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中午,刚准备吃饭,外面传来敲门声,忙去打开门,是石头哥,手里拎着瓶白酒,黑着张脸站在门口, “哥,你吃饭了吗?”, “没呢,这不过来找饭吃吗?你们吃了没” “来的正巧,正准备吃呢,赶紧一块吃去” “恩”, 说着直接朝屋里走去, “哥,你咋了?” “没咋,大强呢” “屋里呢”, 跟石头哥一前一后进了房间,我哥见了石头哥,张嘴笑着说 “咋了这是?又被母夜叉撵出来了?”, 石头哥一脸不耐烦的话说道 “去去去去去,你们还没吃饭吧” “没呢,母夜叉不管你饭?”, 石头哥翻了大哥一眼,直接往饭桌前一坐,坐到我娘旁边, “婶子,我又来你家要饭了”, 我娘一听,伸手在他后背上打了一巴掌, “要饭要饭,嘴里头没有个忌会,你兄弟媳妇儿刚做好,赶紧吃吧”, 石头哥把拎来的酒往桌上一放,我赶紧起身去拿了酒杯,石头哥抬头看了看我 “凯凯也喝点吧” “哥~~,我三十的人了,还凯凯凯凯的呢”, 石头哥板着张黑脸说道 “你都三十了??怎么就三十了?” “我73年的,可不三十了吗?”, 石头哥一听,对着我娘说道, “俺那老天爷,凯凯都三十了呀?”, 我娘低头轻声答应着 “恩,你说这都三十了,连个老婆都没有,他也不着急”, 红梅嫂正好端着菜过来,往桌上一放,说道 “那着啥急啊,人家大城市的男的,三四十岁结婚的多的了,好了,别说了,大强,三儿,你们陪咱哥喝点儿”, 我知道红梅嫂是为我挡枪,自从我对她出柜后,每每别人提起我的婚事来,都是她帮我挡着,大哥一边慢慢走过来坐下,一边对着红梅嫂张嘴骂道 “滚你娘个腚,人家是人家,他再怎么着也是这个寨子的人,又不是大城市里做生意的大老板,四五十了还能娶个二十来岁的,能一样吗?”, 石头哥一听,对着我哥啧了一下嘴,皱着眉头说道 “哎哎哎,那嘴啊,别不干不净的,我看红梅说的没错,结婚?结个屁婚,我看是发昏,我现在要是三十岁,打死都不结婚,结婚有啥好?”, 我帮起身把酒一一倒上,石头哥一边把接过来的酒杯放到我娘面前,一边又说道 “我这辈子啥事都不后悔,就后悔结婚太早了,一天到晚啥事都受人管,活的连牲口都不如”, 我娘一听,说道 “这又是咋得了?又跟长梅嚷嚷(吵架)了?” “哪天不嚷嚷啊,她要不嚷嚷她心里就难受” “又因为啥?” “哎,我都没法说,不是去年昱昱考上大学了吗?这都是去年的事了,你说她一天到晚满世界的宣扬,省怕别人不知道,别说咱们寨子的人都知道了,那十里八乡的,没有她宣传不到的地方,你说昱昱考那大学又不是清华北大的,有必要那样吗?我昨天说了她两句,这就不行了,哭着喊着说出尽力了,我就嫌弃她了,要闹离婚,离就离呗,赶紧离,我是过够了”, 我娘一听,笑道 “净瞎说,孩子都那么大了,离啥离,也不怕人家笑话”, 石头哥一听,转脸着对我说道 “凯凯啊,能不结婚就别结婚,真要结婚的话”, 石头哥指着一边的红梅嫂说道 “一定一定找你嫂子这样的,可千万千万把好关,别摊上像我家那样的母夜叉”, 大哥一听,一口酒差点喷出来,石头看一看,瞪着眼睛说道 “我就叫她母夜叉,咋了?” “你有本事你守着她叫啊”, 石头哥调高嗓门儿,大声说道 “我守着她一样叫”, 我看他们说的认真,故意对着石头哥背后的房门看去,空喊道 “哎,嫂子,你来了?”, 石头哥一听,脸色大变,猛的回头看过去,一看没人,站起身来,一把捏住我的后脖颈子,生气的骂道 “小兔崽子,跟着大强就没点儿好,也学坏了”, 我笑着求饶道 “哥,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他这才松手,坐了回去, “你呀,可是老大不小的了,差不多得了,也别挑花眼了,” 转脸又跟我娘说道 “婶子,您说前几年,那个叫.......叫宋什么的来着,那姑娘多好,长的也好,工作也好,最主要的是人家脾气好,又会行事,你说这兔崽子咋就看不上人家,我还都当是板儿上钉钉的事了,哎,结果他不同意,你说你,说他啥好?