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犹豫终究不能长久傻傻地站在寒风里。我必须去面对，哪怕仅仅是简单问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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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我探头看去，没有父母的影子。人呢？想起父母都是政府公务员，可能习惯在接待室或者会议室里等待，于是又走过去看看。; w" m' o( |( x# x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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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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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i% q# \/ U* } 可能等不及我，已经走了。心里不免暗自庆幸。走进办公室，舒服地坐进软软的皮椅子。椅子的靠垫是一张灰白色的皮褥，据说是溜须拍马之徒送给前任的坐垫，半张狼皮褥子。当管家老阿姨从库房里取出征询我的意见时，我一看成色尚好，坐着舒服，就默认了垫在背后。% u- t/ V) b4 t- [9 I3 R7 u'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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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柔软，很贴心。我挪了挪位置，感觉特别累，一阵倦意袭来，甚至有点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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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b q, \' ]' {. [7 n 猛听得老妈的声音就在身边响起：“阿清，刚回来啊？” b5 @4 L' S8 ~7 a* ~
! n6 x# M3 d5 |9 S6 M. ~* x( m 迷迷糊糊睁开眼一看，是的，老妈就站在身边，虽说话语里充满丝丝缕缕的关切，可眉宇间仍遮不住那股勉强压制住的愠怒。门口站着父亲，反握着双手，看似急于转过身去遥望空无一人的走廊，刻意让自己以毫不经意的方式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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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什么时候到的？刚才我找了一遍，你们上哪去了？”我坐直身子，故作轻松地问道，然后看着空无一物的茶几。我没有发现茶水，包括所有可以放茶杯的地方，都没有。如果你们早就到了，那么为何没有人帮你们泡茶？哪怕只是捂热双手。% J% ^, O+ t9 Z5 U
; J3 P% @6 s/ o7 z “去楼上看了看你的宿舍。顺便在里面坐了坐。”老妈招呼老爸进屋，把办公室门关上后，走去饮水机给老爸泡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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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 N3 d2 _- F& M$ G& t! T 我有点纳闷，你们在我宿舍？难道宿舍门没关？就狐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住哪一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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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b* r! X" B \$ _- h% ` “噢，是你大舅妈告诉我的，桂芬还把门钥匙给了我。我看里面整理的挺干净的，就是被子有点薄了。今年冬天比往年要冷，早知道给你再加条厚的。”老妈把泡开碧螺春的茶杯递给老爸，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坐在我办公桌前面的皮椅子上。0 X5 U1 \8 c0 r$ p- r
/ D# p3 x$ ^! c- @6 A: N1 | “哦，去大舅家了？”我有点惊讶。这么冷的天赶来乡下，总觉得有点异常。0 @; b' ^ w7 ^1 @0 H, i1 Y0 k, t
' q* }* }" U$ K “是喽，你大舅来电话说外婆有点哮喘，昨晚过来看过后今天又给她送了点药，顺便做了些冬虫夏草的胶囊……。”8 }8 U( C- _; \' ` N( [6 H
+ z' F, |5 G; m: \- [- A 猛听到老爸一声很响的干咳，似乎还动作很快地摇了摇头，便听到老妈的叙述戛然而止，有点硬生生被打断的味道，然后急急地继续：“就是今天刚到的，然后就来了你这里。阿清啊，看你身上穿这么少，你冷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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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2 t+ i9 T: ~3 E 我听清楚了——昨晚已经来过了，今天是第二次来的。我突然有点惊慌，怪不得昨晚家里没人，冷锅冷灶的，难道父母直接奔袭来了江圩？不对呀，前天我刚给桂芬姐打过电话，桂芬姐说外婆身体很好，没提过有哮喘什么的身体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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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I6 l$ m& e# p) @! X! P 难道你们在暗中监视我？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7 z2 N' z7 z; {;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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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冷。”眼见局面有点冷场，我敷衍了一句。我想抓紧时间深入地想一想。, {, o" y- Z; N# w7 b s1 l6 ^% Q+ o
# ~( ]' t2 E! w. @0 E, U8 g9 [3 J “不冷？看你都流清水鼻涕了。”老妈关切地说。+ u8 i, Q; `/ V* f) B
% \7 u) F" m4 M# V 我没有搭理，只是从身后抽了张手巾擦了擦鼻尖。老妈，我在想为什么在这么冷的天气里，你却来来回回奔走，乐此不疲？这里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B5 e8 `3 y, }# z f5 P
