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大人,放过我3 L1 Z5 R# b l, j
(一至十五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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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3 }$ C8 p4 V2 ~2 e$ w作者:生活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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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Q4 {) U0 f/ y) u+ @一 一夜留情 “不、不要——” 欧阳浩宇睡眼迷蒙,无力抗拒着。 可这种撩人的睡姿,在对方看来,摆明了就是欲拒还休。 对方坚挺难耐的下体没有一丝一毫犹豫,就如插入密闭紧致的套环里一般,“噗嗤”一声作响,那个巨大再次霸凌了欧阳浩宇温暖的后庭。 “啊,”这是对方爽极而叹的惊呼。 “啊,”这是欧阳浩宇痛并快乐的高吟。 “这就爽到了?” 对方戏谑地紧盯着身下挣扎扭动的欧阳浩宇,那种因前列腺被猛然撞击后迸发全身的潮红,那种因后庭再次洞开后难以抑制的刺痛,狠狠撕扯在一起,把欧阳浩宇彻底从半梦半醒中拖拽出来。 “你他妈是禽兽啊,一晚上你要折腾老子几次?”欧阳浩宇那张英挺的脸庞因恼怒已经扭曲。 对方根本没有理睬欧阳浩宇的愤怒,健壮的身体不管不顾地压下来,将欧阳浩宇全身上下抵得严严实实。 尤其是那根硕大的下体,全根没入,没有给欧阳浩宇的后庭留下半分缝隙。 太深了,深到几乎将穴心彻底摧残。 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再次汹涌而来,不断攻城略地,直至将欧阳浩宇全部吞没。 “不——”,要字还未出口,欧阳浩宇便再也无法说出,因为他的嘴唇完全被对方的封住。 对方那个裹挟莫名氤氲的舌头,浸润着甘泉一般的口液,一股脑地敲开了欧阳浩宇的嘴唇,完完全全包裹住欧阳浩宇的舌头,撩逗着、拨弄着、翻卷着,吸去欧阳浩宇口腔里所有的氧气。 欧阳浩宇不停地喘气,不停地扭动,不停地抽搐,承接着对方一次快似一次地撞击,一次胜过一次地占据。 不出意外,欧阳浩宇又一次彻底沦陷。 就这样,漫漫长夜因情欲变得意乱情迷、无休无止,当晨曦初照时,欧阳浩宇高一脚低一脚地踩着大街上浮华喧嚣后的沉寂,那种过度欢欲后的寂寞才更显深入骨髓。 踟躇独行,微风阵阵,欧阳浩宇不时闻到身上泛起的一夜疯狂后的残存味道。 这是一种很特殊的气味,应该是对方身上自带的,混杂在暧昧与荷尔蒙交织中的味道,欧阳浩宇竟有一瞬间产生了一丝久违的悸动。 平心而论,昨晚那人蛮不错。可那又怎样?昨晚欧阳浩宇已经爽到,那种久别的、一次又一次淋漓酣畅的高潮,像一剂剂猛药,足以暂时封闭他支离破碎的灵魂。 到此为止吧,自打欧阳浩宇迈出酒店房间的那一瞬起,他便打定主意,要将那副不错的皮囊如常一般从心里抹去。 这就是欧阳浩宇游戏人生的铁律。任何感情因素必须扼杀在萌芽状态。 产出不需要投入。 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一个炮友而已,在这段莫名想起的诗句中,欧阳浩宇悻悻地结束了胡思乱想。 鼻子闻到一阵阵食物的香味,欧阳浩宇蓦地发觉一夜疯狂导致现在的自己早已腹中空空。 欧阳浩宇走进路边的一家KFC。 “来一份中式全餐加豆浆,谢谢。”一摸口袋,手机不在。 欧阳浩宇细细回想,手机应该是他迷迷糊糊中遗忘在酒店房间里了。 妈的,又要回酒店,欧阳浩宇暗自咒骂一句。 “不好意思,我手机没带。” 刚要转身,卖餐的小姑娘稍显稚嫩地看看欧阳浩宇,小声嗫嚅道:“没关系,我先帮你垫着吧。” 小姑娘还不忘回头看一眼远在配餐台忙碌的店长, 欧阳浩宇犹豫一下,还是算了吧,这种场面见多了,麻烦也会增多。他刚要开口拒绝,身后突然递过来一张百元钞票。 “帅哥就是帅哥,走到哪儿都有迷妹。小姑娘不用了,他的早餐我付,帮我同样来一份,谢谢。” 身后传来揶揄的声音。 欧阳浩宇转过身,居然是那人,昨夜的男主角。 身高不矮的欧阳浩宇,在玉树临风的那人面前,矮了大半个头。 KFC的小姑娘,满脸通红,连忙接过钱。 那人看着欧阳浩宇,眼神里有一丝戏虐的意味。 “我跟着你一路了,怎么,一大早就顾自离开,连招呼都不打?” “曲终人散,难道还需要谢幕?”欧阳浩宇说得很坦白。 “可万一是长篇累牍的肥皂剧呢?”依然是那种腔调。 “狗血的剧情,演起来费劲,你愿意是男主角?” “哈哈”,那人的眼睛感觉越来越亮,完全没有经过一夜激情的疲惫。 “只要不是独角戏,我无所谓。” 欧阳浩宇冷冷地瞥了那人一眼,原先残存的一丝悸动此刻荡然无存。 欧阳浩宇迈腿打算绕过那人,可却被那人拦住。 “一起吃个早餐,就算是谢幕了。”说完,也不待欧阳浩宇反应,便径直接过KFC小姑娘递过来的两份早餐。 欧阳浩宇索性不再说话,早餐就早餐吧。 两人随便找一个位置坐下。 欧阳浩宇心不在焉地吃着早餐,心不在焉地看着桌子对面那双指节粗大而修长的双手。 “唉,唉,”那人伸出手在欧阳浩宇眼前晃了晃,打断了他的心不在焉。 “还没爽够吗?还那么神思恍惚的。” “哈哈”,欧阳浩宇干笑两声,迎上那人促狭的目光。 “哈哈”,那人也报复似地回了两声干笑。 “我的手机呢?”欧阳浩宇问。 “什么手机?” “你明知故问。” “你怎么如此笃定我一定会带着你的手机?” 欧阳浩宇不答话,定定地看着那人。 “好吧。”那人从兜里掏出一部手机,果然是欧阳浩宇遗忘在酒店里的手机。 欧阳浩宇刚要伸手去接,那人却没有马上给他递过来。 “把手机解锁了。” “干嘛?”欧阳浩宇皱皱眉头。 那人不为所动。 欧阳浩宇懒得纠缠,伸手给手机解锁。 那人在手机界面上操作一阵,递还给欧阳浩宇:“刚才我把自己的号码输入你的手机,这就算正式认识了。” “大哥,这种方式太小儿科了。”说完,欧阳浩宇有点不屑地推开餐盘。 “我们不妨打个赌,不出三天,你绝对会主动联系我的。”那人一脸的自信。 欧阳浩宇站起身。“独自好好享受你的谢幕吧,我走了。” 这次那人没有再跟上来,欧阳浩宇只感觉身后有一束目光的聚焦,直到走过街道的拐角。