现在好了,估摸着人家孩子都挺老大了,你说你后悔不?”, ......., 几杯酒下肚,石头哥和大哥脸上都慢慢见红,我朝房门口一看, “嫂子,你来了?”, 石头哥举起筷子就打了我头一下, “又耍我,又耍我是不是?”, 红梅嫂扭头一看,忙起身 “嫂子,来了,吃饭了没?我去给你拿筷子”, “快别起来了,你快吃吧,弟妹,我吃不下,我就过来坐坐”, 长梅嫂忙把红梅嫂按着坐下,石头哥这才回头看到真的是长梅嫂走了进来,脸色立马沉了下来,坐回去后一言不发,母亲忙问道 “长梅,快一起吃点吧” 长梅嫂强拧着微笑说道 “我哪还有心吃饭啊,四婶儿,您快吃您的,别凉了,我就心里头烦,来看看四婶儿,跟您说说话儿”, 我忙起身,拽了把凳子,让她坐下,瞬间一桌子没有一个说话的,倒是我娘搭话说道, “长梅啊,喝一口不?”, 长梅嫂甸了甸肥硕的屁股,把凳子往我娘那边拉了拉,拽着我娘的手,眼圈一红,叹气般的说道 “不了,婶子,我哪喝的下酒,我现在连喝药的心都有”, 说着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母亲忙问道 “这又咋了?石头又惹你生气了?”, 长梅嫂坐在那里,深深的一提气,接着不停的抽泣着,有气无力的说道 “四婶儿啊,我哪还敢惹他生气,在家里,孩子排第一,公公婆婆排第二,他排第三,牲口排第四,我最多排个末老渣子(最后),哪有我插嘴说话的份儿啊,我连头牲口都不如,那牲口在他手里还不打不骂的,我呢,我算啥,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我一个女人家,要嘴(口才)没嘴,要劲儿没劲儿,这些年来都被他欺侮惯了,”, 母亲不是了解长梅嫂的为人,相比起来,母亲当然望着石头哥更亲近一些,却也只能装腔作势的指着石头哥 “石头啊,你这是咋回事儿啊?哪有这么欺侮自个儿媳妇的?”, 石头哥只是低着头不说话,长梅嫂一听话,仿佛有人看懂了她的委曲,倒拉着,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婶子,我这日子可没法过了,你说我这嫁到他们赵家门来,也二十年了,给你侄儿也带大两个孩子了,老大上大学了,老二眼瞅着也成人了,咱们以前日子不好过,吃不上穿不上,我这一点儿一点儿省,一点儿一点儿抠,我自个儿,是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一把屎一把尿的,把这两个孩子拉扯大,这是用不着我了,婶子,知道俺娘家娘没了,家也没有了,这是要赶我走啊,俺婶子” 那眼泪真是现成,来的那叫一个及时,流的那叫一个痛快,鼻涕擤的那叫一个响,一边拍着我娘的手一边接着说道, “俺婶子,你说说,我在这家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现在怎么着,老的老的烦弃我,小的小的嫌我烦,就连恁侄儿也天天看我不顺眼,这就要把我撵出去,跟我打离婚,离就离吧,反正这日子我也过够了”, 我娘忙打圆场道 “离啥离,孩子都成人了,别听他的,他是过上好日子了,烧包” “离,这回儿保巴儿(肯定)的离,离了痛快,他再找个好的,一心一意的跟他过吧”, 红梅嫂忙起身递了毛巾给她,长梅嫂顺手接过来,捂着鼻子“哧哧”的擤了起来,一边石头哥低着头板着脸,一句话没说,我娘忙说道 “离啥呀,要离了你上哪儿去?”, 长梅嫂一听这话,那真是泪水雨下,突然哽咽着,手拍着我娘的手,如同打节拍一样准,哭嚎着唱道 “离了哪不能去啊~~~~~,俺的婶子哎~~~~,我剃头当姑子去啊~~~~~,俺的婶子哎~~~~,北头河我扎下去啊~~~~~,俺的婶子哎~~~~,我还活个什么劲儿啊~~~~~,俺的婶子哎~~~~,要不是老二还小~~~~~,俺的婶子哎~~~~,我想死的心都有啊~~~~~,俺的婶子哎~~~~,省得招人烦啊~~~~~,俺的婶子哎~~~~”, 我实在不懂,以前长梅嫂待嫁闺中时,那也是寨子里一顶一的美人儿,动不动还脸红,还不到五十岁的人,怎么变的跟当年的瞎狗娘差不多,还会这一招儿?