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嵩岳峻极余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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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3 h- s7 w* Y, ^& l+ \+ E; ^7 o1 k杨逸被虚空所束的这几日,虽然记恨他蛮横无理,缺乏人情,但此刻眼前的虚空却与平日大相径庭,不由对他心生怜悯。虚空清遒的面貌像是骤然间苍老了十岁,嘴唇紧崩,双目之间皱起沟壑,鼻翼翕动,双手也不自觉攥地紧紧,虎口之间的筋肉凸起老高。两腿略略发颤,显是情绪剧烈波动所致。下盘不稳松动,这对于武学大家是不可饶恕的大忌,更何况是虚空这样一个谨慎惯了的人。可见他的内心正经历着怎样的一场天人交战。! Q& g$ p0 Z# F: d. J4 L1 L9 D
鬼见愁似也面露不忍,干枯的声音也重入注入一丝暖意,“小蒙,这都是命吧,非人力可以改变的。你不要怪我。即使你怪我,我也没法子去改啦。说实话,我有时候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我的心已经随着廖兄死过去了,死的干净彻底。尽管我现在是长生教教主,应该是参透生死轮回,冷眼瞧世才对,可我心底里早就明白,我只是空余一副皮囊,苟活残喘罢了。“
6 f0 p& ]7 @+ P! @虚空定了定心神,强忍悲怆,冷冷道,“既然你表明心迹,我还有什么话好说,我是最后一份的希望也没有了。你灭衡山之后,我终日里只有一个想法,把你救回来,是,我就是那么自以为是,总以为你是被魔教妖术迷住了心窍,被他们所控身不由已才做出这骇人之举。我那时武功尚未纯熟,于是整日苦习,只盼有朝一日能和你再遇,把你拉出魔教。若是正道还能容你最好,我们携手一起创造正派新的盛世,如果他们不能容你,我便和你一起隐遁避世也就是了。只是你刚入魔教那几年,行踪难觅,外人只道你死了。而四年之后,我又当上了璇清道掌门,大小事务应接不暇,想要他顾也难了…… ”2 M" y* w: D- d8 ]; L! w* y
鬼见愁又叹一声,“初入长生那几年,劫藏法师,也就是廖兄的师傅,对我青睐有加。他怕我被正道中人追杀,把我带入圣教本部,潜心教我嗜血之法,聚阳还魂心法,以及驭骨之术,后来更是把教主之位也传给我,对我并无半分疑心。我最初只是想到廖兄所在的门派去纪念凭吊他,感受他生前的踪迹。可渐渐地也就身不由已了。小蒙,你说这不是命数么?我们不服又有何用?”
9 X5 C' }$ m2 Y5 K) Y鬼见愁顿了顿,想起这些年来的种种苦衷,感慨不已,又道,“小蒙,我并非对你毫无关注。江湖里关于你的传闻,我都留神听着。我入圣教四年之后,你就在璇清比武中击败各路高手,勇夺掌门之位,我知道你这四年定是经历了非人的磨练才能如此。我为你高兴,但一想到以后再见要性命相搏,也愈加难过。可是后来又听说你当了掌门之后性情大变,多疑,偏执,冷酷,独断,和我记忆里那个淳朴天真的小蒙再无半分相似之处了……”
$ a1 J0 _8 _0 L5 X0 f) Y虚空黯然,“是的,那个你所熟识的小蒙已经死了。当年我那么刻苦练功为的是当上掌门能更有力量和权势去救你,保你。可真正当了掌门之后才发现一切都不是想象的那么容易。璇清道人多口杂,我当上掌门时尚不足三十,如何服众?彼时和我比武对决的大师兄阅历人脉都比我强的多,年纪也长,已经开始自己收弟子培养自己势力了。就算我赢了他,按照租制从师傅紫阳真人手里接过掌门扳指,可他心里哪能不恨我?总算那时还有师傅压着,他不敢忌惮,可没两年师傅一死,他便兴风作浪起来。那些年我日日不得安睡,生怕有一日他会谋逆作乱。在那样惊惧的情形中,我岂能不怀疑猜忌,谨慎专断,历练出一身韬晦算计的本事?不然我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阿钟,你不知道,璇清道真难管啊,铲除了大师兄,要留心他弟子是否有二心。还要亲力亲为壮大自己派系势力。既要保全璇清道祖上荣光,又要和正道同气连枝,面子上过得去。五毒教时刻都是威胁,北方的北狄也要一直留神……尽管有门人帮忙料理些事宜,但我总还是不放心,大事必须自己定夺。我是真的心力憔悴了,可是又不得不继续走下去。或许如你所云,这真的都是命数吧。无法抗拒,只能生生承受。”! J0 q K3 n% Q: u/ s