, U' }' [9 m" Z6 l& x8 @二 公司兼并 回到公寓,欧阳浩宇第一件事就是翻出手机通讯录,删掉那个男人刚才录入的联系电话,然后冲进浴室,把身体认认真真地洗刷一遍,套上干净的睡衣。 这才感觉困倦占据了全部的躯体,从浴室挪到卧室仿佛都变成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刚躺倒床上,急促的手机铃声便不合时宜地响起。 “妈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欧阳浩宇恼怒地扒拉出手机,来电人:刘流。 欧阳浩宇一时气结,别人的电话可以不接,这货的绝对不行,否则一个接一个,如不接通誓不罢休,那今天就甭想睡觉了。 “帅哥,早啊,听到我的声音是不是心情很好?哈哈”话筒里传来刘流妖孽般的笑声。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欧阳浩宇扫了一眼闹钟,不到九点,这货居然难得在周末不睡懒觉。 “居然那么淡定,你没看新闻?” “没有。” “没看就算了,嘿嘿。”这货永远这副德性,欲言又止,总想挑起别人的胃口,以满血复活其八卦到底的战斗力。 “那好,我睡了。”欧阳浩宇才懒得接茬,刘流的那点脾气他早已摸得门清。 “气死我了!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好好,怕你了,看在你那张帅绝人寰的脸蛋上,我就算倒贴了。不过,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欧阳浩宇果断按掉通话键,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没空理会这妖孽。 电话再次响起,欧阳浩宇索性关机,睡觉。 从方尔雅被排挤出公司之后,欧阳浩宇的睡眠质量就变得越来越差。无数个梦境里,他常常被乱七八糟的东西缠得七荤八素,难以自拔。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门铃突然狂叫起来。 欧阳浩宇痛苦地把头埋进被子里,满心指望来访者知难而退,可门铃依然不屈不挠,甚至发展到拍门。 实在没辙,欧阳浩宇一腔怒火地打开门。 “就知道你在睡觉。”门口露出刘流那张包子脸,一阵风似地闯进屋来。 刘流向欧阳浩宇扬了扬手中的打包袋,笑得一脸谄媚。“我给你带来了早餐,你看,我对你多好。” 不知道哪辈子倒的霉,遇到这货,阴魂不散。欧阳浩宇只能认命般咽下满腔怒火,否则他肯定自伤吐血。 “自己找双拖鞋换上。” 欧阳浩宇又爬回床上。 刘流当然了解欧阳浩宇的小洁癖,乖乖换上拖鞋。然后继续冲到欧阳浩宇的床前。 “你看,你看,简直没有天理!顶着这么一张祸国殃民的脸蛋,外面有那么多痴男帅哥等着你去勾引拯救,你却窝窝囊囊地躺着睡大觉,这会伤透多少人的心。” 刘流不失其话唠本色,一直在欧阳浩宇耳边喋喋不休。 “还不快起,我今天给你带的是老刘家汤包,你不是一直嚷嚷着想吃吗?” 刘流摆出一副恨不得要把欧阳浩宇揪起来的架势。 欧阳浩宇被吵的头疼欲裂,不胜其烦地避过身。“我今早刚躺下,拜托,能不能不要吵我……” “什么,什么,你昨晚真的去爽了?”刘流八卦的神情恨不得把欧阳浩宇给吃了,那张恶趣味的脸几乎逼问到欧阳浩宇的眼前。 欧阳浩宇实在忍无可忍,一把扒拉开那张脸,大吼道。“你到底有没有事?” 刘流悻悻地坐回床边,一脸八卦被打断后的败兴。 “差点忘了正事。今早重磅新闻,宏鑫集团正式对外界宣布收购你们一新集团,天,这可是两大上市公司啊,这么大的馅饼今早就从天上砸下来,你居然事先不告诉我……” 欧阳浩宇茫然地听着,依旧没半点反应。 “难道你不知道?”这回轮到刘流茫然不解了。 欧阳浩宇终于回神。“这和我有半毛钱关系?” “你这说的什么话?你一新集团的堂堂部长——” “是副部长。”欧阳浩宇打断刘流。 “我们集团像我这号的,一板砖砸下来,砸中十个,九个是部长,剩下一个才是我这小副部长。” “好好,副部长大人,难道你竟对此事毫不知情?” 欧阳浩宇像看白痴一样地看着刘流。“这桩并购案涉及两大上市企业,你说,如果这种天上掉钞票的事情人尽皆知,资本家怎么挣钱?你们这些廉价无知的散户,早该醒醒了,要不然哪天连骨髓都被榨干。” “唉,毛爷爷啊,什么时候来砸砸我啊,别回回都是看得见摸不着,馋死我了。”刘流夸张地捶胸顿足道。 欧阳浩宇也看出来了,今天刘流是铁了心不让他好好补觉。他索性坐起来,照着刘流的伤口毫不留情地撒盐。 “其实,这还不是怪你自己?小道消息早就有了,前些时间两公司停牌的时候我们不还聊起这事吗?是谁信誓旦旦地教训我们来着,说你那关系通天的老舅早就告诉过你,一新那帮老小子已经抱了谁谁的大腿,断断不会卖身出局?” 刘流翻翻白眼,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离开欧阳浩宇的床边,倒到沙发上。 可没消停一会儿,刘流便又神奇般地活泛过来。 “对了,快老实交待,昨晚到底干什么去了?” 欧阳浩宇彻彻底底无语,这货真正是才下发财梦,立起八卦心。 “你好意思问我?你自己干嘛了?”进攻是最好的防守,欧阳浩宇带着心虚地反问道。 “我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倒是你,嘿嘿,夜不归宿,难道……” “滚!” 三 杀威棒起 周一,欧阳浩宇鲜衣怒马地走进公司总部一新大厦,明显感觉到大厦里的人心浮动。不奇怪,新老板、新工作,谁不战战兢兢? 