这哭唱不是潘美人的绝招必杀技吗?还是女人上了岁数都会这一手?真可怕。 一边的石头哥终于不耐烦了,抬头说道 “行了行了,快别嚎了,四婶儿好好的呢,你哭啥婶子”, 一边的长梅嫂一听,突然止住哭声,“哧”的擤了一把鼻涕,抬脚往鞋底上一抹,指着石头哥大声骂道 “姓赵的,你别不知道好歹,你别以为我怕离婚,说离咱就离,谁要不离谁是狗日的,两个孩子我都带走,一个也不给你留,让恁老赵家绝子绝孙”, 我娘一听忙起身拉住长梅嫂,把她按坐下,坐下后还瞪着眼睛歪着头盯着石头哥,那胸口气的喘的呼哧呼哧的,我也起身按抚着石头哥, “哥,别说了,就听着得了”, 石头哥拉着个脸,低头没再说什么,安抚下石头哥。 我转身出了房门,那房间里实在呆不下,烦的我脑仁儿痛,走到院子里点了根烟,不想红梅嫂也走了出来,看我抽烟,对着我一笑,大有看笑话的意思,嘴里却说着无关的事。 “你喝了多少酒啊?”, 我笑了笑说道 “嫂子,你看吧,这就是婚姻,不是男强女弱,就是女霸男怂,哪有对等的婚姻,还结婚?结个屁婚”, 红梅嫂白了我一眼, “可让你找着理由了,对等的又咋了?对等的你不是也没要人家吗?”, 转身要走开,路过我身边时,一胳膊肘杵了我一个趔趄,嘴里不耐烦的怼道 “起开”, 留下我傻站在那里,独自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几天后,下午放学,我去接子缘放学,下课铃一响,孩子们陆陆续续走了出来,不一会儿,赵子缘小老先生竟迈着“六亲不认”步慢慢走了出来,趾高气昂的,我差点笑出来,因为他脸上多了一副墨镜,走到我跟前,仰着头,抿着嘴憋着笑,我故意说道 “怎么了?上车,回家了”, 小臭东西一听不愿意了,跺着脚摇晃着身子,把脸靠近我一点儿,等着我说话,我装着没看见的样子, “怎么了?你脖子痛?”, 气的又跺脚 “快看啊,叔” “看什么?”, 他故意用手往上推了推墨镜,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挺好看,哪来的?”, 小臭东西得意的说 “俺老师给我的” “哪个老师” “付老师给我的” “哦,很帅嘛,那你有没有谢谢付老师”, 他点了点头,摘下眼镜递给我 “叔,你看,会变色,在教室里就没色了,一出来就变成黑的了” “哦,这么利害啊?快摘下来叔看看”, 小臭东西开心的摘下来放我手里叮嘱道, “别弄坏了啊”, 墨镜倒是常见,不过多是成年人的,像这么点儿小屁孩儿的变色镜倒是少见,只一会儿,小臭东西慌忙从我手里抢走戴上, “那咱们回家啊”, “恩”, 子缘答应钻上车,刚要走,一辆“破车”停了过来,抬头一看,子缘开心的叫道 “老师”, 还没等我说话,付凌松一腿撑在地上,面来羞涩的笑容说道 “哥,过来接赵子缘了?” “是啊,你这是放学准备回去了?” “是啊”, 付凌松答应着, “对了,我刚听子缘说你给他买了一副墨镜,多少钱,我给你”, 付凌松一听,红着脸说道 “就是感觉挺适合他的,就送给他了,什么钱不钱的” “那也不能让你破费啊” “没什么,别当回事” 搞的我倒有些不好意思, “哦,那好吧,” 也许是提钱的事让他感觉不爽了,可一低头,又看到他的车,又不得不提, “对了,你车哪儿买的” “就镇上的摩托车行,怎么,你要买车” “不是,把你车打成这样,回头去修一下吧,多少钱我给......”, 付凌松一听,似乎有点不高兴,板着脸说的 “没事,那点儿钱我还出的起,没事我先走了”, 说完打了火,刚要走,我忙喊住他 “哎,付老师,要不这样,回头我给你去修车,这总可以吧” “不用”, 说完发动车就走,刚骑出去没几米,又停下来,回头看着我说道 “你要帮我去修车?” “恩”, 原来阴沉的脸突然有了笑意, “那好啊,约个时间,你跟我一块去”, 说完没等我回答又补了一句 “钱你出” “当然,那你看哪天有时间”, 他考虑了一下, “那这周六吧” “好”。 周五晚上,突然想起没有跟付凌松约好具体时间地点,知道他早晚会打电话或发信息通知我,所以没太当回事。 