鬼见愁幽幽道,“你所说的,我如何不知?尽管长生教和璇清道一比规模小不少,但有人处即是江湖,各种纠结勾心哪里都是一样。我们再也回不去了,一步接着一步,这身子都是被推着走的。心早死了,不过等着肉身什么时候也跟着去了就完了……”, q2 r& O' Y2 ?8 J# W+ z8 z2 A
虚空像是魔怔了一般,只絮絮念着,“是啊,回不去了,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旋即又苦笑,“死未尝不是种解脱,你应该也期待着和你廖兄重逢的一日吧,而我,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生又何如,死又何如?”6 ^% O' B8 U9 Z$ k" ^
杨逸心中颇不是滋味,对虚空的悲悯更深了一层。旁人只道他是正道大派领袖,风头正劲,一时无两。可谁又知他内心挣扎苦痛。外表再风光,内心却已是一片荒芜。
$ Q( r, r3 J- f5 j& x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天边的满月寂然无声,懒懒地把清辉洒向大地,万物都披了层银霜。风声未止,时紧时松,没有一而贯之的恒心。星星点点的树阴浮在月色的清冷之中,疏影横斜,更添静谧。0 F7 C. P& z! g6 G) J$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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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手吧。”虚空的声音又恢复了常态,冷傲凌然,不怒自威。神色也重新沉宁下来,和清冷的月光相得益彰。刚才种种锥心的回首,动容的诘问,霎时消散的干干净净,彷佛一阵凛冽春寒袭来,把早早探出脑袋的花蕾叶尖瞬间凝结。
: I( b8 |4 E9 R$ V“小蒙你......”鬼见愁似乎也没有适应过来他这般迅速的决绝。
# i7 l% e( H" Q2 [+ }# W" V“钟教主,你叫错了,贫道虚空。自古正邪不两立,你只管亮兵器便是,咱们武功上见真章。”% G: G. s5 D6 A- U
鬼见愁沉吟半晌,眼中渐次闪过不忍,痛心,自责,凄苦之色。可最终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缓缓取下背后那个奇怪的包袱,抱拳当胸,“讨教了。”1 f+ h6 ]. k3 R
虚空伸手一挥,杨逸只感到一堵气墙扑面而来,整个身子被生生推出去老远,撞上了一株挺拔苍松。而他手腕上所缚的金索也在空中断开,杨逸心底一喜,“看来虚空到底不是大恶之人,怕我被他们过招时误伤,还是将我放了。”
$ `' y0 [& C6 z1 w' S哪知那断了头的金索盘桓着转了几下,竟又缠上了杨逸身畔的树茎上,宛如金蛇飞舞,沿着周径转了一圈又一圈,打成个死结。杨逸刚刚燃起的对虚空的一丝好感被彻底浇熄,“这牛鼻子老道哪里会安什么好心,他是铁了心的要把我带回璇清道严查的。”2 |8 n8 \6 ? Y0 }* b5 n
鬼见愁口唇微动,念出几句咒语,他取下的包袱突然发起银光来,和之前尸祭河与亡炎佚唤醒骨殖银人时所射出的光类似。果然,片刻便有无数的人骨碎片从那包袱里飞升而起。那些大大小小的口袋,原来都是为了容纳不同大小的骨头,细小些的如手脚指骨,长条形状的如股骨肱骨,个头大的如颅骨髋骨,都分门别类,依序收纳。这些形态各异的人骨自动拼接,组成了一副完整的人体骨架,悬在空中,闪着幽幽磷光。" \" f6 H+ r* ~3 }! o: ]1 E
“素闻长生教以人骨为兵器,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虚空看着这具浮动如幽灵一般的骨殖,突然想到了什么,“钟教主贵为长生教首脑,所用兵器自然非同凡响,这副人骨可是贵教祖传?有何来历,可否赐教?”
