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p0 y6 V: h3 R4 ~$ D
男人是凌晨五点过回来的。
) p" `; S* W a3 T/ r; w
- I- ^( Q& F- G8 V% L! r 当时我正睡的云里雾里，手机毫无征兆地“啪啦啪啦”叫唤起来，屏幕上强烈的光线刺得我本能地想把这个“扰人精”压在枕头底下，捂死！在辗转了几个来回，实在无法忍受它坚持不懈、不依不饶的呼唤和闪烁后，我艰难地把它接了起来。
- T+ T m0 c6 q) X2 x5 Y d+ O: Y( q5 h4 ]! i, Y1 w; v
“死了啊？！才他妈接电话！？……赶紧给老子滚下来！”
! n0 J/ H9 K: }/ d
" M; `+ x% H0 I( M$ F n* I 电话那头夹杂着其他人声的雄浑咆哮像军训时，以整人为乐的教官防不胜防的紧急集合哨音，让我“霍”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又“腾”的一下站在地上，就差拿根长绳把铺盖捆起来，背在背上了。" P$ B4 l0 g' x A v7 \
4 }: U6 e1 ?1 q; R% U
我以急行军的速度，顶着惺忪的睡眼，穿着混乱的睡衣裤，拿了钥匙，踩上鞋，就往外冲。心里还一边嘀咕，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没带钥匙和门卡，被保安拦外面了？3 I+ T9 H" ]1 `5 H$ d
2 ~* ~' P8 v7 Y 我还真猜中了。
7 d, E/ G) {* v( ^& T! R
% \# H* ^; e) D1 Y0 I 要到门口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这位大爷正挺着紧身体恤下两块突兀的胸肌，伸着肌肉圆隆的古铜色手臂，指着一个比他矮了半个头的年轻保安，大声训斥：“操你妈的！你再说一遍！？谁他妈的不是这儿的业主？！”
+ L+ ?+ ^8 G& Q1 D5 n4 `
! ?. l! \. Q5 d- J* W; P' g “先生，你消消火！消消火！有话好好说嘛！”他身旁一个年纪较大的中年保安，拉着他的粗胳膊，苦着脸，一个劲的劝。那年轻保安似乎也被激起了几分脾气，扬着头，据理力争，“你没有卡！凭什么证明你是这儿的业主！？我们放你进去，出了问题怎么办？！”& ~6 ~6 ?) ]8 _8 g$ i. ]" S8 I
0 @1 D5 `8 d. Z6 C, ]# z( J% | “我去你妈的怎么办！”
+ {4 k( Q$ }% t: g& P+ y0 G8 [1 Y6 ]! e: E4 i9 j
男人抬起绷着锃亮皮裤的长腿，一个大皮靴蹬在了那年轻保安的身侧，“老子儿子就住在这里面！老子是你这儿业主的爹！敢跟老子这么说话！嗯？！……我操你妈的！活腻歪了你！？……我操你妈！”. Q; m# X7 ^4 B7 O9 T: q$ u
. C3 V8 F7 O! ]9 E. }/ O1 S" w$ h
那边还在拉扯，这边一字不漏地听见了他们对话的我，已经臊的冒出一身冷汗，动作也不由得慢了下来。不过，再慢，脚步也还是向前移动的，再臊，人也是要面对现实的。当我硬着头皮从树影下走出来的时候，我听见男人用炫耀的口吻，飘飘然地说了一句，“我儿子来了！”
) d. u* z H& [# Z5 l% D! W d! G* r* D) X+ b$ ?' ?3 `/ M
套用一句小学写作文时经常用到的话，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i7 o' X W; ~& m& c4 I1 y. h- S
* }# U) U) p$ I2 b' y 三个人的目光同时向我望来，其中一人洋洋得意，另外两人略一吃惊后，年长的摇头苦笑，年轻的一副看笑话的表情。也对！眼前这两个年纪相仿的年轻人，虽然在个头上差别较大，但，怎么看也不可能是父子嘛！: T$ F2 q7 y2 [& |
/ `6 w! ?( j H/ W
几步路的距离，眨眼就到了。我闻到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浓烈的酒味儿，心想，怪不得没有打起来呢！原来这位喝高了，要是正经打，这两个保安加起来估计都不够看的。不过，我现在担心的不是打不打得起来的问题，而是爷们投过来的胸有成竹，略带显摆的目光，他这是在等我叫他呢！！可是，那两个字，让我在这两个天天把守着门口，目光在进进出出的人脸上扫来扫去的保安面前，如何启齿？……8 c+ |. }6 k! I2 {$ Y' a$ c
. k6 k+ Q5 A4 X6 V& q! G
3 J* {8 E1 X" V/ F' N “见了人，咋不叫呢？”# H; P; t; C* k& x( J
" }8 h1 T' g4 \0 v$ a( L
爷们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上，吸了一口，见我还没吭声，不禁有些微怒，我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他开始阴沉的脸，连忙叫道，“爸爸！”. a, b' l% t# y: j+ i8 E
1 i; Q, d! U+ `# E/ I- a# S. i% Z 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凌晨寂静的空气里，却显得异常清晰，我瞥见两个保安的神情再次恢复到惊讶状态。男人斜了他们一眼，似乎对现在的结果还不太满意，他叼着烟，目中寒光一闪，继续冷冷地厉声问道，“谁是你爸？给老子说清楚点！”0 O. C" A1 N' t. o9 G% q! A
