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光池月》第二部《林深月明》作者：晋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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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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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一会儿，传来下铺拉被子和人站起来的微弱声音，紧接着灯熄了。我竖着耳朵并未听到下铺的动静，好像小王关了灯后一直站在原地未动。正在瞎琢磨他们刚刚的事是已经结束还是还要继续，我的手机忽然响了，不大的铃音好像划破了某种僵局，也打断了我听房的侦听神经。拿起手机一看，是王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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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啊，还打电话。”我小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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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 L' ^0 [6 s/ h! f$ p7 y% M: F“我睡个屁觉，上车了也不给我个消息，我一直等不到。刚刚去哄孩子，回来才看到你的消息。”电话那头传来王硕大嗓门的责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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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n8 t3 W1 a3 U8 J( D+ Y我赶紧调低了听筒的声音，生怕王硕的声音被他们听了去，万一再说点肉麻的话，我恐怕会当场出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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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1 K8 I8 @; l“哎呀，忘了。放心吧，我已经躺下了。你也赶紧睡吧。”我继续小声道。

“车上熄灯了没？”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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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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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c: X6 G* E8 V. S# ]“行李放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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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盖好了被子，车上空调凉。钱包放好了，车上人杂。你口袋有拉锁没，别掉出来。明天一早到吧？到了就去医院？”他又开启了奶妈模式，好像我没出过门，唠唠叨叨问个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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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h. s1 c6 B, R, B* O我统统用嗯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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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天下午到，你到时候告诉我医院地址，我下了车过去。”

“啥？你买车票了？干嘛，不用工作了？不管妮妮了？”我一听王硕要来，压着嗓子有点激动地问。

“店里的事儿有员工盯着，也用不着我什么。妮妮有玉玲陪着，没事。”王硕还没说完，听筒那边就传来了杨玉玲哄孩子睡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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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 Q; g+ n2 t# Q; D- _2 k“你这有家有口的，跑啥。把票退了吧。”我不想王硕因为我的事打乱他的生活。孩子需要陪伴，他的爷爷奶奶身体也不好，连锁店的生意也需要有人盯着，只靠杨玉玲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咱妈病了，我怎么能不去看看。你也是，直接打电话让我去医院不得了吗？如果没什么大碍，我陪着就行，你这大老远的飞回来折腾啥。在国外生活得不认我这个兄弟了是不是？”我听到王硕关屋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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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I3 B" _4 z* q/ ^% B8 e( t“我这不是不放心我妈么，你还挑我的理。”我反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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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觉得你跟我见外了，这次回来要不是老焦告诉我，你打算瞒我到啥时候？你爷爷去年去世，你顾不上回来，也没回我说。你人不回来，我去替你尽孝参加丧礼也行，干嘛啥都不讲。你心里还有没有我？”他又把下午那通电话里的埋怨说了一遍。但每次都因为我旁边有人，没办法好好和他解释。

“好了好了，我错了行不？没跟你说，是我不对。等明天见了面，我给你赔罪行不行？”我见他叨叨个没完，我又不想在车厢里和他说这些，赶紧道歉。这种主动求和，换以前根本不可能。

“今天真是稀罕，居然主动认错。行了，不和你说了，明天见面了，我再好好教育你。赶紧睡吧，盖好了被子，别感冒了。”临挂电话前，还不忘嘱咐我一句。

! z# p- n; G0 H/ e- ^5 U, J: o把手机调成震动，身后只剩隆隆铁轨声。我翻身向下看去，一切正常。不知道是我扰了他们的兴致，还是他们本就已经结束，没有了激情的场面，太平得好像刚刚发生的事是我的幻觉。心里又好奇，又有种失落感，毕竟人生能有几次这么近距离偷看别人吃肉肠，而且还是同事聚餐。男人呐，真是裤裆决定行为能力的食肉动物，只要条件具备，有些男人总还是要沾染些荤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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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 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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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出租车，拖着行李按照电话里父亲告诉的方向，找到了医院的骨科病房。门半掩着，屋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像是说什么悄悄话似的刻意控制着音量。推开门，正见一个妇女躺在病床上，歪着身子和旁边病床上的老妈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什么。我妈半躺在那，靠着床头，睁大了眼睛津津有味地听。

忽的眉角一转，眼睛瞄到门口站着的我，喜笑颜开地撑起身体伸出手指着我就说：“行李也不往回放，就跑来了，着个啥急。刚下火车是不是？”说罢转脸对女人说，“我儿子，他爸非要给他打电话，你说叫他回来了，我的腿又不是立马能好。”她抱怨着，脸上却花般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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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等到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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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来了，等故事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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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


“阿姨好。”我先和女人打了个招呼，然后问我妈道：“我爸呢，怎么就你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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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e$ F: w' b“和你叔叔，”她比划着示意这个没来由的叔叔是女人的丈夫，“去给我们打饭了。你累不累，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又坐了一晚上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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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2 N" w" E7 P7 G; l“没事，不累。你腿怎么样？大夫怎么说？”我虽然已经从电话里知道了她的病情，但还是想问问。放下背包走过去，看母亲膝盖上张牙舞爪的手术刀口缝线，心里一酸，眼泪禁不住自己就跑满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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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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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a7 J" }; l7 A: ~# y$ t3 Z( M这也许就是亲情的魔力。就算因为结婚的事闹得再不愉快，就算我再抗拒他们给我的压力，心里有一万种想要留在国外不再回来的理由，在见到母亲刀口的那一瞬间，好像都变得不再重要。曾经责怪母亲软磨硬泡让我找对象，她对我看似理解又带有世俗偏见的温柔话语，如同砂纸般打磨过我的心，让我曾几次想要放弃自己的原则，就为了能让她少被人指指点点，少为我操心。现在想来，如果非要拿家人的健康，和我自由的人生交换，我一定会选择前者。

! W/ x9 y" T* X9 h; R, H8 @, M“腿没啥事儿，打了钢钉，固定住了。都一个礼拜了，再过几天差不多就可以出院了。回去慢慢锻炼就行。”她轻松地说完，拍了拍床畔让我坐下，接着说道，“瞧你瘦的，出去一年多，也没被国外的牛肉喂胖了。是不是工作太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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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不及回答，摸着隆起的刀口，眼泪就已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心疼母亲遭受的伤痛，生气自己的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