8 v5 g0 S4 G! r7 p8 z8 {鬼见愁也不避讳,不动声色道,“道长既然这么问,想必心底也是有了答案的。没错,这便是廖兄的骨骼。我们相识一场,如今他留给我的,也只有这个了......”7 ]+ ?+ @( m; J+ D' V
虚空嘴角抽搐了一下,极力克制住自己,把一波又一波腾起的心潮强行压了下去,大喝一声,“好!领教钟教主高招了。”侧身冲了过去。他平素话语阴沉低恻,如此大吼一声倒让杨逸吓了一跳,想来也是给自己鼓劲,不可再露出半点情怯退缩之意。
( j+ T7 Y0 p7 i: ^8 t: M' U8 A# g/ ^虚空飞身欺近,右臂在风中舒展,手掌向上,倏然手心里漫开几缕金光,一柄金灿灿的宝剑竟然从中向外吐出,彷佛是从他手里长出来的一样。杨逸大奇,也有些释然,怪不得号称兵器全能的璇清道掌门随身连一件武器也没有,敢情都藏在他体内了。这金剑和绑住我的金索,应该都是同种东西。
- P1 o8 \9 @5 m r. o5 Q原来璇清道的武功不愧是正道翘楚,掌握好一门兵器绝技,在其他门派已然不易,但在璇清道却仅仅只是略有小成。把兵器谱上的所列的林林总总都使得有模有样的,也大有人在。而最艰深的功夫,却是把这些外在武器都抛诸脑后,用自身阳元驱动,幻化成各种非实体的兵器。虚空本身已是武学奇才,师承紫阳真人,因为钟剑筹一事又刻苦不辍,终于达到随心所欲,信手拈得的境界,毫不拘泥于哪一种特定武器,而是根据实战需要临机变通,祭出最合适最顺手的或攻或守的兵刃。9 f8 |$ N2 W; q! C y
鬼见愁立定不动,以逸待劳,眼见金剑扫来,举起廖无伤的骨架档格。虚空本就对鬼见愁钟情于廖无伤耿耿于怀,而鬼见愁竟还把他遗骨当兵器,随身携带,更是令他愤懑欲绝,放开全力,冲着那骨架狠狠劈了下去,那金剑锋锐无比,削铁如泥,竟然一下将那骨架砍成两半,继而分崩离析,散在空中。
2 u: ~4 i: S$ E杨逸一惊,他吃惊的倒不是这一剑在虚空盛怒之下如此威力,而是鬼见愁身居魔教高位,又明显对这副遗骨怀有旧情,怎么会轻易让自己的爱物这么轻易被毁。难道如今二人实力如此云泥之别么? x* r6 K: o- m5 w2 v% |/ ^1 q
但马上他就明白了原委。这些分裂开来的骨头,虽然被虚空一剑冲开,不再保有整体之形,但细看下去,每一根都还是完好如初,就像它们还收在包袱里的样子。而此刻,这根根人骨在空中弥散,却正好把虚空围在正中。虚空一击并未得手,反而是落入了鬼见愁的圈套。6 G* v7 \5 @' P: R c) n
鬼见愁喝了一声,“合!”这些骨头急速向中间集聚,密密麻麻地同时袭向虚空。虚空此时已被森森人骨团团包围,跳也跳不出,躲也无处躲,眼瞧着势必身受重伤。杨逸虽然不喜虚空对他一路苛待,但对魔教更没好感,楚大侠一生以追杀魔教为任,自己怎可混淆是非,不明黑白?当下情不自禁叫了一声,“道长小心!”
" M2 d7 Q* L! M g5 m: b猛然间金光大盛,把虚空笼在正中,宛如这些光芒从他体内向外激射。杨逸忍着刺目的痛楚,眯缝着眼去瞧,只见虚空四周瞬间立起四面一人来高的金澄澄的巨型盾牌,连头顶也如同加了盖子一般被金光闭合密封。就在这如麻骨头就要击中虚空之际,猝然间被这金色屏障拦住了去路,纷纷撞在了这凭空而起的金盾上,被一一反弹回去。
/ e; X% b4 Z5 u$ ~7 H. G0 t这些碎骨本就蓄满了鬼见愁阳元真气,以期一击而中,被虚空阳元所外化的金盾一挡,反噬之力更翻了一倍。只听得嗖嗖嗖的声响在松林里来回激荡,便似万箭齐发,以虚空为圆心,向外急射而出。鬼见愁一见情势不妙,应变神速,身子一抖,向后飞起,在碎骨堆里翻转腾挪,身形奇矫,浑身上下完好无事,未见一丝外伤。3 H/ ^3 B& l o$ t6 Q2 h0 z* R