( t5 w; f9 T7 ^, o' n1 x, G
“您！您是我爸！”
. d6 u0 i) z. @( q7 W* ?# l
2 i8 L6 o5 r. ?' @8 ~ 在他强大的气场下，我两条腿一颤，竟脱口而出，全然不顾旁边那两位惊的下巴颌快要掉下来的保安。不要说他们，就连我自己，在说完之后，也对自己的表现感到十分震惊，这就是强大的奴性！？" \. Q/ g( S' ^; l7 w
2 B9 }8 C; G4 \( W
爷们对我的回答是否满意我不知道！但是从他俯视两个哑口无言、目瞪口呆的保安时，眼中流露出的一丝傲然自得，我猜想他应该是解气了。一个刚才还被拦在门外像地痞流氓一样的下三赖，居然是这个品质小区中和他年纪相仿的业主的父亲！这……简直有点不可思议，匪夷所思。6 [* `0 P0 b+ t, }
% x) ]5 l7 _1 N2 G
如果再让儿子跪在这位父亲面前，磕头高呼“爸爸英武，爸爸万岁！”……，我低头看了看爷们胯下微微挺起的皮革龙脉，又望了望他嘴角勾起的一抹弯弧，简直不敢往下想。. E8 m* N2 P& R" t# g' x4 z/ z
- d n) N" K, u
“两位师傅，辛苦了！他确实是我的家人，我住在十栋二十九楼四号，这是我的业主卡，我们可以去了吗！？”" {) z1 p+ S$ u, F4 K' [
2 d+ E4 v7 S2 B1 f% m" Q+ \5 m' H 我连忙岔开话题，以防节外生枝。中年保安闻言，回过神，看向我时，眼中还带着满满的惊讶，不过，毕竟是年纪较大，经验丰富，他随后的两句话在表达了自己忠于职守的同时，也化解了我当下的尴尬“对不起！这么晚还劳您下来一趟，真不好意思！我们这也是为业主的安全着想，希望您能理解！……您这位家人喝多了，您看要不要我们帮着给您扶回去？”
. d* x( i, @% u5 [1 H, I, O0 |: B$ i5 u. O; A* x
“不用了，谢谢！”我从他手中接过男人的手臂，搀好，正打算转身，往里走。这时，那年轻保安像是气不过一样，突然忿忿地嚷道，“师傅，就这么放这家伙走了！？”
( d" `4 C, Q' R5 A7 c5 T
r4 v k5 O, c2 m* Y8 V 我一听，心中来气，怎么着？难不成还要监禁48小时？不过，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心中一颤，“就是这家伙经常在十号楼电梯里小便！弄的臭烘烘的，害师娘被业主投诉，停发一个月的工钱！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Z# n6 J& Z5 F( U9 \! W
$ A5 i% B7 O6 N$ _; l! @' ^ 本来要去制止年轻保安说话的中年保安，见公报私仇的目的被泄露，脸上顿时一片愁苦的无奈。我想起这段时间，电梯里传出的尿臊，心下也一片了然。哎！年轻保安的这番话如果只给我一个人反应，我会真诚地道个歉，但现在，我身边还立了一个随时会爆发的特大号火药桶。
4 i" g9 X! p& r2 u# h5 ]
$ c: P0 l+ j# P9 X" q7 D 这只火药桶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就暴跳了起来，“你他妈的，说谁在电梯里撒尿呢？！”
* @9 D; B' G7 g) M% P/ |9 B) t, ^8 T9 l6 e
“就是你！监控上看的清清楚楚！”对方一点不示弱。
& E! u Z A& U7 D 3 F, `+ z9 Z, H" F- t
“我操！老子就在电梯里撒尿了！怎么着？！老子就把那儿当厕所，以后还要尿！怎么样？……小子！有本事，你他妈的来打老子啊！”爷们扬着青筋微露的脖子，下巴高抬，眼睛极度傲慢地俯视着那年轻保安，理直气壮的口气里充满了挑衅。
* C, ?2 S0 ?, m, G, ^; ^' v/ w* r0 J7 `# N* z4 Y) Z' Z
那年轻保安气得正要冲上来，就被那中年保安一把紧紧抱住，两个人挣扎在了一起。与此同时，我也牢牢地抱住了爷们结实厚重的腰身。因为就在刚才的一瞬，我在他身上捕捉到了一点前所未有的煞气，那是一股在长年的争勇斗狠中积累下来的狠辣气质，我知道爷们被激怒了，只要那个年轻保安敢冲，他就会肆无忌惮的大打出手。* S& H4 g6 d$ ?$ s2 c9 | h
@& s* j! x2 _- v7 g1 E% D# M 可，这不是别的地方，这是在自己的家门口！！9 `+ o' b0 v8 w; E/ z$ o" N
9 f1 L/ n L4 F: }9 N3 E
我一边死死地抱住他温热起伏的腰腹，一边颤声央求，“爸！爸！咱们回家！咱们回家好吗！？爸……”$ e; v' [ X* ~" F! Q
3 t! O: u# U* r# D 他的身体刚开始像一张紧绷的弓，蓄势待发，过了一会儿，终于软了下来，不过他气势不减，他伸出手，指着红着脸，被中年保安按在岗厅上正呼呼喘气的年轻保安，气焰嚣张地威胁道，“今天看在儿子的面儿上，老子放过你！要还有下次，你他妈的就不是在这儿站着听老子说话了！！听见没？！小子！”
5 d' Q0 U+ |& |: ?' C f6 R! S0 f" H
中年保安侧过头，对着我们，苦中带笑地应道，“不会有下次了！不会有下次了！”年轻保安则恨恨地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
发表于 2013-4-3 19:24
楼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