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人,一旦心情不好了,感觉天天都是冬季。我不清楚自己到底怎么了,总感觉浑身透骨的那种凉。接下的日子,一天天都是噩噩浑浑中度过。到底自己做了什么?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住院?得了什么病?曾听到电话里面传出过他的声音,很微弱的样子,前段时间还好好的,不可能是不好的病,一定是发什么意外了。那个女人是他老婆?不是离婚了吗?他什么时候又结的婚?先前没多少日子还相亲呢,就这么快又结婚了?既然结婚了,我怎么一点信儿也没有?就说他故意不让我知道,我也能理解,那我跟他的事,他老婆又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刘哥跟她说的?骂我那个女人听起来应该就是那天电话里面的那个女人,又为什么电话里说得好好的,见了面却翻车了?中间只隔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前后变化为什么这么大?那些天脑子不断盘旋这些问题,最重要的,还是想知道刘哥目前是什么情况。于是不管怎么样,又打了他的电话,叫人失望的是他的电话已处于关机状态。是不是把我拖黑了?用座机打,用别人手机打,用公共电话打,都一样——关机。第三天快傍晚的时候,不管怎么样,我又跑去了医院,打算好了,今天不管发生什么,我就是闯也要闯进病房。赶巧的是,我赶到的时候,却出奇的顺利。当我推开病房的一瞬间,心里已经打算好了,不管怎么着,都要看到他为止。一进门,映入眼帘的情形还是吓了我一跳,病床上躺着的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人吗?头上白布包扎,保护网把头顶部位完全裹起,只露了一张变了形的脸。右眼一片瘀青,眼皮肿到眼睛都看不见了。听到有人进来,轻轻地睁开一只眼。 “你怎么来了?” “哥,你这是怎么了?” 一句话没说完,眼泪已止不住。 “没事,瞧你那点出息,这不是没死吗?” 他轻轻地说。 “歹徒袭警,结果,哎哟我操,就挨了点拳脚,外加头上一砖头。” “挨了一砖头?严重吗?有没有伤到......” 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难不成说伤到脑子?也太白痴了。 “没多大事,过几天就好了。” “怎么就你一个人呢,没人照顾你?” 我故意这么问。 “前几天你是不是过来了?” “恩。” “我就说呢,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就知道有问题。那个,那个傻娘们儿跟你说什么了吧?” “没说什么。” “还他妈装呢,这事也怪我,大意了,他妈的。” “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看到我手机里的信息了。” 突然想起他偶尔会信息跟我聊骚。 “咱们之前发的那些信息你都没删掉?” “我他妈心想就我一个人,也不会有人看我的手机,所以就没删。” “你可真够可以的。” “我哪想到半天半地的会有这么档子事。” “哦,她是......嫂子?” “哪来的嫂子,我离婚了你不知道啊?” “可她跟我说她是你老婆。” “操,前妻,还老婆呢,不过这事出了后,她提出想......” 想要复婚吧,他没说出口。 “那你怎么想的?” “拉鸡巴倒吧,她想复就复啊,操,她没对你说些不好听的吧?” “没有。” “先不说这了,帮个忙。” “怎么了?” “想尿尿,一起床有点头痛。” “哦。” “尿壶在床下呢。” 我忙捡了起来,帮他接了尿,又拿出去冲洗完回来,坐在床头边的凳子上。他伸过来手来拉着我的手。 “担心了吧?”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鼻子又泛酸。 “我操,你怎么这操性。” “恩,尤其这几天打你电话都是关机,联系不上你,快急死了。” “还手机呢,被那傻逼娘们儿给摔了个稀巴碎,我也没记你的号码,也联系不上你。” “难怪呢,今天实在憋不住了,就直接跑来了。” “哈哈,你还不傻。” “大夫怎么说的?” “说什么?” “什么时候能好?” “快,再过个十天半月的就没事了。” “可能那么快吗?” “现在天冷,好的会快一点,要天热怕会发炎,得亏现在天儿冷。” “哦” “再等等,等好了,出院第一件事就去找你” “恩。” “哈哈,哎哟——” “没事吧?” “没事,不敢大笑,笑大了脑袋痛。” 正说着呢,突然门外有敲门声。他忙松开我的手,说道 “去开一下门。” 还没等我起身,门已打开,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提着一堆东西走了进来 “我操,老冯啊,你怎么过来了?” 来人站到他床前。 “这不刚下班一会儿吗,过来看看你死没死。” “我去你大爷的,兄弟还活得好好的呢,别满嘴喷粪。” “哈哈,看你喷粪的样子就知道又活过来了。” 来人的话,我其实真不爱听,可也看得出来你们关系不错,只是眼前这个人,怎么感觉有点眼熟,却也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他们闲聊了起来,没我插话的份儿, “这小老弟是我一哥们儿,今儿也是过来看看我死没死的。凯子,这是冯哥。” 我听到叫我才忙站了起来,跟眼前的这个冯哥握了一下手。 “冯哥好,我叫赵凯,是刘哥的朋友。” 老冯握着我的手,先一愣,马上满脸挂满了笑容道: “你就是赵凯兄弟啊,哦~~~~~你好你好,听说过你,哈哈,还麻烦你过来看我兄弟,谢谢啊!” 一下子我倒成了外人了,听说过我?难不成刘哥跟他都说起过我? “应该的。” 那老冯瞅着我,突然眉头皱了一下。 “我怎么看着这哥们儿有眼熟啊?” “刚才我看您也是感觉有点眼熟。” “熟你大爷,你们又不是没见过。” 我跟老冯同时看向他。 “前几年,咱俩不是被一个老太太讹上了吗,说咱俩开车撞了她,当时不就他帮咱们解的围吗?” “我去。” 老冯感叹道。 “我说怎么瞅着这么眼熟,原来就你啊。” 经他这一说,我倒也想起来了,他还真就是跟刘哥一起那个警察,虽说印象不太深,但也会过面。 “那时候我还说请请你客儿呢,结果也没请上,我都还没跟你道声谢呢。” “没事,冯哥,应该的。” ...... 跟老冯寒暄了几句,老冯对刘哥说道: “给你把窗户开点缝儿,这房间里都有味了。” “啥房间的味,我身上的。” 老哥无奈地表示。 “身上都他妈馊了。” “哈哈,好吧,一会儿我去打点水给你擦擦身子。” “不用,一会儿帮我打点热水就行。” 我听了忙说:“那我去吧,冯哥,你先坐着,反正我也没事干。” “好,那麻烦兄弟了。” 我提了热水瓶去了外面水房。水房离的不远,灌满热水就回了,刚走到门口,却听到里面的对话。 “你不说他是兔子吗?” “嘘,你小声点儿,他是不是兔子跟我有什么关系?这哥们儿人品不错,就一直联系着呢,多个朋友有什么不好?” “拉倒吧,你也不怕惹一身骚,让人知道你跟一个同性恋走得那么近,别人怎么想你?” “就那傻逼事多,她他妈还有脸闹到所儿里去,我根本就没想那么多,再说这哥们儿的人品,你也不是不知道,帮过咱们多大的忙。” “不是,我知道他帮过咱们,可这事我是事先知道了,所以今天才过来告诉你,还真没想到就遇到这傻逼了。” “你他妈小点声儿,什么傻逼傻逼的。” “拉倒吧,我可告诉你啊,现在所里已经有几个人知道了啊,我也不过是给你提个醒儿。” “他妈的也不知道那傻逼娘儿们儿脑子里怎么想的,她想离婚就离,她想复就复?我跟什么人是哥们儿跟她有屁关系。” “那你到底怎么想的,你要打定主意不想复的话,就得当心你那前妻。她都能跑所里跟所长说这些事,她就不怕把事儿闹的更大,让你名誉扫地,到时候可就难收场了。