杨逸虽离他二人尚有距离,但这强强相争的阳元委实惊人,一枚趾骨借着撞击反弹的猛力飞了过来,说巧不巧,竟打穿了束在他手上的金索。金索被破之后,立马消弭得无影无踪,一丝痕迹也再难寻觅。
9 v' \2 I7 Z$ I( `- _7 ^可杨逸此刻也不愿走了。这一正一邪两位武林顶尖人物的对决,实在是千载难逢,万里难遇。学武之人梦寐以求的至臻玄妙的一等一功夫,被诠释得淋漓尽致。如此精彩的一幕放在眼前却不愿好好地研究观赏,这功夫也真可谓白学了。9 k- b0 P1 x7 v- W# c& R
一击过后,虚空所立之处金光褪去,脚下赫然出现一口两尺见方深约五寸的大洞,想必是他适才运功耗气来抵抗这致命一击所形成。而鬼见愁离开两丈开外,念起咒语,那些散落遍地的骨头又被重新召唤,飞升至半空,重又汇集一处,组成完整的骨架。
" e$ T- M. Y+ g# @虚空胸口起伏,略带喘息,鬼见愁知道他刚才幻化出如此巨型盾牌必耗费了不少阳元,真气有损,此时正是进攻良机。不待虚空回过神来,挺身便上,经过廖无伤骨架的时候,伸手一抓,竟掰下两根大腿骨,一手一握,以此为兵刃,劈面打来。
# R& `4 q: M0 P1 X9 k虚空提起右臂去挡,发出砰的一声,好像不是打在肉身之上,而是和金属相碰。仔细一看,虚空右臂上不知何时已经包裹了一层金色护甲,而他左手也应变神速,化出一条金鞭,朝鬼见愁脚踝卷去。鬼见愁转守为攻,躲过这一鞭,提脚踢他伏兔穴,虚空手中金鞭倏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根金色狼牙棒,横在下盘,逼迫鬼见愁收腿,否则势必受伤。哪知鬼见愁这一腿却只是虚招,其目的并不是要踢虚空穴位,而是给身后更厉害的杀招腾位。忽然间,只见几枚椎骨从他抬腿的空当中疾驰而出,力道迅猛。原来鬼见愁在与虚空拆招之际,把身后的骨架挡在虚空视线之外,让他误以为所要对付的只有眼前一人而已。这时冷不防突施暗箭,实在令人猝不及防。
$ n" u* F* k( ]. I: X( p虚空见这一偷袭来势汹汹,即使化出贴身护甲也未必挡得住,无奈间只有先行躲避。这一躲也是出人意外,他身形未动,手心朝下,长出一根金棒,撑在地下。这金棒越长越大,越长越高,带动着他也扶摇直上,刹那间已离地数丈。鬼见愁挥动股骨朝金棒上打去,顿时火星四溅,金光飞溢。却不料那金棒上又突然横着长出另一根新棒,急速伸出,直取鬼见愁脸面。鬼见愁只得又后撤数步,待那横着的金棒不再伸长,才勉强立定。/ a/ y/ P e# Z
杨逸全然忘了自己身处险境,看得是如痴如醉。虚空阳元所化的兵刃金光耀眼,鬼见愁手中白骨映着森森银光,两股光芒纠结在一处,相互辉映,煞是好看。, z9 R, E/ @* O8 P" j5 X* V: l
这二人从小也不知武艺切磋过多少回,对彼此都熟门熟路,后来天涯两隔,音讯皆断,但几个回合下来,那份熟悉的感觉又渐渐回来了。鬼见愁虽手执人骨,看起来邪诡异常,使得却大多还是衡山派的功夫套路。而虚空的金光兵器看似夺目,而武功的底子也仍是当年的基础,无非是加以阳元辅助,更添威势而已。
1 F& }. Z* E4 e. F5 I/ P7 Z' ~, I( [虚空心神一恍,似乎又回想起了从前两小无猜的日子,鬼见愁捕捉到他眼角柔情的一瞬,故技重施,再令廖无伤的骨架施行偷袭。这一次骨架整个都无声无息绕到了虚空身后,离他越来越近。这死人朽骨无气无血,武功再高的人也感觉不出。* {* a2 I |& u: V
杨逸却在一旁看得分明,不由得着急大叫,”道长注意身后,廖无伤要偷袭啦!“
* T' i( v" i& D+ ]0 n这一喊不伦不类,廖无伤死去多年,他的这副骨骼如今只是一件兵器而已,和廖无伤本人丝毫关系也没有。可虚空却立马神色大变,怒意陡升,二十多年前,不正是廖无伤的”偷袭“才使得钟剑筹离开自己,离开正道,成为这人见人怕的魔教怪物么?
