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夜里的痕迹随着大雨冲刷而去,我在天亮之前将所有床单被子洗去,雨后的烈日让第二天一切如旧。下午,我在走廊上遇见了莫松,他面无表情从我身边走过,似乎苍老了许多,面上的血印还在,面色苍白,无精打采。这是我在高考前最后一次见到他,第二天我看见莫松的妈妈来学校给莫松请假,说莫松病了,这几天不会来上课了。0 @# ^" a, c5 `# N4 `3 _
莫松为什么病了,的了什么病,病得怎么样,我不想去关心,因为他印在我心头的伤还没愈合。几年后我才知道,莫松那次病得很严重,虽不至于一命呜呼,但也让家人吓了一跳,高烧近四十度。+ o# M# g* F2 i
四天后我们全体就放假回家,再三天后就是高考了,我是到了高考那一天才又重新看见了莫松,那不是我记忆中的莫松,消瘦而苍白,忽然间对他又产生了怜悯感,也许是我做错了,我不该和他去抢周兰兰。
! `* ~8 X4 @: l3 {高考很顺利,填完志愿没多久成绩出来了,一切基本如我所料。再没多久录取通知书也来了,我被省师范大学美术系录取,蒋峰还是和我同学,他也被省师范大学录取,不过他是中文系,欧小林去了北京一所不错的院校,周兰兰由于文化成绩不够理想去了本地师专的音乐系,但莫松落榜了,听说差了几分。
$ m( R! N8 `/ i# v) F/ Y莫松和我始终没有再说一句话,放暑假以后他似乎在渐渐恢复,恢复到本来的健壮黝黑,但是他心中的伤痕怎么样的,我不得而知,在这个暑假他总是一个人来来往往,他往昔的那些狐朋狗友一个也不见了,有时可以看见他独自在篮球场上打球,我知道高考落榜对他应该是一次巨大的打击。
5 M3 x2 W8 ]% X. s4 ]周兰兰顺利成章成了我的女朋友,在那个暑假我们常常在一起,但是做了些什么,我已记不大清楚了,只记得我去八月底,我去省城读书前,周兰兰抱着我哭了,而我似乎也有些动情,蜻蜓点水般亲吻了一下她的唇,她又哭又笑的,让我都懵了。离家之前,我决定还是去跟莫松告别,但是到了莫松家,莫松他妈告诉我,莫松去乡下老家复读了,一时半会不会回来。
, l7 n0 P8 R0 p1 @& t( L/ W/ @$ |我想他也许是在逃避这个时刻,他是一个非常自负的人,他受不了和别人对比。. |: @* ~1 {3 N.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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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入大学有不少的新鲜感,军训的教官是一个很帅的男人,一身笔挺的军装,让我产生了很多幻想,但那时我还没想到我会和穿军装的人会有什么关联。军训完后,也就国庆后,我们正式上课了,晚上不要自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我们获得了空前的自由,每个同学都在忙着找男朋友,女朋友,我的女朋友当然还是周兰兰,周兰兰每个月都会过来看我,她的美貌让我的虚荣心得到了很大满足,而且从她嘴里得知,上半年在画室培训时的室友徐强竟然也去师专的美术系,和她成了校友。后来有次回家,去师专看望周兰兰,徐强听说我来了,特别高兴的请我和周兰兰吃饭,饭桌上我们三人风声笑语的,仿佛那年春天的事都忘了。
5 X9 C2 c3 B4 Q" S4 R4 _不过日常生活中,和我呆在一起最多的还是蒋峰,他的寝室和我在同一栋宿舍楼,楼层不同罢了,开学的时候他曾疯狂过一段时间,又是加入什么诗社,文学社的,过了一段时间又去应聘校报编辑,广播站播音员,等新鲜劲过了,已是半个学期后了,觉得没什么意思,就又整天和我混在一起了,无聊就找茬和我拌嘴,周兰兰来了他就当电灯泡。有时候我挺烦的,就问他,你怎么不去找个女朋友啊?