我看你前妻啊,这点儿手段,她绝对能使得出来。” “我他妈怕他闹?闹去吧,操他妈的!” “你啊,嘴硬是吧,你既然跟这小子没关系,就让他滚远点儿,别来影响你生活。” “这话说的,人家一直是帮我,帮咱们,他是不是同性恋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我至于那么待人家吗?” “得了吧,你呀,爱听不听。这话反正已经给你撂这儿了,他要是人品没问题,那不更好,说说这当中的利害关系,至少别因为这点事,影响你后面的前程,他还能不理解?” “好吧, 我再想想。” “想什么,你只要跟他保持一定距离,咱就不说从此以后不再来往,对吧?你先把你跟你前妻的事处理好了,复也好,不复也罢,至少没有这孙子的情况下,这些事你个人就相对好处理,是吧?其实我跟你讲,她讲的那些,他妈全所儿里就没有一个人会信。我瞧着你也不像,还他妈同性恋呢,那些异性恋就够你忙活的了,还有工夫搞兔子去?说你调戏小姑娘没人不信,说你是同性恋,谁他妈会信?可你也别忘了,咱们懂得避嫌,舌头底下会压死人的......” 门外,我的脑子已经嗡嗡的了,听他们不谈了,我才敲了几下门进去。 “怎么这么半天?” “哦,那什么,打水的人挺多,等了一会儿。” 我注意到他们两个相互看了看,其实感觉自己站在那里也无比尴尬。 “刘哥,还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的?” “没事,坐着歇会儿吧。” “这兄弟还真不错。没事,兄弟,有什么事,我们俩是多年的同事,我就帮他解决了。” 这是下了逐客令?好吧,我也是挺多余的,忙说: “刘哥,那你要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就说话,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一会儿就先回了,再晚赶不上车了。” “哦,这么着急走,再待会儿吧。”老冯很客气地说道。 “不了,冯哥,我回去也还有事,以后得空再过来。” “好,兄弟,这边你也放心吧,有我们这些同事在,会照顾好老刘的,您有事就先忙您的去。” “好的,那冯哥,您先坐着。刘哥,没事我就先撤了。” “哦,好。” 刘哥面无表情地说道,突然想起什么事来,忙说: “老冯,你开车来的?” “恩,怎么了?” “要不你帮我送送这兄弟吧,都这点儿了,不一定能赶上末班车了。” 老冯有些犹豫地说:“哎呀,我......一会儿还得.......” “不用了,没事,还能赶得上。” 刘哥看老冯犹豫也没强求。 “好吧,不行的话就找个车。” “不用,我去。” 老冯突然很坚决地说道。 “你......” 可能刘哥也感觉到老冯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老冯起了身,准备送我。 “真不用了,冯哥,您还是再陪刘哥说会儿话吧。” “没事,兄弟,走。” 老冯站起来拍拍我的臂膀,准备要去送我。病床上的刘哥又突然叫住冯哥说道: “老冯啊,这兄弟脸皮儿薄,你嘴上把点儿门,说话注意点儿。” “行了,知道,事儿妈。” 辞了刘哥,我跟老冯上了车。车开得很慢,我倒希望能快一点,毕竟不愿意跟他讲话,倒是他先打破僵局。 “哎哟,你说这半天半地的出了这么档子事,还麻烦你跑过来看我兄弟。” “没什么,冯哥。” “一看你啊,就知道人品好,真是不错。老刘老早就跟我说过你,不过还别说,咱们还真是有缘,说起来这是第二次见到你了。可惜那年的事,我也一直没跟你道个谢。” “冯哥这话太客气了。”我知道我们也不是第二次见面,却也懒得解释,他说什么,我也只有听着的份,怎么都感觉他说的这些都透着一股虚伪劲儿。 “唯独就是我这兄弟吧,这几年不太顺当,家里出了好多事,我都替他闹心。我跟老刘关系相当铁,比亲兄弟还亲,一起工作也有好几年了,天天泡在一块儿,哈哈,别人看了还当我们俩是同性恋,连我同事,还有你嫂子都这么说,哈哈哈......” “哦。” “什么同性恋不同性恋的,你看咱们仨,哪一点儿像是同性。