躺在床上时,手机响了一声,收到一条陌生号的信息,想来可能是付凌松发的,漫不经心的打开一看,“疫情严重,保重身体”,哎?不是他,会是谁发的,我猛的坐起来,该不会是刘乌鸦吧,要不然我实在没有朋友会这么关心我,可用的不是他之前的号,激动到手颤抖,忙回复了一条“谢谢,你是哪位?”,可信息发出去了五分钟,十分钟,半小时依然没有回复,我想直接打过电话去问一下,可一想,如果是刘乌鸦,万一他老婆在身边,会不会又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好纠结。 突然想起来,忙起身去了大哥房间,好在大哥他们还没有休息,忙问道 “哥,我用一下电话”, 大哥一听,没好气的问我 “你打呗,这还用问”, 我忙颤抖着手拨通那个电话号码,只可惜回答我的是那机械般的女声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失望的撂下电话返回房间,躺下后大脑难以平静,我相信是他,一定是他,我能理解他为什么关机,因为他怕被别人再看到我们的信息,所以他变的谨慎起来,我把那种信息来来回回的看了无数遍,虽说只有八个字,一直看到被泪水模糊,我了解他的心,因为他没有忘记我,还想着我,还关心我,信息又响了一声,我又猛的坐起来,忙擦干眼泪,我要仔细的看清楚,激动的点开, “明天下午一点学校门口见”, 我没有存储付凌松的手机号,可也看的出来是他发的,一下像泄了气的皮球,害我的刚才激动了一把,真想骂他两句,直接给他回了一句 “知道了”, 不一会儿电话直接打了过来,一看跟刚才他发的信息是同一号,自然知道是他,懒洋洋的接了起来,还没等我开口,他先说道 “不好意思,哥,这么晚打扰你了” “没事,怎么了?” “没事,我就突然想起来,让你跑到学校门口,倒还不如我直接骑车去接你呢,省得你跑了” “明天我骑我嫂子的摩托车,没事” “不用那么费劲了,我直接去接你,万一嫂子要是用车呢” “哪就那么巧,” “哦,那好吧” “明天见”。 挂了电话,忙又翻了一下信息,直接用手机拨了一下先前的那个陌生号,依然是关机,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又一条信息进来, “哥,早点休息吧,明天见”, 对于付凌松,我不是不了解他的心思,两个人骑一辆车,难免有身体的接触,很容易“擦枪走火”,可我还有我的乌鸦,我的乌鸦今晚给我发信息了,说明他心中还有我,我不能跟付凌松走的太近,要不然对不起乌鸦,所以,明天无论如何,都要自律,一定不能跟他发生什么,这样才能对的起我的乌鸦,对的起我自己。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准备出发时,才突然发现摩托车的汽油已经在红线一下,那时的乡下,要给车加油,要么去十几里外的加油站,要么提前买成桶的汽油放在家里,更可惜的是家里汽油早已见底,本来可以去借石头哥家的车用,可我实在不愿看长梅嫂那张胖脸、 无奈之下,只好给付凌松发了个信息 “实在不好意思,家里车没汽油了,方便来接我一趟吗?”, 那发出去的信息似乎是秒回 “好,马上到”, 仅仅十分钟的时间,门外有摩托车鸣笛,紧接着收到信息 “我在门口等你”, 没办法,只好跟嫂子说了一下出了门,一出门,付凌松跨坐在摩托车上双脚撑着地,蓝色冲锋衫,配着浅灰色的收腿运动裤,白色旅游鞋,头发像刺猬,看到我出来,问道 “你驮我还是我驮你?” “还是你驮我吧,你的车你熟”, “好,上车”。 阳春四月天,日丽风和,出了寨子,上了大路,这条曾经的沙土路都已修成柏油路,马路两边桃花成林,正是桃花乍放的季节,放眼望去一片粉红,被柏油路分割开来,万里晴空,天色如靛,小车奔驰在空旷的大路上,我把手扶在付凌松的肩膀上,任凭那带动的气流吹抚着衣角,任凭那暖风从耳边呼啸而过,这几年看惯了都市里的高楼林立,已经快淡忘了这天地宽阔,沉浸在这个已经快走出内心的世界。 