吃，谁都劝不了”， 周叔刚说完，老爷子对着我说道 “快做饭去吧，都几点你看看，大家伙儿都饿了”， 我越想越不对，忙问周叔 “叔，老爷子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不太对劲儿啊” “怎么了？” “我怎么感觉他说话跟以前不太一样啊” “有吗？以前不也是这样吗？” “不对，叔，他以前说话很有条理，” 一边的刘哥一听这话，忙走到他前面蹲下，握着老爷子的手说道 “老爷子，你还认识我吗？”， 老爷子仔细的盯着他，过了一会儿才说道 “看着眼熟，你吃饭了吗？”， 刘绍军一听，忙起身， “不对啊，我早上过来的时候他还不是这样啊，” 忙跟我和周叔说道 “不行，带他去医院看看”， 我忙把老爷子扶起来，刘绍军又说道 “这事得跟他儿子商量一下啊，他儿子呢？”， 周叔说道 “昨晚上小赵儿走后，爷俩儿就吵了一架，结果昨晚上就走了” “有他的电话吗？”， 我忙说道 “估计没有，前年找过他的电话，没找到”， 刘绍军想了想，对周叔说道 “老哥，这样吧，我们先给老爷子送医院，您看帮忙联系一下居委会，如果居委会能联系到他儿子，那就最好，让他马上过来一趟” “好好好，那我现在就走”， 周叔帮着把老爷子扶了上车，刘绍车载着老爷子和我一溜烟跑到医院。 去了医院做了一通检查，这边还没检查完，周叔带着居委会的张主任和一个被称赵姐的也来了医院，等检查结果出来了，那大夫把我们叫到一起，得知没有直系亲属在场，也只好给我们说了检查结果，却让我有些不知所措，“间歇性老年痴呆”。 说实话，老年痴呆有听说过，可这间歇性老年痴呆，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倒是不难理解，就是有时正常，有时痴呆，当然需要身边不能缺人。 这倒一下难住了我们，毕竟老爷子的儿子，到现在也没人能联系上，他的出现存在太大的偶然性和不确定性。我用了本来要还房租的钱拿了一堆药回到家后，先照顾着老爷子吃了饭休息。 张主任和赵姐他们商量了一番后，把我叫到一边，张主任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看到他的第一眼，那气势倒让我想起以前的邹三大爷，只不过比三大爷要胖一点，张主任客气的把我让座在沙发上，自己和赵姐也落座后，张主任才客气的说道 “小伙子，你是李书财的房客” “是” “我看刚才老爷子检查和取药的费用都是你出的是吧” “恩” “你跟老爷子关系很亲切啊” “算是吧，老爷子没拿我当房客待，更像是家人”， 张主任点了点头，说道 “小伙子，是这样啊，目前呢，我们暂时也联系不上李书财的儿子，我们商量了一下，你呢，看看这样行不行” “您说” “我们想，你是李书财的房客，跟他走的比较近，刚才看你还帮他做饭服侍老爷子，我看你也是个细心人，你看能不能这样，老爷子的饮食你多担待着点儿，尤其是晚上，好在你住这儿，更方便照料一下，我们居委会呢，也会每天都会抽出人来过来看看，帮忙照顾一下，你看这样安排，你方便吗？” 还没等我开口，一边的刘哥听不下去了， “张主任，不好意思，我想表达一下我的看法”， 那张主任看了看他，问我道 “这兄弟是.....?” “哦，他是.....”, 我一句话还没说出完，刘哥直接站起来，走到张主任面前，伸手跟他握了一下手，说道 “你好，我是辖区派出所的民警，刘绍军” “哦，刘警官您好您好”， 刘哥大手一摆，反客为主的对着张主任请座，接着又说道 “张主任，我发表一下我的看法，是这样，赵凯呢，昨天晚上已经搬离老爷子这里，并且搬离的时候跟老爷子的儿子闹的有些不愉快，这一点，这位老哥应该很清楚，你们回头可以通过这位老哥详细了解一下情况”， 说着他意示了一下坐在最旁边的周叔，又接着说道 “我个人认为，老爷子养病的这个期间，赵凯不易出现，今天医院的结果你们也都看到了，老爷子的病症虽是已经有潜在，但如果养病期间，老爷子一旦再出现什么意外，那作为赵凯，他是无法负担起这个责任的，毕竟老爷子还有直系亲属在，在坐的各位都无法保证赵凯在照顾期间，老爷子如果再发生什么意外，他的直系亲属会不会把责任推给赵凯， 说白了，对于老爷子目前出现过的直属亲属，也就是老爷子的儿子的人品，我想各位谁都不能保证他不会诬陷赵凯，对于这一点，从他之前的表现上完全可以看的出，并且我想这位大哥（周叔）最有发言权。 