同性恋我见过,都他妈那样儿.....” 一边说着,一边翘了个兰花指。听得出来这话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其实哪他妈有那事,就是关系铁而已,就跟你和老刘关系铁一样。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也是呢,哈哈......不过,我可没那么想啊,我从来就不会往歪了想。这男人吧,都一样,你说哪个男人没几个铁哥们儿,对不对?” 哈哈,我要不是在病房门外听到他说的那些话,还真以为他是在讲笑话听呢。 “打比方吧,男人嘛,有些话没法跟老婆家人他们说的,准有一个要好的哥们儿可以倾诉,男人跟男人之间,更容易相互理解。” “恩,” 我敷衍道。 “所以吧,容易让周边的人误会。不过误会也正常,男人之间的交往跟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交往本质上,还是有很多共性的。走得太近,别人容易误会,所以嘛,必须得有个度,这个度超过了,那难免被人怀疑,所以这个度必须得把握好,你说是吧?” “是。” “哥们儿之间的交往,该吃吃,该喝喝,但这个度要过了,有时都会影响家庭关系的。再比方说,我跟老刘,关系再怎么好,正常时间的联系那就没事,我要没个数儿,半夜里给他打电话发信息,那你嫂子还不得多想?你说是不是?老弟。” “恩。” “老弟一看就是个明白人,懂事,我就爱跟你这样的人交往。” “呵呵。” “所以说,我现在就这样,除非工作上的事,那没办法必须得联系,其他时间都不联系他,就怕你嫂子误会。你嫂子这个人吧,舌头长,也怕她出去胡说,那就没脸见人了。舌头底下会压死人的。但你看,即便这样,也不影响我们哥们儿间的情分,关系好不在于多见几次面。以前有个什么电影来着,我忘了名,说的就是两个八路军,一起革命几年,后来分开了,再见面都七老八十岁了,但情意还在,那可是一辈子的感情。” “是。” 我心想,舌头底下压死人,这话你已经说了两遍了。 “老弟结婚了吗?” “没呢。” “多大了?” “马上三十了” “有女朋友吗?” “还没有?” “父母都着急了吧?” “还好。” “咱别老想着自己自由啊,也得考虑考虑父母的感受了,年龄大了还不结婚,他们也怕被人笑话,你说对不对啊?” “恩。” “你看看老刘,虽要离婚了,可马上又要复婚了,人嘛,可不就得这样,阴阳搭配才能组成家庭,繁衍后代,这样做父母的才能放心,兄弟,你说是不是?”“是” “噢,得,等有空,让你嫂子帮你寻么寻么,小伙儿长得这么帅,想找女朋友还不容易。” “那先谢谢冯哥了。” “别别,八字没一撇儿的事呢,等真成了,那你得好好请我跟你嫂子。” “呵呵” “哎~~~~你刘哥这样的人,犟,不听劝,咱们以后不理他,爱怎么着怎么着。我就喜欢跟你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等以后有机会了,哥一定好好请请你的客。以前帮了我们那么大的忙呢,这个人情我可是还记得呢。到时兄弟可一定得赏脸。” “不用。” 多好听的话啊,连演员都演不出来...... 车还离我家一段距离,我已经坐不住了,就撒了个谎说到了,其实就是想逃跑而已。一路上耳朵已经起茧了。下了车,忙道了谢,老冯忙说道: “哎呀,这一路上还没聊够,改天吧,改天请你吃饭,咱们好好聊聊,就这么定了。” “好,谢谢冯哥。” “哎哟,你老这么客气就没劲了。” “好,那我不说了,冯哥再见。” “好,快回去吧,外头冷,,别感冒了。” 我操!!! ............ 进了家门以后的事,我基本上不记得了,总之见到刘哥后的开心劲儿已过,又恢复到噩噩昏昏的状态,尤其是想到他要复婚,尤其是想到他以后会慢慢远离我,也许,我们会渐渐形同陌路...... 