刚坐下,企划发展部的小安子部长就火急火燎地跑过来,手中抱着一大摞资料。 此人姓安,名志达,四十出头,生就一副谦逊的脸,因素会溜须拍马,是把察言观色的好手,人送外号小安子。 “小宇,小宇……” “别,别,安部长,安大人,你还是叫我浩宇吧,不然我会受宠若惊的。”欧阳浩宇慌忙摆出大惊失色的样子。 这位部长大人每次一叫欧阳浩宇那么亲热,准保有什么难事要把他拉下水。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小安子继续好脾气的模样。 “刚才董秘群发了通知,说明天宏鑫集团少帅吴天纵就要空降一新,大名鼎鼎的宏鑫集团总裁独生子、少东家啊,亲自接管一新的业务,这是个什么阵仗?董秘反复强调,今晚要求各部门必须把这几年的工作状况和今后的发展规划及建议整理形成书面报告上交,这位少帅今晚就要看到。” “嗯,好啊,反正有安部长的英明领导,我部定能所向披靡。”欧阳浩宇不为所动。 “你就别拿我打趣了,全部门上下谁不知道,你的业务能力……” “我那么有名?你不会搞错了吧。”欧阳浩宇连忙摆手。 “行了,浩宇,我不和你兜圈子。事关我部生死存亡的大事,这个报告非你莫属,拜托,拜托。” 说完,小安子部长没给欧阳浩宇半点推迟的机会,忙不迭地丢下手中的资料。 “这是历年的材料,还有今年的计划书,你参考参考,费心,费心。” 小安子部长一溜烟跑得不要太快。 一个部长,三个副部长,可干活的永远是他这个倒霉蛋,这样的老旧企业不被兼并收购才真是怪事。欧阳浩宇恨恨地想着。 算了,认命吧,反正这活推来推去,迟早都是自己的。 欧阳浩宇大致翻了翻手头的这些材料,不用看都知道,企划发展部作为公司未来发展方向的重要部门,这几年制定的规划乏善可陈。就拿三年前的规划和今年的对比,除了数字不一样,其他的可谓换汤不换药。 现代企业,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原来祖辈留下的一片天地光靠守是守不住的,没有创新开拓必然会因循守旧,道路自然越走越窄,难以为继。 欧阳浩宇对此颇有感触。自从他“破格提拔”进入企划发展部以来,本着在其位就要谋其政的思想,多方学习、潜心研究,本企业的、外企业的,看多了、学多了,只要有心,增长见识、识弊纳新是肯定的,再加上个人的综合素质和分析判断,林林总总,他也曾数次意气风发地直抒己见,向公司高层提出一些创新性的发展建议。 小安子部长虽然没什么能力,但他最大的优点就是不算小肚鸡肠,他对欧阳浩宇的建议倒能从善如流,原封不动地呈交上去。可问题是这些建议一到了高层,便是泥牛入海,杳无音讯。 时间久了,碰壁多了,欧阳浩宇终于慢慢明白了,就连集团曾经的新锐高管也无法撼动的陈旧思维,他欧阳浩宇又是哪根葱、哪瓣蒜,居然幻想着能给一新这部老旧的机器创一点新、添一点堵? 韬光养晦,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才是当下欧阳浩宇明智的选择,反正工资不少一分,何乐不为? 当然,今时不同往日了,一新集团被兼并收购了,那些守旧的老家伙们随时都会被扫地出门。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吴天纵,宏鑫集团的少帅,怎么可能接受老旧的发展方式,这是个用脚都能想得出来的结论。如果这份报告再按照原来的规划思路交上去,甭说部长副部长,就是全企划发展部都会岌岌可危。 这时,有电话进来。 “浩子,是我。”电话那端传来欧阳浩宇的另一个死党蔡啸宇的声音。 声音一如往常的彬彬有礼,醇厚且富有磁性。想当初,就是这把充满魅力的声音,让欧阳浩宇莫名其妙地和他暧昧了一把,并一度被刘流那货四处宣扬为什么“双宇双飞”。 只是终究,善良的蔡啸宇降不住欧阳浩宇这颗冰冻的心,欧阳浩宇单方面将那种小暧昧变了质,用刘流不怀好意的话来讲就是升华了、纯洁了,欧阳浩宇彻彻底底把蔡啸宇发展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哥们。 当然,这是欧阳浩宇的一意孤行,明眼人谁都看出蔡啸宇另有想法,但欧阳浩宇执意如此,蔡啸宇从来就拿他没辙。 “不好意思,我刚听到消息。你还好吗?” “你说的是宏鑫兼并收购一新的事?这把火暂时烧不到我们这些小人物身上,不过,”欧阳浩宇稍微沉吟一下,决定把目前的处境和蔡啸宇说说,听听他的意见。 “你等等,我出去说。” 欧阳浩宇走到茶水间,把话接下去。 “啸宇,新老板是宏鑫集团的少帅吴天纵,你对此人有了解吗?” “没有,只听说过此人前不久刚从国外回来,完全西洋做派。要不,我找人帮你打听打听?” 欧阳浩宇稍微犹豫。“来不及了,新老板脸还没露,杀威棒就亮出来了,不知道谁会触到霉头。新老板要求我们今晚就要拿出发展规划和建议,我实在有点吃不准。你电话来得正好,给我支支招呗。 蔡啸宇是个不大不小的二世祖,父母管得极严,好歹也一直参与家族企业的管理,经历和见识不算太差,唯一的弱点就是性格偏软,所以欧阳浩宇才始终下不去手,不好意思祸害他,只能做闺蜜。和他商量这事,说实话,也就聊胜于无。 “这个,我说不好,关键是要看新老板的态度。反正随便一个年轻人都会对你们一新那种老掉牙的行事做派看不惯的,所以——”蔡啸宇回答的很慢。 “这谁都能看出来。”欧阳浩宇打断蔡啸宇的话。 “我们公司死气沉沉那么多年,没有任何新东西,能撑到今天都是烧高香了。如果我把今年的发展计划书原封不动地照搬上去,依着洋少帅那种眼里不揉沙子的性子,最大的可能就是我们发展部头一个被咔嚓掉。” “那你想怎么办?” “这就是两难。如果现在对计划书另起炉灶,难免有篡班夺权的嫌疑,如果原封不动,挨尅是小事,丢饭碗才是大事。你说怎么办?” 四 小小心机 “我不知道怎么说,不过,你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到哪儿都不怕。” 和蔡啸宇聊着天,欧阳浩宇的脑子飞速运转。 “啸宇,如果你们家收购了一家新公司,你会怎么办?” 蔡啸宇迟疑了一下。“当然是换血啰,尽量都换成自己人。” 