另外，老爷子已经上了年纪，老年病，只会越来越多，我想如果能找到他的直属亲属来照顾是最好，毕竟赵凯跟老爷子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到昨天之前，赵凯还是他的房客，可到昨天晚上，赵凯已经退出这段租赁关系，这一点，这位老哥（周叔）也可以作证，即便他们还有租赁关系，但作为承租方和出租方，赵凯依然没有对承租方饮食起居和承启照料承租方的责任，所以他没有任何理由去负担照顾老爷子生活的义务，我建议您做为居委会的领导，有必要再重新考虑关于照顾李老爷子的事项” 张主任愣了半天，才说道 “这话是没错，我们当然也不是说把所有的责任都交给赵凯，居委会不可能不管这事，你说对吧，我们是想在联系到他儿子之前，能不能让赵凯帮帮忙，毕竟他跟老爷子生活的时间长，对老爷子比我们更了解，可能更方便一点” “这话就不太对了，据我了解，别说现在赵凯已经被老爷子的儿了强制性中断了租赁关系，并且是把赵凯撵出去的，其实对赵凯还有一些侮辱性的语言，包括对赵凯和老爷子这段承租方和出租方关系的误解。 这种情况下，赵凯实在不太适合出现在这里，这是其一，第二，赵凯目前的工作状态是典型的三点一线制，他白天的时间是工作时间，晚上是休息间，也就是说，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去照顾老爷子的生活，第三，第三呢，只是我个人的建议而已，在联系上老爷子的直系亲属之前，我觉得由当地政府部门出面解决最合适，而不应该是其他个人，这样可以避免因为误解而产生的矛盾”， 我傻子一样看着身边这个在床上曾是满嘴粗话的人，虽说发生在眼前，可依然不相信刚才的话是出自他之口，当然，跟我一样傻在那里的是包括除了刘哥之外的所有人，张主任他们一下无言以对，相互看了看，却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小声说道 “张主任，要不照顾老爷子的事.......”, 话刚说了一半，刘绍军突然盯着我说道 “赵凯，当然，我的立场不能代表你，不过还是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不要着急做决定”， 这话听似由我作主，可那平静中却带着坚决反对的目光直接把我的话怼了回去，我只好放弃后面的表达。 不料老爷子突然开门从房间里走出来，看了看我们，直冲着我说道 “你还没做饭啊？大家都忙了一天了，赶紧订个几个菜，大家一块热闹热闹”， 我一听，忙起身，扶着他坐下，一边的刘哥突然沮丧了起来了，倒是张主任他们脸上挂着一丝胜利般的笑意。 饭，终究是没吃，只煮了点面条给老爷子吃，对于老爷子的事，张主任他们表示再考虑一下，可送刘绍军走的时候，他一脸冷漠的跟我说道 “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至于你怎么决定那在你，我还是那句话，这浑水你趟不起，” “我知道” “老爷子是好人，他帮过你，可你也已经帮过他了，现在你已经离开了，今天早上周大哥已经跟我说过昨天的事了，老爷子值得信任，但他那儿子的人品，可不值得信任，我看你面和心软的，悠着点吧” “恩”， 刘哥一边说，一边拉开车门坐上去，突然盯着我，我一愣，忙问道 “怎么了？” “你傻了？走啊，我送你回宿舍”，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大门口，犹豫说道 “那，我，我得跟老爷子打个招呼啊”， “我等着你”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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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6-10 16: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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