日子还得继续,只是后来我再也没想联系或看望他。其实内心里真的挺放不下,但也许已经到了尽头。从来没想过会跟刘哥发生过头的感情,只想当一个好哥们儿相处,哪怕是没有性关系的好哥们儿,只要能是朋友就好。退而求其次,只要能让我知道他的情况就好,我不想失去一个哥们儿。从此杳无音信,死老不相往来,我不想奢求太多,可也没想到一切来得这么突然,只好转移注意力,把所有的精力放在工作上。日子一天天地过,失去联系后的日子更加慢。十天过去了,说好的差不多十天会好,是不是已经出院了?说好的出院后的第一件事.......也没有实现。二十天过去了,是不是已经完全好了?是不是已经正常工作了?一个月过去了,是不是已经忙于工作了?所以忘了跟我联系?四十天过去了,是不是......是不是已经把我忘了?好吧,也许实在不该再去打扰他的生活,就这样结束也好。...... 终于安捺不住,跑去网吧,等着田雨的出现,也 许是他最近比较忙,一时没有上线,还是忍不住把我心里苦闷落实成文字,发给他,好在几天后收到他的留言, “赵凯,你的留言我已看到,我不想对你们感情做任何评价,从一开始,我就劝你,不要陷入感情,毕竟他跟咱们不一样,可惜,你终究还是不能自拔,你们的交往就注定不会有好结果,毕竟他不是一个纯粹的圈内人,就算是,也不过是双性恋,他最终的归途无非就是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如同正常人,甚至是厌弃圈里人,这样的人,天生两幅面孔,即便是你对他的感情再深,也永远敌不过他在外人面前的装扮和对家庭的回归及眷恋,在这些面前,你的情感不值得一提,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放弃,从此割断所有联系,找好找准真正在意你的另一半,醒醒吧”, 看到田雨的留言,是啊,我也是该醒醒了,虽说这段感情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就如田雨所说,割断所有联系,也许就注定我们的感情草草收场,对于他放不放的下,或已成为过去,或马上成为过去,我,注定还得孤独前行。 2003年,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年。 3月份,一场震惊全国的传染病开始肆虐,电脑城面临着暂时歇业,具体什么时间能恢复,谁也不知道。我再一次辞掉工作。 5号那天,退了房租,我收拾了仅有不多的行李,买好了回家的车票,准备去城里的火车站。望着这曾经温馨的房间,想起曾经温存过的每个瞬间,不觉有些难过,也许这次的离开,将不再回来,毕竟这里已经没有我留恋的人和事,收拾完的时候已近中午,车次是晚上的,没了住处和去处,准备去车站度过剩余的时间。回头看看这一切,一晃五年已过,却一事无成,白白浪费这大好时光。五年了,心身早已倦怠,到头来,没有事业,没有住处,没有朋友,没有感情,一切都没有,一切都不属于我。这个城市已经没有我留恋的空间。提着行李下楼来,却猛然发现那辆白色的桑塔纳,心头一震。看到我下楼,他下了车,再熟悉不过,却一时难自恃,强忍了眼泪,笑道: “刘哥,你怎么来了?” “哦,今天刚好没事,过来看看你,你这是要搬家?” “不是,电脑城歇业了,我也就辞职了,这边就不租了。” “回老家?” “恩。你身上的伤好了吗?” “已经好了,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呢,看这疫情过后吧。” “这可真难说,你这个......是现在就要走?” “恩,买了下午的票,也没地儿去,就先去车站等着。” “几点的票。” “下午6点40。” 他看了看表。 “这还早着呢,一会儿我去送你,没地儿去?没地儿去?要不咱们先找个地儿坐会儿去?” 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马上反应到的又是酒店。 “还是不要了吧。” “放心吧,也快到中午了,找个餐馆,吃点东西去。” 一边说着一边把我的行李直接放进后备厢。车开得很慢,我倒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怎么打算的?” 他打破沉默。 “暂时没考虑好,先回家待段时间。” 其实内心早已发酸,忙扯开话题。 “今天赶的还挺巧,你要再晚几分钟,我估计就走了,哈哈。” “我.....其实知道你辞职了。” “你怎么知道的?”我一愣。 “你这边有什么风吹草动,我都能知道。歇业我知道,你辞职我也知道。” 我强挤出点儿笑意道:“我靠,以后再不敢做坏事了。” “临走前,没去看看老爷子?”“没去,打过电话,没人接,给周叔打过电话,周叔说李祥把老爷子接他家去了”“恩,还算有点人味儿” “那天,你听到老冯跟我说的话了吧?” “恩。” “这段时间过得挺憋屈的吧?” “没有。”听到这,早已忍不住眼含泪花。我真的谢谢你记得我,谢谢你还能了解我的一切。 “估计着你这几天会离开这边,但没想到这么快。” “这疫情来得这么快,谁也没想到。” 饭桌上,故意消磨了两个小时,再次起程,去往车站。一路上都在沉默,也不知道怎么去做道别,心里的话,也许还是藏得深一点比较好,免得大家都难受。 “我,可能要复婚了。” 这一点,其实我没有感觉太奇怪,消失的这段时间也完全解释的开了。 “恩,挺好,都没恭喜你。” “我操,真他妈虚伪。” “哈哈,准备的怎么样了?” “复婚而已,还准备什么。” “那也挺好。” “我......妥协了。” “恩。” “没办法,闹到单位去了,我不想失去工作。你呢?” “我?我也挺好,以后也会结婚生子。” 生子两个字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其实真不该在他面前说这个。 “那就好,看来我真的小瞧你了,哈哈。” “这话怎么讲?” “怎么讲?放得下啊!” 我知道他说的放得下是指什么,但我都不知道自己底倒是不是真的放得下。 “你放不下吗?” 我问道。 “我?哈哈。” 他没回我话,烟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突然变得一本正经。 “你得特讨厌我吧?” 我有点犹豫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却被他一语点破。 “不知道怎么回了?” “哪能啊”我苦笑道。 “说实话,你这人吧,挺没劲的。我知道以前的事,让你委屈。说出来啊,不行还跟以前那样,打一架。放心,我不还手。” “你人高驴大的,我怕打你会手痛,哈哈哈。” “哈哈。你这反应,出乎我意料了,你这叫什么,喜怒不形于色?” 我回味着他刚才说的话,喜怒不形于色?不由笑了一下。 “反应这么迟钝?” “不是。” “那你刚才笑什么?” “我在想你刚才那句话,喜怒不形于色。” “这有什么好笑的?” “没什么好笑的,只是感觉不太像你的风格。” “我的风格?我什么风格?” “要以前,按你的风格应该是说‘你他妈脑子少根筋’?” “哈哈。”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客气了?” 车里再次陷入沉默 突然很希望快点到车站,离开这里,离开这辆车,离开他.......路过以前的区,车猛的一拐,往他所在的区驶去。 “这要去哪儿啊?” 他板着脸吼道 “找地儿打架。” “哈哈,你快拉倒吧,像你说的,你要打,就让你打,我不还手。” “你啊,就一傻逼。” 我分明看他眼圈已红。 “恩,这是实话。” ...... 到了一家酒店,我一点也没感觉奇怪。 “下车。” 说话永远是命令。 很快开了房,房间的门一关,我们就吻了起来。一把烈火猛然燃起,被他推倒在床上压在身下,急不可待地撕扯开我的衣服,就像第一次我对他那样。