0 {+ Q( p3 m9 P: M% c3 M虚空也不顾其他,直接拿后背朝后撞去,鬼见愁眼见偷袭不成,又担忧虚空猛力把骨架破坏,口念符咒,让那骨架自动分崩离析,化作漫天碎骨,让虚空无处着力。
; e1 i* }6 j' K9 K! }/ p% L虚空有些感念,余光朝杨逸扫来,却吃了一惊,心道这小子什么时候竟然摆脱了金索的束缚?而这时鬼见愁又攻了过来,虚空凌空而起,一心二用,右手化出宝剑和鬼见愁拆招,左手指尖却又甩出一条新的金索,转眼间便飞到杨逸身边。杨逸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又被缠了个结结实实。
( j: t4 U, h$ G5 S杨逸心底大怒,”挨千刀的臭牛鼻子,老子好心救你一命,你却恩将仇报,又绑我一遍。要想跑你爷爷我早就跑了,何必在这里乖乖等你来擒?哼,以后你的死活我才懒得管。“不过他也暗暗对虚空临危不乱,面面俱到的胆识和决断佩服不已。0 C) s$ ~5 M* N! q# F5 `) a+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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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又缠斗了数百回合,各出奇招,神鬼莫测,往往在千钧一发之际化险为夷,攻守互换。打了半个时辰,平分秋色,棋逢对手,竟谁也没讨到半分便宜。亡炎佚与尸祭河也赶了回来,欲加入战团以三敌一,却被鬼见愁喝止。杨逸心道,他虽已沦入魔道,但还是自视甚高,不愿落了这以多欺少之名。但又一转念,尸亡二人武功和他们不可同日而语,贸然助阵反而容易被虚空挟制,到时是救还是不救?倒不如让他们隔岸观火就好,不给自己帮倒忙。
; ^ E6 c, Y4 Z/ a# @鬼见愁见久攻不下,也有些发愁。这一次虚空是恩断义绝,再不存半丝希冀,甚至变本加厉,旧爱新仇一起算账,竟以性命相搏。这般苦苦撑下去,到最后二人两败俱伤,油枯灯尽,那可大大不妙,得想个办法快点解开这困局才好。% B1 ]# r0 g" @, V6 \
鬼见愁一边拆招一边冥思苦想,这一分神,招式略微凝滞不顺,杨逸还以为是他体力不支之故,暗自思忖,”牛鼻子看来就要胜了,我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忧,正道赢了魔道固然是武林喜事一件,只是这对我又有何好处呢,我还不是要被牛鼻子牵着走?“# v7 j, Y; P- E
正在这时,鬼见愁重又召唤廖无伤的骨架,这次却是直接令其出击进攻,而他自己,也赤手空拳地冲了过去,和这骨架并肩而战。骨架宛如变成了一尊骷髅战士,攻势凌厉,凶狠异常。1 Q5 t; ?) B2 i
虚空倒吸一口凉气,如此一来岂非敌人添了一倍?一个鬼见愁已经无法取胜,再加上这个功夫显然不弱的骷髅鬼,自己绝无胜算。但他到底经验老道,不急不躁,小心周旋。再拆上几个回合,信心反而大增,这骷髅鬼只是白骨一堆,它之所以能动能舞,无非是鬼见愁在用阳元操控。但如此一来,他自己阳元必被分散,不能集中在一处,功力不免打了折扣。这看似厉害的一着,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反而留下了破绽。" c+ c$ u! Y$ Z
杨逸只觉得这个骷髅鬼打得好玩,却看不透其中的门道。但突然间,这骷髅鬼绕到了虚空身畔,趁其不备,往自己方向射出两枚指骨,只见一道银光划过,迅捷之极,劈空而至,瞬间又把缠着杨逸的金索再度击穿。- C T2 H+ K" j. d; k9 k/ I
杨逸一时搞不清状况,愣在那里。鬼见愁却大叫一声,”小子你莫跑!“5 H5 P' Q7 b0 x# C; l0 d
原来这便是鬼见愁所盘算的破局之计。他自然深知如果把廖无伤的骨架当做分身来进攻会影响自己阳元汇集,在虚空这样的高手面前反是下下之策,于自己不利,是以先前打了那么长时间他都没有使出这招。但他注意到,虚空和自己激烈打斗时却总要忙里抽空去瞅边上那小子一眼,可见二人颇有渊源。虽然自己不知他们到底是何关系,但那小子全身被绑,对虚空怒目而视,想来也并非友好。而虚空在和自己苦斗之际,还要腾出手去再索住他,也正说明了这小子对他意义重大。莫非是他门下叛徒,还是有损璇清道声誉之人?这些他也懒得管,但这小子却是个绝好的突破口。他如果有什么闪失,虚空必定阵脚大乱,自己便可乘机取胜。当下二人打得难解难分,鬼见愁实在无暇他顾,即使勉强对杨逸出手,也立马会被虚空拦下来。不得已只能使出这骷髅分身之计,混淆虚空视线,但醉翁之意不在酒,反而是落在了杨逸身上。
) X; \% E6 T! L- q0 \! {2 K' }7 M鬼见愁一开始想着直接把这小子弄死算了,但临到动手之际,扫了一眼杨逸年轻而少不更事的脸庞,心中却又泛起涟漪来。当年的自己和小蒙,不也是如此的好年华么,一辈子不过年轻一次,最好的时光也就那几年,这个年轻人,会不会也有属于自己的小蒙,阿钟呢...8 i+ E" `7 q; |