1 M8 d0 S! W. _# w b( `; B他白眼一翻,说道这些歪瓜裂嘴谁瞧得上啊!我和周兰兰就笑着等他找个啥样的天姿国色回来。( f6 L! d2 M6 w3 ?- _2 D6 _* z) |7 ^
好不容易等到了寒假,我怀着莫名兴奋得心情回家,得知莫松已经当兵走了,去了遥远的大西北,心中不免有些惆怅,对于莫松,我的心情总是复杂的,和对周兰兰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但是我和他再见已是两年半以后了,那时的事已改变许多。
$ p( g7 l5 r& ~) T0 o; x7 z& x% U. U# Q我和周兰兰的情侣关系,大约维持了一年多,到了大二第二学期的时候,我们的关系渐渐转淡,她来省城越来越少,我猜测她是不是遇到了新的感情,其实我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平淡淡,有时她会问我,为什么会这么平淡,我会笑笑说平平淡淡才是真啊!她很无语。这剃头担子一头热,总会有熄火的时候。) O4 }; G% d' X
我一直等待着周兰兰先提出分手,但我终究没等到,等到的是徐强的电话,那时宿舍还没装电话,楼下传达室的大妈喊得震天动地,我以为是周兰兰电话来了,就噔噔的跑下楼,没想到电话那头是徐强,原来自从徐强在师专与周兰兰重遇后,就一直在追求周兰兰,他吸取了当年的教训,知道心急吃不着热豆腐,在生活中处处关怀她,再加上周兰兰有着一个将平平淡淡才是真挂在嘴边上的男友,耐不住寂寞的兰兰终于被感动,下定决心离开我,投入徐强的怀抱。可是周兰兰对我是怀有愧疚感,不知道怎么开口和我说,最后只有徐强来来找我说了,徐强在电话里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向我道歉,希望我能原谅他,他是真的很爱很爱周兰兰。8 F0 s/ l }) H8 o: {
说实话,我也是哭笑不得,到底该怎么表达我的情绪,我不知道,等到徐强说完,我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祝你们幸福,然后挂了电话。说是心里不舒服多少会有点,不过感觉却轻松了许多,过几天就彻底将这事放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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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我挺烦蒋峰的,一点小事总是纠缠不清,老爱和我较劲,一句话不对头,就爱生气,不过过两天就好了,又笑眯眯来找我,让我一时不知道该表什么情,我有时纳闷,别人都找女朋友,男朋友去了,他怎么就怎么不去找啊?他就说我,你怎么也不去找女朋友?我说我不是被周兰兰抛弃了,现在是失恋状态,需要恢复。他就白了我一眼道,你就装呗!
2 A! K5 ]: ^6 \$ v5 V2 l 我一口噎住,心里直打鼓,蒋峰说这话倒底是啥意思啊!1 [: z( d) ~4 A" d+ ~
不过烦归烦,没有蒋峰陪着,这日子可能更烦,特别一到周末,每个人都忙不停,我还真找不到太多事做。
- x$ P {0 k; U# \这天周末,我趁着蒋峰还没来找我,我就溜了出去,去省图书馆玩,那儿书多,还有港台海外杂志,偶然还能遇上讲座。途中上厕所,在省图的卫生间的隔板上里发现了一个秘密,那你有很多同性交友的留言,其中还有人留下了寻呼机号码。这个发现让我极为兴奋,赶紧找来笔和纸抄下了这些号码,又买了IC电话卡,躲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开始拨打这些号码。打了五个号码,但等了半天只有一个号码回了电话,来电的是一个声音还算浑厚的男声,他首先问我是谁,我就将真实情况告诉了他,他颇有些意外,然后说他在有事,明天再约等等。
+ ]+ c0 N) G" ]令人期待的明天,让我激动不已,也没啥心情看书听讲座什么了,赶紧回学校,路过蒋峰寝室,看见蒋峰正在和同学抬杠,我就在门口吹了一个口哨,蒋峰一见,马上跑出来抓住我说道:/ K+ d1 Z: X. V
“又跑哪去疯了,害得我到处找。”4 k' l3 f6 @# m* d
“没啥,省图有个艺术方面的讲座,我去听了听。”5 `2 H X/ Q3 u. ^" Y( A
“我今天本想叫你陪我上街买衣服,谁知道没找到你,那你明天再陪我去。”蒋峰嚷道。& _% i% d1 f. _7 i% S% l0 H3 J
“不,我还有事!”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L% @6 P" ?2 w; n- O“什么事,我跟你一起去。”蒋峰大眼睛一边转着一边说。
+ R1 o" ?9 F1 P% C% B“我去约会你也跟我去吗?”我说道。# z9 I$ u8 S$ F2 X3 x, i. Z$ u
“约你个头,整天鬼鬼祟祟的。”. v9 y9 @% N$ R* I& _- I2 c
我懒得再和他吵,忙去楼下小卖部买了点吃的封住了他的嘴。此时已是下午四点钟,可明天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到来,我已等不及了,蒋峰和我说话的时候总是分心我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想着那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为什么,想着想着就变成了莫松的模样,想着莫松的裸体,莫松的下身,每时每刻都如煎熬,深夜醒来,还能听见心在砰砰跳。好不容易又睡着了,梦里又回到家,窗外是盛夏的阳光,我看见莫松坐躺椅上,对着我笑,我走了过去,跪在他的身下亲吻他的身体,从脚开始,一直到下身,那种气息,混合着精液的淡淡腥味让人全身沸腾到不能自持。突然全身如被闪电击中般颤抖,一缕强烈的阳光照射过来,让我眼睛都张不开,好不容易睁开了,却见初夏的太阳已进入了寝室,而身下已是浆糊一片,原来我又梦遗了。) M8 i/ m | w$ R
处理完个人卫生,我又匆匆赶往省图书馆,在省图的门外的IC卡电话亭给那人打了一个寻呼,很快那人就回了电话,说现在有事,不能马上过来,让我下午再和他联系。觉得有些小小的扫兴,东游西荡熬到下午,他终于说大约四点半过来,让我在省图门口等。
! e8 S; C# g3 E6 K5 P/ z我坐在省图门口的台阶上等待着着这个自叙穿着绿色T恤,蓝色牛仔裤的年青人。站在省图门口看人流,突然发现这种装束太普通了,短短二十多分钟就有七、八个穿着绿色T恤,蓝色牛仔裤的年青人走过去,其中一个还真不错,颇有莫松的风采,很可惜,他看都没看我一眼就走过去了。这时身后传来一男声:
$ m- I7 r% ?' @% c/ _“请问是小陆吗?”0 S5 L5 l; ` |* S6 @( b( ?