可惜两点并不是我的敏感的点,一路向下,暴力之下,一切衣物都如纸片,一口含住我的分身,可惜,这种强迫自己的想法却没有战胜他本能的反应,一阵阵作呕,知道他从来没有这样做过。 “别,你接受不了就别弄了。” “别他妈那么多废话!” 我更像他的第一次那样,更像是一个玩物那样,尤其当一个人完全赤裸着面对一群衣着合体的人一样,尴尬的无地自容,纠缠变得兽性,拥抱变得激动,亲吻变得疯狂,爱抚变得粗野........ “我洗澡去。” 他起身去了卫生间,洗了很久很久。不知道他是真的在洗澡,还是要想其他事情。当他一丝不挂地出来后,我呆住了。这次不是因为他诱人的身体,而是明显红肿的双眼。我不知道在里面他究竟在想什么。我忙去洗了澡,再相拥,却恍若隔世。以前让其恶心的吻却悠深久长,以前被嫌弃的僵硬身体和体毛却被双手不停地抚摸,以前从来没被碰过的分身却被他玩弄于口中。我以同样的方式回应着他,舌尖润了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每个让他感到羞耻的部位,让他如登高峰,身体的疯狂取代了激动。以前是欲望,现在更像情欲,当我已准备好被他入侵的时候,他却坚定的吐出两个字——“操我”。 我一下愣在那里,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真的?” “快点儿!” 一边说一边趴在床上,屈着一条腿,让那私隐暴露在我面前。 “干嘛要这样?” “别废话?!” 对准洞口,慢慢探入,仅仅只是进入一点儿。 “啊——” 一声声叫得撕心裂肺,脸早已痛得变形,甚至看不出他原本的模样,如同醉酒的人一样脸红,嘴里咬着枕头。我停了停,希望让痛感快点消失。 “还得算了吧。” “快点!” 这命令我没有顺从,正想着慢慢退出,却被他后背一只大手猛地拉入身体,甚至能感觉到刀剑猛入鞘的撞击。 “啊——” 甚至看到人的后背因痛疼快速的冒出细汗,脖子处青筋暴跳,面红耳赤,一个人的忍耐力究竟有多大?全然体现在剧痛下的无声对抗之中,那紧握的拳头狠狠的砸着枕头。 希望时间能静止,请让痛疼慢慢消失。感觉到他已慢慢平复,我才慢慢地动作起来。我深有体会那种初入的痛苦,所以不敢大肆狂作,可看那抽离时的分身上,分明带着血丝。一切都在无师自通中,他翻过身来,面对着面,身贴着身,也许痛疼从来就没有从他脸上消失过,扭曲的 脸形,皱锁的眉头,紧闭的双眼,咬紧的牙关,时不时地发出痛苦的惨叫和粗骂声,伴随汗水和泪水的混合。 “操你妈,痛死你大爷了。” “要受不了就算了。” “使劲!” 一边喊着一边双手放在我的胯上,猛地前拉,真不知道他为什么对自己那么狠,又何苦这样虐待自己。看在眼里却也痛在心里,每每用力前进,他那双臂早已肌肉紧绷血管突出,紧抓着我的手臂,身上每一寸肌肤都僵如石化,甚至两脚在我肩头忍不住抖动。狭窄的甬道里,每进一寸都有巨大的阻力,却偏偏让人不得不去探索,唯有放松的是他那因痛疼而失去活力的分身。我轻声跟他说:“干嘛非要这样?”牙缝里痛苦的挤出几个字: “操你大爷,我要把欠你的还你。” 听了这话,心里更酸: “你他妈还得清吗?” 不由得加足了力气,让每一次运动都如同坚石磨刀,让每一次交会都变成残杀拼搏。好,既然想还,那不如一次还清吧!让你好好体会,让你好好的痛苦,让你的惨痛化作我快乐的源泉! “使劲!” 鼓励使人勇猛,催促使人疯狂。 “兄弟,对不起,是哥对不住你。” 听到牙关里的吐出的几个字,再也忍不住泪崩。他有,我也有......终于爆发,如同火山喷射,奔腾而炙热,岩浆灌满甬道,从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只可惜,你的心中从此没有我,我的心中,到底还会不会有你?对不起,刘哥,请让我最后再拥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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