听到这句话,突然就让欧阳浩宇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是的,新老板来了,大换血不可避免,与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如掌握主动,先尝试丢点新东西出去,观察观察。 这叫可进可退。欧阳浩宇这小心思动的,哈哈。 “啸宇,我想到怎么做了。” “那你好好准备吧,晚上我请你送吃好的。”电话那端的蔡啸宇贴心如故。 “谢谢噢,亲爱的,么么哒。”欧阳浩宇赶忙挂机。 蔡啸宇那边肯定还在红着脸,半天摸不着头脑,哈哈。 欧阳浩宇重新坐回办公桌。 冷静分析,一新集团有基础、有口碑,更重要的是上市公司的壳资源谁不垂涎欲滴?虽然在行业的影响力江河日下,但并非一无是处。 放在以前,吃老本的小日子应该还能熬上几年,但自近年来国际贸易争端日趋激化,国内市场竞争本就激烈,国际市场又急剧萎缩,一新集团自身存在的弊端就无限放大了。 归结到底,一新最大的弊端就是管理者观念老化,只图四平八稳,不愿开拓创新。在本领域,产品没有创新,竞争越来越低端化,市场空间日益萎缩;在新领域,畏首畏尾,有机遇也抓不住,道路越走越窄。应该说,一新走到今天,被兼并收购是最好的结果。 那么,这次兼并收购会给宏鑫集团带来什么好处呢?为了题材炒作?用不着大废周章地并购另外一家上市公司,毕竟收购成本确实不菲。为了产品竞争?两个集团的主打业务几乎没有交叉,用不着真刀真枪,刺刀见红。那究竟为了什么? 随着思路慢慢打开,新的计划书在欧阳浩宇脑子里逐步成形。 抢在截稿时间前,欧阳浩宇把报告赶出来发给董秘。 在此欧阳浩宇故意留个心眼,本来以他的能力速度,大可以下班前就成稿提交小安子部长审阅。 但仔细想想,这份准备的报告与之前的各年度计划报告肯定大相径庭、面目全非,若事先提交小安子部长,不是欧阳浩宇瞧不起这位部长大人,依照小安子部长的秉性,准保大惊失色,多半还会召集所有的部长副部长、甚至小组长之类的全体中高层,共同开会研究,共同分担责任,如此一来,耽误时间不说,难免横生枝节。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欧阳浩宇这才特意把报告拖到截稿时间点,他就可以冠冕堂皇地绕过小安子部长,直接向董秘递交报告。 在庸人扎堆的地方求生存,真心不容易。 “文档发送成功”。 欧阳浩宇看到电脑屏幕上显示的信息,站起身,不知不觉,窗外早已灯火璀璨。 欧阳浩宇翻出手机,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和十多条未读信息。因为专心写报告,手机特地调成静音模式。 欧阳浩宇边收拾东西准备闪人,边选择一些重要的电话和信息进行回复。 蔡啸宇的电话适时进来。 “啸宇,我刚完事。” “那么晚,还没吃饭吧?刚才打电话你没接,我们就在你家旁边的那家餐厅等你。” “快来吧,亲爱的,守寡容易守菜难啊。“电话里传来的刘流起哄声。 这货又在,真是阴魂不散。 “哈哈,我就知道啸宇对我最好了。” 肚子确实饿,欧阳浩宇加快收拾,抓起皮包开溜。 走到公司停车场,欧阳浩宇心情不错地坐进他的座驾本田思域。 自打买了这车,刘流的狗嘴就一直吐嘈这部车是道道地地的二奶车,而且还是低配版的二奶,气煞个人。 二奶车怎么了,论起经济实力,本少爷确实没蔡啸宇、刘流这些二世祖、富家子有钱,但本少爷别说做小,哪怕是做大,放出口风就会有大把人排队排到大街上。 欧阳浩宇心里正鄙视着刘流,突然电话响起,公司董秘的电话。 欧阳浩宇立生一股不好的预感,难道自己太得瑟,遭报应了?不敢犹豫,马上接通。 “帅哥部长好,我刚才给你的邮箱里发了一份邮件,是新的大boss发的,他列了一份清单要求你提供相关数据和资料……” “什么时候要?” “两小时以后。” 欧阳浩宇眼前一晕。“打住打住,亲爱的,这种差事历来都是发给安部长的,轮不到直接派活给我这小喽罗吧。” “刚才大boss特地交待,谁写的报告谁就负责准备资料。”董秘嘻嘻笑着,没有半点同情心。 “还有没有人……”欧阳浩宇一着急,差点把没人性这个词秃噜出来,立刻觉得不妥,赶忙转换:“还有没有同情心啊,我现在连晚饭都没吃。” “个人深表同情,不过活儿还得按时完成。”董秘挂掉电话前,还不忘揶揄一句。 “我把大boss的email也一并发给你,万一你在整理资料的时候有不明白或者不清楚的,可以亲自和大boss切磋讨教,嘻嘻。” 切磋?算了吧,再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欧阳浩宇暗自腹诽。 收了线,欧阳浩宇的好心情顿时无影无踪,如泄了气的皮球,乖乖下车、回去加班。 认命地坐回办公桌前,蔡啸宇的电话又来了。 糟了,一想到蔡啸宇温柔细致的眼神和刘流那副气急败坏的脸,欧阳浩宇就感到万分抱歉。连忙接通电话, “到哪了?刘流一直在抱怨,非要逼着我再给你打电话催问——”蔡啸宇笑着说。 “啸宇,对不起,对不起,我忘打电话了。你们自己吃吧,我过不去。” “怎么?” “唉,我刚要开车走,万恶的资本家一个命令,要我提供一大堆资料,这不,又要回来吭哧吭哧地加班卖命。”欧阳浩宇一边说话,一边打开电脑接收邮件。 “可你也不能不吃饭就加班啊。”蔡啸宇没有半点埋怨的语气。 啸宇旁边的刘流明显不干了,话筒里传来他极其不耐烦的声音。 “这小子是不是故意的,啸宇,我们别等他,开吃……哎哟,好烫……” 哈哈,欧阳浩宇禁不住暗自偷笑,活该,就要烫死这货。 五 加班厄运 “你大概要加班到几点?”蔡啸宇不受刘流的影响。 “新老板圣旨,两个小时后交稿。” “那我打包一份你最爱吃的安铺鸡饭,一会儿给你送过去。” “不用,我就近叫一份外卖就好,你堂堂的吴大少给我做送餐小弟,我怕吃了拉肚子,哈哈。” 欧阳浩宇打着哈哈,他早就打定主意,接受蔡啸宇的关心只能适可而止,否则,这份关心一旦过度,就变成负担了。 兔子吃掉窝边草,那是要下地狱的。 “不麻烦的,我绕一点路回家就可以了……” 话筒里刘流毫不留情地揭露蔡啸宇。“绕一点路?