一路无言,却抚平内心曾经为生活而颠沛的苦恼,几公里的路程近在咫尺,车很快到达他所说的购车车行, “你说的就是这儿?” “对啊,怎么了?”, 我吃惊的看着周围的变化,激动的跟他说 “这是我上初中的地方”, “啊?真的?” “当然,我从下学后,再也没来过个地方”, “哈哈,那咱们赶紧修车,一会儿去你以前的学校看看”,我点了点头。 车修的很快,无非是换了车把套和车灯,修完车,我忙去付了车钱,付凌松跟我争着要付,到底被我拒绝了,临走时他加了油,又买了两桶汽油,倒是比我还着急, “哥,走,去你学校看看?”, 我点点头, “那你驮我吧,我不知道怎么走” “好”, 上了车,我们不紧不慢的往学校那边去,这小兔崽子,一上车,两手放在我的腰上,胯部紧贴着我的屁股,我已隐隐的感觉他的勃起,故意随着车的颠簸顶撞着我的屁股,我故意装作没有感觉。 一路上的所见,变化太大,原来的茅棚瓦舍都已消失,取代的是两排自建的两层小楼,唯独没变的是大概的方向,不一会儿到了那个曾经纪录我青春的学校,可惜也已经没了当年的影子,车停在学校大门处,连那大门都已重建,取而代之的是高大混凝土加磁砖的翘翅校门,透过关闭的银色栅栏门,里面原来那一排排低矮的平房教室没了,换成一幢四层的教学楼,再也不见当初的模样,付凌松问道 “要不要进去看看?”, 我失望的笑着摇了摇头 “算了,没劲” “怎么了” “都已经翻建了,没意思”, 付凌松似乎也很失望, “那,咱们走?” “老弟,我还想去别的地方看看” “去哪儿?走”, 骑上车,那条曾经熟悉的道上,也没有从前的影子,两边虽不是二层楼,却也似做了大的改造,我心中已暗暗失望。 不过是一拧油门的功夫,在这一排新式房屋当中,赫然出现一座古老建筑,柏油路从那古式的大门经过,那不协调的颜色格外注目,注目到刺眼,刺眼到瞬间让我眼前变的模糊,我忙停下车,踏上那快磨平的踏脚石,曾经无数次出现在我梦中的巅角小门楼就在眼前,那巅顶上早已枯草丛生,门漆已褪色斑驳,连门上的那把锁也已锈迹斑斑,我轻轻推开一点点门缝,看到的仅仅是那写着“医”字的影壁墙。 那漠落的感觉似乎在提醒我,它的主人已经抛弃它多年,瞬间泪崩,我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很多年前,我曾坐在这里哭着躲避父亲的打骂,也曾坐在这里跟郭哥守护着醉酒的磊哥,今天又坐在这里流泪,却是因为对过去的留恋,只是旁边不再是郭哥,而是跟他们素不相识,没有任何瓜葛的付凌松,他拍了拍我的后背,小声问道 “哥,你没事吧”, 我擦了擦眼泪,不好意思看他,只回了他两个字 “没事”, 我掏出手机,我很庆兴自己当初把电话本里的名字都记录在手机里,翻来翻去,终于找到一个座机电话,试着拨了过去,几声鸣响之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喂,你好” “你好,我想找一下丁磊,他在吗?” “哦,你找丁主任啊,他不在这里,你打他办公室电话吧” “我没有他办公室电话,您方便告诉我一下吗?” “好,你记一下”。 当我再次拨通记下的电话号码,连手指都在颤抖, “你好,哪位”, 瞬间眼泪再次封住双眼, “喂,是丁磊吗?” “我是,你哪位?”, 我强忍着颤抖的声音说道 “磊哥,是我,小凯” “谁?你说你是谁?” 那激动却又熟悉的声音,让我只能强忍着说道 “哥,我是小凯,赵凯” “小凯?你是小凯?” “恩,我是小凯”, 电话那头责怪的说道 “你这几年都干什么去了,怎么连个电话都不打”, “我一直在外地打工,这几年很少回家,今年因为非典,才回来的”, “哦哦,那你暂时不走吧” “恩” “哪天过来?” “过几天吧,等我有时间了,我去看您” “好好”, 我突然想起来,忙说道 “对了哥,你知道我现在在哪儿吗?” “呵呵,臭小子,我上哪猜的出来,你在哪儿呢” “我现在正坐在您以前诊所的门口” “哦,那里已经好多年没人住了,我都好几年没去过了,也不知道现在变成什么样了,你没进去看看?” “锁着门呢” “切,你一个大小伙子,翻进去不就得了,” “还是不要了,我在门口看看就得了” “没事,进去看看吧,就算替哥看看”, 一听磊哥说替他看,再次破防,我犹豫了一下, “恩,好” “对了,小凯,我这边还有事,你记一下我手机,咱们回头见面聊” “好”。 