鬼见愁心底暗骂了自己一句,”冷酷无情多少年了,怎么今日倒婆妈起来。“不过终究多亏了这一念之仁,杨逸才逃脱一劫。
$ T- ], b" l1 E5 L杨逸还傻傻地立在原地,心里怎么也想不通为何魔教的大魔头要救自己。虚空一听鬼见愁所喊,果然身体一震,急欲跳出来擒自己。杨逸这才反应过来,”管他娘的鬼见愁怎么想的,这当口再不跑就真的是大傻瓜了。“于是迈开双腿,奋力狂奔起来。身后,虚空又射出一条金索,却被鬼见愁拦腰斩断。虚空怒道,”你别插手我派之事!“鬼见愁也不搭腔,继续纠缠着他,不让他远离自己半步。. \ P1 Y3 L2 m8 q( p7 K& E' Q2 n# d
风声呼呼地在头顶飞过,杨逸头也不回,提一口气奔跑不息。渐渐地打斗叫骂之声隐入耳际,杨逸也不敢掉以轻心,足足跑了十多里地,才稍稍定心,扑通一声累倒在地上。. l+ b" G, B3 @' Y8 O! I
! V9 ?5 v( ^% i0 M3 ]; I( }& t7 s杨逸怀着重获自由的喜悦,向东而行,前往嵩山。但他到底忌惮虚空威势,怕他再来抓自己,不敢在大道行走,也不敢骑马,一路避开镇甸人烟,走得颇为辛苦。但心想终于要到嵩山和楚大侠相逢了,这点困苦也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 Q: [& k N( x2 r3 `- m又行了七八日,终于来到了嵩山脚下。嵩山自古便是中原第一山,《诗经》有云,“嵩高惟岳,峻极于天”。嵩山分少室山太室山两部分,主峰峻极峰位于太室山,最高峰连天峰位于少室山。而武林之中,也有两座高峰耸立于此。五岳剑盟的嵩山派地处太室山积翠峰,而伽蓝寺在少室山北麓五乳峰下,二者遥遥相对,一俗一释,一个使剑天下名动,一个拳脚四海无双。
5 x' y8 a) I9 D' ~杨逸在太室山南麓登封县打尖,并向店家打听进山事宜。谁知那掌柜满脸异色,反问道,”你去找嵩山派?嵩山派不是早就亡了么?“0 S8 P) { `0 `1 G7 `
杨逸心里一个咯噔,打着哈哈道,”哪会呢。嵩山派如今不是有一个名震天下武林的大侠么?名唤楚风男。“
! C# `0 s3 F+ }& I1 b2 @掌柜皱皱眉头,”什么风南风北,俺是没听说过。那你说说,这嵩山派还有什么别的人?看我认识不?“
6 ]& U9 {9 g' r9 X+ |0 w杨逸又报出谢风吟和姜风扬的名字,掌柜一直摇头,”一个也不知道......等等,姜风扬,姜风扬....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呢?......哦!“掌柜一拍大腿,”你说的是以前那个姜疯子是不是?他和嵩山派有什么关系?嵩山派不正是他给毁了的么?“6 l3 ]- @+ `% f$ o
杨逸越听越不对劲,可又不知该如何反驳。不禁暗骂自己功课做得不足,以至于现在自己除了楚大侠和他师傅师弟三人之外,对嵩山派毫无了解。$ c' z* M; T/ s5 l3 a$ ?+ v
那掌柜见杨逸一脸狐疑,遂道,”这都是好早之前的事了,五十年也快了吧。我当时还小,很多事情也是听长辈说的。那时候太室山上确实有个嵩山派,人还很多,势力很大,可后来不知为何竟然一夜之间死了个精光。后来有人说在灭门的当晚看到了姜疯子在附近转悠,这姜疯子本是山沟里一个小村子的破落书生,书读的好好的,不知为何有一天突然发了疯,执意要练武功。别人说你连只鸡也杀不动,练个屁的武功,他也不管,自己依然疯疯癫癫地一心习武,所以大家都叫他姜疯子,也许他大名就是你说的什么风扬之类的吧。“6 q' ]9 ~; _0 T. X
杨逸心里一阵阵发凉,彷佛自己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可还是忍不住问下去,”那后来呢?“+ }$ |: _2 W, H& H5 n+ R; |
”后来,也没什么后来了,人都死光了,从此嵩山派就完了啊。这事当时轰动一时,你都不知道?“" c' x, N) t0 Z2 O, W. H ?: ~) u
杨逸赔笑道,”我是外地人,不懂这些。那姜老前辈...不,姜疯子呢?“& {. F! e3 Q1 b1 J
”这我就不知道了。有人说他畏罪自杀,有人说他一直隐居在嵩山密林之中,郁郁而死。他怎么把嵩山派上下杀的干净,也成了一桩悬案,无人可查了。你说的什么风南风北的,难道是他收的徒弟?这我可就不知道了。“
) z/ g8 S2 {; ^5 z$ j( X杨逸心底有个小人在狂叫,”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楚大侠和我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怎么从没和我说过这些,一定是这掌柜骗我的!“可不禁又想,”这掌柜和我素昧平生,有什么理由骗我呢。“4 Y" O0 Y# y D5 g& \( K
杨逸心情灰暗地晃悠在登封县城,又找了若干长者询问当年嵩山之事,所说内容都大同小异,还有几位连姜风扬这个人也不知道,只对嵩山派被灭一事略有耳闻。