你怕是要饶大半个城市吧。你当浩子是白痴,想泡他就霸王硬上弓,直接把他给办了,哪来那么多矫情。” 如果刘流现在坐在欧阳浩宇身边,欧阳浩宇绝对立马冲上去把刘流的臭嘴给撕了。这货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是的,”蔡啸宇悻悻地回一句。 “你别听刘流说,真的,我这边很快。” “啸宇,谢谢了,真的太远了。你应该没吃吧,你先和刘流一起吃饭……哎,你等等,门禁铃声响了,我去看看。” “叮咚,叮咚,” 这么晚了,谁会来叫门?欧阳浩宇拿着电话走过去,一个穿戴得整整齐齐的外卖小哥出现在门口。 “您是欧阳先生吗?给您送餐。” “我没点餐阿。”欧阳浩宇大惑不解。难道是自己的悲惨境遇感动了上天? “刚才一位先生电话订的餐。” “你确定没弄错?他姓什么?” “没错,你这里不是1212房?” 外卖小哥把餐盒递给欧阳浩宇。“很抱歉,那位先生电话里没说自己的名字。” 打开餐盒,哗,真是丰盛。清蒸石斑鱼,煎鸡蛋,素炒时蔬,老火靓汤,米饭,还有一份精致的水果沙拉,连餐盘餐盒都十分精美整洁,快餐中的极品。 欧阳浩宇眼睛笑成一条缝。谁帮叫的有什么要紧,反正加个班还能得到如此犒劳,不吃亏。 “那就多谢了。”欧阳浩宇不管三七二十一,接过餐盒就往里走。 “哎,先生,您还没付钱。”外卖小哥连忙拦住。 欧阳浩宇登时傻眼。 “这,这些没付过钱?” “没有啊,这是到付。”快递小哥疑惑地重新确认一下手中的订单。“二百五十元整,谢谢。” 欧阳浩宇石化现场,半天做声不得。那么贵的外卖晚餐?奢侈得连他这个小白领都不免倒吸一口凉气。 这确定不是坑人的新招数?这哪是吃外卖,简直是吃钞票好不。 餐盒已经接下,拿走心疼钞票,退回又觉丢份。还二百五十元整,自己现在可不就是个二百五? “喂,喂,浩子,有人给你送餐了?”电话那端传来蔡啸宇同样不解的声音。 尴尬如此,欧阳浩宇再也吐不出半个字。气急败坏地挂掉蔡啸宇的电话,气急败坏地付了账,气急败坏地吃完这顿肉疼不已的快餐,气急败坏地坐在办公桌前加班卖命。 紧赶慢赶,欧阳浩宇使尽浑身解数,两个小时过去,他依然没能如期完成任务。 “叮铃铃,”电话响起。 欧阳浩宇晕头转向地抓起手机,手机没有动静。迷茫地抬起头,竟是办公桌上的座机铃声。 这么晚了,谁会打电话到办公室来? 欧阳浩宇疑惑地拿起听筒。 一个很陌生但又似乎在哪儿听过的声音传来:“资料还没有准备好?”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还没。”欧阳浩宇下意识回答。 “从现在开始,每晚一刻钟就扣你一个月奖金,直到扣完为止。”斩钉截铁的声音。 “你他妈谁啊——”欧阳浩宇一听就炸毛,一蹦三尺高。可突然他跳不动了,脸色煞白无比。 电话那头是谁?有可能是谁?这些资料谁要的?一千一万个草泥马从心头掠过,巨大的恐惧牢牢抓住欧阳浩宇脆弱的小心脏。 “不,不,我不是骂您,请、请原谅,请、请问您是谁?”欧阳浩宇虽然语无伦次,但语气绝对是毕恭毕敬地问道。 “啪嗒,”电话挂断。 完了,欧阳浩宇瘫倒椅子上。电话那头,那语气、那腔调、那派头,用脚趾去想,都知道绝对是个大人物,自己那声“他妈的”,特定把大人物得罪了。 欧阳浩宇只能不停地祷告:不管是谁,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啊, 抬头再看时间,欧阳浩宇惨叫一声,就那么一愣神,已经浪费两分钟。 “每晚一刻钟就扣一个月奖金,”这句话无论是真是假(看来多半是真的),直把欧阳浩宇逼到绝境。 前两个小时刚吃了一顿肉疼无比的豪华快餐,后两个小时又要被扣掉奖金,今天真是倒了血霉。 嘴里不停诅咒着,欧阳浩宇奋不顾身地重新扎堆于一大摞数据资料中。 等欧阳浩宇好不容易弄完所有的资料,为便于新老板审阅,更为了将功赎罪,他特地费点心思,将材料分门别类编制了目录页码(希望这回马屁不要拍在马腿上才好),然后马不停蹄地按照董秘提供的邮箱,迅速发送出去。 看看时间,已过两刻钟。 两个月奖金啊,欧阳浩宇真恨不得把自己头发揪下来。 看你能的,上有部长副部长,下有主管职员,谁不是心安理得?就你上杆子小心思假积极,把心操得稀碎,结果枪打出头鸟,偷腥不成反惹一身骚,白废了一个晚上不说,还搭掉两个月奖金和一个二百五。 欧阳浩宇发誓,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绝对当个缩头乌龟。 起身走向卫生间,加班到现在,欧阳浩宇忙得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他容易吗? 解决完内急,欧阳浩宇对着卫生间里的镜子顾影自怜。 这是个看脸的世界,自己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用刘流的话说,一个明明可以靠脸吃饭的清清白白的帅哥,却非要靠能力吃饭?这能怪谁?怪就怪自己天生是个劳碌命。 欧阳浩宇垂头丧气地走回办公桌,抱怨归抱怨,其实一路走来,自己应该庆幸。 经过这几年的打拼积累,如今环顾四周,上到公司高层,下到小兵喽罗,谁不承认他欧阳浩宇的能力? 还是那句话,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就比如今天,新老板需要的这些材料,全企划发展部除了他欧阳浩宇有金刚钻外,谁能揽得下这瓷器活儿? 准备这些材料对于欧阳浩宇,不过是调动记忆里的储备,按题索骥,理清头绪,再加上一些他自己的理解和思考,配上相应的数据和简单分析,交出高质量的材料是不难,难就难在时间确实不够。 六 极度受惊 拿起手包再度闪人,不小心碰到电话座机。 欧阳浩宇心中一动,座机貌似也有来电号码查询功能,自己脑子秀逗了,多么好的狗腿机会就在眼前。 欧阳浩宇迅速翻出上一次来电显示,是手机号码,回拨过去。 电话接通。 “什么事?” 欧阳浩宇一听这声音就自矮三分。“老、老总好,请、请问怎么称呼?刚才实在对不起,我......” “有话快说?