挂了电话,我已开心到炸,一把抱起付凌松转了一圈,把他吓了一跳,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我,不想跟他多解释,忙跟他找了个低矮的地方翻墙进去。 可刚一落地,不由的再次泪目,落脚点是后院,原来磊哥种草药的地方,里面已经枯草丛生,这个季节里面刚有泛青的春芽,走廊里已满是尘埃,门窗早已漆迹斑驳,虽不狼藉,却很凄凉,早已没了我们在这里时的生活气息,一边我付凌松一把拉住我的手,小声说道 “哥,这里面怎么阴森森的,有点吓人” “没事,有什么好怕的?”, 我拉着他走到走廊上,隔着玻璃往里看了看, “这间是以前我跟我同学住的房间” “哦,你以前在这里住过?” “恩,我上学时就住这儿”, 房间里基本已空,除了那张沉色的大木床还在,再无其他,唯有增加是那厚重的灰尘,我们沿着走廊一点一点看,一边走一边给他讲着以前的事,当然省去了所有有关感情的桥段,他听的认真,也听的入迷,却不时的把手故意搂在我的腰间,我虽不好直接推开,却也装作不在意的突然走开,以脱离他的“魔爪”,我知道他有什么想法。 突然不知道什么地方发出“哇”的一声惨叫,付凌松警惕的向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颤抖着问我, “这是什么声音”, 其实那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我也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倒也不觉得怎么样,只是付凌松却紧张的抓着我的手,手心里都是冷汗,我刚找机会摆脱他的手,那手又马上抓上,我知道这次他真的不是为“密接”,仅仅是因为紧张而已,注意力已经不在我讲的故事上,都在四周的每一丝风吹草动上, “哥,看的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这只是后院,还有前院呢” “还有呢?”, 我知道他不是羡慕里面有多大,只是不想继续待在这里而已,我带着他穿过角廊,那把角上,可以看到边上房间的一切,在那里曾让我鉴证过磊哥和郭哥两个人的“赤诚相见”。 走到前院,来到前廊大厅房门处,原来磊哥问诊的大厅,里面桌子架子都还在,只是细碎的东西都已搬走,剩下的只是一些单据之类的纸片撒落一地,对面的草药柜子,一格一格的写着药名的小抽屉,还整整齐齐,就像主人从来没有离开,付凌松突然问我, “哥,那架子上那些大瓶子里黑乎乎的,是什么东西?”, 我知道那是以前磊哥泡中药用的玻璃瓶,看他吓成那样,故意很镇静的说道 “哦,那是泡人体器官和婴儿尸体用的” “啊?”, 付凌松瞪大了眼睛盯着我看 “这.....这不是中药房吗?怎么还泡尸体啊?”, 我胡编道 “哦,你不知道,我这个哥是中医没错,他主治的就是不孕不育,所以瓶子里泡着没成形的婴儿尸体,你不懂,那些东西是可以入药的” “你说的是真还是假的?用尸体入药?” “真的,不信你上网查啊,我还吃过呢,”, “你.....你吃过?”, 他一脸惊讶的看着我,我故意两眼直勾勾的盯着他,吧唧吧唧嘴,如同回味一般,说道 “吃过,很好吃,那味道嘛,怎么说呢,不太好形容,恩~~~~~,你还记得那天晚上咱俩做爱吗?” “记得,怎么了?” “我趴你身上的时候,闻到你脖子那块的气味,就跟那个气味很像,” 付凌松一愣,一只手忙摸了摸脖子,温和的阳光下,我可明显看到他的腮边和脖子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突然跟我说 “哥,看完了,咱们走吧,行吗?