+ c3 B6 v- l" T% k9 [ 我思索片刻，觉得自己游走在问题的边缘，一时找不到答案。昨天老妈命令我回去，她特意邀请了徐媛媛来家里吃饭，以挽救我们之间这段快要冰冻的恋情。可是我选择了逃避，在电话里坚决抗拒，誓言不肯委屈自己。无奈又被黄茵茵招至城里，在一个充满伤感情调的咖啡厅，心情矛盾地接受她手段泼辣的断交令。晚上终于回到生我养我的牢笼，却发现晚宴没有举办的迹象，家里冷冷清清，预料中的暴风雨没有降临。然后我坚辞与父母作一次床前沟通，不愿挽救即将出现鸿沟的亲情，甚至在太阳升起前潜逃，招致父母在天亮后跟踪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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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C* @, M* m; l3 ?! z' f 肯定有一幕瞒天过海的场景已经发生，否则今天不会这么太平。你看，老妈转眼又是一派气定神闲，还有老爸突然表现出的讷言温顺，一举一动明显是在演戏。我猜不出其所，只预感到肯定有一个业已达成的计划，正在某处实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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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事重重，气氛诡异，谁也没有说话，好像对面坐着的是个司空见怪的投诉者，我早已没有兴致去认真接待。1 D6 B, `) V/ u2 _7 {/ N( t9 k- G" V
5 J7 L8 w7 i B7 D “要不去我几个老姐妹家坐坐？”老妈转头对我老爸征询了一下，又对我说道：“阿清啊，等你下班，我们一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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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妈没有再提洗被褥的事情。我早就知道这是搪塞，家庭会议早已分工明确，洗被褥是我大舅妈的职责，老妈不会这么快就健忘。但是，为什么非要等我下班一起回城？难道要对我预谋实施软禁？5 S6 n9 t8 {) ]/ c'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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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先回去吧，我今晚不回去，住分局。”我冷冷地回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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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4 Y- y5 A8 S! U 老妈站起身，把手里的茶杯往桌子上重重地一顿，“啪”的一声，干脆而坚决。( s, M( s: n1 M"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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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惊地抬起头。2 W3 W1 I% W3 {4 P' B; i
* @, |# U( l7 a' `) ~6 ?3 ? 老妈脸色严峻，脸颊上的一抹红晕转瞬消退成了大片苍白，眼睛如一把锋利的镰刀，拦腰斩断妄图挺立的麦秸：“阿清，你今天必须跟我们回去。你太没有管束了你！我和老爸会等到你下班，我们一起走，没有什么好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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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不回去！什么管束不管束的，我又没犯什么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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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声抗辩着，斜眼看去，老爸挺直了身体，勉强端坐，也是一脸的严肃，虽然眼睛没有盯着我看，但是上下滑动的喉结却干咽着唾沫，明显强压着怒火。8 m4 F7 [0 L; \ n$ O
3 j, ~1 r j- ^* @6 `% F2 x “阿清，你的所作所为，比犯错误还要让妈丢脸，你自己却不得知！”+ D3 |0 m0 [6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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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什么了让你丢脸？”我执拗地顶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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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什么了还要妈说出来？当初是想让你来江圩锻炼锻炼，没想到反倒是方便了你！”3 P1 u( n% o& h& r#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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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听不下去了。我“呼”地站起身来，满脸怒火盯着老妈。. F& Q6 }9 I3 H5 m8 k
7 Q H0 B2 R# _ 老妈微微有点受到惊吓，禁不住稍稍后退了一步，随即稳定了情绪，声色俱厉地训斥道：“阿清，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眼里还有没有父母？我警告你，如果你再敢去找你长海叔一次，我马上就去找严局把你调回市里！你对自己太放纵了你！你太让父母伤心了你！”说完，声音已经显得沙哑，迅疾转身打开随身的小挎包，抽出一张餐巾纸，捂住了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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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X4 b3 z! o& O! t6 ~% Y& v 只觉脑袋轰然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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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l! m. U, P 长海叔！我简直不敢听到这个名字！怎么了，到底怎么了？你们都知道些什么了？我缓缓地坐下，只觉得极度虚弱，仿佛在一个泥潭里挣扎太久早已耗尽力气，最终决意放弃，静等死亡的来临……。 |
发表于 2013-7-8 13: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