这种小儿科的道歉没用。” 小儿科?这不是自己的口头禅吗?对方也在用? 欧阳浩宇说话更结巴了。“我、我刚刚把你、您要的材料发、发送过去了,请、请您......” “知道。”电话挂断。 该,叫你拍马屁,这回真拍到马腿上了。 还有,欧阳浩宇后知后觉发现,对方怎么一开口便是“什么事”,正常情况下不应该先问是哪位吗?难道自己那句完全无心的国骂竟真的被大人物记上仇、挂上号了? 欧阳浩宇整颗心哇凉哇凉的。 算了,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大不了辞职走人。 欧阳浩宇心烦意乱地回到家,澡都懒得洗,一头栽倒床上。 自己怎么混到如此地步?这是欧阳浩宇临睡前心心念念想着的最后一个问题。 昏昏噩噩地做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梦,到了起床时间,生物钟这个玩意儿依旧如常把欧阳浩宇唤醒。 小赖一会儿床,整个人感觉就像霜打一般,没有质量的睡眠感觉比没睡觉还累! 挣扎着起身。再怎么辛苦,洗漱打扮还是要认真对待的,再累再苦,就当自己是二百五(昨晚已经当过一回);再难再险,就当自己是二皮脸。二皮脸?哼,盯着镜中的自己,欧阳浩宇臭美地嘀咕一句:应该是帅气逼人的脸还差不多。 哈哈,自己还有救,起码够自恋。 收拾出门。叮咚,群发短信:总裁办通知,今早一上班,集团公司副部长以上人员集中到大会议室,新总裁见面会。 该来的总会来。初见新老板,而且还发生了昨夜神秘大人物事件,欧阳浩宇忐忑难安。 别人形容紧张的心情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而他欧阳浩宇现在的状况却是十五个吊桶全部向下,凶多吉少。 因为出门时的稍微耽搁,再加上W市一如既往的堵车,欧阳浩宇几乎是踩着上班时间点冲进会议室。 会议室里,黑压压的人群。大型企业就是这样,像欧阳浩宇这样中不溜秋的中层乌秧乌秧一大堆。 人多本是正常,可是不正常就不正常在,今天是新老板见面会。 那些平时应该在前排就座的资深中层人士,办公室攻略摸的门清,在没弄清新老板的底细喜好前,谁愿意不知深浅地凑上前去? 所以,今天的会议,这些办公室老油子们全部早早到会,除了那些身居高位不得不在前排就坐的高层人士外,能不在坐在前排的,无一例外整整齐齐地占满了后排座位。 至于那些与欧阳浩宇同命相连的后到者,不管你职位如何、愿不愿意,就只剩下前排座位。 欧阳浩宇认命地从后往前搜寻座位,匆忙中发现,他们的小安子部长不出意外地、正满脸惬意地混居于后排之中。 好不容易在第三排找个空座,本以为这个位置应该勉强能够扎进人堆里,可一坐下来,欧阳浩宇就暗自叫苦。 这个座位实在坑爹,周边清一色瘦小矮,而且个个低头顺目,拼命减小存在感。很明显,这周遭都是“弱势群体”。 新老板来了居然敢睡懒觉,敢不早早来伺候,该了吧,这就是下场。欧阳浩宇愁的不要不要的,他这身材、这样貌,坐在此处,突出得不要不要的,可再想另寻合适座位,会议开始了。 欧阳浩宇索性完全垂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彻底将身体埋下来。这下总行了吧? 会议室乱哄哄的声音一下子沉静下来。 一个高高大大的年轻人率先登场,在他身后,略显滑稽地簇拥着原来集团公司那帮最高层的老家伙们。 老家伙们个个西装革履、笑容可掬,可今天的氛围还是让与会人员从周遭的空气中嗅出了耐人寻味的尴尬和不自觉的谦卑。 那些人鱼贯而上主席台。欧阳浩宇本能地匆匆扫一眼,有点近视,勉强看清那位显然是新老板的年轻人的轮廓和身段。 蛮有料,风度翩翩,气度不凡,尤其在一溜老家伙们的衬托下,更显卓尔不群。 赏心悦目是肯定的,但这些与他欧阳浩宇有何关系?今天的他最应该是吃瓜群众,可以好整以暇地看看戏、助助兴之类,可谁知—— 不自觉地,欧阳浩宇又想起了那个神秘大人物,心情糟糕透顶。 会议室里响起会议主持人兴高采烈的声音:“开会了,首先我向大家隆重介绍我们的新总裁,吴天纵先生,大家热烈欢迎!” 掌声如雷。 年轻人礼貌地起身鞠躬。 台下紧接而来的便是一片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几乎能把会议室的屋顶掀起来。 “这位就是宏鑫集团少东家?年轻有为哦。” “美国加州大学毕业,你听谁说的?真的假的?别是《围城》里的克莱顿大学吧,哈哈” “外国名校怎么了,大把海归还不是水土不服,在中国办企业,哼。” “富二代就是牛逼!怪就怪我们没投好胎,这辈子没机会做富二代,不过回家和你老婆好好努力,兴许有机会当上富一代他爸,哈哈。” …… 这些是男同事之间夹杂着羡慕嫉妒恨的正常议论。 有正常的议论,当然就有带歪了的议论: “哇,我的男神!又帅又多金,又有男人味,看,看,他看我这边了,要晕倒了。” “这么养眼的大老板,人间极品哦,即使吃不着看看也好。” “听说还是未婚哦,不过追他的人肯定从市中心排到了郊外。” “哎,哎,小妮子,口水都流出来了,快擦擦。” “你这死人,你才春心荡漾呢,小心你家老公打翻醋坛子。” …… 很明显,这些都是女同事之间花痴招展的萌动。 主席台下的品头论足并没有影响到主席台上的帅哥老板,他很优雅地坐下来,解开西服下摆,整整并不凌乱的领带,抬起头来面对大家。 周边群众肆无忌惮地议论成功勾起了欧阳浩宇的好奇心。 欧阳浩宇尽量保持着外表的克制和淡定,可小心脏难免雀跃、难免激动啊,大帅哥谁不喜欢,更何况还是男神级别的。 因为座位的优势,欧阳浩宇终于抬起头,近水楼台先得月,认真地、仔细地打量着台上那位大家公认的大帅哥,哈哈—— 不对,不对,这张脸怎么那么熟悉,妈呀!想起来了,欧阳浩宇吓得差点没叫出声,脸刷地一下变得惨白。 太震撼了,欧阳浩宇的眼前,电闪雷鸣、天崩地裂! 七 提出兼并 吴天纵, 半年前回到国内,正式接替父亲、宏鑫集团董事长吴英豪出任宏鑫集团CEO,新任一新集团总裁。 吴天纵前呼后拥地走进会议室,只一眼,他便看到那个一不小心被挤到前排,此时恨不得躲到桌子底下、拼命减少存在感的欧阳浩宇。 