( x2 C& F" C4 n5 d( R- T" p9 C$ K3 U杨逸心乱不堪,思来想去不得其解,”还是不对啊。就算楚大侠因为师傅清誉,隐瞒这些血腥往事。可他这个人是真真正正陪伴我的啊,怎么他们都说不知道?罗浩天,林仲旗,董戚枫,以及和楚大侠交过手的连阳洞,极乐宫,不是都认得他敬重他,或者以他为最大敌人的么?这都是我亲身经历的,怎可有假?“# d( V! f" u: e9 A* L
杨逸带着满腹疑问,自行登上了太室山。太室山有大小三十六峰,山势陡峭峻拔,诸峰簇拥起伏,如旌旗环围,似剑戟罗列,颇为壮观。杨逸登上主峰峻极峰远眺,西有少室侍立,南有箕山面拱,前有颍水奔流,北望黄河如带。山峰间云岚瞬息万变,美不胜收。可他的内心,却越发黯淡,这找寻半天,四处哪里有楚大侠的踪迹?连找人问问也不可能,因为旁人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个人活在这世上,活在他心里。
; Y! C9 L M' G" ^+ ~. L”难道是楚大侠嫌我来得迟了,错过了先前约定的期限,所以生我的气,不再见我了?“杨逸缓缓摇着头,”不会,楚大侠绝对不会这么待我的。说不定是他等得急了,又正好发觉有魔教新的动向,所以就先追踪魔教去了。“这么想着,他的心便稍稍安定了一些。 n/ y0 h" n8 Q7 a% F7 H
杨逸又去了积翠峰嵩山派的旧址,正如那掌柜所说,已是荒无人烟。一片残垣断瓦的庭院之中,还能隐隐找出斑斑暗色血污,可以想见当年的惨状。7 ]: m9 P6 J% X( ~" p/ g, t
又在山中寻访了几日,还是一无所获,杨逸这才发觉自己是如此孤单,在这个世界里,离开了楚大侠,自己真的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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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N6 p$ E8 F6 ^杨逸一人困在嵩山脚下,不知该去往何方,对前途茫然无措。不知不觉十月将尽,这天一早醒来杨逸便觉得天色阴冷,铅灰色的云朵铺满天际,冷飕飕的北风穿透人间可笑的防御,直抵人心,妄图把最后的温暖也扼杀殆尽。
/ G- ^# Z' u5 K/ m% u0 x; ~杨逸在歇息的客栈里胡乱吃了早饭,一旁的小二不停地搓手呵气,一面不断抱怨这寒冷刺骨的天气。4 ~4 B( X: a$ o* i
“看这样子,是要下雪了呢。”杨逸自言自语道。9 `$ ]9 k; i X3 Q0 ~
小二接腔道,“是啊是啊,这种鬼天气哪有什么人来住店,客官你也真是辛苦,大老远地跑来受这个冻。”
- Z3 @. W6 o5 A' z9 g' f& K杨逸苦涩笑笑,突然想到一事,“今天是几月几日?”
0 g7 R) N" l/ _" r, i# x小二又往手上呵口热气,“客官你冻糊涂啦?今个儿是十月二十六,你在我们店里都住了三天了。”0 G4 w% Q) E$ z% h8 A$ ^$ E
杨逸木然地哦了一声,原来今天,正是自己的生日,他穿越过来之后的第一个生日。本想着能在嵩山碰面之后,和楚大侠一起庆祝,可如今,只落下他孤零零一人。离约定之期也已过了十几日,楚大侠想必再也不会出现了,天地悠悠,人海茫茫,我又去哪里找他?" U( A. S2 i5 l0 C3 @- ]- p# {2 u
再过一会,雪花如约而至,漫天飞舞起来,杨逸无所事事 ,出了客栈,一人独行,也没有目的,仿佛迷失在这无边无垠的风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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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6 E2 [5 n7 Y0 m0 Z向北走了几里来地,来到一个叫玄天庙的地方,此处正好位于太室少室两山之间的山坳处,是交通要冲。南来北往皆从此过,不然便要绕山而行,市随人聚,也渐渐繁华起来。已到晌午,杨逸腹中饥渴,不御寒风瑟瑟,见路边有一酒肆,名唤云鹤楼,便钻了进去。
& b G$ T1 j a! ~; O: U谁知店里正在闹得不可开交,只见一个体貌雄伟的和尚,规矩坐在大厅一隅,桌上一盏清茶,估摸着只是于此暂歇,讨碗水喝。可他周围却虎视眈眈地站着几个地痞无赖,满嘴污秽,言语轻佻,竟似在戏弄于他。
: r* ^; _5 ]! @, j一个三角眼的无赖似笑非笑道,“大师,佛家慈悲为怀。我们兄弟几个再不找地方泻火可就都亢奋而死了,大师不能见死不救啊。”另一个泼皮咽了口吐沫,语言更是露骨,“大和尚,你这一身强壮的疙瘩肉不找人好好肏上一番实在可惜。我们合欢门下多的是令人欲死欲仙的法门,大师若肯赏光,我们都撅起屁股任你耍弄,你意下如何?”