这里太阴森了,别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哈哈,我心中暗爽,好歹你也是个大专毕业的文化人,竟然也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故意说道 “不用怕,没事,这你就不懂了,不干净的东西最怕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童子尿” “真的假的?”, 我瞎编道 “我骗你干嘛,童子尿本来就是驱鬼辟邪的”, 我继续瞎编道 “把童子尿点在眉头,鼻头,和舌头上,百鬼不侵” (注意:请勿相信,纯属瞎编) “真的假的?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懂什么,你以前接受的是现代教育,这些都被定义为迷信,但以前的古书文本里有记载,我也是在磊哥收藏的中药古籍里看到的” “哦”, ....... 我又在里面转了一会儿,却明显感觉到他不再握着我的手,也不再搂我的腰,原来这小子胆这么小,倒不如逗逗他,趁他不注意,我轻轻的从他背后搂住他的腰,吓的他猛的躲开,一脸紧张的盯着我说道 “你干嘛”, 我笑着摸着裤裆看着他说 “老弟,哥又想了,趁着这里没人,咱俩亲热一下”, 说着拉着他的手按在我的裤裆上,他猛的抽回手,紧张的说道 “别,别,别,哥,那什么,我,我今天有点不太方便”, 我笑着说道 “你又不是女人,还有什么不方便的” “不是,不是,哥,那什么,我昨天晚上,我打飞机了,今天不太想做,改天吧,行吗?” “打飞机是前面,又不是后面,后面没事就好”, 我一步一步的逼近他,他一步一步的后退,伸手挡住我的靠近, “别别别,哥,那个,那个什么,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用假的了,不小心把后面弄伤了,真的不方便” “哦,那好吧”, 他突然说道 “哥,这里有厕所吗?我想尿尿”, 我指了指廊角的那个小间, “那就是”, 他看了看,又看了看我, “哥,你,你陪我去行吗?” “没事,这里就咱们两个人,有没别人”, “哦”, 他答应着,却一步三回头的走到厕所,只是打开了门,却没有进去,站在门开就解开裤子,让人好笑的是,虽是后背对着我,可我明显看他,他用手沾着撒出来的尿,在脸上点了三下,完事后,假装没事一样,平静的转过身来,我想笑,可不敢笑,只是憋笑的感觉并不舒服,很难受。 回去的路上,依然是我驮着他,只是这次不同的是我们中间隔着一段距离,他的手放在哪里我不知道,反正没有接触过我的身体,我刻意跟他开玩笑道 “凉不凉?凉的话往我身上贴一点”, 他只是用最简单的回答 “不凉”,再问他别的,回答都如出一辙“是”或“不是”“恩”或“啊”。 回到家中,我邀请他进去坐会儿,他头都没抬,只是说 “天不早了,得赶紧回家”, 我只好应着,小兔崽子跨上车,一溜烟跑了,晚上,红嫂梅从外面回来,拎着两桶汽油进来,对我和大哥说道 “不知道是谁放咱们门口两桶汽油”, 大哥看了一下,摇了摇头,我看了一眼,有些好笑,跟红梅嫂说道 “这是子缘他老师送的” “他送咱们汽油干嘛?” “不知道” “他就是送也该说一声啊” “你问谁呢”。 回想起一天的经历,我只能感叹 “人生何处不是戏,我他妈的是影帝”。 子缘放学,偶尔还是我去接,只不过,我再也没有遇到付凌松,一段时间里,我甚至有些淡忘了他,只是在夜深人静想“自由的飞翔”时,才会在脑海里偶尔会出现他的影像。 天气渐热,电视上天天播报疫情,却仍然没有消退的消息,可我在这里已经待烦,这种混吃等死般的生活已经让我烦透,闲的蛋痛,巴不得明天疫情没有,明天就走,栖风寨的四方天空把我困的太久,总想出去呼吸一下别样的空气,非常想念上网跟田雨聊天的日子,可惜,这个地方,方圆几十里,网吧都没有听说过,只有县城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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