吴天纵的嘴角挂起一丝不易觉察的戏谑与自得。 他志得意满地站定,扫视全场,坐下来。 今天他来到这里,便是宣告他回国以来要做的两件事情,一件公事和一件私事,都有了不错的开头。 三个月前。 那时的吴天纵同样坐着,只是坐在宏鑫大厦最顶层的董事局会议室里,座位正对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同一个姿势,他一动不动。 时尚、动感的宏鑫大厦高耸入云。白昼,它把都市满眼的繁华轻松拥在怀里;夜晚,它冲天的霓虹似是昭示人间的登天烟火。自大厦落成之日起,宏鑫大厦就成为W市不二选的新地标。 恰如预期,吴天纵把兼并收购一新集团的方案一抛出来,集团那帮老资格们就轮流发难了。 “小吴总阿,你刚回到国内,对这边的情况还不熟悉,一上任就提出那么激进的兼并收购方案,有点不妥吧。”集团董事、资深副总康自愚貌似平和的发言,其实暗流涌动。 另一个集团董事何辉干脆直接跳出来。“何止有点,是风险极大,兼并收购那么大一家上市公司,轻则伤筋动骨,重则车毁人亡。” 何辉急赤白脸地抖动着厚厚的一沓兼并收购资料。“一新集团,说白了,就是红楼梦里的大观园,外表看上去光鲜,可谁不知道只剩下一副空壳了。大家看看,他们的财务报表,一个多大的窟窿,宏鑫就算这几年发展的不错,可积攒的老底一下子丢出去,这是崽卖爷田!我不同意!老邱,你说说?大家都说说嘛,怕什么。” 公司财务总监邱益发看了看吴天纵,嘴里嗫嚅几下,没吱声。这是个没胆的,说得好听点,就是中立派。 在康、何二人的带动下,不少老臣子纷纷跳出来质疑这个方案。 会议主持、集团董事长吴英豪继续端坐中央,很认真地听着大家的发言,没有任何表情。看得出,即使会议室争论质疑声不断,甚至个别人语气已经过激,但他仍始终牢牢掌控局势,多年历练出来的气度让他不怒自威。 看着父亲一脸笃定的神情,吴天纵不免想起了两天前他们父子在别墅书房的一次特殊谈话。 “纵儿,你已经正式向董事会提出召开并购一新集团的专题会议请求了?” “对。” “说说理由。” “爸,我记得这个方案我已经和您讨论过几次,而且今天兼并收购方案也已经送交到每个与会人员的手上。我想,您一定认真看过了。” “看了。”吴英豪不动声色。 “那就ok。”吴天纵一摊手。这只老狐狸,今天非要逼一逼他。 前几次讨论,无论吴天纵如何试探,吴英豪都没有放出实质性意见。马上就要到节骨眼了,他不相信他父亲会眼睁睁地看着他跌跟头丢面子而袖手旁观,在这点上,他是吃透了他家老爷子的。 当然,以儿子的私人身份来要挟担任董事长公职的父亲,单就这一点,吴天纵自觉确实不地道。 “我要听的是真实的理由。” 商战经验炉火纯青的吴英豪,果然看出了一些端倪。 “难道我还敢对您隐瞒什么吗?”吴天纵继续装傻。 “好吧,看来你对你老子都不肯说实话。”吴英豪的表情里多少透出些无奈。 “你不是一直想听我的真实态度吗?我现在告诉你:第一,作为董事长,对待一个没有国内商战经验的新任CEO,你选择的第一个大动作就是这桩风险极大的并购案,绝对不是明智之举。今天我很认真地看了你的报告书,兼并收购的理由没有打动我,我不看好此事。” “第二,作为父亲,你是我从小就精心栽培的家族继承人,无论从性格角度还是学识深度,我都知道你不会贸然作出仓促之举,你的选择肯定还有深层的原因。所以我想听听。” “真是知子莫若父。”吴天纵由衷说道。 吴天纵决定不再藏着掖着了。如果董事会上得不到老爷子的首肯,兼并收购事宜肯定要黄。 “我承认,我的报告里有重大隐瞒事项,但我认为我这样做的目的充分且必要,等一会儿我说完了相信您也会完全认同。” “我拭目以待。”吴英豪点点头。 “我组织团队研究过一新的资料,它既没有外人看上去的风光,但也不至于太过不堪。我相信看完报告的人,只要是不持有偏见,都会得出这样的观点。但是——” 吴天纵加重了语气。“这桩兼并收购案中,更吸引我的却是一新的另一个兴趣点,那就是在W市海边的天鹅岛上,一新拥有近5平方公里的待开发土地。” “当年一新拿下这片土地,本来是想建设新的产业基地,可时过境迁,现在已明显不符合环保新规和W市城市发展总体规划。同样,我也没有头脑发热到现在就拿这片土地来变性开发,造一座鬼城出来。” 听了这些话,吴英豪没有任何表示,站起来,走到一侧的茶桌上,动手摆弄起功夫茶具,给他自己也给吴天纵各倒上一杯茶。 搞什么名堂,吴天纵在心里嘀咕一句。 吴英豪手拿茶杯,坐回刚才的位置,示意吴天纵继续往下说。 “您想必听说过全球最大的娱乐公司造梦工厂在几年前与中国政府签订了要在国内建设亚洲最大的游乐园意向协议书这件事吧?” 吴英豪点点头。“此事原先炒得沸沸扬扬,可后来却不了了之。” 天纵从随身携带的皮包里拿出一份材料,递给吴英豪。“这是造梦工厂两天前提交董事会的拟在中国的选址意见书。” “哦,这事怎么又突然不声不响地启动了?”吴英豪接过材料。“这不太像这家公司历来的行事风格。” “是不像,他们这是吃一堑长一智,哈哈。”天纵笑道。 “上次搞个意向协议书那么大张旗鼓,公司股东的胃口吊得老高,结果实实在在的好处都被国内那些地产商们捞去了,意向地皮越炒越贵,谈判难度越来越大,他们敢不长教训吗?这次他们可是经过一年多的秘密考察,提出三个选址方案:一个在南海边的G市,一个在靠近京津冀的T市,还有一个就是我们W市。而W市这个方案选择的就是天鹅岛。” 正说得起劲,吴天纵一闪念,突然停下来,端起茶杯喝一口,借机观察观察他的父亲。 在一个如此巨大的蛋糕面前,吴英豪依然表现得不为所动,这就是城府,是多年历练的积淀,不得不服。 八 唇枪舌剑 “如果我们兼并收购一新,顺理成章就拿下了天鹅岛的开发。那么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对外,我们宏鑫的人脉资源比起一新集团只会更好、不会更差。您比我清楚,只要宏鑫全力去做,在促成中央和地方政府推动天鹅岛方案实施这一点上,事情虽难但应该可以办得到。” “这不重要,这件事上造梦工厂的态度更关键。”吴英豪一针见血。 “没错。