0 W$ m) U5 S" m2 U. r) \, X8 r( h那和尚面色如常,念了句阿弥陀佛,便起身要走。那几个无赖岂肯罢休,纷纷拦住他,撕下脸皮,伸手便打,岂止拳头刚落到和尚身上便好像砸在坚硬岩石上一般,对方安然无事,自己却疼痛难当。
" k! o! d* ]+ A8 B* }无赖们更为恼怒,其中一人竟张开嘴,往和尚肩膀咬去。那和尚也不躲闪,坚厚的肩头顿时鲜血迸出,浸透了他的僧衣。
! l& A8 u2 c: A杨逸在一旁看的愤懑,这和尚太阳穴凸起,体格强健,道行匪浅,不过是存了佛门善心不愿出手伤人,因此一再忍让。可这几个人无法无天,竟仗着和尚好心,一味作贱。是可忍孰不可忍,当即喝了一声“住手”,上前刷刷刷几下,将这些无耻之徒统统撂倒。他的功夫比之虚空楚风男相差尚远,但对付些市井泼皮还是绰绰有余。0 r& O2 H$ j# j. _
和尚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多谢少侠出手相救。”
- E% }0 ^0 j. F5 v# c E# m杨逸上下略微打量对方,心下暗叹,好一个雄浑健硕的大和尚,年纪大约和楚大侠相当,长得是威武豪壮,天庭饱满,阔面宽额。豹目隆准,丰鼻方口。耳大似轮,眼大如炬。棱角分明,面容刚毅。身量虽不算高,和自己差不离,但浑身粗虬,身如金刚,一袭朴素僧衣也挡不住那呼之欲出的钢铁筋肉和男子气概。怔了片刻后,欠了欠身,“区区小事大师不必挂怀。敢问大师可是伽蓝寺高僧?”
$ y, h9 Q9 N) ?+ N" f) v# X# H: N; c和尚双手合十回道,“愧不敢当,小僧法号心远,正如少侠所说,在伽蓝寺内修行。”; L4 M* y8 k) f1 U& j
杨逸觉得这法号好像有些熟悉,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但见他肩头还是一片血迹,遂道,“在下贱名杨逸,虽非佛门中人,但也喜研佛法,以求在世事纷扰中得大自在。但看刚才大师宁可自己受苦也不愿自卫伤人,这份慈悲心肠,还是自愧弗如。大师您的肩膀还有伤势,我这里有一剂伏元散,是金创良药,不妨给大师先敷上止血。“3 {6 b/ w/ X+ x/ R. e3 U3 b: U
楚风男和他分别时,也交给了他一些珍藏的灵丹奇药,以备不测,伏元散便是其中之一。杨逸看心远如此魁伟样貌,不禁起了结识亲近之心。也不待心远回答,便招呼小二,”楼上还有空闲包厢么?快来上一间。“' G0 ?5 [9 O- E
店里小二跨过还躺在地上哭爹叫妈的无赖们,作个恭迎手势,”客官您这边请。“- W3 j9 \& }( W
心远有些迟疑,道,”杨居士一番好意小僧心领了。只是今日冒雪出寺,还有要务在身,不便久留。“7 ^% r m" g' l6 [+ J$ S
杨逸这几天过得郁闷非常,又时值自己生日,再也不想孤苦伶仃一人,说什么也不肯放心远离开,道,”大师不赏小可的光也罢,可是您肩膀伤情总要顾及。还有,我资质驽钝,平日读佛经总有不懂之处,今日正好因缘际会,请教于大师您。“
6 a3 L, u. z6 z! q4 v/ w心远憨厚一笑,”那可大大不敢当。论满腹经卷,寺中比我高明的可太多了。“他嘴上这么说,可还是架不住杨逸盛情相邀,陪他走上楼去。 |