我转头,看见一个穿着绿色T恤,蓝色牛仔裤的小胖子,说实话小胖子不算难看,咋一看还顺眼可爱,但绝对不是我想像的那样。. E. g, R0 e. C! [" k
我张着嘴点了点头,小胖子侧了侧身子,然后伸出兰花指,掏出一张纸巾,在台阶上擦了擦,轻轻坐下,整个过程极其柔美。
) P# n) H4 ~, T, b k我张着嘴,一直没闭合,小胖子妩媚地对我笑了笑说道:
! |5 x% Q0 m5 M/ Y! [1 c7 b7 k8 `. o“你还真不错,你觉得我怎么样?”& b- i! \: L& t0 z9 }9 @
我忽然觉得身边坐着的就是周兰兰。: F8 V9 P! [$ t& S& y+ t U
“还好,挺可爱的。”我回答道。
0 g3 Y, u% K. y, O" b% Y“是吗?有人老觉得我胖。”小胖子说道。
3 }/ p' L, Y# G8 p w“环肥燕瘦,各有所爱嘛!”我答道。6 A9 N/ R7 }5 S# @% p" ^! ~8 X
“就是,小帅哥还真明白事理。”
2 S% N2 c# Y& U4 @4 l我不由自主向他吐了吐舌头。
1 H0 V8 h3 d0 z! o% u% [# W2 [8 _“哎呦,真可爱,今晚我请你吃饭啊,咱们好好聊聊。”
& a- A- t, S; p& c% y小胖子显得非常热情,告诉我他在一家外企上班,今年25,大学毕业两年了,一直没有找到好的男朋友,原来市政府后边有家公厕,里边常有这类人聚集,但是那里的都以老穷丑为主,所以只好移师到省图的卫生间,觉得这里文化人居多,可能会好些。% \; v Y N2 h
“没想到会有这么年青的小帅哥蹦达出来,真是太令人高兴了。”2 `4 V% w3 O" z
小胖子手舞足蹈说着,几次差点扑到在我身上。随便聊了聊,就已经五点多了,小胖子建议去吃饭,我点了点头就随他而去。
7 `1 [# `# J+ M3 P4 T“你是喜欢吃西餐呢?还是喜欢吃中餐啊?”小胖子问道。% O% @9 U% J" J8 c2 ]5 a
“随便吧,都可以!”我答道。, [1 M' I8 x( e' V& q Q( w
小胖子又妩媚地回头笑了笑说道:
$ ^$ g4 K" c+ f( E2 v1 M6 a“吃了饭就到我家去玩吧,就我一个人住,干什么都可以,如果不介意今晚住我家好吗?”. _1 H/ u9 R' N6 L/ Z3 Q
“我……”
/ E& n# ?9 N [9 @7 Z我有点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抬头见小胖子扭着肥壮的屁股走得风情万种,就有些害怕起来,害怕呆会吃了嘴短,拿了手短,不得不陪小胖子去玩儿,便赶紧说道:
( s n9 K c# A0 p% P) \“哎呀,我学校还有点事,我得回去。”: z4 a( g! Q+ i
“哎呦,你这人怎么这样,我都准备好了。”小胖子有些恼火地说道。' z. t3 n( M. {% M$ ^: S+ p7 `
“不好意思啊,下次我再约你啊!”+ p( ~, h" p4 ]8 M- |* ?# Z4 k- z4 {! r
我说着,赶紧跳上了旁边的公交车,也不管开往哪儿。/ I( J2 R4 e6 U; j9 Z+ L! }
小胖子愣了一会儿,挥了挥手喊道:
$ e7 S3 Y1 s) f: a; H“那好,记得有事call我啊!”0 S% h) k" F1 S, }
但是他那挥手的一瞬间,成了我最后的记忆。在公交车上我一直特别难过,为了我,也为了他,时隔多年我依然记得他失望而无奈的眼神,就像我自己镜像,茫茫的黑暗中的独行者,不知何处才是归途。
8 ^3 Z! m& ^* a& X" }, k但是网络的出现,似乎让我们看见了一丝光明,在九十年代后期,一夜之间网络以迅雷不及掩而之势普及开来,大街小巷的网吧如同雨后春笋,我们是该要欢庆这个新时代的到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