实不相瞒,造梦工厂董事会的工作我已经安排得力的人跟进了将近一年,您现在拿到的就是今天刚传来的提交造梦工厂董事会的文件副本,据此您完全不用怀疑我们掌控局势的能力。” “此外,给您的资料里还有一份是我们团队花了很长时间研究分析的造梦工厂提出的三个方案的利弊,从实施、操作到运营全过程,W市方案肯定最优。于公于私,造梦工厂都会做出有利于W市的选择。” 吴英豪花了一些时间粗粗浏览了一遍吴天纵递来的材料。 “这么看来,你今天正式提议两天后召开集团董事会商讨兼并收购事宜,这个时间点很有深意?” “当然,两天前造梦工厂召开董事会,虽然没有明确最后选址,但通过这两天的私下接触磋商,我们团队已经大致掌握了造梦工厂董事会大多数董事的选择意向,正因如此,我才正式将我们早已拟好的兼并收购方案提交上会。” “继续说。” “刚才说的是我们对外做的工作,对内呢,”吴天纵紧紧盯住吴英豪的眼睛,尽力表现得恳切一些。 “我需要您的全力支持。我的团队会严格保密运作此事,哪怕是在集团董事会里,我也不想说出真正的兼并收购原因。理由您肯定知道,董事会里人多嘴杂,不见得就是铁板一块。只要董事会通过一新的兼并收购案,消息封锁严密,收购一新代价就不会太大。” “这种消息很难长时间保密,尤其是造梦工厂这个项目,根本瞒不了多久。” “一个月足矣。我这边凡是涉及此次兼并收购案的人员,早就实施了全天候封闭。倒是董事会那边……” 吴天纵不需要再往下说了,因为他看到吴英豪重新聚精会神地埋头于他递交的那份材料上。 吴天纵退出书房。 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一个小时……吴英豪走出来。 “我知道了,两天后召开董事会。” 正是有了两天前吴英豪这只老狐狸的亲口承诺,吴天纵这只小狐狸今天坐在会议室里,无论面对多少质疑,无论如何满心不耐,基本的底气还是有的。 争吵在继续,与事先料想的一样,对这桩兼并收购案附和者寥寥,反对者众多。 董事会成员里,康、何等跳出来的人是一派,还有邱这些中立派,态度暧昧,但心里也不见得会支持。剩下两三个资历尚浅,明知无足轻重,自然乐作壁上观。 说实话,吴天纵参加讨论如此重大决策的董事会,说不紧张那是假的,但也真能增长不少见识。谁是对立面,谁是墙头草,谁的能力强,谁是大草包,只要认真分析、观察,就八九不离十。 吴天纵不时偷觑他家老爷子一眼,吴英豪不怒自威地杵在那,只要不触及权威,就听之任之,可一旦发声,就如洪钟大吕,一言九鼎,局势立判分明,老爷子的厉害真不是浪得虚名。 看看时间不早,大家也争论得差不多,吴英豪“咳咳”两声,会议室顿时安静下来。 吴英豪有意无意地看了看身旁的集团资深董事、公司老资格的前副总裁英成刚英老,英老立刻心领神会地用拐杖敲打几下地板。 “大家用不着吵吵,我老头子倚老卖老,说几句。”英老中气十足地开了腔。 “我看好这个方案,阿纵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他是个靠谱的孩子……” “英老,你不能拿大家的钱来感情用事。”何辉很不客气地打断英老的话。 “是啊,小子,我英成刚从来就是个感情用事的人,你今天才知道?也难怪,当年我和你父亲一道跟着吴老太太和英豪打天下的时候,你还在家吃奶,难怪不知道。”英老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何辉登时满脸通红地哑口无言。 “我承认,刚才是动了感情,那我就再说说现实。现实是宏鑫这几年的发展也不是没有问题,而且问题还不小。大环境的影响日益凸显,我们的主打产品市场占有率不升反降,企业净利润增长停滞,不说别的,我们这些股东的分红就没有前些年那么红红火火了嘛。大家说是不是?” 英老特地扫了一眼全场。英老的火爆脾气远近闻名,董事会成员里谁愿意自讨没趣?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多开一条路有什么不好?是,你们说这条路不行,应该选择别的路,那么老头子问问在座,别的路就那么好走?好路人家会轻易让你走?一新这条路是坑坑洼洼些,但好歹是高速公路的底子,只要修补好了,跑起来不比二级公路爽?你说人家公路贵,高速公路的价钱能和二级公路比?这个帐你们不会算?你小邱不会算?”英老这次直指邱益发,谁都看得出,邱代表着墙头草一派,哪边风大就有可能倒向哪边。 英老还在滔滔不绝着,吴天纵坐在一旁不禁感慨,英成刚是谁,集团三大元老之首,在董事会里说话不说一言九鼎,那也绝对算得上驷马难追。 经过英老这一通倚老卖老、话糙理不糙的冲锋,直接在气势上就把那些夹枪带棒的言论顶了回去,扳回一局。 看来,他家老爷子对今天的会议走向早已布局,先紧着这些宵小上蹿下跳,累了乏了,再由公司元老级人物出手镇压,最后再亲自出马盖棺定论。一步一步,稳扎稳打,胜券在握。 心情放松了,吴天纵这才觉得一直挺着的腰杆隐隐有些发麻酸疼,定力不够,高下立判。 会议后半段就在吴英豪软硬兼施的强力主导和循循善诱下,顺势通过了兼并收购案。 在最后的总结陈词中,吴英豪再耍了一把花枪。 “鉴于本次兼并收购案干系重大,是我集团的头等绝密大事,我代表董事会授权吴天纵全权处理此事。包括我在内,未经董事会许可,均不得过问干预。还有,由于此事牵扯资金不是个小数,我个人建议,此案需要做更完善的准备,尤其是资金准备,何时开始实质性谈判,具体由吴天纵你们定。总之,就是既要稳妥又不耽误时间。这是我的个人建议,就不要写进董事会纪要了。” 好一个稳妥准备,好一招个人建议,虚晃一枪,可又不记入董事会纪要,但董事长的个人建议谁能熟视无睹?说白了那就是董事会授予了吴天纵便宜行事职权,他什么时候动手怎么动手用不着实时汇报,这就是虚虚实实,明的暗的一起来,可最终目的就是两个字:保密。 他家老爷子真是用心良苦,吴天纵微微一笑,是亲爹无疑,他硬是要把耍人的节奏坚持到底。 九 赤膊上阵 走出会议室,吴天纵这次特地从美国拉回来的好友搭档、也是宏鑫总裁助理的向文然便悄悄跟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